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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高原王 ...

  •   卓仙衣长到这么大,如此狼狈的逃跑还是第一次,但是他却没有时候去感慨,丁锦不会放过今日前来参加赴宴的任何人……然而一国之中一夜之间权贵都失踪不会让人起疑么?他想了一下,苦笑,他们连高原王都能找人代替,这些权贵又如何不能?但是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抓住的!
      皇宫内有如迷宫,虽然慌乱的叫嚷声还在耳边,但似乎已转了好几个门洞,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装饰似乎更女性化了,墙上画着大幅的男女欢爱壁画,他脸一红……难道这里便是后宫?
      “什么人?竟敢擅闯寝宫!”一个女子惊慌的叫声响了起来。
      这全身仅被一块布遮挡着的女子显然吓坏了,浑身都在发抖,卓仙衣也被她吓了一跳,定神一看,脸更红了,高原的女子穿着竟然都这么少么?然而不能多想,身后传来急骤的脚步声,他急忙拉着那少女道:“哪里可以躲?”
      那少女本已吓坏了,颤抖着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他想了想将那少女一同拉进了那扇门里。脚步声匆匆过去了,微微松了口气。看一看四周,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两面巨大的琉璃镜。
      “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时里是以前罗兰妃的更衣室……先王将她遣出皇宫后就再也没有动用过……”少女紧张的说道。
      卓仙衣想了想:“这里有衣服?”
      “有。”少女立刻将一面琉璃镜向旁边一挪,房间一下子大了三倍,镜后是无数的衣服,各式各样,五颜六色。
      卓仙衣顺手从最近的一个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二话不说便换上,这西域人还真是省衣料得很,胸前的低襟刚好掩住胸不说,背后竟然只有一根珠链吊着衣裙……抬头便看到那惊呆了的少女,她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前还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公子,现在却变成了个比自己还要美丽的女子……
      卓仙衣走近她,轻轻道:“对不起,现在外面非常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说完,不待少女反应过来,招手轻轻在少女颈后一敲,对方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打开门,她走出去,头更晕了,双脚发软,眼前的事物时而模糊,时而扭曲,看来药性越来越厉害了……她吸了口气,强压住浓浓的睡意,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
      远处似乎有一群人过来了,她想退,但已经来不及,听到丁锦惊异的声音:“这女人从哪里来的?”
      有人走近了……近了……
      她抬手,昏沉沉的意识终于还是知道危险来临,侧身,错步,反手,斜切……一连串的动作在一片惊呼惨叫声中完成,略回神,手中不知何时夺得一柄长刀,三个人正在地上痛苦□□,血迹斑斑。是本能的反击救了她,苦笑,这样只会更激怒敌人啊……
      看着怒吼着冲过来的人,脚步趔趄,翻身折腰,长刀作剑,风声中,又是几人倒地,她气喘吁吁,身上似乎压着沉重的包袱,丢不下,抛不去!
      丁锦在斥骂手下:“一群废物!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他自己上前。眼前这女人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竟然还能伤了他手下几名高手!是什么来路?
      走近,细看,惊!
      “是你?”他惊异,大笑:“原来是你!!原来是女人!堂堂轻车港的大船王竟然是个女人——”
      “住口!”她嘶声低吼,似被激怒的兽,猛然出手,丁锦的声音骤止,长刀自他的咽喉洞穿,鲜血沥沥滴在白玉地板上,艳丽诡异……
      丁锦挥着手,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笑意,他抓住刀身,慢慢将刀自颈中抽出来……刀锋竟然从食道与气管之间穿过,他张口,怪叫着朝她扑去!
      她想逃,但已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她瘫坐下来,闭上眼……
      吼——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这是野兽发出的吼声!
      野兽?高原皇宫里怎么会有野兽?思想似乎要渐渐的凝固了,她勉强睁开眼……
      丁锦瞪着她,但眼里已不再有任何东西,一头巨兽咬着他的咽喉,伤口溢出的鲜血引发了野兽强烈的兽性,大口的嘶扯着他的血肉……
      她立刻再次闭上眼,不想看那残酷的一幕,即使在片刻之前这个人还欲取她的性命而后快,但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野兽嘶碎吞食仍是令她难以面对!

