《（香蜜）昆仑玉碎》南宫十九

9、昆仑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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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在世，总有所执，谁都没法避免。”

　　宫装少女执着小剪子，力道轻柔的剪下了一枝看中许久的月季花。素白纤指留恋似的在月季艳色的花瓣上停留着，片刻之后又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随手便将这一枝花儿丢到了随侍侍女的手中，转而去寻找下一枝开的美丽的花。

　　接住了花儿的是一位粉衫侍女，发间一只金簪实在耀眼。她有些迟疑的接口道：“公主的意思是……”

　　“既然绿绣那么喜欢那个质子，便允了她去那边伺候吧。”被唤作公主的少女一心全扑在眼前的这一枝花上头，眼也不抬的决定了身边侍女的去留。“左右我这边也不缺她一个人，少了绿绣，自然有其他人补上来。”

　　粉衫侍女急急道：“但绿绣毕竟从小就跟着您，若是那贼人从绿绣口中知道了什么……”

　　“那也得是我想要叫他知道才是。”公主剪下了那枝花，又将它拈在手中左右端详，末了才歪着头对花儿一笑。“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在绿绣离开之前好生教导她一番，也免得她出去之后失了我紫云宫的颜面。”

　　虽说……就算教导了，能有多少效果还真是未可说啊。

　　公主殿下虽然并不在意身边侍女爱上敌国皇子这种话本里的戏码在身边上演，但也实在觉得这事发生的不可思议。

　　应该说，从两年前那敌国皇子出现开始，她的生活就开始变得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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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国，国泰民安官场清明、天子勤政帝后和睦，朝野之中更是人才济济，四野之外邻国无不俯首，乃是难得的盛世之时。

　　作为启国唯一的公主，帝后放在心尖尖上的心肝宝贝小珍珠，碎玉的人生哪怕才开始了短短十七年，也是可见的一片平坦。

　　但小公主碎玉觉得，以十五岁作为分界点，自己的人生应当划作两段。

　　十五岁之前她过得每天都很开心，插花种草看看书就能消磨完一整天的时光，十五岁之后她依旧没有改变，却开始遇到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像是什么江湖侠客啊、文士清流啊、世家公子啊、山野居士啊、豪气酒仙啊……碎玉觉得自己短短两年之间都可谓是将这世上的男子类型给看了个遍。

　　而这么多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喜欢她。

　　有的第一次碰面就敢失了魂似的盯着她瞧，还有的胆子比较大敢当街抢人，没被打死真是多亏她那天偷溜出宫外玩带的人少。

　　但人品也是真的不行。

　　被这么多人喜欢说起来还是件挺能证明自己的事，毕竟没有什么优点也吸引不到这么多的裙下之臣。皇后对此又是忧虑又是喜悦——喜悦自然是女婿人选个个出彩，随便选哪个女儿都终生有靠，忧虑则是女儿太不上心，一票情深似海的美男子，在她眼里跟花花草草没什么两样。

　　或许也只有碎玉自己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总是会觉得一个人特别顺眼。

　　看着他便心便跳动的厉害，只要他微笑便觉得世上一切颜色都成空白。他一句话便能叫她心神失守，一个回眸都能叫她辗转反侧……书上说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情况了，但碎玉总觉得不对。

　　再怎么神魂颠倒、再如何意乱神迷，她也从未失去冷静。

　　身体和魂魄好像是分开的，这幅血肉之躯在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而跃动，藏在这幅躯体之中的魂魄则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强压下了所有不该有的反应。

　　碎玉其实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中意的人，但她至少了解自己……并非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这般情况，与其说是当真对那些人生过绮思，倒不如说是生了病，而那些人身上恰好有叫她发病的东西。

　　这其中又以两年前邻国战败之后送过来当人质的皇子最为有特点。

　　碎玉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反应总是要格外的大些，身体似乎都要背叛理智，需要用上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不作出什么失态的举动来。那质子身上带着的东西吸引力也要比其他人大上许多，而且似乎还是无差别吸引的那一种，碎玉自己扛住了，总也有其他人扛不住。

　　绿绣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一眼，便叫她用心培养出来的侍女对他死心塌地，哭着跪在她面前求她。说要离开她这公主，抛下这好日子，去服侍那小小的质子，陪他去过清苦的日子。

　　总算绿绣也还有点理智，没对她说出什么“殿下爱慕公主公主为何不回应殿下呢”这种没脑子的言论。

　　实在不是碎玉想太多，而是真的已经有千金小姐这么在她面前哭着喊过了。

　　这么一比的话就觉得的舒服了很多，碎玉将最后一枝月季花摆好，对身边跟着的侍女说道：“红秀，记得告诉他们，本宫将绿绣送过去可不是叫她去干粗活的。既然绿绣心慕他，便叫他务必给绿绣一个名分。”

　　“到底是我紫云宫出来的人，就是个侍女，也当得他一个侧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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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身份上的差距。

　　一个是启国唯一的公主，帝后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一个只是战败小国为了表示诚意而送过来的质子，哪怕名义上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听起来相差不多，但实际上身份地位的差距却是大得很。

　　连碎玉身边的一个侍女，都能去当那小国质子的侧妃——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不对的。

　　“他还得谢我，没有替绿绣要了他正妃的位置。”

　　若是她开口了，那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就是身份、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了。碎玉有点漫不经心的想，所以那质子一心想着追求她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毕竟只要娶了她，实在是好处多多。不用担忧性命不保只是最浅薄的一点，加把力气的话被放回国也不难，有启国公主相助，连登上帝位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或者野心再大一点，留在启国——然后借助驸马的身份入仕。

　　只要是真的有本事，这个高起点足够帮助他走到很久以后了，若是帝王无能，想要独揽大权……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到那时候，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饱蘸了墨汁的笔锋在洁白可爱的新纸上落下浓重的一团，碎玉又侧了笔锋，一番浓淡相抹之后，一众山水便在她的笔下出现了。她换了支笔，又提了一行小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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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画给二皇兄送过去。”

　　碎玉晾干了那幅画，又卷好，这才唤来了侍女：“还有这一副……送给绿绣吧。”

　　“她会明白的。”

　　半更
=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