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雁惊竹林，蜀山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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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雁唳惊竹林，蜀山藏暗影
天宝十年，江湖看似风平浪静，朝野展现一片繁荣、国泰民安的盛况，实则流寇层出不穷、兵痞滋生、灾害不断、饥荒连连，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虽民生不顺，朝廷却无人敢直言，依然做着四方整肃的美梦。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乱世之间，安得顺民？
不少家底子还行的商贾，看准了那些穷人没钱买物资，便将布料、食材全高价卖给王府、富人，时日一久，远离皇城的郊区村落到处饿殍枯骨、寸土之上哀鸿遍野。
正所谓乱世出好汉，烽火成英雄，一些行侠仗义的江湖浪客、来自各门派的正意弟子，也偷偷干起了劫富救贫的事儿。虽说朝廷与江湖，一个皇城之上，一个乡野之中，本无太多交集和瓜葛，原是互不干涉，而一些官员为敛财积富，少不得与一些地痞商贾串通，在各地散布捞钱的爪牙，便让不少嫉恶如仇的江湖侠客和浪荡子从中作梗。
而不少习武之人为求生，一时间涌向能包管食宿的江湖门派，近则天策府、藏剑山庄，远至少林寺、纯阳宫，都成了流民百姓、江湖浪客的育幼堂、避风所。
按理说，唐家堡这样身处幽篁谷般的隐秘门派，不问风雨，是很少收外姓弟子的，当然，也有例外——
唐家堡的雨水终年不断，淅淅沥沥的雨水摇晃了风霜数十载的韶华过往，然比起江南绵绵的烟雨，却又多了几分爽快恣意。
习武之余观雨落蜀门，品一茗清茶，是梁翠玉的乐趣之一。
这个看似平凡的老太太，虽已承岁月洗礼而头发花白，面目仁慈，传闻她年轻的时候亭亭玉立、清丽脱俗，也曾叱咤风云、在江湖大浪里打过不少滚儿。
要知道，江湖上人人称道的“纯阳子虚、翠玉白衣”可不是儿戏！
说起文之“初唐四杰”，那些纨绔子弟、乡野百姓，大概仅仅能道出个二三，而提及武之“初唐四杰”，却是无人不知、均可悉数道来——唐家堡蜀中女侠梁翠玉、纯阳宫创始人纯阳真人吕洞宾、万花谷客卿子虚道人、少林寺得道高僧白衣僧渡会。
唐家堡最高的楼阁之中，茶味正浓，一缕热气袅袅而升，梁翠玉静坐了一会，却见雨还未停，便闭了眼专心享受这雨声伴品茶闲情。
直到茶水从底层微微漾出一小圈涟漪，她脸上的笑容才稍微淡了下来。
眼睛睁开，突然笑道：
“呵，看似有故人要来了。”
不久，便听得有唐门弟子速速来报：“太上掌门！有夜袭，门主让我们先扶您回房。”
“不必，我这杯茶还没喝完呢。”梁翠玉扶着茶盖，抚了抚那一杯喝了一半的茶，“峨眉白芽用灵山妙雨而沏，沁人心脾，可不能浪费了。”
“这……”
两名唐门弟子见唐老太如是说，倒也不敢强求，只能听着不远处“锵锵”有力的打斗声而干着急。
言语间，只听“嗖”地一道蓝光从楼外穿入，站定后便有一个人影快速走了过来。
“门主！”众弟子纷纷行了礼。
“祖母，您还是先回房吧，我怕那一群粗人脏了您的眼。”那人身形高大，步伐稳健，说话时掷地有声，仿佛天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感，他是便是唐家堡现任门主唐傲天。
“我孙儿心孝，可我一老婆子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她露出和善的笑容，将茶碗放下，似不经意地问，“外面那些幺蛾子又是为了那东西来的？”
“——正是。”唐傲天原本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点点头答道。
“哎。江湖人怎都喜欢一些莫须有的劳什子玩意儿。就按平常的办法不要有漏网之鱼。”
“这次估计您舍不得用了”
“哦？”唐老太太饶有兴趣般凝视孙儿的眼。
唐傲天只道，“那人也来了......”
