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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终 章 ...

  •     大唐景龙四年(710)六月壬午,帝李哲薨,是为中宗。其子重茂年十六即位。先皇之后韦氏急召五路府兵入宫苑护卫,其将皆为韦姓。此间宫中秘传中宗乃其后韦氏及女安乐勾结上官昭容毒杀。后此谣传不胫而走,天下震惊,视为大逆不道!同月中宗胞妹太平、其子崇简、侄隆基三人歃血,誓杀妖后韦氏、斩妖女安乐、除昭容上官以慰亡灵。
        是年六月庚子(二十)夜,李隆基遣数万骑围宫城,亲率刘幽求等精兵三十从南苑入宫,欲杀韦氏党羽,未料被羽林所围。
        其危难之际羽林中一子出,大呼:“韦氏谋逆,毒杀先帝,觊觎社稷,是为大不逆!引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以慰亡灵,以安天下!”此子素日羽林中人缘极佳,听其言泰半动摇。
        正当此时,临淄王又呼:“韦氏毒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诸韦,身高凡鞭长者皆杀之,立相王为帝以安天下!敢有逆者,罪及三族!”
        此言既出,羽林中一呼万应,其少少不从者皆被那子斩杀!
        自此,羽林皆为临淄所用。
            *
        “呼!”李隆基拭去一头冷汗,冲戎装的李玉貂笑道:“刚才好险!差点儿丢了性命!要不是你——”
        “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火速派人合围凌烟阁,万万不能让韦后逃掉!”李玉貂拍拍李隆基膀子,“来,咱们合计合计。”李玉貂说着蹲至地上,拿着一根儿小棍划着,“这里、这里可以突入,你分派将士从左右合围凌烟阁,万万不能让韦氏逃掉!”
        “嗯!知道了!我就去吩咐。”李隆基欲走,又停下脚步,“阿玉,你留在我身边安全些……”
        “不!我去上官那里。茜早前传出先皇被毒杀的消息便再也没与我联络!好担心!三日后露璟楼见!千万保重!”李玉貂大力抱抱李隆基,“走了!”
        李隆基正想回一句“你也保重”,却发现李玉貂如满弓射出的长箭射出好远,“刘幽求!”
        “末将在!”
        “你带五十精兵过去,保护李……将军。”
        “遵命!”
            *
        在哪里?在哪里?茜,你在哪里?李玉貂紧张万分,生怕跟自己最久的丫头出事!站定,舒一口气,抹去额上的汗珠。这身铠甲太重!索性脱掉,顿觉轻便许多,还很凉爽。猛挤挤眼,提起剑继续查找……
        “啊——”
        0 0!!!李玉貂顿足:那不就是茜的声音?她可是半点儿功夫也不会!李玉貂踮起脚尖,足下一蹬!冲将出去——
        终于在回廊尽头发现奄奄一息的茜。
        “茜——!”李玉貂大叫,一把抱住腹部中刀的丫头,一咬牙拔出匕首,点穴为她止血,“茜!!!是我!茜!茜!!!你怎样?说话——!茜——!”
        “小……小郎?她……朝园子逃了……”
        “李将军!”随后追到的刘幽求见李玉貂将一名女官背上脊背,忙要取下,“末将来背……”
        “不必!”李玉貂摇首,“上官朝园子逃了,派人仔细搜查,务必将她斩杀!”
        “是,李将军!”刘幽求正欲领命离去。
        “慢!”李玉貂叫住他,“你称我什么?”
        “李……李将军?”刘幽求不明所以。
        “谁说我是将军的?”其实心中了然。
        “临淄郡王。”
        阿隆!李玉貂心一紧,蹙起眉头,但背上的人不能在等,“你去吧!”话落背起茜飞奔……
        回到自个儿别苑唤来太医南柯,曳着人家衣领威胁:“茜若没了,你来陪葬!”之后留下紫汀、红筑照应,自己冲回书房,拿出信笺写一封短信、吹干。一声长哨招来与绿箬通信的雕子,将信绑好——
        “乖乖,速去速回!”定要速去速回!
