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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A-8. 蝴蝶绅士 ...

  •   陆北饮第一次反映迟钝,当对方的双手擦到自己皮肤时他才恍然回神,推开他退到一边,警惕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什么食物。”

      “你们呐,怎么还这么自以为是,猎手和猎物本来就是相对的。要不过来试一试?”少年好整以暇地站立在原处,目光温柔地逗弄着手指上休憩的蝴蝶。

      陆北饮盯着那蝴蝶,想起了离开管教所的情景,“今年9月23日,你人在哪里?”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记得,而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不习惯主动出击的话,那我先出手了。”

      话音刚落,眼跟前的人就凭空消失了,陆北饮难以置信他的速度,背后传出幽灵一样的声音,“你在看哪儿呢?”来不及回头,脊背狠狠地被打中了,整个人飞了出去,房间里硬木质地的家具为数不少,眼看就要撞到锐利的桌角,陆北饮强行拗过身,改变了下坠的轨迹,脑袋幸免于难,肩膀还是中招了。

      陆北饮捂住撞伤的地方,想象那里大概青紫了一块,刚抬头,冷飕飕的风钻进脊梁骨,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个少年离自己不会超过一拳的距离。

      “太慢了。”少年没有起伏的声音念叨着,一阵劲风刮过后脑,陆北饮一个激灵向右侧滚,不料少年只是虚晃一招,抬脚踢中他小腹。胃里泛出酸水,陆北饮眩晕着滚到墙边,难受还在其次,这种无力反击的绝望让他坠入了恐惧的深渊。

      恐惧,真可笑,没踏进保护区之前他几乎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大概是没有自然受孕出生孩子的通病,喜怒哀乐普遍缺失,如果不是父母给予他足够的重视和关注,他恐怕还不懂亲情是什么。没想到今天,他把恐惧和绝望一并学会了。

      掐了把打哆嗦的腿,陆北饮总算站了起来。少年依旧优雅地立在他面前,蝴蝶始终在他食指上扑闪着翅膀,从未做过移动。冷汗从陆北饮的额上滑下,当少年转神看向自己这边时,他的动作又僵住了,真的就像是被猎手盯住了一样。好强的气场,差距太大了。

      少年悠悠然地走了过来,青白的指尖戳着陆北饮的脸颊说:“真无趣,这么快就捉到了,我还以为会更有乐趣呢。”指甲从脸颊刮下脖子,戳在了脉动的血管上,陆北饮毛骨悚然,拍开了他的手。

      “还想反抗?”少年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生物会乖乖束手就擒。”

      陆北饮拔动开慢慢活络起来的双腿,尽量和少年拉开距离,可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他的心里一团糟,这一次,比当初发觉家庭医生死在自己房间里还要糟糕,死路一条。

      “精神可嘉。”少年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从我手里逃走试试?”

      少年身形一动,鬼魅似的闪到了眼前,陆北饮心有防备,可指令还没传达给身体就已经被掐住了脖子,他被迫着倒退,直到撞上那架三角钢琴,死死地被抵在上面。撞击连带着琴键发出刺耳的嗡鸣,陆北饮心肝跟着耳膜一块儿发颤,眸子里映出了少年寡情淡然的面孔。

      “你看,还是不行,猎物终究是猎物,再怎么反抗还是会被抓住的。”

      少年的指甲抠进陆北饮的脖子,仿佛就想这样戳出一个窟窿。陆北饮痛得扑腾了两下,抬手在少年脸上抓出两道印子。少年摸了摸伤口,没有露出不悦,可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把陆北饮生生掐晕了过去。

      “滴答——滴答——”节奏有序的声响唤醒了陆北饮,悠悠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静的蓝光——光明女神蝶,不知何时停上他的鼻尖,扇着翅膀扑来微凉的风。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腥甜,他动了动眼珠,没找到少年的影子,侧过头,蝴蝶飞走的霎那,一阵撕裂的剧痛让他指尖也跟着颤抖。

      疼……脖子右面好疼,连带着连手都抬不起来。聚起力气,陆北饮改抬起左手撑到身子右边,“哗啦”沾了一手的液体,与其同时,空气中流动的腥甜气息更浓郁了。

      隐隐约约,陆北饮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抬手一看,想法坐实了。血,满手粘稠得发黑的血。身体的左半边浸泡在血水里已经完全变了颜色,触目惊心。他摸索着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汨汨流血。

      居然这样都没死,我果然是个怪胎。陆北饮庆幸着,脑子却不怎么清醒,他知道自己如果继续这样白白淌血下去,好运气总是会耗尽的。

      No.2,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恍惚中他听见了杯盏交碰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少年幽灵般的声音飘进耳朵,“你还活着?”

