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65、C-24

　　两小时的旅程对陆北饮来说一点都不愉快，他的左右分别坐着两只笑面虎。廖莫念和加纳这对许久未见的师生有说有笑，表面上气氛融洽，但实际暗潮涌动。

　　他盘算着海船抵达时有几成把握逃出去的时候，加纳忽然对自己说：“我说亲爱的，别想那些苦恼的问题了，现在是游览时间，你不觉得应该好好欣赏下海中风光吗？”

　　陆北饮看了他眼，视网膜暂时没有任何异样，他不冷不热地反问：“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不欣赏以后就没机会了是吗？”

　　“呵呵，莫念，你的‘珍藏’真有趣。难怪你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他弄到手，可惜……你还是跑不掉。”加纳微微笑着，摆弄着杯子里的吸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廖莫念拿他没辙，叹息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北饮经不起你折腾。”

　　“折腾他的人好像是你自己吧？”加纳托腮说，“我已经把你捅他的事跟陆干事说了，你说他会不会雇佣我杀了你？”

　　“我有没有那么容易死，你最清楚。”

　　“真是的，你怎么听不出我在开玩笑，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给他的，这样你们放心了没？”

　　“完全没有，”陆北饮的眼前又开始冒出那些顽固的粒子，那是危险的信号，“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好吗？”

　　“我想请两位帮个忙，就当给我的封口费。”加纳笑眯眯地说。

　　陆北饮收回眼神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你打交道，但我好像没选择的余地。”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加纳笑了笑，“看来你真的相当不想和陆干事碰面，难道这就是亲而疏，疏而亲的缘故？”

　　“说正经的吧。”陆北饮打断他的话说。

　　“好吧，事情很简单，我想让你们破坏一个地方，那地方光凭我的力量没办法完成。”

　　“什么地方？”

　　“维护区。”加纳说着丢给两人一部PC，保险起见先给他们看了文字资料，全息地图暂时处于锁定状态。

　　维护区不对外开放，是托尔雷克重兵把守的地点，没有之一。这里被毁，托尔雷克的供电系统就会出现问题，供氧等生存系统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大批游客会因窒息而亡。基本上，那里固若金汤，突破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是廖莫念的MC，那情况不同了。

　　“你想让我们去这里？”廖莫念关掉PC，“原因呢？”

　　“伊利布拍卖会你们听说了吧？总部的目标是找回所有的实验体，当然，不包括你们两位。”加纳略顿了下，“说实话这次任务有点强人所难，人力、装备都不够，要找回实验体谈何容易，托尔雷克很重视这次拍卖会，届时拍卖会现场一定会里三层外三层包得跟铁桶一样，而且拍卖会的人员配置和分部图我们至今没弄到手，在现场动手不确定因素过多，所以我们必须另辟蹊径。”

　　“你的蹊径就是维护区，原因呢？”陆北饮问。

　　“维护区无人看守，只有机器人把守，所有的程序都是既定的，变数几乎为零，换句话说，如果找准了方法，这里非常容易入侵。”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暂且保密，不如到站之后一起去看看如何？”加纳笑着邀请道。

　　陆北饮和廖莫念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悉听尊便。”

　　两小时的旅途很快接近尾声，加纳的“善意”让他的双眼得不到片刻宁静，看到的也是头疼的粒子世界，一丁点儿也瞥不到海底的风光。抵达目的地后，在乘务小姐甜美的声音里，他缓缓走出了【涅普顿】号，那微观世界才消停下来。

　　托尔雷克占地面积超过100平方公里，依托一块沉降到海中的部分欧洲平原建造而成，建筑时间到竣工花了整整五十年，期间不知换了多少投资商和建筑商，建成之初被称为世界新建筑奇迹，从此闻名遐迩，托尔雷克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旅游胜地。

　　俯瞰之下，托尔雷克成圆形，一共分为四大区域，商业区、观光区、住宅区和维护区。商业区位于海城西面，顾名思义有很多商铺在此建立分店，由于海底城的租金各种海贵，只有真正称得上顶尖的品牌才能在此落户扎根。

　　与之对应的东面是观光区，这里是海底城独特的风景线，城中有一条特别设计的中空管道，称之为海中水族馆。游客可以近距离接触海底生物，如有需要可以在专业潜水员的带领下进入水中遨游。

　　住宅区在海城南面，面积最小，地价最高，虽说是住宅，但大多数是五星级宾馆，供游客伫足休憩，养足精神挥霍钞票。海城中唯一的禁区就是北面的维护区，这是海城的动力室，海城的所有动力来源都源自维护区，维护区常年不对外开放，进出人员全部要进行三道检查，确认身份后方可入内。至于里面的构造，外人不得而知。

　　走出浮托塔的候客中心，陆北饮看着眼前的世界，多多少少被震慑住。同样是蓝，天空的颜色完全比不上海水来得深邃，深处海底，托尔雷克必须全天候打足灯光才能让游客不摸瞎，而处于城正中的浮托塔，海船的唯一通道，如同一座永久不灭的光源体，照亮了整个海底城。