        直到雕子没入夜色中,他才稍松口气,也觉察到后背粘糊糊,一摸——原来是茜的血水和自个儿汗水混在一起污了身子。
        “李荣。”呼喊一声管家,“给我预备洗澡水。”
        “好,阿郎。”
        ……直到卸下血衣将自个儿泡入浸有香草的桶中,他才真真放下心防,一抹笑挂上嘴角——今夜……真是精绝!
            *
        那只夜色中疾驰的雕子划过西都长安的夜空,未理会宫城的喧嚣和明灭的火光径直飞往主人心驰的地方——东都洛阳南郊白云山天家大宅。
        “姑娘~!姑娘!”绿箬闪来将手中的纸卷交给天小罘,“小郎的短笺,给大当家的。”
        “嗯!我拿过去。”大大正等它呢!
        收了信的天明急急展信,一看,似笑非笑哼了两声,“绿儿,去请二当家过来。”要开始了么?- -……哼!好啊!
        “大大……”小罘看天明面上变化巨大很是担心,“您没事儿吧?”
        天明莞尔,“没事儿。不过,是咱们离开的时候了。”
        “这么快……”小罘早就知道内情了,轻叹一口气,“也好,决定了也好。总也了结了现下成天的惶惶不安。”
        “是啊!”天明颔首,“玉貂说让咱们先走,他从长安那边过去。”
        “他……还好吧?”― ―
        “嗯!”天明安慰小罘,“很快就能见面了。别担心!”
        ^ ^“是!”
        “好在咱们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
        “天明!”天亮推门进来,“来了吗?”
        天明又颔首,将信交给他。
        天亮扫过,嘴角一扯,“好!我那边也成了!”
        “那!咱们走!”
        三人互相望望,异口同声——
        “好!”
        天明给李玉貂回了信儿,便开始准备……逃亡!
            *
        长安 露璟楼 雅轩
        今日的李隆基可谓意气风发,笑容就没有下过脸庞。
        “多少年啊!可算是走到今天了!”兀自饮下一杯剑南春,“阿玉,你也喝啊!”
        ^ ^“喝。”玉貂可是细细品味,只呷了一小口便舔舔唇,“果然好酒!”
        “不几日重茂便要让位给我父王了。”李隆基又饮一杯,“父王已允我,说我诛杀韦后有功,封我为太子!他日定可以登上大宝!”李隆基顿了顿,冲李玉貂真心一笑,“阿玉,我知道你劳苦功高!说吧,太尉、司徒、司空要那一个?”
        ^ ^“谢主隆恩!”李玉貂作势要跪,却一把被李隆基拽起。
        “你这是作甚!”李隆基微恼,“干脆封你太尉好了!堂堂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你跪我,朝堂下你若再跪便折煞我了!”
        ^ ^“这倒也是。一跪就显得生疏了!”李玉貂莞尔,又抿了一口酒,夹一粒花生仁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看得李隆基有几分心痒:这阿玉,如今看来更是美人胚子!遂道:“他日我登基为皇,会在宫里给你留一住处,你若想我……便来住吧!”
        ^ ^“那自然好。”玉貂仍是莞尔,静如止水,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这些看在正于兴头上的李隆基眼里,却被视作“顺从”!阿玉也终于知道我的好处了!那就过几天再料理洛南天家好了,还有那个丑女!一切等我做了太子便说。“阿玉,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李隆基真觉自己失态,怎么才两杯下肚便不中用了?“我去洗把脸。”冲了出去。
        李玉貂托着下巴,眼瞅着窗外的天空,心下喃喃:到了吧?三天哪!早该到了吧?呼!小罘~~好想你!真想立刻把你抱入怀中,狠狠~~的抱抱~!小罘~~你有没有想我?呜呜呜……就这么着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隆基回来便见玉貂迷人的睡颜。真是!天下哪有女子能比得过阿玉?连睡着都散着魅惑!奇了!自个儿明明没有那断袖之癖……真是诱人哪!想着想着等自个儿发现时,阿玉正用一双黑曜石瞪着自己,就要欺上的嘴唇就此打住。
        “呵呵……我……我是想看你是不是睡了!”满脸绯红。
        ^ ^“哦!我想睡了。”李玉貂缓缓起身抻个懒腰,“阿隆,我先回去了。等你加太子冠那天告我一声。我虽是庶人不得参加,但怎么说也能为你在家摆一场筵席!”
