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天山童猫

35、B-22 双重身份

　　陆北饮的内心极其复杂，看东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忌惮和探究，东莱到底是向着哪一边的，实验体还是LGS？亦或者两边都不是，他只是为他自己在行动。

　　正这么想着，东莱又退了出去，倏地金属门被几道激光穿透，整齐地切成几块滑落下来，提着激光枪的容骏踹开金属门走了进来，狠狠喘了几口粗气。东莱以一种高姿态出现了，他张开双臂说：“我来救你们了。”

　　“你该知道我不需要你来救。”廖莫念直截了当地说，“你又在盘算什么？”

　　“我发誓，什么都没有，顶多就是来祝贺陆北饮，恭喜你成功了。”

　　陆北饮还是□□，他扯了扯嘴角说：“听你的口气，我变成尸体才能不辜负你的期望。”

　　“不，我希望你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意义。”东莱极其认真地说，“有几位帮手来到了Z，我想让你们和他们直接见一面，了解下现在的情况。”

　　“谁？”

　　东莱莞尔道：“你会很高兴见到他的。”

　　陆北饮被东莱盯得发毛，很快他就知道东莱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一个青年应声出场，西服略皱，表情却一丝不苟。他抿唇打量这间破坏严重的屋子，头顶上荡下来的电线圈还在“咔嚓咔嚓”冒着火花。陆北饮难以置信地盯着青年，捏紧了双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看到自己的亲弟弟，陆上舟。

　　他想起自己被诬陷推进公务车准备上庭的情形，他记得冒充律师的康坦义告诉他，陆上舟认了罪，直到今天他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陆上舟要把自己扯进来，更看不懂眼前的局面。陆上舟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每个都被令人窒息的气场笼罩，他俨然不是陆北饮记忆里那个“无能”的弟弟。陆北饮告诫自己冷静，尽管他的心跳已经失去控制。

　　廖莫念看看他，又看看陆上舟，瞧出了端倪，两个人太相像了，似乎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喂喂，兄弟重逢，你们也该激动点吧？”东莱说着不好笑的笑话，丝毫没有缓解气氛。

　　陆北饮冷着脸说：“外面还有人要毁了这里，直接说正事吧。”

　　陆上舟皱着眉打量陆北饮，捏了几下手才恢复冷静，“A，把外套给他。”只见陆上舟身后一个魁梧高大的黑衣人走了上来，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陆北饮，陆北饮接下套上，解除了“果体”的尴尬。

　　“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是总部干事，奉命过来办事，结果碰到了意外。”

　　“干事？看来在那件事之后，你走的路比我顺畅，恭喜你了。”陆北饮全然没有道贺的意思，眼神比以往还要冰冷。他和弟弟，过去关系不算融洽，今天更是站到了对立面上，怎么心平气和地唠家常？

　　陆北饮眉头皱紧就没松开过，刻板地开口，“我们来Z的路上遭到了轰炸，幸好及时跳车才幸免于难，当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发觉入侵者已经登陆在抓实验体，我们俘虏了一个入侵者，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什么人？”

　　“雇佣兵，受神秘人指示登岛抓实验体，这件事我们日后会做深入调查，可以肯定，应该是内部人员犯案，F岛的位置是不对外公开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陆北饮又问。

　　陆上舟换了口气说：“先离开这里，避免被杀或被俘虏。留在研究所的安全部队成员已经撤回到海上，他们会想办法把船开到我们这边，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们要赶往海岸然后设法离开。”

　　“然后呢，干事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实验体？”陆北饮咄咄逼人地问。

　　陆上舟刚松开的眉头又挤到了一起，连拳头也捏得死紧，“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那真是辛苦你了，干事先生。”陆北饮毫无诚意地说。

　　陆上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凌厉，“接下去你要听我的命令，绝对不要擅自行动，我保证带你离开。”

　　“我明白了。”陆北饮平铺直叙地说。

　　陆上舟太了解他的个性，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陆上舟一个箭步走到陆北饮面前，鼻尖几乎抵着鼻尖说：“陆北饮，我知道你很不爽，但是你这次真的得听我的，你明白没有？”

　　“我说过我明白，直接说你的方案吧。”陆北饮撇开他的手，冷淡地说。

　　陆上舟狠狠地瞪了他眼，再开口已经恢复如初的沉敛果敢，“方案很简单，在他们进入Z搜查实验体的时候，干掉他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假装押送实验体离开Z，在接近海岸之后有两种方案，第一是直接联系安全部队，登上我们的船，开启最大航行速度迅速离开，第二种是登上入侵者的船，控制他们的船长为我们所用，然后离开这座岛。”

　　陆北饮听了会儿，点了下头说：“两种方案都值得一试，我的建议是两手都准备，一部分人登上敌船侦查情况，其他人回自己的船，先走。”

　　“不管是哪一种方案你都得跟我在一起。”陆上舟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串手铐，把自己和陆北饮拷在了一起，陆北饮吃了一惊，扬手扯了下，“你疯了？”

　　“这是必要的措施。”陆上舟显得很满意，“关键时候我会解除的。”

　　陆北饮的脸色变了变，沉默地别过了头。陆上舟见他不说话，直接向A发号施令：“他们人还有多久会到这儿？”