　　“很美，不是吗？”加纳喟叹了句，扭头寻求另两人的共鸣。

　　“不知道，我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陆北饮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他身边奇形怪状的建筑，一栋长得像被老鼠啃过的干酪，一栋长得像踩着高跷的海星，色系还不统一，简直就是建筑大杂烩。

　　“那我们取消欣赏海底城建筑的行程，直接去维护区怎么样？”加纳问。

　　他当自己是导游吗？陆北饮懒得吐槽，点了下头。没等多久，两辆黑色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加纳招呼他们上车，廖莫念随便一问：“都是你的人么？”

　　“都是老板的人，我只是个打工的。”加纳客套地说。

　　“你在海底城聚集了多少人？”陆北饮问。

　　“不多，才100多人。”

　　“怎么办到的，【涅普顿】号一次的载客量不超过100吧，而且不是只有有通行证的富翁才能进出的吗？”陆北饮奇怪地问。

　　加纳笑了，“不是只有浮托塔一条路，不然运出实验体的时候不要急死了？”

　　陆北饮记下他的话不再发问，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不一会儿就接近了维护区外围。维护区外围三公里都被圈了进去，地表颜色和其他区域略有不同，这里没有商铺没有妓女，甚至连警察都没有，荒凉得只看得见烟灰色。

　　车子在外围停了下来，三人走向车，只能远远眺望维护区，他们试图走近，身体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弹了回来，陆北饮眨了眨眼，看见眼前虚无的地方多出几道旋涡状的痕迹，过了会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物屏障？”陆北饮低呼了声。

　　“不像，据我所知，除了东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凭一己之力弄出这种东西，况且，就算是东莱，他也没办法覆盖到这么广泛的区域，他的MC也是有限度的。这个只是一般的防护屏障才对，我的蝴蝶能穿透。”廖莫念指了指前方，陆北饮果然看见廖莫念释放出来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加纳也补充道：“我说过，维护区里没有人烟，这道屏障的电脑控制的，不是人为的。”

　　廖莫念扫了眼加纳：“凭你的MC，这道屏障对你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吧？”加纳笑着说：“这里确实不是问题，但这只是维护区的第一道防线，你让蝴蝶飞远点看看就明白了。”

　　廖莫念扬手一连招出数只蝴蝶，打了个响指蝴蝶悉数消失，陆北饮猜，所有的蝴蝶大概都已经转移到生物屏障内部去了。与此同时，加纳拿出PC，点出了维护区的全息影像。

　　维护区被三道白圈包裹住，直径最大的一圈就是他们现在遇到的生物屏障，向内三公里处还有一圈，加纳告诉他们这里是机器人防御范围，很快，放出蝴蝶的廖莫念点头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机器人应该也不是重点吧？”廖莫念问道。

　　加纳还是笑，手指划到充斥整个维护区建筑群的第三个防御圈，也就是最小的那一圈说：“你再进去试试。”

　　廖莫念瞥了他眼，随手打了两个响指，突然他打了个寒颤，全身像过电一样抖了下。

　　加纳好像就在等这一刻，忙不迭问：“感觉到了？”

　　“强电流。”廖莫念恢复常态说，“建筑内根本没有容许生物插足的角落，整个建筑就是个电场，到处都是强电流，电伏数不会低于一万。”

　　说到这份上，陆北饮算懂了，合着这地方为他量身定做的，除了他之外，别人还真不能进去。不过他觉得奇怪了，加纳是怎么知道他的能力的？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MC的？别告诉我说是廖莫念透露给你听的。”

　　“怎么可能，廖莫念想帮你藏好都来不及，我有我自己的门道。”加纳眨了眨眼，“别忘了，我背后有南美基地撑腰。”

　　“你是想让我进入那个电场，然后破坏掉它吗？”陆北饮问。

　　“正是如此。”

　　“不行，这个太冒险了。”廖莫念断然拒绝。

　　“那我就只能告诉陆干事北饮在这里了，”说着，两人感觉到加纳身上冲出的力量，看了看四周，一片白雾。廖莫念慢了一步，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陆北饮望了望四周，还算冷静，“你怎么保证不会反悔。”

　　“你答应了我，我自然不会告诉陆干事，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加纳笑着说，他才没傻到跟陆上舟摊牌，告诉他说把他哥哥送进了九死一生的电流场，那不是摆明了找抽么。

　　“好，我答应你，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你能给我准备一套防护服，以防万一。”

　　“没问题。”加纳冲陆北饮伸出了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北饮并没有伸手，自顾自说：“避开陆上舟的眼线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如果被发现……”加纳打断他的话说：“这么低级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你就安心研究维护区的电场吧。”

　　“我还有一个要求，”陆北饮径直说，“事成之后，我要知道掳走实验体的人是谁。”

　　“没有问题。”加纳爽快地答应了。得到这句承诺，陆北饮使劲握住了加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