        “其实……”
        “走了!你小心些!”玉貂挥挥手,火速离去。
        留下李隆基苦笑两声。
            *
        回到自己住处的李玉貂把自个儿反锁在房里,抱着酒坛狂饮,可就是不醉!
        真是不行了!一点儿转圜的余地也没有!阿隆要的不是我这个兄弟!不是我这个喝一口奶水长大的兄弟!!他要的是个娈童——!
        大力将手上半空的坛子摔个粉碎……
        阿隆…我错了么?为何我二十多年一心一意为他拼命的兄弟到头来竟也会如此看我?!哈!哈哈哈……真是不成了……
        …………
        哭吧,全都哭了吧!哭个干干净净。就这么想着眼泪珠子竞相逃跑,摔死一串又一串。
        留在你身边?嗬!死尸要不要?!××的!混帐东西!本来还抱一丝希冀……混帐!再也不为你卖命!言而无信!我说的话全当狗屁了!哼!好在老子就压根儿没信你的允诺!!哼!哈哈哈……
        李玉貂痛快的笑声从房中传出,回荡在空中……听起来让人想哭……
            *
        未久,先皇八子相王旦即皇帝位。因三子隆基诛韦庶人功立为储君。
        今日天气晴好,多日的阴雨昨晚终于停住,想通了,所以天爷爷也不哭了。
        兰凌坊的李家别苑今儿是戒备严谨,因为有“大人物”要来。
        “阿玉,你看我这身太子袍服如何?”今日李隆基以太子之尊来赴玉貂之约,一见玉貂便显起自个儿身上的那身华衣。
        李玉貂只是浅笑下,“我倒喜见你着常服呢!去花厅罢!酒宴业已备好。请——”
        “不急。”李隆基拉住他,“我为你也备好了一身。”吩咐高力士端上一席红绸遮盖的方盒,“看看,喜欢不?”
        李玉貂兴趣缺缺,“请公公展开。”不屑去碰。
        高力士得了李隆基首肯为玉貂展开——
        赫然一件与李隆基身上太子袍服相反相成的鸳鸯袍子!
        李玉貂眼神黯了黯,^ ^“不错。紫汀收着。”
        “你不试试?”李隆基又拽住他。
        ^ ^“阿隆,酒菜要凉了。”
        “……”
        二人移往花厅,饮了一杯。
        “恭喜你阿隆。”^ ^李玉貂轻吐口酒气,“不容易呀!”
        李隆基得意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仿若之前的努力都是鹅毛,“对了。今后你做我的参事如何?”
        - -……
        “如果你做我的参事,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包括控制天下商脉的洛南天家和那个丑女!李隆基盯紧玉貂,我已派人把天家围了,就等你一句话!
        “……”玉貂低头沉思,少顷,答道:“如果你当真不计较~~我可以考虑看看。”
        “这便对了!”李隆基爽快一笑,只要能留住你什么手法我都不在意!“来,我敬你一杯!”
        “……好!今日不醉不归。”玉貂眯眼一笑,藏住了黑曜石,“干~!”
        两人各怀心思,你一杯我一杯,好似在比谁先醉倒。
        正要再开一坛,便有一人急急火火闯了进来,也不管礼数冲李隆基耳语——
        “什么!?”李隆基酒醒,“霍”的站起,“你说天——”忽见阿玉还在,声音嘎然而止。
        “发生什么事了?”玉貂陡地睁大眼,“阿隆,怎么了?又有什么变故么?”
        “不!没……没什么!”李隆基暗一咬牙,“阿玉,我有事要办,改日请你喝酒。”说完便匆匆离去。其实他心下正焦急着一件事!