　　“他们正在搜索地上建筑，我们会随时监控他们的动向。”

　　“我们就在这里等。”陆上舟说，“等他们到了一网打尽。”

　　东莱忽然想起什么，和容骏对视一眼后，朝廖莫念勾了勾手，“陆干事，我有事想让廖莫念帮个忙，我能让他跟我走吗？”

　　陆上舟思索了会儿说：“可以，但是记住，如果你们被雇佣兵发现，我们是不会过去救你们的，你们想离开这里就得回到这里跟我们会合。”

　　“我明白。”东莱轻笑了下，朝廖莫念扬了扬下巴，廖莫念扶了扶额，回眸看了眼陆北饮才动身。三人离开后，陆上舟这才注意到站在陆北饮身边的这个实验体，极其优雅和极富教养的少年，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陆上舟不会把他想象成什么人畜无害的人类，那种生物是无法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

　　“A，你和其他人在周围部署好，完毕后通过PC通知我。”

　　“明白。”四五个黑衣人依次离开了毁掉的监控室，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陆北饮和陆上舟俩，气氛骤然变冷。

　　“陆北饮，我们谈谈。”陆上舟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跟恢复原貌的陆北饮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乍看到他时，陆上舟有种照镜子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很快被积压在心头十几年的感情淹没，他有无数话想说，但他还是选择保守。

　　“谈什么，陆干事。”陆北饮想离他远点，但手铐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只有尽量漠视这挂在他手腕上的“装饰”。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跟你作对吗？！”陆上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陆北饮亦然，只是他更喜欢用冷淡解决问题。

　　“不是吗？我们不就一直保持敌对态度吗？”

　　“那也是我上学之后的事！你想知道原因吗？”陆上舟深吸了口气。

　　“你愿意说了？你确定不会再给我来一拳？”陆北饮不无嘲讽地问。

　　其实小时候陆上舟很喜欢粘着他，而他也尽力照顾着他，可等陆上舟上学之后情况就变了，他的脾气变得非常古怪，问多了就会打人。陆北饮发觉过去跟他的交流方式全部失灵，加上过不多久他发觉自己身体生长滞缓，看着陆上舟节节长高，心情复杂的他和陆上舟拉开了距离，隔阂越积越深。

　　陆上舟沉声说：“在没有念书之前，我以为人与人是没有分别的，可是进入学堂之后，我发觉大家会自觉把自己分成两种人，自然人[ 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自然人，而是指自然分娩出世的孩子，没有经过基因改造和出生前没有接受药物刺激的人]和蛋人[ 指人造子宫出生的人，可进行基因改造，避免遗传病加强身体素质和神经强度等]，低等人和高等人，我是自然分娩出世的，就被他们当成了杂种，所有的事都得我来做，就因为我是自然人，所有的错都是我的责任，就因为我是自然人，所有的麻烦都冲着我来，就因为我是自然人！”

　　陆上舟一口气说完整串话，狠狠透了口气，“那时候我真的被逼疯了，回到家后看到你，我想告诉你，可想起你也是蛋人，我就犹豫了……”

　　“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两面三刀把你当猴子耍？”陆北饮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揪住了陆上舟的衣领，“你皮痒了是不是？”

　　陆北饮一拳打在了陆上舟的脸上，陆上舟朝后倒去，而他也被牵着差点摔倒，他把陆上舟抓起来冷若冰霜地说：“我们手足相残，也是因为你的被害妄想症害的！你傻乎乎地拿我当敌人，我却在外面帮你挡枪……我比你还2！”

　　陆上舟的脸色微变，声音微微颤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见我说过几句话？说不到两句就拳脚相向，我还能说什么？”陆北饮松开了他，因为这个荒诞的猜忌，他们十年来发疯似的相互拆台相互伤害，简直就是场狗血闹剧。

　　“对不起，哥哥。”陆上舟没顾得上整理自己歪掉的衣领，口气软化了。

　　“少来这套，”陆北饮冷着脸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LGS总部干事的！”

　　“这个我能解释。”陆上舟一本正经地说，“还记得那场荒谬的谋杀案吗？”

　　“当然记得，我的同谋。”陆北饮扯了扯嘴角。

　　“你被逮捕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伙身份保密的家伙跑到我们家里来，说是给抚恤金，顺便要求我们放弃辩护权，看着你去死。”陆北饮神经一凛，回头死死盯着他。陆上舟毫不示弱地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说：“爸妈把他们轰走了，没答应他们的要求。”

　　“你想答应的，是不是？”陆北饮不经大脑思考地冒出这句话。

　　“你真以为我傻吗？”这回轮到陆上舟发飙了，“这明摆着是有人在暗箱操作要害你，就算我再讨厌你，也不会看着别人陷害你！”

　　“我记得你在看守所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陆北饮低喃了声。陆上舟被逼得噤声，他记得当时自己对陆北饮所说的话，“像他这种怪胎，还不如赶紧去死。”足够杀伤力的话，抵他千百句解释。他深吸了口气说：“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是吗，那然后呢？”陆北饮模棱两可的态度让陆上舟不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好容易缓解的氛围统统作废了。“爸妈很绝望也很困惑，谁会陷害你，我曾试着找出线索，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康坦义……不，应该叫他，东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