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暗中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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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人用餐之后，周萄被叫到厨房吃晚饭。
席间，孙正说：“祁总找我谈话，让我们多照顾容暄。还问我家里人手够不够，不够再招人。”
葛翠菊喝了一口汤：“不是我说，为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请了五个人，还不够？我看有钱人就是钱多闲的。”
这也是周萄疑惑的，她感觉家里没那么多活可以做，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
孙正解释：“请这么多人还不是希望家里多点人，多些气息。这么大座房子就一两个人，哪里还有生气，对容暄也不好。对于请些什么人，容总有详细交代。先说我吧，没做过这么简单的工作，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你们也有这种感觉。容总对我的定位像长辈，年龄摆在这里，人生的阅历要比容暄丰富。容总希望我能以长辈的身份给容暄提提建议。”
这还是孙正第一次提起此事，葛翠菊好奇道：“我呢？”
孙正回答：“定位的是知心阿姨，希望容暄能对你说说心里话。显然，目的没达到。”
葛翠菊瞧见坐在对面的周萄：“小周呢？”
孙正说：“小周和瑶瑶嘛，自然是同龄人的定位了，总不能全是老头老太太吧。”
好像有道理，葛翠菊说：“人多也好，像我做饭，连菜都不用买，这要是搁别人家，哪有这样的好事。”
吃完饭，周萄留在厨房帮忙洗碗。
她将清洗好的碗筷逐个放入消毒柜中，见葛翠菊摘下围裙准备下班，便问：“葛阿姨，你要下班啦？”
葛翠菊将围裙放在橱柜里，笑着答：“是啊，得下班了。幸下了一天的雨停了，我怕这雨待会儿又要下起来，抓紧时间回家吧。”
葛翠菊急着回家，周萄硬着头皮走过去：“葛阿姨，祁先生今晚好像没怎么吃饭……”
咦？
正欲往外走的葛翠菊停下脚步，她明白周萄此话的用意：“吃得多少是他自己的事，你要是可怜他想给他送吃的，不怕死地去吧。”
葛翠菊说中周萄的心事，她想给祁容暄送吃的。
在葛翠菊面前，她这样说：“我不是胆子大，是觉得他身体不方便，晚上饿了……”
实在不好直接关心，周萄想了个理由：“他晚上要是饿了，还得我半夜起来给他做吃的。我做得不够好吃，惹到他还平添事端。给他送点去，吃饱了我晚上可以睡得安稳嘛。”
葛翠菊吃惊：“小周啊，我看你老老实实，心思还挺多。你说得对，你给他送去，他吃了晚上你不用麻烦。他要是不吃，我就帮不到你了。”
葛翠菊给祁容暄做了一份他平日里爱吃的皮蛋粥。
周萄将勺子和餐巾纸一同放入托盘，端着上楼。
端着托盘站定在祁容暄房门前时，她都不知道为何这样做。
祁容暄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的帮他做事，送吃的属于其中。
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做了，这令周萄不知所以。
她腾出一只手叩门，礼貌地说：“祁先生，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皮蛋粥，你要尝尝吗？”
房内传来厌恶的吼声：“不吃，拿走！”
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干嘛跑上来！
周萄端着托盘转身，门开了。
虽然被叫离开，她还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对上的是面露微笑的容玉芳。
没想到容玉芳出来，周萄杵在原地。
容玉芳温柔地说：“拿进来吧。”
周萄跟着容玉芳进去，祁容暄面色难看。
她端着皮蛋粥站在一旁，没敢靠近。
容玉芳走到床边，耐心地对坐在床尾的儿子说：“容暄，不要因为爸妈的话不吃饭。这是你爱吃的，多少吃一点。”
她回头朝周萄示意，周萄忐忑地走过去，放下托盘。
哪知祁容暄将对父母的情绪发泄到周萄身上。
他挺直后背，愤怒地注视着她，连同声音都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一样可怕：“我说了不吃，拿出去！是没长耳朵吗！”
周萄从未听他声嘶力竭的嘶吼，她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一下，双手交握在身前，求救地看向容玉芳。
明白祁容暄的脾气来源，容玉芳走向无辜的周萄，注意到眼前的女孩不是熟悉的高瑶瑶，是一张陌生面孔。
她问：“你是新来的吗？”
还未从祁容暄的训斥中回神，周萄回答：“是的祁太太，我前两天上班，我叫周萄。”
容玉芳小声说：“别生气，容暄不是故意的。”
周萄抿嘴微笑：“我不会。”
容玉芳走回床尾，祁容暄钻进了被窝。
