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树上葡萄藤》浮生赋歌

46、番外之一念之差（8）

　　开学前郭静溪去了H市找蒋妙仪玩，还在蒋妙仪家里住了几天。卓思远刷着空间里面郭静溪发的二人合照，恨得直咬牙。
　　回校那天下起了蒙蒙细雨，虽然蒋妙仪的行李并不多，但毕竟有郭静溪这个拖油瓶拖着，又加上火车站的人实在是多，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挤出出站口的时候，还真是十分的狼狈。
　　郭静溪把行李沿着墙壁码好，嘱咐蒋妙仪看好行李，她撑伞去打车。在马路边站了好久，才终于招到了一辆出租车，正当司机大叔帮着把行李塞好的时候，卓思远来了。
　　郭静溪嘴角抽了抽，道：“好巧啊卓学姐。”
　　卓思远勾起一抹笑：“是啊，好巧啊。”
　　三人上了车，郭静溪被卓思远推到了副驾驶座，她自己则和蒋妙仪坐在后排。
　　蒋妙仪有些晕车，一上车就靠上了窗户边的玻璃上，卓思远不动声色地将蒋妙仪的脑袋扒到了自己的肩上。
　　太无耻了！郭静溪看着反光镜里得意洋洋的卓思远，心里一阵鄙视。
　　“对了，卓学姐怎么会在火车站？”郭静溪故意问道。
　　卓思远挑眉：“嗯，刚刚送走一位朋友，出来就遇见你们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不要脸！睁着眼说瞎话！这么扯的理由傻子才会信吧！郭静溪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鄙视。
　　郭静溪干笑道：“呵呵，那卓学姐和我们还真有缘。”
　　卓思远嗯了一声，不再搭话。
　　狭小的车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司机大叔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随手打开了播放器。
　　“都怪雨下得那么急，都怪没有地方躲雨。
　　才会一头撞进了你的怀里，跌进你深深的眼里。
　　都怪梦境太过迷离，都怪你身影太清晰。
　　总是听见雨水耳边滴答滴，忘不了你温柔表情。
　　自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
　　不管上天下地都看见你，想念如影随形。
　　猜不透这是什么道理，怎会想你想到昏天又暗地。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爱情，已悄悄闯进心里。”
　　……
　　还真是直白又应景的一首情歌，卓思远闭目养神，听得很是惬意，郭静溪回过头看身后的两个人，一脸嫌弃。
　　学校离火车站并不远，四首歌的时间就到了宿舍楼下，卓思远摇醒了肩上的蒋妙仪，郭静溪下车去取行李。
　　蒋妙仪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卓思远，又看了看车外取行李的郭静溪，一下子红了脸。
　　卓思远满不在意地甩了甩胳膊，问：“睡得舒服吗？已经到宿舍了，下车吧。”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蒋妙仪目瞪口呆的看着卓思远开了车门下车，急忙跟了下去，支支吾吾地道谢。
　　卓思远一手撑伞一手提起行李，问：“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吧？”
　　蒋妙仪点头，伸手去接卓思远手上的大袋小袋，卓思远笑着闪过，道：“郭师妹的东西多，你帮她提吧。”
　　蒋妙仪点点头，帮着郭静溪抬箱子。
　　蒙蒙细雨中，宿舍门前的小花园里樟叶嫩绿，满树寒梅，梨白几点，樱红桃粉，好一番美景。
　　郭静溪轻声感叹：“学校的春天还真是美。”
　　蒋妙仪道：“今年开春早，花也开得早。”
　　卓思远意味不明：“是啊，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呢。”
　　周六的中午蒋妙仪突然接到卓思远的电话，说是这学期要考研，她想一个人搬到外面住，所以想要蒋妙仪陪她去租房子。
　　郭静溪把嘴里的饭嚼得吧唧响：“她不是人缘还蛮好的么，脑残粉不是蛮多的么，为什么叫你陪她去看房子？”
　　蒋妙仪放下电话，囫囵扒了两口饭，道：“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郭静溪不声不吭，闷头吃饭。
　　卓思远其实已经看好了几套房子，蒋妙仪的任务就是从这几套中选一个她比较中意的。蒋妙仪最终选的那套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三面采光，推开客厅的窗能看到楼下的小花园，环境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在六楼，没有电梯，而且房租有点贵。
　　卓思远安慰她说：“没关系，房租不是问题，到时候我再找个室友合租。”
　　蒋妙仪一楞，道：“好，搬宿舍的时候叫我，我帮你抬东西。”
　　卓思远满心欢喜地拉着蒋妙仪去吃火锅，还顺带叫上了准搬运工郭静溪。
　　郭静溪士可杀不可辱一口回绝，最终还是在蒋妙仪和卓思远的轮番轰炸下丧国辱权。
　　第二天蒋妙仪又被卓思远一大早约了出去，郭静溪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听着电话里蒋妙仪歉意的声音：“卓思远说要我陪她去剪头发……”
　　妈的！郭静溪暗骂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卓思远的头发一个寒假没有打理，已经长到了及肩的长度，蒋妙仪本想说留着也挺好，另是一番风情万种，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出口。
　　如果是郭静溪，也许就能开这样的玩笑了。
　　剪完头发又被拉去逛街，蒋妙仪小心翼翼地拒绝：“我和静溪约好今天一起骑自行车去踏春……”
　　卓思远强忍住心中的不悦，道：“哦，一下午踏春时间肯定不够，下周一起去吧。”
　　蒋妙仪：“……”
　　电话那头的郭静溪满脸不悦地放下电话，你大爷的，卓思远这个臭傻逼，不要脸啊不要脸！
　　郭静溪也学了一招偶遇，蹲在商业街必须经过的那个路口等蒋妙仪，不过计划始终比不过变化，上午还是春日煦煦，结果下午又下起了濛濛细雨。
　　不过撑一把伞的时间，郭静溪眼睁睁的看着卓思远的伞微微一倾，蒋妙仪一脸懵懂地从她身边经过。
　　郭静溪看着卓思远回头朝她挑衅地勾起嘴角，牙齿磨得咯咯响。