      “仙衣!”花慕容久等不见传唤,再见往来的士兵神色不对,便悄悄混入宫,一见变故也不多想,立刻四处寻找卓仙衣的下落。
      他看到了卓仙衣,停下脚步,巨兽朝他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两只雄狮在一具被撕扯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旁踱步,似乎还意犹味尽。卓仙衣倒在墙边……身上血迹点点,但似乎并不是她的血,这令他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总算有活人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慢慢的自深宫走廊中走出来,似乎有些惊讶却丝毫不紧张。两只雄狮看到他便呜咽着向他走去,象猫儿一样在他的膝间磨蹭着。
      花慕容一愣,随即整了整神色道:“玄黄教教主花慕容拜见高原王。”
      男人挑了挑眉:“哦?江阴白已经死了么?”他竟然也知道玄黄教……
      花慕容道:“本教前任教主江阴白失德,致使教中分裂,内讧不断,现已自尽,花某现接任教主之职。”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随意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那两只巨大的雄狮靠在他身边,两双眼警惕的看着自己。
      男人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微微的笑,不疏远也不亲近,声音悠扬得犹如吟唱般动听:“之前有个姓朴的也曾自称是玄黄教的教主在江湖上出现过一阵子,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比较可信一些,不是么?”
      花慕容笑笑:“朴正雄原本只是本教的一个分舵舵主,内讧之时,他曾趁乱偷取了教主之令在外招摇撞骗过一段时日,后来江阴白与在下将令牌追回了。此人现在就是自称教主只怕也没有人会信他了。”
      点了点头,男人看上去接受了他的解释,一抬手随意的抚摸着身边的宠物,似乎在思考什么,那巨狮则如小猫儿一样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那么,这一切,你是不是能给我一个说明?”他问道。
      花慕容摇摇头:“知道内情的人倒不是在下,前来参加王上寿宴的舍妹才是知情之人。”他走到卓仙衣身边,将她扶起。“眼下王上还是先平定这宫中的动乱才好。”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紫色领主服,轻叹口气又道:“不过看来主事之人已经伏法了……”
      此时,已有禁军入宫,一名将领神色仓皇的奔入内宫来跪地叩首:“禁军领张琪救驾来迟!请王上恕罪!”一头冷汗,竟然让人在皇宫作乱,身为禁军首领罪名确是不小……轻则贬职,重则死罪!想起来就害怕,咚咚的一颗头在白玉地板上叩得直响。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脚下的人:“都已经来迟了,就不要再耽搁了,该干嘛干嘛,事后的过失你自想好了,不须我再说了吧。”
      这叫张琪的将领脸色苍白,谢了恩,转身带兵在整个皇宫中搜寻反贼去了。天不亮,便将整个事态稳住,则是旁的话了。
      男人看了一眼花慕容,再看了一眼卓仙衣:“令妹中的是醉天香嘛,看来这回是羽幽国搞的名堂咯。”他随意的说道。“她中了药之后还到处跑,让药劲发挥到十成十了,看来不睡足三个时辰是不会醒了。”
      花慕容轻叹:“是啊……”
      他抬手,便有人过来跪地听旨:“安排个寝宫给花教主兄妹休息。”
      花慕容道了声谢,跟着来的侍官走了,感觉身后投来那男人饶有兴味的视线,心里很不是滋味……

      卓仙衣觉得头很晕,剧烈的头疼令她醒过来……舒适的床枕让她忍不住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这次竟然醉得这么厉害……醉?不是醉呀!心里一震,这是什么地方?!她猛的坐起,立刻抱着疼痛的头□□起来……眯着眼,终于看清眼前的事物,宽大的丝锦床,天鹅绒的床帘挂着流苏,一个人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打量了一眼四处,这里俨然是个堂皇庄严的宫殿!那么眼前这人是谁呢?
      一个悦耳的声音清朗无比的在她头顶上回应道:“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引动了另一种声音,一种野兽的轻吼,她看到了那两头雄狮,真的是两只巨大的狮子!原来她并没有看错!
      卓仙衣一愣,名字?脑袋里好象有一群小鬼在敲鼓,好疼!好乱……我是卓仙衣……轻车港的船王……不对不对!卓仙衣是男的……我是个女的……那我是谁呢???想了半天,她忽然憨憨一笑:“我么?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可以当我是个小偷……”她皱着眉道:“你又是谁呢!”
