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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神节前 ...

  •   金香茶庄坐落在轻车港以西的高坡,方圆百里是金家自产的茶园,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令来客无不心旷神怡。只是此刻,金香茶庄的大门紧闭,一片寂静,偶尔有庄内的人出入也是匆匆出匆匆进,气氛无端的紧张。茶庄后方的坡顶辟出一片空地,搭建起一座简单的神帐,彩幡飘舞,数名僧侣模样的人在这神帐内日日祝祷着什么,更显得神秘莫测。
      茶庄的客房内,一名绝尘丽人正倚着窗棂,烟眉紧紧地拥在一起,在额间集起无限忧愁,明眸远眺却是满目苍茫,再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了……生何欢?死何惧?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有人进来了,丽人只随意的看了来人一眼,目光又转向窗外不知何处去了。来人是名清峋瘦削,发丝半白的老者,身上的锦袍显出他在此间的身份――金香茶庄的主人,丝南第一楼的老板金绍堂。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丽人,眼中流露出的却是种难言的异彩,她是美丽而脱俗的,在她的面前没有人能思想起半点邪念,上天将它最纯洁的仙子赠给了这平凡的人世,不!是赠给了他,金绍堂!
      但是,为什么她眼里丝毫没有顾念?为什么眉间永远锁着愁怨?难道她不知道他是绝不会伤害她的么?却是这般决绝的要离开,宁愿做生祭也不愿陪伴他!思及此不禁长长一叹……
      “你当真已下定决心了么?”金绍堂忍不住再次问道,可语音落下却再次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无奈,再三的确定的又是什么呢?何故要在每次得到同样的回答后感到同样的绝望呢?人祭是郁金香族延续了百年的传统,不是说有了如此纯净的生灵上祭圣神便可拯救郁金香王朝么?这不是自己一生所愿么?为什么要怜悯一个祭品呢?!
      听得她以温软却又无比坚决的声音回答道:“是的。”金绍堂只得无奈的摇头。
      “我们将在神帐中为圣神做祝祷,直到海神节当天,你……还有两天。”看着她再也不做任何反应不由自觉没趣,叹道:“唉……我不为难你,这两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金某尽力而为。”说完转身离开,走得快竟然不知道是在逃避着什么。
      金绍堂的脚步声渐远,她良久才轻叹出声。金绍堂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只是……怎么再去相信一个人呢?此刻的心中除了恨,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俯案抚琴,将满腔的郁愤仇怨诉诸琴音,苍天!你若有耳,且听我的忧思绝怨!!这柔弱之躯无法为家族复仇留有何用?!
      “看郡主殿下眉头深锁,定是有心事,可需小僧帮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一惊,琴声嘎然而止。抬眼便看见窗外站着一名壮年僧人,脸上懒懒的笑着似乎正在做什么得意之事。
      惊讶,虽然一切祭神之事都在进展中,但金绍堂却是严令不许任何人来惊扰“祭品”的,也因此使她有了一方清静之地,这僧人却是从何而来?是请来颂经的僧侣?可是他却怎么会叫自己做“郡主”?难道会是前来追命的仇家?竟然不管怎么逃怎么躲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么?!
      这僧人看着她一脸的警戒,轻笑道:“郡主不必多猜疑,在下任孤飞,是卓船王托在下前来……”话未说完却被打断。“我不是什么郡主,阁下认错人了。此间乃是金楼主的宅地,阁下闯入他人私宅可知此地尚有王法?!”
      任孤飞一愣,稍刻又笑了:“哦?原来姑娘不是郡主。”嘴里说着话,眼却是盯着她手下案几上的香木古琴,见她微微挪动手便轻轻一挡,露出衣袖下刚被遮掩去的一行细小刚劲的行草刻于琴板之上:李夜氓珍赠爱徒阮君。于是便不再开口只是笑呤呤地看着她。
      阮君见被识破,只得道:“烦请任大侠转告卓船王,阮君无论如何不愿令他为难,留得残躯无颜面对阮氏列祖列宗……”话未说完,却被任孤飞不耐烦的摇动着的手指打断了话头。
      任孤飞皱着眉头看着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却是一扪心思往牛角尖里钻,便似生来就只是为了种种大道理存在的一般,任孤飞生平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不等她说完便道:“郡主的话留着自己对卓船王说,任某是来传话的,不负责回复。卓船王请郡主在忍耐两日,海神节之日便是郡主重见天日之时。好了,话带到,我走了!”说完也不理阮君愣在当场,当真转身便走了。
      留下阮君一时竟然乱了方寸……

