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丹鬼童》酉时

12、试丹会

　　花无常拉着竹十一在人群中逆行。
　　这里不比云泥观，是个严肃正经的场合，也怪他非要给竹十一弄一身这么惹眼的衣服，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人潮汹涌，竹十一的衣裳本就不很合身，三挤两挤，帽兜便掉下来了，惊了她一身汗出来。
　　在这种场合被认出来太危险了！若是个寻常弟子被侮蔑杀了北洞仙君，也许还有辩解的机会，但是竹十一是鬼童，众人不把她拆了就算运气好了。
　　竹十一腕上的银蟒仿佛知道她不平静的心情，亲昵地缠绕着，类似金属又不是金属的凉意些微安抚着她。

　　“别怕。”花无常抓着她的手，一边拨开路人一边迅速往外走。
　　也许动静太大了，高台上的空雾十三子也注意到了。说是十三子，琴抚不在，竹十一出逃，其实只剩下了十一个人。但是这些人与竹十一朝夕相处的，尤其柳三眼尖，指着竹十一对六弟陆晨道：“听闻白羽山庄的人说，十一娘也来了试丹会，还与个了不得的人物在一块儿，阿陆看看，那红衣服的小娘子是不是她？”
　　陆晨是空雾十三星阵的眼睛，他最擅长的术法叫做“观星”，眼力非同寻常。

　　陆晨催动法术观察了一会儿，对柳三道：“是个毫无灵力的人。模样轮廓很像，但年纪不对。”
　　柳三是十三子中唯一知道内情的，且亲眼见到竹十一变小缩水的，听陆晨这么说，便断定那就是竹十一了。他心里盘算得好，这么个毒物，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弄死，不然哪天自己试图剜取她骨肉的事情暴露了，还不得被这小毒物报复？
　　于是说道：“我看就是她！”
　　又怂恿二哥贺双：“拦下她问一问如何？”

　　贺双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拦下好生问一问。”
　　几个年长的弟子做了决定，其余人等皆是顺从，众人各自施展术法，踏云追月般地直逼竹十一。

　　花无常听到耳后风声便住了脚步。
　　人群看到空雾十三子突然过来，顿时彼此推搡着让出一小块空地来。花无常一把拉过竹十一，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挡住了脸。

　　贺双倒还礼数周全地道：“我家六弟瞧这位小娘子有些面善，劳烦抬起头来一看究竟。”
　　明知他们说的是竹十一，花无常却一把将自己的帽兜扯了，故意曲解道：“观星目，陆晨，我看你叫陆瞎吧？我是小娘子？啊？”

　　“花无常？！”贺双立即变了脸色，余下众人，除了第十二星岚春低下头不说话，皆是震惊无比，手都扣上了各自的灵器。
　　“荼蘼芳主！”
　　“是荼蘼谷的谷主来了……”
　　人潮中像涌起了海浪一般，“哗——”地就传开了。

　　荼蘼芳主花无常，不是已经被禁止下场试丹会了么？他怎么又来了？
　　花无常在试丹会上连着三次夺魁，十余年来，仰慕者自然不少。虽说上一次出了点儿小事故，却也不能剪灭他的威势，不少外丹派的修士立即簇拥着要凑过来说话，内丹派的也议论纷纷起来。
　　一时间空雾十三子都被晾在当场了。

　　花无常大刺刺地跟人招手，还不忘拿斗篷裹着竹十一，一边低声对阿奴道：“我在这儿吸引他们注意，你护着她先走。”
　　哪想到贺双怎能给他这个机会，上前一步道：“花前辈，我师弟在高台上看到您怀中……这个小娘子与十一娘略有几分相像，能否——”
　　“别叫前辈，咱们不熟。”花无常打断他道，“不管你想干什么，不能。”

　　贺双叫花无常甩了冷脸，面皮青了青，顿了顿才道：“那……芳主海涵，竹十一害死了北洞仙君，此为我空雾山第一要事，便是不能参加试丹会，也要捉住凶手，还望芳主成全，让芳主怀中这名女子抬起脸来。”

　　竹十一在花无常怀里动了动，花无常却给死死按住了，一边冷笑道：“不行。这是我收的新宠，面皮薄，你给我看坏了怎么办？你们仙君几时死的？好吧，不管几时，这丫头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怎么能跑到你们山上去？”
　　贺双一听，他这是摆明了车马胡搅蛮缠，脸上便有些怒意，却还不敢跟花无常叫板。须知道，他们炒了小半年的“十三子结丹”都是假的，真动手也是心虚的，花无常身体出问题这事还没有外人知道，贺双对他仍是十分畏惧，可就这么放过酷似竹十一的嫌疑人，他也是不肯的，于是双方便僵持住了。