她走到小桌前，揭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皮蛋粥。
她一边搅动，一边说：“不能因为跟爸妈置气不顾身体，再吃点吧。”
祁容暄猛地拉动被子，吓得容玉芳花容失色。
他闷着说：“你们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口号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不想吃就是不吃！”
容玉芳无可奈何，走到他旁边，坐在床沿上拍着被子：“天底下哪有要害自己孩子的父母。爸妈不是逼你，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喜欢淼淼，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按照你的要求去给你找，行不行？”
隔着被子，祁容暄吼道：“我说了不想谈恋爱，我不喜欢傅淼！我也不会和别人谈！足球是我的一切，我失去了我的灵魂，剩一副空壳，不过是因为怕死继续留着而已！”
听他说泄气的话，容玉芳难受至极。
她强忍眼泪，哽咽道：“容暄啊，你这样想不对。你只是少了一点点腿，你需要人帮助的地方寥寥无几。长得又帅，还会赚钱，哪个你女生会不喜欢。”
祁容暄探出脑袋，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撑起身体，指向置身事外的周萄，问道：“谁说女生都喜欢，有几个女生不介意，不介意我丑陋的残肢！”
容玉芳求救地看向周萄，周萄被吓得没缓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脑袋里乱糟糟，见祁容暄等着她的回答，硬着头皮说：“真心相爱的人不会因为外表分开，能长久在一起的情侣一定在性格上相互包容和体谅。我觉得——”
他打断她的话：“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容玉芳向周萄使眼色，她继续说：“我看过一部电视叫汪洋中的一条船，里面的男主角就是残疾，他也结婚了……”
容玉芳附和道：“是啊，妈妈跟你说过，这是真实的故事。”
祁容暄面容僵硬，一动不动地盯着洁白的被单，嗓音低哑：“可是他年纪轻轻就死了……”
容玉芳见说服不了他，拉着周萄出去，让他一个人。
不能太着急，拔苗助长可不行。
回到狭小的保姆房，躺在床上的周萄一直在想，到底有多少女生会不介意嫁给一个残疾人。
她瞥见收放在角落的玫瑰花，释然地笑了。
不需要人人不在意，有一个人不在乎不就行了吗？
真想认识傅淼，这么执着，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周萄，对找男朋友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会是什么样，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
睡了一觉醒来，周萄觉得浑浑噩噩，脑袋晕乎乎。
她口渴，穿上外套，夜色中不敢开灯，摸索着朝厨房走去。
远远的，她见厨房里有微弱的灯光，是小偷？
周萄提高警惕，靠着墙，先把脑袋探进去。
冰箱门被打开，光从那里发出来。
她看到一截轮椅，明白是祁容暄。
周萄忍不住的‘扑哧’一声，听到声响的祁容暄慌忙把酸奶放回去，挪了挪位置，关上冰箱门。
顿时，一片寂静与黑暗。
周萄尴尬，有些害怕，她询问：“可以开灯吗？”
祁容暄叫道：“开什么开！”
他操控轮椅往门口走，周萄只听得到声音，沿着墙往厨房里走。
她的腿碰到什么东西，停住：“你再往左边转一点，再往前走就是我身后的墙了。”
祁容暄低低地“哦”了一声，听话地往左转。
周萄听到声响，他要离开了。
到门口，祁容暄停下来，问道：“三更半夜来厨房做什么？”
周萄老实回答：“想倒杯水喝，休息室饮水机里的水喝完了明天再换，我来厨房了。”
她想起晚上的问题，问道：“我回答你问的问题，你还想听吗？”
祁容暄原本想走，听到她的话停下。
黑暗中，看不到他带着些许期盼的脸，祁容暄不屑地说：“你要怎么回答？”
虽看不见彼此，周萄还是看向门口的方向：“有多少人介意有多少人不介意不重要。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全部的人都喜欢。你也不会娶天下所有的女生，只要有一个不在乎，愿意与你相持到老不就行了吗？”
祁容暄双手握住扶手，紧了紧，又松开。
周萄想到容玉芳那张无奈的脸庞：“不仅是感情，生活上你也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祁容暄黑着脸：“多管闲事！”
周萄后悔自己说那些话，祁容暄会因为几句话改变，就不会是车祸后都没出过门的倔强家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黑暗中的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