        出了李玉貂别苑大门不几步,他便开始追问:“为什么天家会着火?”
        “我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整个山腰,”刘幽求抹一把汗,“火势猛烈,根本上不去!更别说下来了!!”
        “确定天家人全被烧死了么?”李隆基站定车前等候答案。
        “无一人幸免!之前咱们有探子刚从上面下来,说天家人尽数在宅子里为二夫人庆生。”
        “几日了?”
        “十日了。”
        呼!“看来是真的。”李隆基笑了,忽又想起什么,“那天家的财富呢?”既然天家已然不再,那倒不必我为他们操控天下商脉的事再费心,而且也不用担心阿玉会离开。或许是好事呢!
        “属下无能,还未寻到。”
        “算了,再仔细搜搜白云山,应该就在那里。”李隆基一脚跨上车,“对了,此事万万不可让李将军知道。”
        “遵命!”
        “走!”
        躲在墙角的一道身影一闪即逝。
        别苑内——
        “小郎,太子已经知道了。”红筑面上泛着浅浅笑意。
        “看他表情就知道。”^ ^“茜和南柯还有玉娘安全出关了吧?”李玉貂搔搔鬓角,“去知会紫汀和李荣,咱们也上路了。”脸上全是得意:阿隆,你还是太嫩!
        “是。”紫汀欢快应着。
        高昌,咱们来了!
            *
        又过月余。
        “什么!!?”一声咆哮从太子府传出,“你说天家人从地道跑了?!!!!”
        “是,属下无能……”
        “混蛋!!对了!阿玉呢?!力士!去找阿玉!!”
        “殿下,刚刚有人送来玉貂公子一封信。”
        “快拿来!”
        ……良久……
        “啊!!可恶!!!可恶——!!!!”
        呜咽声……
        “这是……殿下,要追么?”
        “……”
        “殿下?”
        “呼!罢了!阿玉到最后都没有背叛我,仍在为我着想。我又怎么能再辜负他?”
        “那……”
        “随他去罢!本就是一只随性的貂子。我也允过他的。”
        “是。不过殿下,力士还有一事。”
        “说。”
        “天家人还在,那商脉怎么办?”
        “派人去查!与天家有关系的商户全数除去,以免动我根基。”
        “力士查过,与天家有关系的商户举国上下凡玖佰壹拾玖家,牵扯近万人口。”
        “……呼!中小户便算了,硕大的务必除去!”
        “那便只有把控江南盐业的覃家。”
        “去办吧!明天前别来扰我。”
        “遵命。”
        ……
        ……
        一阵清风吹来,书房内那一纸信笺便像蝴蝶般乘风而去,落入水中央,上书十余字依稀可辨——
        ……玉皇顶……宝库……
        ……当心……太平……
        ……好皇帝……兄弟阿玉……
            *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说的便是这中原不曾见过的广袤绿色么?比家乡毁于火光的花场粗犷太多!
        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毡房,大约是散居这里的哪一族牧民的家,真稀罕!
        一身胡人打扮的天小罘腰间悬着伊尹送她的匕首。总觉得这样非常好看。
        全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一齐出逃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马匹和车辆的分配便叫人头疼。又因为是逃亡,所以不敢走官道,只能从长城外绕行。可是长城外通往西域的途中仍会遇上突厥人,这让负责守备的男人们时刻紧绷着神经,行程急急匆匆。
        上苍保佑,这一路还算平顺。听爹爹说只要再走五日便可到高昌了,总算可以缓缓步调了。
        高昌啊!
        阿玉,你已经到了么?整整一年,一年没见到你了。平安么?天小罘想哭,可是憋住泪水,这泪珠子要留给那个怕别人掉眼泪的男人。谁让你害人苦等恁久?阿玉,好想即刻便见到你!
