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GL》桃味危机

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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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东西被人再度放到手上，任是季小姐，也不能唐突再拒绝一次。只是密斯方的手扣着她的手，反倒是让她生出新的一番敌意。方才的温柔不能冰释其身为清让帮凶的罪恶，看起来似乎更是提前演练好的针对策。她想了半天，因是笑道：“密斯方知道，这样的东西我原是用不到的。何况这不是甚么郑重的场合，我怎么能收如此一份厚礼。”密斯方道：“我看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非要我当着伯母的面、当着清让的面送给你你才肯受吗？总之，你不要嫌我强硬，这样东西你是非收不可。”季小姐偏过头想了片刻，沉默着不再拒绝，也就由着密斯方将东西放到了她手中。

　　欲言又止的虽然是季小姐，头个转身走开的却是密斯方。她耳垂上带着长的真珠的耳环，又因耳后头发笼着显得极为影绰，只在灯光底下，能看见耳环流动着的模样，十分好看。季小姐为这番情境，不知怎的总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偏了头理自己的紫羔大衣。这时却听密斯方向她道：“这就打电话要他们送馄饨过来，接着上例菜。我想着你不吃西式的，于是多点了素盘子，只是你今天好事，恐怕不能再吃笋了。”季小姐应了一声，苦了脸道：“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顾忌，从今以后竟要我不再能吃笋。可舌头上的这些个里头我偏不能割舍的独独这一味，想不到今儿早上在世泽那里居然成了作别。”密斯方听罢笑道：“谁不准你再吃笋，你告诉我，我拿他去。”季小姐道：“可不是你刚说的这样一句话，要我再吃不了笋。”密斯方道：“谁叫你从今往后都不许吃笋了？你可不能这样赖我。”季小姐这才明白过来，道：“好，我知道了，是你成心地要作弄我呢！”密斯方道：“我可哪里敢。好了，我们打住。再这样下去，晚饭就要成明儿的晌午了。”季小姐听了这话，不再多说，只催促密斯方打电话叫菜。

　　不一会儿，二人说话的档口，饭店的菜都送了上来。鸡肉馄饨引的头，满满当当桌子上头摆了五六个热菜。另还上了熬得一壶大红枣茶，两块儿玫瑰奶油发糕，一碟子切了牙儿的哈密瓜。直待摆完了碟儿，传菜的小子才敢发声请二位姑娘上座。瞧着密斯方一款身子，挽了季小姐的手走去，看到了菜色，多余的话没有，只笑道：“哎呦，这时令你们也能弄得来哈密瓜。”小子道：“这是经理的意思，说是没给再匀出一间儿房，实在对不住。”

　　密斯方道：“他倒很会办事，要我承这样大的人情。”小子道：“这里头哪有人情不人情的呢。我们经理说了，本来是答应好的给您匀两间儿，现在腾挪不出来就是我们差事办得不好。何况看到今天小姐身边是一位全新的贵人，想来初次下塌就受委屈，我们更是要赔这个不是。您进来的时候，我在经理跟前儿，您兴许还有些印象。”密斯方微笑道：“你很会说话。”小子道：“我粗苯，但是照着上头人的话背一遍总还是可以。辞不能达意，如果有甚么使两位小姐误会的，还请海涵。”密斯方道：“不会误会，你讲的好，我自然会跟你们领班提一提。既然是你们的一番心意，我不会推辞。”说完了话，她走到门口衣服架跟前儿，打开自己的手包取了五块钱后交给上菜的小子。小子作了两个揖，欢天喜地告了一通，这才出去了。

　　季小姐一切看在眼里，等落座握了筷子，才缓缓道：“何以给了他五块钱？任是他怎么说的你心花怒放，也不值得这些呀。来的路上你还在教训我，晚上可就要原形毕露，知法犯法了。”密斯方摇头笑道：“中间的门道，我讲给你听。”季小姐道：“洗耳恭听。”

　　语气中已然有不高兴在里头了。密斯方道：“送哈密瓜虽然是王经理的意思，但不会是为了赔罪的由头。你瞧，我们两个人，论社交、论名气，值得他这样做吗？即便他得罪了我，得罪了你，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封了这饭店。而方才那个小子，在我们进大堂的时候，正在跟前儿做杂事，所以他晓得里头来龙去脉。他到这里来讨一份小费，我难不成要轰他出去吗？”季小姐哼一声道：“那也不必给那么许多。正正当当的小费，你从来一两块钱就打发去了，何况是这个捡了篓子跑来强要的呢？”密斯方不语，加了一块火腿放到季小姐碗里。

　　季小姐道：“这有甚么需要保密的吗。”密斯方笑道：“好，我一五一十地招。其实那人根本不是来邀功，而是来讹钱。”季小姐心里一动，问道：“这哪里见得？你不要怀抱着恶意揣测了。”密斯方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同领班王经理说话间提到的那位陈课长吗？他抽公中的钱打印子，从前他悉数还了回来，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只是几个月前他拿钱去地下庄子，人家呢，借了钱就跑了。旧历年关查账，他堵不上这样大的亏空，又被人把前科抖落出来，看来是要治大罪。”季小姐道：“他的妻儿躲到这里来了？奇怪，哪有不往远里躲偏就藏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道理呢？”

　　密斯方摇头道：“他们即使想躲，也不会有人给放行。何况陈太太如今绕世界打点活动，只盼着将那一位从大狱给捞出来呢。”季小姐何等玲珑的心思，虽然年纪小，不过自小耳濡目染，对官场上的事情也颇有见地：“你怕那小子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陈太太。”密斯方微微一笑，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枣子茶。季小姐道：“可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位陈课长与令严没有甚么亲密的关系，自然不必怕她攀扯。”密斯方道：“她现在只求一个能投的进钱的地方，管是药王庙还是老祖观呢？不过这都不是要紧，重要的是我不能将时间浪费到她身上。”季小姐道：“你同我不过是出来玩，难道不是浪费时间吗？”密斯方道：“若对象是你，还哪里有浪费这样一说。”季小姐笑道：“不好，接下来你要说甚么我猜到了。”密斯方笑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说来听听。”

　　季小姐竭力模仿着密斯方的笑。那笑看着很正经，却又由于季小姐一双稚气的眼睛显得青涩起来。她道：“人愿意为你‘浪费’时间，在我看来很是一桩好事。”密斯方道：“我瞧你人小鬼大，很会欺负人。我与你才刚刚见面，你就这样奚落我了，想来二爷肯定是遭了你太多罪，这才不与我们一起来了。”季小姐道：“你如今后悔同我一起出门，恐怕也晚了。打电话叫蒋复澜过来接你，猜他会不会来？”密斯方道：“这有甚么可后悔的，你没有听过《挑滑车》吗？”季小姐道：“我听过，你是要将我杀个干干净净了。”密斯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季小姐道：“你要个甚么子？”密斯方道：“我想你能同我亲善，这或许并不是一个过分的心愿。”季小姐笑一下，没有答话，只是抬起眼，凝视着密斯方的神色。那脸上有一种诚恳的热切，却因过于露骨而显得虚假，连带着她的话都失却了全部的信服力。

　　在季小姐听来，这不过是关于二郎神美猴王的另一番说辞。于是季小姐端起玻璃杯饮啜起来，唯独透过红糖色的茶水与玻璃继续注视着密斯方。

　　她知道，这女人打定主意要降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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