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玖元

26、悟尘初现

　　命运真是神奇。
　　你以为会长相厮守，或许转身之间就会形同陌路。
　　你以为会生死不见，或许下一路口就会纠缠一生。

　　君心与莫轩一起走下拱桥时，着实感叹了一把。

　　“莫轩，你是何时来到冀州的？”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君心搓搓双手想着，最近自己倒是越加怕冷。
　　莫轩皱着眉头，“三日前。”说完捉住君心的手放入自己手中，触手之处一片寒凉，比上好的夜明珠还要冰冷。
　　眉目皱的更紧，不过这种天气，就已经这么冷了吗？

　　莫轩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将君心的手包裹在手心。
　　温润舒适的感觉瞬间从掌间传递到心间，外间的寒气均被隔绝于外。

　　君心挣扎了一下，却被握的更紧，只好放弃。

　　三天前？不就是她们刚到冀州城的时候吗？
　　没有想到，两人竟是同一天到达的。

　　“你呢？不是说在钦水还有要事吗？”温暖着君心的手，莫轩边走边似是不经意的提起。
　　有吗？那不过是当时的一个借口罢了。
　　君心不敢与莫轩对视，看着路边的小贩回答：“事情办完了，我是陪着小南来这的。”

　　“小南？”听到陌生的名字，莫轩停下脚步。被他牵着的君心也不得不停下。
　　看来这半个月，当自己饱受相思，不停跋涉赶来找她时，君心生活的很是精彩。
　　怪不得刚见时都不知道叫自己什么了！

　　怎么了吗？为什么又生气了？
　　君心看着莫轩紧抿的唇线，心下一紧，再不敢乱说话了。

　　好在此时，小南的古铃声传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湖边。

　　君心走到湖边，眺望着小南的一方。
　　“你听，这是小南的古铃。想来萧子夜该是想起她了。”

　　莫轩来到君心身边，站在她的右侧为她挡掉湖边的冬风。也跟着看向另一边。
　　远处白茫茫一片，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到是挺别致的声音。那位小南姑娘认得子夜？”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君心却还在不屈不挠的望着，此时，也不知小南该有多么高兴。

　　“恩，萧公子是小南心上之人。只怕......”
　　“只怕？”

　　君心抬头侧首对着莫轩嫣然一笑：“终此一生，她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 **

　　不出君心所料，这天下午她们三人便搬入萧府了。

　　莫轩、林清酒、叶瑾瑜也都住在萧府，莫轩那位江湖朋友便是萧子夜。
　　根据萧子夜的原话，两人是有过命交情的知己好友。

　　在萧府小住了七日后，初冬终于过去了，真正的严寒刚刚开始。

　　关于莫、叶二人所查之事，几人没有提起，君心也没有再过问，本也是与她无关的事。
　　小南心心念念的子夜哥哥终于找到了，每天都在和他加深感情，不由得便忽略了君心。

　　君心站在院中看着红白交错的梅花，初升的太阳恰到好处的照耀下了一夜的雪，娇嫩的鲜花便闪闪放光，似有若无的花香传来更添意境。

　　“姐姐，咱们该出发了。”小南系好最后一根衣带，从屋中快步跑来拉着君心。
　　君心忙用另一只手提起过长的裙摆。

　　这身衣服是小南要求她穿的。
　　这是南疆的传统服装。

　　不过是之前无意间夸了小南一句，说她的本族衣服很漂亮，哪想第二天小南就给君心做了一件。
　　这种衣服其实穿在南疆女子的身上最是漂亮，若是别人就要打个折扣了。但君心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梁国人，再加上本身气质使然，倒也另有一番滋味。

　　“子夜哥哥今天没有事，所以我们约好今天出去玩，不到晚上谁都不许先行离开。”小南拽着君心，嘀嘀咕咕的先说要求。
　　君心回头示意秦伯赶快跟上。

　　这是在冀州城的第八天，算算时间也该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也好，就再陪小南一天。

　　君心两人，萧子夜两人，以及莫轩三人组成的七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主街时，着实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好在几人也不是为了逛街而来。
　　之前商量好要到城郊堆雪人，所以一群人出了门就是直奔目的地。

　　活了这么久，君心还是第一次堆雪人。
　　但是像这种事君姑娘怎么可能说出来，于是一边观察众人，一边假装很懂的忙碌着。

　　叶瑾瑜要堆个自己，被林清酒狠狠嘲笑了一把。叶公子不服气，于是两人开始比赛，约定谁堆的雪人更像自己谁就赢了。

　　小南也不会，南疆四季如春，是没有雪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南的热情，她还有萧子夜。
　　萧子夜比较实际，他决定堆把自己的长枪。
　　但是如何才能让细长的雪棍屹立不倒是个问题，小南绕着萧子夜积极的出着馊主意。

　　君心探头看了看众人，秦伯在滚雪球，不过差点把自己滚进去。
　　实在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里的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琢磨吧。

