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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廿五章 ...

  •   转眼间,甄洛在王府学厨已经一个多月,跟厨房里个个大师傅厮混得个烂熟。说也奇怪,她看去又冷又硬,偏生很得人缘,尤其那些有身世经历的大叔,都看透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儿,对她格外的爱护。

      这日王府却来了个比阖府上下年纪都要大的老头子,跟温子聿在客厅里商量了半个时辰,便遣人到厨间传甄洛。

      甄洛正在跟着梁师傅摊拉肠,忙得不亦乐乎,闻传便舀了勺水,匆匆洗过手便去了。

      堂上来客却是旧识,一帘风月的霍老头。

      霍老头见到她作女子打扮,惊讶得半晌没合上嘴。将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足足三遍,方笑了开来,一脸“难怪”的表情。

      温子聿不温不火喝了口茶,对霍老头说:“刚才说的就按你的意思办,跟甄姑娘说一声吧。”

      霍老头连连点头:“黄金榜的事情甄姑娘也知道,当日姑娘那折《朝露》是留王亲点作榜首的,名字早就刻在了城楼黄金榜上,这都三个月过去了,没有别的本子能比得过《朝露》……”

      温子聿抬抬眉毛:“讲重点。”

      “现在二公子代留王做主,答应姑娘当初的条件,就请姑娘找春江公子来排演这折戏。”

      甄洛听楞了,半晌迸出一句:“是这回事?”

      “重点就是这回事。”

      “可是本子已经丢了。”本子在火场里被烤得半焦,温子虞用隔水的粗布包了几层,原本放在身上,后来掉进雪谷就没再见着,应该早就丢了。

      霍老头一愣:“本子是你写的,你就不会重写一遍?”那可值一千两银子!

      “本子不是我写的,是我姐写的,我也只看了几遍,细节是想不起来的。”如果能写我早就写了,还能再卖一次银子呢!

      “格”的一声,两人同时转头去看。

      温子聿将手里托着的茶杯搁在桌上,淡淡说:“没有了榜首那就顺调,把第二的提到第一。”

      “排在第二的是《粉蝶红墙》。”霍老头记得子虞曾为这本子失了下神,应该印象还算不错。

      “好,那就这出。”温子聿说:“这个也得找人演,春江公子就很合适。”

      “是,老头这就去办。”霍老头躬身答应。

      “杂事可以找甄姑娘帮忙,这戏……这月十九是观音诞,离现在还有十天时间,届时能排好吗?”

      霍老头忙说:“十天时间实在太仓促了点儿。”

      “那就改成廿六的真武诞吧,在城楼上贴个告示,届时在花神祠前面的场子搭个台,演一场,算作了结子虞的这摊。”

      两人退了出来,霍老头当即便在院中给甄洛长揖上了。

      甄洛一闪:“老爷子,您这是?”

      霍老头一脸无奈:“甄姑娘,你刚才也听到了,老头子正头疼着呢。这春江公子软硬不吃的人,可怎么着才能请到他出山呢?只得拜托姑娘你了。”

      甄洛忙说:“他若不肯,要我请也没用。”

      “话倒不是这样说,如果连姑娘出马也不能请到春江公子的话,那老头才算真个死心了,估计这天下也没有人能请得动他了。”

      甄洛小心的不让他的话头把自己绕进去,只道:“云煦肯不肯接唱这折戏,是他自己的决定,跟请的人没有关系。”

      “但是刚二公子已经把你指派给我了,说让你帮我的忙。”

      “……”半晌,甄洛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自从那晚夜探云家,见到大腹便便的夏碧,甄洛当即觉得天崩地裂。

      不怪夏碧那句:“我可以离开他,……但要是他非要缠着我,那就不干我的事了。”人家虽然没有明讲,却有足够的暗示。

      也不怪云煦当初说什么是为了同宗兄弟之谊,为免殉葬娶了他的遗孀,毕竟人家过门就算是他的人了。

      怪只怪自己抱着不该有的希望,自己骗着自己。

      现下过了段时间,不怨人了,却不知为何,还是闷闷的不想见到云家那两个,偏偏温子聿非要支使她去邀云煦。

      抬脚走在往云家的路上,不知多少次了她只想转头就走,可是一诺之重,却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经过杏花楼,嗅到酒的香味,突然就想借酒壮胆。抬步上楼,楼阶上到一半,一个酒壶“乒”的在脚边炸个粉碎。

      只听有人扬声叫道:“唱戏那又怎么了,那至少也是个活计,怎不比你这游手好闲要家里养的要强!”

      甄洛心中一跳,好熟悉的声音!

