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圣华惜缘》风之浅汐

114、离去

　　时间如手中流沙，握不住，摸不着。武林上依旧纷乱不休。双佛之劫，殷玳之祸，北隅皇朝内乱，每一件事皆是众生之苦。但每一件事都与清云峰毫无瓜葛，退隐的人不知红尘中的纷扰，安静的参禅习法。
　　净琉璃每年都会抽出两个月来清云峰小住，自素惜缘死后，他亲眼见证了曾经的西佛国的佛子现今的徒弟，一年一年的成长，直到如今，已经是个翩然少年。
　　“师尊”
　　这一年净琉璃再一次踏入了清云峰，梵刹伽蓝早已备好了茶，见他来，起身施礼
　　“嗯”净琉璃点头示意，两人坐了下来。梵刹伽蓝拎起茶壶为净琉璃添了杯茶，茶烟缭绕，衬的他的面容朦朦胧胧
　　“师尊今日来，似有心事”梵刹伽蓝浅笑着问“可是武林又有劫难了？”
　　“双佛之劫已经结束了，嵯峨佛子也带着剩下的西佛国众比丘迁徙到了远方”净琉璃看着梵刹伽蓝，轻叹一声“为师如今终于明白为何惜缘当年让你守在这里二十年不能踏出，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要毁去你与生俱来的佛元”
　　梵刹伽蓝垂着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索性将茶杯放在了石桌上。净琉璃看向一旁那一池开的正艳的莲花，这一池莲花，乃是梵刹伽蓝自素惜缘死后所种植，每一年他前来这池莲花总是开的旺盛。
　　“也许那孩子早在他救下你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他也一早就为你扫除了一切障碍，让你可以平安的成长”净琉璃幽幽一叹，将头转回来看向梵刹伽蓝“那孩子...将你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时隔十年，徒儿总是会想起惜缘当年在鎏法天宫时候的样子”梵刹伽蓝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水中央“初见时，我就知道惜缘乃是这世间奇异的存在，如果当初我若知晓将他带入鎏法天宫会给他带来如此劫难，我定然不会将他带入鎏法天宫”
　　“相遇是缘，相交是缘，纵然惜缘乃是这世间奇异的存在，但万物皆脱离不了一个缘字”净琉璃凤眸轻启，看着那看似平淡的徒弟“他为你逆转了天命，为你扫除了忧患，这是你们的缘。而你遇到他便是缘起之时”
　　梵刹伽蓝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承了他的力量，修得了上乘的功法，如今也踏入了先天之境。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唉~”净琉璃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我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曾以为那一切不过是惜缘对我的依赖，到现在我才知道当初的我错的多离谱”梵刹伽蓝握住手，清浅一笑“可如今，我也只能守着此地”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缠着他让他还俗，口中念念要娶他回去，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了骗他吃下异果，而做出搞怪的事情，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将他放在心底，默默付出一切......
　　净琉璃住了两个月，两个月一满便回转了定禅天。净琉璃离开之后，梵刹伽蓝打扫了灵堂，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坐在蒲团上诵经许久。
　　又是年时，杏红欲脸，柳绿初芽，奈寻春步远。谁知道，十年魂梦，风雨谁家？
　　清云峰上，柳绿花娇，望远处翠山峦叠，瀑布犹如九天银河倒落，飞流直下。一条蜿蜒的山路自山脚通向山顶的一处小院。厨房中，一少年佛者一身银色僧衣，墨色长发用佛玉扣起，容颜俊美绝尘，一双眼眸中满含慈悲，腕上缠着一串佛珠，正忙碌着。今日是素惜缘的忌日，很快素家父子就要来了，每一年的这日佛者都会准备好饭菜等着他们前来。
　　素续缘到来后，在素惜缘灵牌前点了三炷香，走出房间看着厨房内忙碌的身影，轻叹了口气。素惜缘对梵刹伽蓝的感情，他们也是在下葬了素惜缘后自素惜缘留给梵刹伽蓝的信中才知晓。纵然不解，却在此时此刻只有无限的遗憾。都说佛者无情爱，可眼前的人守护了这个地方三十年，怕是素惜缘这个人也早已在他的心中了。只是他的傻弟弟是再也看不到了，他想，若是惜缘此刻还活着，想必很开心吧？
　　“续缘，你来了”
　　梵刹伽蓝端着菜走出了厨房，看着他打了声招呼，将菜摆在了石桌上
　　“嗯，我帮你”
　　素续缘挽起衣袖进入了厨房，帮着将菜肴端在桌子上后，两人坐了下来
　　“梵刹，这些年辛苦你了”素续缘看着梵刹伽蓝眼底闪过一抹悲伤
　　“清云峰灵气充足，景色优美，是个不错的地方”梵刹伽蓝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水中轻轻一笑“更何况，有他在这里”
　　“唉...”素续缘叹了口气“若是惜缘还活着，怕是要高兴坏了”
　　“今日过后，我便要离开了”梵刹伽蓝知道素续缘指的是什么，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去哪儿？”素续缘问
　　“我想去云游一番”身为佛子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能远行，不是佛子了又答应那个人要守着此地二十年。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自己也该好好去游历一番，看看这片大地。然后在回来，度过自己的余生。那人希望自己一生顺遂的活着，那自己定然不能让他失望。
　　“这样也好”素续缘看着梵刹伽蓝点了点头，留在此地三十年，从孩童时期一直到现在，便是连他都不敢多在这里踏足，是怕触景伤情，难为梵刹伽蓝能守着这里这么长时间。
　　“素贤人今日怎么没来？”梵刹伽蓝问
　　“爹亲他来不了了”素惜缘摇了摇头“如今武林大乱，邓王爷为祸，爹亲已是无暇分身了”
　　“武林之灾，苍生之苦”梵刹伽蓝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这天下何时才能安宁”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吃过饭后，两人静静站在瀑布前，看着水面波光粼粼，远处瀑布如一条白练飞流直下，溅起水花万千。耳边流水之声给寂静的气氛添了一丝声响。两人在瀑布前整整站了一天，第二日素续缘便离开了，他答应过爹亲，要好生退隐，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梵刹伽蓝看着水底的那一抹浅蓝，伸手拿出素惜缘留给他的信，清浅一笑
　　“素惜缘，我要离开了”
　　“我曾答应你为你守着这里二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你若有灵就陪着我好好游览这天下吧。等再次回来，我会守着你过完这一生”
　　手中的信飘飘扬扬落在水边，梵刹伽蓝最后看了一眼水中央，转身离去。温润的声音响在清云峰，人已渐渐远去
　　“曾经天宫悯众生，而今清云悟修行，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微风拂过，信纸翻转间，露出飘逸的字体，一字一句尽诉一腔情意
　　‘我曾在鎏法天宫的大佛前许愿，请佛主赐你我之缘，相守一生。今生你我缘尽，待来世我一定会去找你，到那时你万不能在离开我了。我们，来世见吧’
　　同年，北隅内乱不休，皇朝更迭。而梵刹佛子生平故事也随着武林风云而掩埋，被遗忘在历史中，无人问津。
　　又过了几年后，清云峰忽然隆动不已，水浪翻腾间，一具冰棺破水而出爆炸开来，碎片不断落入水中，一道蓝色身影顿显，很快便消失不见。
　　翠环山下，一道身影出现，仰望着山上一片翠绿，徘徊了许久，终是一声轻叹。素白的手拉起银色披风上的兜帽，转身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