      “你该割断我的喉咙。”陆北饮死死按住长长的伤口,喘着气说,“这样我必死无疑。”

      少年晃了晃高教玻璃杯,嫣红的液体只剩小半,“你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他举起酒杯,瑰丽的红色犹如液化的红宝石,陆北饮头皮发麻,掐着伤口的手哆嗦起来。

      “……我的血?”

      “味道很棒,”少年弯了弯嘴角,笑得毫无诚意,“比封存在血袋里的那种好多了,很久,没尝到这么新鲜的味道了,太久了……”

      仰头喝干了杯子里血液,少年徜徉在回忆里,目光迷离。难以想象,举止优雅近乎苛刻的人会津津有味地品尝人类的血液,是兴趣?还是特殊体质?陆北饮没空纠结这个问题,保命更重要。他费劲撕开自己的衣服缠到脖子上,刚打上一个活结,力气就统统流失掉了。

      今天,怕是他踏进保护区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太令人绝望了。而那少年,还在好整以暇地询问他的姓名。

      “你叫什么?莫游应该给过你名字吧?”

      高人一等的口气让陆北饮无语凝噎,他喘了喘,有气无力地说:“很抱歉,我出生的时候就有名字了,跟认不认识廖莫游没有关系。”

      “无所谓,你叫什么?”少年大度地问。

      陆北饮好笑地看着他,回敬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不以为然,转着空酒杯说:“你最好有个名字,这样我叫你的时候会方便些,还是说,你想直接让我叫你宠物?”

      “我没兴趣找人认养。”陆北饮快要昏厥过去了,他什么时候有这重身份了?

      “认养,这个词不错。”少年不容置疑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你所要做的就是向别人报出我的名字,如果有人敢伤害你,我会加倍奉还。”少年从富丽堂皇的沙发椅上站起来,走过来抬手挑起他的下巴。

      陆北饮意识涣散,他喃喃自语着,“那就让我出去。”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别担心,我的孩子就快来了。”少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轻柔好似充满了感情,“你死不了的。”

      或许,死了的话感觉还会更好些。

      腹诽了句,“蹬蹬蹬”的脚步声清楚地传进耳朵,“嘭——”的一声气势汹汹地撞开了门。略显稚嫩,却和少年神似的脸孔出现在眼前。铺满半边钢琴盖的血迹率先冲进廖莫游的视野,他怒气冲冲,右手五指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银色的钩型鹰嘴指套,一甩手,鹰嘴刷得拉出五道银色的弧线灵活地绕向少年。少年闪身站到了另一边,故意牺牲掉自己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炸裂成了碎片。

      “莫游,我的孩子,好久不见。”少年张开双臂想与廖莫游拥抱,结果被狠狠唾弃了。

      “见你妹!我擦,陆北饮你怎么搞的,还活着没有?”

      被廖莫游连扇了五六个巴掌,陆北饮的双颊红彤彤得肿起一块,想消停也消停不了,他皱眉撇开廖莫游的手,沙哑着说:“再打就死了……带我出去。”

      “好好好,你给我撑住了,”廖莫游嫌他自己缠的布不够结实,又撕烂了他的衣服扯成条,重新裹上,一边动手一边叨叨,“你个白痴,谁让你和以撒扯上关系的,给我留张字条顶个屁用,鬼知道他把你弄到这里来……擦,你怎么这么重,真该让阿鲁进来。”

      廖莫游絮絮叨叨地把陆北饮弄到背上,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少年端着手一点没有阻拦的意思,还冲着他的背影微笑着挥手。

      “莫游,下次坐下好好聊聊。”少年伸手沾了沾残留在钢琴盖上的血迹,意犹未尽地舔了下。

      廖莫游听到了他的喊话,狠狠地撂下一句,“谁要见你这个怪胎!”

      怪胎,这个称呼真熟悉……趴在廖莫游背上的陆北饮模糊地想,陆上舟最喜欢这样骂他,从六岁骂到十六岁,从来不知道厌烦,好像在撒娇一样。他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无意识地喃喃,连廖莫游也忽略了他微不足道的声音,那根本只是喘息。廖莫念却诡异地抬起了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中闪烁出不同以往的光彩。

      “喂,陆北饮,你可别死了,死了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阿鲁,听见没有?”廖莫游的声音怪怪的,鼻音很重。陆北饮哑然张了张嘴,他想说,他死不了,因为他也是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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