      轻车港的海神庙为了每年方便船王前来祭祀,专门在庙内建有一座别院供船王在祭祀期间起居休息之用,此刻卓仙衣与贺兰飘便下榻于此。
      “师姐,你当真相信那任什么的话么?”看看四下已无旁人,贺兰飘依在卓仙衣身旁的软垫上问道。
      卓仙衣一边俯案秉烛察看着各地长老送来的帐本信函,一边有意无意的回道:“这人有所求,一个人有所求就好掌握,我给钱,他办事,双方有利。再说……我相信他。”
      贺兰飘瞪着杏眼,半天没想明白:“相信他?他不过是个梁上君子,与你也不过是初识,你又怎知他不是暗藏祸心呢?你怎么就会相信他?凭什么相信他?”
      卓仙衣被她一连串的问不禁抬头想了想,片刻后摇摇头笑道:“要说凭什么相信他,我也说不上来凭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值得信任。”抚摸着贺兰飘的柔丽乌丝,继续道“这是身为船王必要的本能,我看他一眼便觉得这人可信,但你若叫我说个所以然来,我说不出。”
      看看贺兰飘瘪着小嘴显得不甚服气的样子,便又笑道:“放心,钱在我这里,他不将事办好我是不会给他丝毫好处的,若是他有什么祸心,你想我若大的轻车港还应付不了这一个人么?”
      贺兰飘这才稍稍宽了心,幽幽地说道:“若是真能救出大师姐便好了!我想她了!”
      卓仙衣道:“我也是……”
      停了一会儿,贺兰飘怱地又笑道:“若我是个男儿汉,便也可以带着我们贺兰家的轻骑队神射手将劫走大师姐的恶人们狠狠的教训一番!把大师姐救回来!”
      卓仙衣轻扣她的额头笑道:“是呵是呵!我家船王夫人的厉害谁人不知?连用来捉小鸟儿的网都做得那般霸道,哎呀!除了我卓船王谁还敢要你呢!”她说的正是那误打误撞捉住了刺客郎玉的花网。
      贺兰飘听她这般挖苦自己,顿时不依的叫道:“师姐!你欺负我!”伸手便向卓仙衣腋下呵痒痒,一时间两个女孩子便笑闹做一团,烦恼便在这一刻难得的被放在一边……
      嬉闹了片刻,不知是谁安静了下来,良久,贺兰飘定定的看着卓仙衣道:“大师姐会平安的回来的罢?”
      卓仙衣点点头:“会的,我们三人本就是一体的!少了谁都不行!”她在说给贺兰飘听,也在说给自己听,内心里更觉得在远方的某处,阮君也定然听到了这句话……

      “少主,任孤飞求见。”迟玄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卓仙衣心情一振,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示意贺兰回避,整理好刚才玩闹时弄乱了的衣衫应道:“让他进来。”
      少刻,任孤飞便来了。
      “和我猜想的一样。”他说。
      卓仙衣不禁喜形于色:“这么说真的是琼海郡主?太好了!”她说得激动,却看得任孤飞心里起了另一番想法,就算是同门师姐,少船王的表现也是热情得过火了,难不成……想到刚娶进了贺兰家的小姐又如此倾心于落难的琼海郡主,呵呵!这年青的少船王真是风流得紧哪!
      想归想,任孤飞说的却是另一番话:“大人托我见证之事我已经替大人见证了,令我传的话我也已经传到了,这酬金么……”笑咪咪的一张脸说不出的无赖。
      卓仙衣笑道:“酬金不是问题,但若你愿再助我救出郡主,这笔重酬便只怕是花到你孙子也花不完了啊……”她说得随意,任孤飞不禁胸口一闷,着道了!
      “船王真是看得起任某,只是任某何须定要替子孙们赚这份钱呢?”
      “你可以不帮我。”卓船王不在意的翻开手边的卷宗看了起来,口中道:“迟玄,给我到港口贴告示,悬金千万,另加华海轻艇五艘,招能助我轻车港共灭郁金香残党的高手。”
      迟玄隐忍着笑,应道:“是!”做势要往外走。
      任孤飞万没想到竟被他捏着软肋了,眼看着迟玄要走连忙咳嗽一声笑道:“这多不方便,还是我一并代劳了吧……”
      迟玄好不容易忍住笑,脚步没停,眼角却瞧着卓仙衣。
      卓仙衣眼皮也不抬:“任先生大架,不是不想帮我么?”
      任孤飞脸一红:“呵呵!赚点儿孙钱嘛……”
      “哦?迟玄,刚才是谁在对我说不知为何要替子孙赚这份钱呢?”
      迟玄咧着嘴强忍着笑回道:“回少主,是这位任先生。”
      任孤飞看看卓仙衣,想了想赫然笑了:“罢了!我就承认我爱钱成了吧?倒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怕救了人,却解不了心结!”
      卓仙衣展颜一笑:“只要先生肯帮忙,足矣。迟玄,给先生准备厢房!”
      迟玄笑着应声退出去了,他笑的是任孤飞老奸巨滑却敌不过卓仙衣支使人的本事,怎样也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而此时离海神节还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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