“你是说——”
“楚封。”
梁翠玉皱了皱眉点点头，思忖这该来的总要来，该要面对的也是迟早的事。
“比起这个，祖母您——”唐傲天行了个礼，示意下人去搀扶。
“行了，我自己回房，省得你担心，”唐老太梁翠玉站起身，挥了挥袖口，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他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个孩子。想不到他还是来求我们了。”
“孩子？”唐老太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可是一个女娃娃？”
“——嗯。估计是被几十名不同门派的高手追赶连夜逃至此，那些门派不少高人，打伤我们不少弟子，不过我已经派出内堡弟子赶去迎战，应该会很快能赶到黑山谷竹林。”
“嗯。那人的孩子我好像见过两面，根骨虽不算奇佳，却也有点武源，可要护好了。”
“祖母放心，她既是父亲结拜兄弟的孙女，我自然会护她周全。”
“那让魍也跟着吧。”唐老太侧过脸道。
唐傲天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下，旁边两个弟子忙搀扶着唐老太走向门口。
唐家堡的竹林内一阵刀光剑影。
几十名不同门派的高手使用着变幻莫测的奇异招数，刀光剑芒却是直指同一个方向——
一个身着灰色短褂、年过中旬汉子正一手招架，另一只手极力护住一大团被布料包裹住的物体，紧紧护在胸口。
“交出东西吧，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一个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甩着手中明晃晃的双刀，那刀刃在清冷月光中更雕上了一层无情之色。
那中年汉子捂了捂他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眼中神色突然变得决裂，他口中一阵振振有词，默念了几句，再出手时，招式变得十分凌厉阴狠，上跳起落间，他捂着的那块物体上的布料掉落，只见一个瘦小的小孩儿被他紧紧护在怀中。那孩童乱蓬蓬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惊恐又躲闪的明亮大眼，脸上的灰尘和血迹依旧在，使得那小家伙看起来非常狼狈可怜。
众人都惊了一下，这中旬汉子竟然还带着个小娃娃？
“东西肯定在那孩子身上！”
黑衣人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群片刻间都化身为嗜血的野兽，猛然发起了更强势的进攻，招数均瞄准了那小孩儿。
那男人护子心切，纵使短时间内已是功力倍增，却也不是这一大帮各路门派高手的对手，不一会儿，已经被砍出众多伤口。
没多久，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爹……”
“凌儿不怕，爹教给你的口诀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东西只能为你一人所有，任何人都不许透露。”
“我听爹的。”
小女娃看着须臾间就被众路高手围攻，而奄奄一息的父亲，焦急而愤怒。
眼看一根绑着大酒壶的竹棍就要再次袭来，那小娃娃吓得尖叫起来。
那汉子为保护她，又硬生生地被竹棍刺中伤口，顿时一手撑地连吐鲜血。
正当那一众蒙面人准备再次发起最后攻势时，却见竹林沙沙作响，不少人影穿过，被血色侵染的月色中，不少面带盔甲的暗影疾速掠过。
“来者何人？居然胆敢到我唐家堡来撒野？”
伴着一声凛冽声音，唐傲天轻功旋落，指尖牵舞，洒出数不尽的罡风镖法旋击黑色蒙面人，不少人纷纷捂住胸口倒地。
而他的身后，只见大片乘纸鸢而行唐门弟子，踏着疾风般的轻功，悉数从天而降。飞旋而下的暗器、羽针直入黑衣人的躯体。
凛冽的剑光、暗器飞镖都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熠熠闪光。
“你们既然来了，就葬在这里，黑山谷这片竹林正好养料缺失已久。”
唐傲天抬了抬眼，表情虽僵硬，视线却透着几分阴狠。
“门主大人……”
那伤痕累累的男子望着唐傲天，眼神里露出欣慰和感激。
“你终于肯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要带着那东西躲一辈子呢。”传来的是唐傲天冷冷的声音。
那人听了这话，有些愧疚，却继续道：“门主……我是将死之人了，这孩子……”没说完，却眼睛突然圆睁一下，继而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了呼吸。
那小娃有些颤抖地伸手去摸，探了探呼吸，才眼泪止不住地流——
“爹！！！！”
刺破苍穹的叫喊声，让人听了都一阵心悸。
正当众人视线都被吸引时，黑衣人中却有人想趁机索命，一把长长的剑笔直而来，直向那小孩儿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噹”地一声，银器相撞的声音，空气中擦出电光火花！
一个黛蓝色的身影，将那小女娃抓住，荡了过去，却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唐门弟子，额前垂落两缕银丝，未被面具覆盖的半边脸似雕琢过般精致俊美。
那人身形不高，比小女娃只高了一个头，看似也只是个少年郎。
“魍！”唐傲天边忙着应付眼前之人极快的招式，边喊道，“带她去见祖母！”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已经腾空跃起，几个踏云直上，便如大鹏展翅，须臾间将人送到梁翠玉面前，朝她行了个礼，便悄然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
“……楚凌。”
“好孩子。”
唐老太眼神透出慈爱怜惜，摸了摸那丫头的脑袋瓜，那孩子有些瑟缩，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两只眼睛肿的老高，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大概是刚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面上表情却已是麻木。
“乖孩子，你今晚在这睡一觉，明日我再做安排。”
那小姑娘没有回答，只是眉眼低敛，灯花的影子照在眉睫上，投下浓密的阴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梁翠玉又摸了摸她的头，才叹了口气离开。
夜风清凉如水，树叶沙沙作响。
楚凌打开窗户，望着空气中，眼神有些放空，盯着空气好一会儿，定睛一看，才发现有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正看着她，看到自己注视着他后，那个少年嗖嗖几下，就从树下消失不见，只剩一根还飘在树枝的黛蓝丝带。
晨光微曦，楚凌的门就快被人打开。
只听一声喝令：“快起来，我们出发。”
才发现说话人正是昨日那个父亲口里的“门主大人”。
可是，这个点是要去哪？
还没等她会问，就被人从房间内拉了出来，接下来，楚凌只知道自己被人塞进了马车送往一个唐傲天口里“比较安全适宜躲避”的地方。
然而，却不知，更多的危险似乎在路上等候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雁惊竹林，蜀山掠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