      那声音满含着笑意回应道:“那你便当我是个驯兽师好了。”
      卓仙衣抬起头,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出一个冷酷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还很年轻,但一双眼却透着远超出它的主人实际年龄的老成与精明。薄薄的唇令他看来即使是不发怒时也令人不由得联想到冷淡、严肃这一类的词汇,而只要微微的往上一掀便立刻象化了一池的春水般温柔无比。这张脸明明就是刚才在王座上的高原王楚随风,可是却又不象,这个人比起刚才坐在王座上的人似乎更高大些,五官虽然酷似,却更有神采,他是谁呢?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卓仙衣皱着眉,在记忆中搜索着这样一个相貌,可酒精令她一思想便头疼欲裂。
      “是么?”男人淡淡的笑道,从始至终,他的眼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那是张何其生动的脸啊……劣制的淡金额饰在她眉间也显得玲珑起来,迷离的眼,嫣红的双颊,泛着琉璃光泽的朱唇没有一丝做作的体现在他面前,不惧怕,不惶恐,不献媚……
      卓仙衣此时已开始有点清醒了,虽然头仍是痛疼不止,但多少开始明白些事理了,此刻的她也无瑕去管自己的装束如何,她早已没了章法,然而,便是这样,她也并没有觉得不妥,相反从来没有这样放心大胆的与人对恃过,令她心情大好,呃!谁知道呢,也许是残存的酒精让她心情大好吧……
      “你不会是高原王吧?”她指着他很认真的道。“不对哦,你是高原王,那刚才在大殿上那个被丢下王座的窝囊废又是谁?不管啦!总之你是宫里的人吧?快点去找狄飞!告诉他羽幽国意图秘密谋国!他们把高原王换了!”
      男人笑了笑:“哦?你还认识狄飞?”
      她点点头:“当然认识!羽幽国派人偷了我的冥花!想扰乱华海东西两岸的平衡,却没想到你们那个笨蛋高原王上立刻就上当了!”
      男人眼中有一抹莫名的玩味掠过喃喃道:“你的冥花?扰乱华海两岸的平衡?呵呵!”
      卓仙衣一愣自知说错了话,立时没了声音。
      男人还是带着淡淡的笑,玩味的看着她:“倘若我说我便是楚随风,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实话,你究竟是谁呢?”
      卓仙衣闭着嘴,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怎么办?话出如风,收也收不回了……对于他说自己是楚随风,卓仙衣倒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觉得高原王正应当有这番风姿。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瞎猜吧……”楚随风淡笑:“首先你认识狄飞,狄飞最近一直替我在丝南一带找人,你很可能是丝南那里的人,再来你不但知道冥花,还说冥花是你的……黑狐族人至今仍称这种东西为神怒,而冥花原属于轻车港,最后,玄黄教的新教主花慕容据我查知,好象与轻车港花家有些渊源,而他自称是你的兄长……花家的后人中却并没有女子,那么你是谁呢?花家长子沦为海盗多年,次子花信云体弱现在千鹤山庄随老父养病,三子卓仙衣,也就是轻车港新接任的船王目前将船港事务委托给琼海郡主打理,自己却在丝南珍货会后失踪……此后却又在黑狐族、息驼镇出现过,最终还来到了我这高原皇城。我的影臣子曾亲点了他与他的艺人入宫。然而寿宴之乱平定后,死者伤者生还者中,却都没有这位船王大人的踪影,而我,却在内宫里遇到了玄黄教主和你。”
      他侃侃而谈,竟将卓仙衣的行踪说得一丝不漏,卓仙衣也再不能不做回应,只得道:“不错,你说得全对。原来一切尽在阁下掌握之中,那我倒要请问你,羽幽国令人盗取我家镇港之宝之时,你明知冥花是我轻车港之物,却为何要与之交易?甚至不惜入出燕南雨?你是否想就此令轻车港人心涣散,以趁机打压以夺取这通往洪洲的唯一要道?”她默认了身份之后,一口气问出闷在胸中的大问题,双眼瞪着楚随风,等他的回答。
      “我看这些不过是一些巧合加之船王大人的臆测所导致的误会而已。”他淡淡说道,一句话便将所有的问题轻轻带过。
      卓仙衣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令狄飞去交易冥花是我亲眼所见,我倒是要问一句,王上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冥花,难道有了冥花便能保天下苍生的平安幸福了么?还是说,有了冥花便有了足以进攻洪洲的信心?”
      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天下苍生的幸福平安我可顾不得那么全,我只要我高原王朝所辖之地百姓过得富裕安康便好,至于洪洲……呵呵!卓船王不觉得,便是没有冥花,洪洲也迟早是我高原王朝的囊中之物么?”
      卓仙衣正想再说什么,他微一抬手止住她的话头:“不论怎么说,此次你也为救我朝之危尽了力,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那些不快的事还是尽早忘掉吧。”
      高原王自承欠自己一个人情,卓仙衣再也提不起与他争辩的劲来,她闭了嘴,顺从了他的意见,心里明白,这一局,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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