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荔州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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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无念还是如从前那样端坐在七音殿的顶楼，依旧是靠窗的那个位置，从她初来时就未变过。
那人也一直静静的弹着琴，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淡如水。
不知不觉中，曲子便已弹了两遍。
那双骨节修长的手轻抚琴弦，终于停了下来。檐角的铃铛也似通了灵般，随着琴声的终止而寂然不动了。
七音殿上，一时寂静的可怕。
“你，喜欢他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上显得有些突兀。
无念瞧窗外瞧得入神，一时间竟忽略了这声音。
很快地，那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你，喜欢他吗？”
无念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在听到这声音时硬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扫过这空荡荡的大殿，没人！
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啊。怎么会没人呢？
无念很是奇怪的嘟囔着，又用目光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还是没人！
“你，喜欢他吗”那声音又一次不耐其烦的响了起来。
无念急忙朝那声音的来处望去。目光所及处，一双平静无波却极其幽深的眸子正淡淡的看着她。
“你、你、是你在、在说话？”无念很是惊讶的看着那平淡的人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了。
她刚才怎么忘了殿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的呢。
何况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地方。
只是，只是她在的时候，他总是端坐在殿里，膝上放一把古琴默默地弹着，姿势都未曾变过。
时间久了，她几乎都快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颜玉没有直接回答她，却又像是回答了她，“你，喜欢他吗？”
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来。这殿里除了他俩再无别人，他口中的“他”当然也不是自己。
他说的，是无念每天来七音殿真正的目的——东陵帝君。
原来七音殿虽建的偏远，却是整座天宫最高所在。
因为它不同于其他宫殿只有一层，而是七层。站得高，自然看得远。
且它与东陵所在的长定殿位置很是奇妙。它俩一处繁华，一处偏远。若是从长定殿沿着路规规矩矩的走来七音殿，那路程确实远。
但是若从七音殿的顶层望去，长定殿却离得颇近。从无念的那个位置朝外望去，刚好可以不偏不倚的穿过窗户望见东陵批阅折子的地方。
而那扇窗是从来不关的，东陵喜欢开着。
无念第一次来七音殿时，就发现了这个奇妙的位置。
可以时时的看到他，看他低头、皱眉、抿嘴，这当然比日日去长定殿蹲守还只能见他一面好多了。
所以无念自然就养成了日日来七音殿的习惯。
时间久了，颜玉就是再淡泊再不闻身外事，也渐渐注意到了。
说起来也奇怪，这小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他竟不讨厌。
要知道若是换了旁人，别说走到顶层了。只要前脚刚迈进七音殿的大门，他的琴音自会扔了人出去，不死也得重伤。
不过他对无念的感觉也就仅仅是不讨厌没丢出去而已。别的就再没有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看着那女子痴痴的样子，突然就忍不住开了口。
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太久了啊。
无念闻言看了一眼窗外，又看看他，然后很是开心的点点头，“喜欢啊。很喜欢很喜欢。像喜欢千年佛手煲一样喜欢，不，比千年佛手煲更喜欢！”
颜玉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是这样的。”
无念不解的看着他，“不是这样的？”
颜玉没有接话，而是转过头去，又像以前那样专注的望着窗外檐角挂着的铃铛，像是入了定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无念等得实在没耐心准备回恒安殿时，那低沉的嗓音终于响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荔州的四季向来不分明，气候总是暖人的，又加着点稍重的湿气。就算到了冬天，也是极舒服的，只需往平日穿的薄衣上再添一件外衣即可。
而且永远是一副春暖花开树木长青的样子，除了这稍许的气温变化，你根本不会知道原来荔州还是有冬天的。