　　卓思远这周忙着学车，不过学的是自行车。
　　搬房子的时间已经约好了，这周日，因为周六她要和蒋妙仪郭静溪一起骑自行车去踏春。
　　卓思远在骑行试车，郭静溪一脸铁青。
　　一个人再怎么厚颜无耻也要有个度吧！郭静溪盯着卓思远的背影腹诽。
　　显然她是低估了卓思远厚颜无耻的程度，所以只能对卓思远一路上的殷勤嗤之以鼻。
　　目的地是一座古庵，据说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因为地方偏远，古老的庵堂破败不堪，游客也很少，早几年翻修过一次，当地的大学生经常在春秋两季骑自行车过去玩玩。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庵子里只有一尊千手观音像，一个老尼姑端坐在案前，敲木鱼诵经。
　　卓思远学着蒋妙仪的样子匍匐跪拜，抬头起身时对上了观音的眼眸，那般悲悯，那般慈祥。
　　卓思远一时间动了心。她突然想起上个暑假一起和蒋妙仪爬山的时候，她也曾在大殿上虔诚的叩拜，似乎抬头之时，并没有注意到金光闪闪的那尊大佛的眼。
　　那时候她求了一个签，签解是一念之差。
　　卓思远侧头去看蒋妙仪，她正双手合十，虔诚叩首，一念之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已被时间隔绝，她的世界，便只有她。
　　如今她这一念，究竟是佛是魔，是缘是劫，是对是错？
　　回来的时候卓思远出乎意料的沉默，郭静溪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骑车都骑得轻快了许多。
　　还车的时候卓思远发了会楞，郭静溪一脸得意地勾着蒋妙仪的肩，蒋妙仪神色恍惚的望向卓思远，努力勾出了不怎么自然的笑。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晚上的聚餐有点冷，卓思远还在发呆，郭静溪也不好意思跟她置气，蒋妙仪一向话少，三个人冷冷清清地吃了饭，夜幕降临，昏暗的路灯下，三人走得散漫。
　　终于熬到宿舍，郭静溪住在前一栋楼，提前与她们二人告别。蒋妙仪开口跟卓思远告别，转身上楼，卓思远一把拉住蒋妙仪的手，声音沉沉：“我曾经在光照寺求过一个签。”
　　蒋妙仪背对着卓思远，轻轻地嗯了一句。
　　“是个中平签。”卓思远一字一句缓缓道：“是说爱恨皆在一念之间。”
　　蒋妙仪的背一僵。
　　卓思远道：“你说，这一念之差，差别究竟在哪？”
　　蒋妙仪低声道：“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