　　围观人群也有些议论纷纷，连崆峒蜈主都派人下来，正慢悠悠地穿过人群往这边走。
　　另一边，荼蘼谷的高台上听说花无常竟也来了，也是轰动了一阵，立即有低级弟子组团狂奔过来接驾了。

　　花无常心知事情闹得越大越难收场，竹十一虽然变小了，轮廓却还在，他们都是一道长大的，只怕不会放过。
　　于是趁着僵持间，心中生了个急智。
　　他一抬手，指着岚春道：“那位姑娘倒是面善呀。”

　　岚春一个激灵，有些紧张盯着他。果然被他猜中了，岚春去云泥观是背着旁人的。
　　想必她是极不想被人知道她偷卖龙角这件事的。
　　于是花无常笑道：“你们同为女子，不如你过来看一眼，然后告诉他们是不是。”
　　岚春不想过去，却被柳三等人推着向前：“十二娘，去看看吧。”

　　岚春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花无常半转身子，堪堪露出竹十一半张脸给她看。一边还得死死按着竹十一，怕这死心眼儿的孩子扑上去找岚春算“剪绒”的旧账。
　　岚春与竹十一只对视一眼，双方便都剑拔弩张起来。
　　花无常连忙又把小毒物罩住，低声道：“我们呢，刚从云泥观回来。不可能去杀你们老仙君。你说是不是？”

　　他把云泥观三个字咬得很重，岚春握了握拳，对贺双道：“……略有几分相似，但不是。”
　　贺双与陆晨面面相觑，柳三还要跳脚，被贺双按住了，对花无常一礼道：“打扰了。”
　　虽有不甘心，眼瞅着荼蘼谷的众弟子已经走近了，便也不好再做什么，告辞后怏怏退去。

　　有惊无险。
　　花无常使劲敲了敲竹十一的脑袋：“怎么那么倔？乱动什么呢？”
　　正说着，荼蘼谷的弟子已经过来了，齐刷刷地就要跪，被花无常一个踹了一脚，滚雪团儿似的，一道往荼蘼谷的高台上去了。
　　这回，身份隐藏不住了。

　　荼蘼谷男女弟子都有，显然也听说了这边的热闹，都装作不经意地偷眼打量竹十一，有几个姑娘还颇有些嫉妒地看过来，竹十一不堪其扰，又把那个鲜红的帽兜戴上了。
　　不过要说嫉妒，不高兴，生气，那几个姑娘倒不算什么了。
　　最不高兴的要数陶广了。

　　“师尊！”
　　陶广清亮的声音响起。
　　他虽没能跟着挤过人群去见花无常，却早就从台子上下来了，忍受了半天的围观，就为了等花无常。

　　“师尊为什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老魏说你在闭关，瑶娘又说你云游去了，一个说实话的都没有！师尊是什么时候到的？哦，这个人是谁啊？”

　　周围的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方才那个高冷的荼蘼谷大弟子，花无常的准继承人，突然变成了一个话唠？
　　花无常也被他吵吵得脑袋疼，一把揪过阿奴：“你儿子，你处理一下。”
　　阿奴摸了摸陶广的头，一脸慈和：“壮了些。”

　　陶广十分亲昵地抓着阿奴的手，不依不饶地问：“师尊师尊，你带着的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见花无常不理他，又问阿奴：“师父，她究竟是谁？在哪儿捡的啊……”
　　花无常忍无可忍，道：“上去告诉你。”
　　陶广便跟在花无常身后，看了看好像不大方便把竹十一挤走，便有些不甘心地一直在他们身后缀着。

　　等到了高台上，又是呼啦啦一群孩子围着花无常叽叽喳喳，这回也没有外人了，花无常戳了戳竹十一：“小毒物，跟他们认识认识吧。”
　　竹十一便当着陶广的面，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帽兜。

　　陶广瞪大了眼睛，脸上有些微妙的变化：“这，这个人好像……”
　　“竹十一？”有人接话道。
　　“行了，都回去呆着吧。一会儿不是还要下场么？”花无常满意地看着弟子们目瞪口呆没工夫来烦他了，又把他们打发走了。
　　阿奴也是长辈，倒是对他们很是体贴，一个个地教导他们如何应对，安抚紧张的弟子，还得压着陶广叫他别得瑟过头了。

　　陶广心不在焉地嗯嗯答应着，眼神却略带着些不善地一直往竹十一那边飘。
　　很快，试丹会的第一场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小陶：上次把我揍了一顿，这次还跟我抢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