        天小罘抬头望向远天,目光随着一只号啸的苍鹰飞向西北方……
        “小罘——来吃饭了!”苏碧怡长唤她一声。
        “来了——”今天恐怕又是肉干吧?好久没吃到鲜菜了。
        果然又是肉干就饭。小罘抿抿嘴,看看那两个和大人一起吃苦的宝宝,心里很是不舍。要是能和这里的牧民给小宝宝们换些羊奶什么的也好!
        “娘娘,”小罘唤起苏碧怡,“您不是会这的话么?咱们试试跟那些牧人给小草和小蓟换些羊奶来,可好?”
        苏碧怡摇头,“不可,那些牧人不晓得是哪一族,万一碰上突厥便糟了。咱们还是不要引起注意的好!快吃饭吧?”
        是么?可是这小娃娃们多久没吃奶水了?“咱们今晚便宿在这里吧?”
        “嗯,明早再出发。”
        小罘点点头,心下有了打算。人心都是肉长的,牧人也不会为难受难的人吧?可不管是什么族,一会儿便去看看。
        天小罘是对的!她虽不通那户牧人的话语,但同样有个和小草一般大女娃娃的牧人家看到她怀里眨着大眼的小草也没犹豫便送了她几斤羊奶。
        牧人淳朴,看似只有一家三口在这里放养着十几只羊。那个和小草一般大的女娃娃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个酒靥,煞是可爱!和小草也很投契,玩儿作一团。
        谢过牧人,小罘抱着小草回了宿地。家人担心,骂她一通,也就不计较。怎么说明天都要离开的,应该没什么……才对……
        天亮吃罢饭便要离开,一切准备停当却忽听天亮大喝一声:“有人偷袭!”便和一班徒弟冲将出去,可下一刻便顿在原地——黑压压的戎装胡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光是男人倒可以突围……可是还有女人和孩子!可恶!!
        小宝宝们见到这阵仗,哇的大哭起来,几个胆小的女人也红了眼眶。其实男人们也不轻松:好不容易逃出来,要是死在半道上……
        “不知他们是哪个部族,”天明分外冷静的朝向苏碧怡,“弟妹,你辨辨是你的族人么?”
        “我……”苏碧怡胆小,“我们族人好像不是这打扮……”可是现下也容不得她再犹豫,  “我去问问。”
        “等等!”天亮一把拉住妻子,“我陪你去。罘儿,看好小草。”
        “嗯!小心些。”小罘点头将眨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的小草护在怀中。
        天亮和妻子上前交涉,说了几句竟然通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可突然间一个胡人挥下砍刀,天亮眼明手疾,抱着妻子及时退回。
        “怎么回事呢?!”天明不再平静,急问道。
        尚美芙抱着女儿,银牙紧咬。
        苏碧怡惊魂未定的抱紧丈夫,咽咽唾沫,“他们说我嫁给异族人……是叛徒……”
        “哪有这等事?!!”天明真是苦恼,这一大家子人,不要没死在太子手里却死在胡人手里。打量下四周,便见一人似是首领,“我去和他们说。”哪怕是没了这条命也得让女人孩子离开,“芙儿,你把女人孩子召到一起,男人们把他们围护住。”车太慢,用马好了,“天亮,我去和他们周旋,你看有没有办法突围出去。”
        “嗯!大哥,保重!”天亮捏一下哥哥的肩膀。
        天明笑笑,眼神和妻子交会一下忽的移开,落在小罘身上。
        小罘接受到大大的目光,惊了一跳!那眼神仿佛是将生死抛诸度外。
        “天亮,”天明收回目光,低声对天亮道:“实在不行也得送小罘出去!”那便是与那个浑小子的约定。
        “知道。”天亮憋住泪,“大哥放心!”
        “我去了。”天明颔首,又看了家人一眼,转身便朝那些胡人的头领走去,每一步都很坚定。其实他知道这一去实在是为了争取时间让天亮能有机会突围,若是运气好,也许可以全身而退!