      身随意动,人已站到楼板上。

      却见靠楼栏的那两桌人全站了起来,一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形势。

      甄洛眼睛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人是长得跟温子虞相像的,声音跟他相似那人是个布衣公子,极平凡的面目,一眼看去无甚能引人注意的地方。眼神一顿,突然发现坐在中间没有站起来的人竟是云煦,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只听云煦淡淡道:“虽然云某再无意戏台,但若要云某献唱一曲也不是不能,承蒙阁下瞧得起,一曲十两银子,即付即唱,银货两仡。”

      云煦此言一出,两派人物全都变了脸。

      那声音像温子虞的布衣公子不满道:“想不到你竟是个没志气的家伙,为了几两银子,竟要给这等人献唱!真是……”把话吞了一半,神色不豫。

      云煦倒笑道:“你是想说我比那歌妓还要不如,毕竟人家虽是以歌换酬,但多少还要摆些架子,而我云煦却连这些都省了,有人来求,就急急的把自己卖了。不过我请问这位兄台,志气一词,值多少银子呢?”

      那布衣公子变色道:“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帮你,你却拿我撒气!”

      云煦剔眉一笑,眉心那道隐约伤痕竟如轻烟渐散,他笑道:“兄台好意,云某心领了。只是这世间事若多了计较二字,便都脱了本色。他要买的是我的歌,我要的是他的银子,他付钱换的是我的艺,互不拖欠,双方甘愿,这就是公道。”

      布衣公子气道:“既然你说这是公道,献艺献得心甘情愿,我何必来强出头。他情你愿,一个唱一个赏,给我滚一边去,本公子再也不要管了!”

      云煦笑吟吟道:“若是云某在公子桌上,自当云某离开,可是这桌子却是云某先占座的,那个……”

      布衣公子脸色一红,拂袖回到一旁的桌子坐了,带着的两个侍从也跟了过去。

      云煦依旧坐着,若无其事的问那另一个站着的年轻公子:“公子要听什么曲子呢?”

      “早这么着不就好了么。”那公子长了张大饼脸,此刻认定云煦惧怕权势,不敢违抗,心里得意,笑得脸像肿起来一般。他态度轻佻,斜眼示意随从斟了杯酒,自己端起来喝了半杯,将剩下半杯递到云煦唇边,骄矜地道:“喝了这酒,再说说你有哪些拿手的曲子,一一说出来让我慢慢挑。”

      云煦笑道:“好。”伸手来拿杯子,却拿不动。那人捏着杯子不放,只邪笑着往他嘴上凑。

      云煦也不推拒,只笑道:“二十年的女儿红,公子真是识酒之人。”笑语之间,碧青秀目盈盈一转,轻飘飘的瞟了过来,万般风情,尤胜女子三分。

      旁边那桌的布衣公子“啪”的一声摔了杯子,暗骂:“好无耻的戏子!”

      大饼脸公子给这一眼勾了魂,听到旁边布衣公子这么一说,更是得意,笑嘻嘻的正待说话,突地手肘一麻,没了力气,擎着酒的手被云煦抓住扭反了一泼,半杯残酒辣辣的全冲他眼睛去了。

      大饼脸公子哇哇大叫,捂脸后退。

      云煦犹自坐在原位,脸上淡淡的,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笑容没了,嘴里冷冷道:“公子对云某青眼有加,云某也还以青眼,敬我半杯酒,云某借花敬佛,回敬半杯。不拖不欠,这也是公道。”

      一旁布衣公子一愣,拍掌大笑道:“不错不错,真是好公道!”

      大饼脸公子恼羞成怒,命手下上前教训这不识相的贱人。

      四个打手正一拥而上,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刮过,头顶生寒,有觉得不妙的伸手一摸,登时骇叫起来。原来四人脑门顶的头发都被贴着头皮削掉了一块。

      再一定神,云煦身侧多了个青衣少女,整齐秀气,眼神却寒得像冰。

      有个眼尖的瞥见她腰间佩剑,知道是此女出手,心中害怕,偷偷的便往后退。其余三个看小洛清瘦模样,都道是她施了法术,摩拳擦掌的想再攻上。

      甄洛冷冷道:“云煦是要替王爷办事的人,刚才你们不知,现下知道了,还敢继续冒犯吗?”

      三个打手面面相觑,往后退那个偷偷跟他家公子咬了阵耳朵。大饼脸公子脸上神色变幻,刚才的烧饼脸现在变成了油煎饼子,咬咬牙,畧下两句狠话就领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

      甄洛愤愤的盯着他的背影,恨他欺负自己的云哥,若不是做了这劳什子王府侍卫,还是当日那闲云野鹤的小洛,铁定追上去海揍一顿。

      却听云煦淡淡道:“小洛,什么时候我去给王爷办事了?”

      一听这淡淡语气,小洛的怒气消散无形,心里突然又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犹豫了一阵,方启齿道:“留王府的想请云哥给唱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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