　　于是一群人中真正认真堆着雪人的，就只有一窍不通的君心。

　　“不是这样的，你看，这样就没法放上脑袋了。”
　　突然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吓了君心一跳，反射性的回头，却差点撞上莫轩的鼻子。

　　......
　　这个姿势也太奇怪了。

　　进一步会撞上莫轩，退一步会推到雪球。
　　君心尴尬的回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莫轩好似没有察觉到君心的尴尬，双手绕过君心调整雪球的位置大小。

　　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脸颊，君心又忍不住红了脸。

　　“好了，现在再堆个小一点的，放在这就可以了。”莫轩指着大雪球的上面，垂首在君心耳边指示。
　　君心哪还敢回头，只好小心的点点头，待莫轩手一拿开立刻跑到一边。

　　莫轩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勾起嘴角。

　　“好的，各位。第一届堆雪人大赛正式结束。让我们看看谁的最精彩！”
　　六人各自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面，小南面对几人严肃的发表总结。

　　“咳咳！”叶瑾瑜第一个站出来，面带骄傲的开始胡说八道：“各位请看。本公子身边这位玉树临风、潇洒豪放、身姿神勇、器宇不凡的作品，就是按照你们所看到的我——叶瑾瑜所造，如何，是不是很成功？”

　　几人看着面前没有鼻子，身高只到君心肩膀，体型......健硕的一坨？再看看一边莫名自信的叶瑾瑜，一致同意和他很像。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林清酒上前打破僵局，“哈哈，那个，大家看看我的吧。”
　　“好啊。”
　　“对啊，看看林姐姐的怎么样。”
　　“来来来，咱们看这。”

　　“喂！你们什么意思？至少也给个评价吧。喂！”叶瑾瑜大嚷大叫，君心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林清酒那边。

　　额......
　　林清酒不愧是女中豪杰，看这迎风而立的飘逸身姿，看这临危不乱的坚毅表情，看这气势磅礴的出剑姿势......个鬼啊！
　　那一大团雪块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最基本的上下分身都没有啊？

　　又是一阵更加诡异的沉默。

　　众人再次默契的转向萧子夜那。
　　萧公子的......不提也罢！

　　“哦哈哈，大家都不错，我们来看姐姐的怎么样吧？”这是自己挑起的局面，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众人不抱希望的看向君心，君心不好意思的摸摸衣袖。
　　哎？竟然还不错！
　　虽然不是特别精致，但至少是鼻子是眼，形状也还不错。

　　叶瑾瑜跑到不远处捡来树枝，‘啪’一下插在雪人侧边充当双手，“没想到，君姑娘连雪人都能堆的这么好，真是蕙质兰心啊！”
　　“对啊，我都不知道原来姐姐这么厉害！”小南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君心就是自己第二崇拜对象。

　　萧子夜、林清酒也是赞赏不已。
　　君心惭愧的低着头，实在不好意思说这都是莫轩的功劳。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吧？”莫轩看着君心越来越低的头，再不阻止只怕待会这丫头就要跑了吧。

　　一群人中，只要莫轩发话了，大家都会默默的遵守。

　　“你们......”君心走了几步后迟疑的开口。
　　“？”众人同时停步看着君心。

　　“你们谁看见秦伯了吗？”

　　......

　　“好了秦伯，是我不好，没有早一点发现你，真是抱歉。”君心边为秦伯裹上披风，边不停的道着歉。
　　另几人也赶忙跟着发表歉意。

　　实在不能怪他们，谁会想到秦伯当真会把自己给滚进球里了啊。
　　若不是最后君心想起来，还不知秦伯要等多久。
　　秦伯连打几个喷嚏，决定不要再和他们说话了！

　　“君心。”
　　一句软软的童音从后方传来，莫名的很是熟悉。
　　君心回身，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师傅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中，双手合十对着她微笑。

　　这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面前！
　　君心不相信的盯着小和尚看，满脸震惊。

　　莫轩是第一次见到君心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疑惑的看着小和尚。
　　这个孩子很小，穿着小小的僧衣，光着圆圆的小脑袋对着君心微笑。
　　这么小的小师傅真是少见，尤其是还这么可爱，整个人胖乎乎的，让人一见就想捏一捏。

　　小南瞅着这么个小娃娃，心都化了。
　　见到君心不言不语的只是看着人家，忍不住催促：“姐姐，他是谁家的孩子啊？好可爱！”

　　君心恍惚不已，听到小南的声音后才感觉一切进入自己的视野。
　　没有回答小南的疑问，君心试探的上前，生怕不小心就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幻影打破。

　　近了，近了，还有三步，就可以碰到他了。
　　君心努力控制颤抖的手，抚上小师傅的脸庞。
　　没有消失，触手是嫩滑的孩童肌肤，这是真的！

　　下一秒，街上所有人都见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紧紧抱住一个年幼的孩子，明明是温馨的场面却让人觉得伤感。

　　君心抱着小师傅，脸埋在他幼小的颈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