温润的气候和陆路水路的便利，给荔州的百姓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他们种着的各种瓜果蔬菜长势都很好，一年就可以收好几茬。而来往荔州的商旅又极多，所以从来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相反，还往往会供不应求。
所以荔州这个地方，是个极其富庶的地方。
城里的富人更是多得数不清。什么一掷千金啊挥金如土啊穷奢极侈啊挥霍无度啊地砖是金的啊银票满天飞啊，都不足以来形容荔州城的富！
不过这世上，凡事都得有个带头的。就像一筐子新鲜的苹果，它总会有个最大最红的。
在这荔州城里，要说这众富之首，那绝非东街颜家莫属了。
话说这颜家，却不是土生土长的荔州人，而是前几年不知从哪个地方搬过来的。
回想起当时那气势恢宏的场面，想必整个荔州城没有人会忘得了。
颜家的车队从城门浩浩荡荡的进来，先是装满箱子的马车。
那马车全是用珍贵无比的汗血宝马来拉，每车两匹，套着的马缰都是用金丝线编成的。车上装东西的箱子也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就连赶车的车夫都穿的是上等丝线织成的华服。
若不是现下眼睛真切的看到他坐在马车上飞扬着手中的长鞭，谁也不会想到，穿着如此华贵的人会只是一个车夫。
而光是这装东西的马车，就有上百辆之多。
等长长的车队过后，那让众人翘首以盼的，坐着颜家主子的马车才缓缓地驶了进来。
那马车造得相当奇妙，周身都镶金嵌宝的，虽看不清那紧掩着的帐子是用何物制成，单看那帐子外面挂着的一层光泽圆润的硕大的珍珠帘帐，就知道必非凡品。
这辆缓缓驶着的马车，一时竟华贵的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只听得见那用上好木材做成的车轮滚出的轱辘声，轱辘辘的滚进了荔州城里。
随后颜家便住进了早已买好的宅子，还摆了三天三夜的大宴。
上到知府都督各家巨富，下到平民百姓低贱乞丐，无不赴宴。
大家这才见到了期盼已久的颜家主子。
是一个少年。一个十四岁的儒雅少年。
那些个宾客全都瞪大了眼瞧着他，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他们不信，不信如此大的家业是一个尚算稚嫩的少年在打理。
但在后来几天的宴请相处中，他们又有些信了。
这少年待人处事十分恰到好处，沉稳的让人踏实，在有些方面的见解甚至超于那些从业多年的商人。
大宴结束后，颜家便开始做起了生意。酒楼妓院，水运码头，只要是能做的，皆有涉及。
之前与达官显贵的结交还有宴请百姓的良好口碑，再加上颜家主子灵活的手腕和本就雄厚的财力，生意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颜家一边赚钱还一边救济穷人。
且颜家上下皆待人谦和有礼，从来不以权势欺压百姓。以前城里蛮横的权贵在颜家的影响下，竟也渐渐一心向善起来。
荔州城内，官员清廉，富人心善，百姓安居乐业。一时被传为佳话。
而这佳话的中心，自然少不了一个人。
那就是颜家的主子——颜如舒。
人称“舒公子”。
见过或与他打过交道的人，脑袋绝对会自然而然的冒出“人如其名”这四个字来。
正如他的名字那样，他整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为人，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淡然自若成熟稳重谦谦君子......用再多的词也不足以形容他的风采。
好的东西是会传染的，想必颜家上下的家风如此，定是有赖于这位心善宽厚的主子。
不用说，荔州城内想嫁进颜家的姑娘一个个都快挤破了头。
先不说颜家殷实的家底，单就颜如舒那一副上好的皮囊就让多少姑娘心甘情愿跪倒在地了。
只是这媒婆一波又一波的进了颜家的大门，消息却都像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声。
再有素养的颜如舒对这些滔滔江水也有些不耐烦了，后来干脆放出一句话：家母病好方可娶亲。
颜如舒孝顺，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他抛出这句话来倒也合乎情理。
只是据说这颜氏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颜家也没少请大夫来看，只是都束手无策罢了。
后来有位名医说这病得慢慢将养，至于什么时候会好那全看天意了。颜家才依着那名医的话，拖家带口的来了荔州这个舒适宜人的地方。
所以此话一出，荔州城内的姑娘们倒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本以为此事会就此揭过，谁料原来难得清静的这几日竟是姑娘们浩浩荡荡的去请城外的“神医”。
那神医来了之后，众姑娘皆向颜家举荐。
颜家却婉拒了众姑娘好意，说是夫人所得乃旧疾，十分难治。颜家往日也请了无数名医，都不能根治。
众姑娘虽没有硬闯，但却徘徊在颜府附近久久不曾离去。
颜家无奈，只得让那神医进来为颜氏诊脉。
而诊断结果确与颜家之前所言无异。
一时间，荔州城内哀嚎遍野。
虽然自此城里的姑娘们算是死了这春心，但每个人的心里也都还隐隐的盼望着颜氏的病能早日康复。
其实这也怪不得颜如舒抛出那句话来，因为他根本没时间！
且不说他是个孝子，光是颜家如此大的一个家业也把他忙得够呛了，哪还有那些闲时间去花前月下！
只是可惜了那荔州城内芳心暗许的姑娘们。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荔州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