        眼见天明就要接近那头领,不想小罘怀里小小的小草却飞跑出去,大家愣住!惟有小罘及时醒悟追了上去,却见小草扑倒在地护住了什么。一道寒光就要劈下时小罘奋力扑出护住孩子。只觉背上一凉——
        “罘儿——”
        “啊——”
        “小罘——”
        小罘昏厥前将小草护在身下,再一看——原来小草却护着那个牧人的女娃儿……
        干的好,小草!^ ^
        残存的意识是——别了,阿玉……
        ……
        已在高昌的李玉貂无来由的心口抽紧,揪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整张脸退了血色变得煞白。
        怎的了?这是怎的?大口吸几口高昌灼人的空气,却更难受!这便好似……好似小罘哭时自己的感觉。只是这回更是猛烈!
        小罘出事了?不会!
        “不会的!!!”他大吼几声,喊出自己深深的不安,“不会——!!”
        接下去两天他连饭也吃不下了,直嚷着要去迎小罘。任谁也阻不住!只是才要去马厩,便见一骑狂奔而来,扬起的黄土有半天高。
        直到马儿停住,直到一人从马上跳下上前攥住他领子高喊着:“小罘没了!!”时他才看清那人原是天亮,小罘那爹爹,自己的岳父……
        0 0“啊?”李玉貂轻应一声,有些诧异,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几乎要疯狂!喉间一堵竟下来一口红血!
        紫汀傻愣当场!
        天亮直觉说错话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玉貂,“不是,小罘受伤,情况危急!伊尹那里的萨满医不了,我来求援呀!还有大哥为救小罘……也没了一条胳膊哪!两人都不好!”
        李玉貂顺顺气,勉强站起,抹一把眼睛道:“紫汀,去叫南柯准备。咱们去救人!”
        “唉!马上去!”紫汀掩面而去,若是姑娘没了,小郎定要跟着去呢!
            *
        心肝儿掏空了是什么感觉,李玉貂现下是切切体会到!都不愿形容!看着心爱的女人惨白着一张脸趴躺在炕上,心头就像给绞了几千回,血肉模糊。南柯费了一整夜的力才将小罘的血止住,从阎王那里抢回了她一条命……真是不能回想!
        “小郎,”紫汀默默立于李玉貂身后已经很久了,“先歇歇吧?星星都快没了。”
        ……“洗把脸就好。”拖起疲惫的身子,“你先守着。”说完转出毡房却见徘徊在那里的伊尹。狠狠的翻个白眼,这个混帐!
        “小罘醒了么?”伊尹脸上有青紫的大小伤痕。
        “不关你事!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混帐!居然管不好手下,害小罘受伤,“还想找打吗?”当真以为对我打不过你?!
        “……不和你计较,我去看看。”伊尹愧疚、心疼,那个砍伤小罘的族人已经被惩处了。
        李玉貂什么也没说,抓过伊尹掀门帘的手臂、转身扛上肩头一施力,伊尹就被摔出几米开外。
        ^ ^“对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就当如此!你给爷爷我滚远!不要逼我杀人!!!”李玉貂面上笑容灿烂,眼神却精光闪闪。小罘出事,你和你的族人就等着偿命吧!
        被甩出去的伊尹坐在地上,摸摸额头苦笑三声:妹子,哥哥连你的面儿都不能见了哪!哼!就不信了!一骨碌翻起迅疾用头撞上李玉貂腰子,后者趔趄,立时回神儿。两人又打做一团……
        天方的启明星也要不见时,毡房内传出紫汀惊喜的呼喝:“姑娘醒了——!”
            *
        好香哪~~!是哪里的味道?好熟悉——那甜甜的香草味道~~。
        曾几何时,自己竟如此盼望沉浸在这味道当中?
        曾几何时,这竟成了让自己心安的唯一理由?
        真想快些睁开眼,然后循着香味深深埋入馨香源头……
        ^ ^
        其实,她便真的埋入了馨香源头。
        李玉貂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抱紧凑过来的小罘,喃喃着:宝贝,快好起来吧!然后——
      让我们成亲!
        好~~~!^0^^0^^0^

      完了~~是挺长的^ ^。还剩尾声~~大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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