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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二十八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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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伍子胥武功太过高强,五名刺客死了四名,剩下一名被打入天牢,死死不肯招供,而伍子胥也无姓名之忧,但大腿、脊背、胳膊都受了不同的伤,只得暂时卧床。这让急于伐陈的夫差有些心焦。
夫差亲自去探望伍子胥的时候,发现他大腿的伤竟然伤及骨骼,三四个月内竟无法骑马上阵,心中凉了大半。
“相父好生养伤。打仗一事,寡人还没有那么软弱。”夫差在榻边安慰道。
看到夫差亲自来探望,伍子胥与夫差心中的隔阂消除了大半。见夫差一身微服驾到自己的府上,并来到自己的床前,伍子胥对夫差的愧疚之意也涌上心头。这位年轻的君主,其实也没有自己整日训斥的那般不济。无非是生活作风稍嫌奢侈,还收了几个越女而已。
“君上文治武功,自然是诸侯国中无国君能及,但老臣这一受伤,影响的是士气。君上若是能找到有能够鼓舞全军士气的将军,定要让他取而代之!”伍子胥道。
夫差何尝不知,这次伐陈,就算没有伍子胥,他也会凯旋而归,但毫无疑问,他需要一个能取代伍子胥而鼓舞士气的将军。
夫差再次想到了范少伯。只是,这人连伐陈的意见都不肯提供一字,怕是暂时不会降吴。夫差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夫——专毅。在他年少之时,专毅也是个能征善战的青年将军,有着赫赫威名。只是后来,君父为了将藤玉公主嫁与齐国,不肯让他嫁给专毅,还逼得姐姐藤玉公主自杀,专毅也不知逃往何处了。这时候,他竟分外的想念这位昔日的朋友。可是,天下之大,他又如何去找这位姐夫?
苦闷的夫差再次来到了冷宫的门外。
此时,旋波已宣布为了让皮肤好早早睡去,阿施,郑旦,彩铃则是依旧守在碧玉石头的面前,等待怪兽的出现。
“蠢货,看到怪兽又如何,还不好好去睡觉!”夫差拿余光扫视着三位姑娘,自腰间拔出胜邪神剑,吓唬道。
“可是,万一怪兽再出现,趁半夜吃掉我们呢?”彩铃说道,说完,凑到夫差面前,一脸恐惧地往夫差的怀里钻:“君上,人家好怕……”
夫差一闪身,彩铃扑了个空。郑旦忍笑不语。
阿施见夫差正用幽幽的瞳子望着自己,想起范少伯交代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便有些惊惶失措。
“陪寡人到湖边走走。”夫差道。
阿施犹豫了一下:“我……”
夫差重复了一次:“陪寡人走走。”这次,语气却柔软了许多。阿施只得从命。两人便在月色迷离的池塘边漫步。见夫差眉心蹙成了一把利刀,阿施道:“你心情不好么?阿施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夫差摇头。他需要一位猛将,这事又如何对女人说起。
阿施又道:“你身体好些了么?怎么感觉你脸色越来越差了?是休息不好么,我们这几天休息不好,也没有那么舒服。”
夫差道:“那就去寡人寝宫休息。”
阿施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自他认识夫差以来,两人并没有过实质的亲密举动,他突然提起,阿施竟没有心理准备了。然而,这确实吹耳边风的最佳时刻,倘若此时,她问他能不能暂缓伐陈,不知结果会是如何……可是,她又岂能破坏他的激昂壮志……
想到这里,阿施越发羞愧交加,她的呼吸颤抖着,内心剧烈的斗争,使得她头也疼了。越国的事,她已答应了范少伯,可是,开口时,却如骨鲠在喉,直把她的嗓子也卡得死死的。
夫差低头逼视着阿施,只见她眼神躲闪,不敢看自己,于是拍拍她的脸蛋,柔声安抚:“怎么,怕了寡人?“
阿施道:“不怕……但是怕君上和伍子胥心生嫌隙。他向来讨厌我们越女,你们就要一起去打仗了,我又怎么能让他和你关系产生嫌隙。“
夫差道:“他受伤了。暂时无法半夜入宫滋事。“说罢,按着阿施的双肩,等待阿施松口。
阿施侧眸盯着这双温热的大手,是她多年前便渴望的,她伸手去牵夫差的手,湿热的汗手抚上夫差的修长手指,一种进退两难的愧意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夫差抽手道:“寡人不会逼你。”说完,他只觉得头脑眩晕,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之气,忙扭过头去,咽下那口鲜血,阿施看在眼里,忙为他拍背,夫差摆手制止:“没事。”
阿施双目闪烁着晶亮的光泽:“你若身体不好……不如把国事放一放,好生休养啊。我真担心你出事。”
夫差揉着阿施的头发道:“笨阿施,这点病痛难得倒寡人?”说罢,用春风沐雨般的目光敲着阿施。
阿施扑入夫差的怀中,道:“可我……担心。你不若休息一阵,再有称霸天下之心,也得有好身体啊?”
夫差道:“一鼓作气,再而衰。如今伍相国身受重伤,寡人也休养,这争霸之事,一旦耽搁下来,就永远耽误了。”
阿施把头埋入夫差的胸前,湿热荫上了夫差的衣裳:“万一你有事,我怎么办?”
夫差只道是他心疼自己,道:“不会有事,放心。”
阿施便不再继续发声。夜风吹来,天气忽然就凉爽下来,墨蓝色的天空中忽然就乌云密布,轰然一声雷鸣,下了一场大雨,两人忙躲回冷宫的屋檐之下。
因着这雨,彩铃和郑旦已然进了宫室,郑旦望着夫差和阿施的背影,心中生出一阵怅然。阿施亦是打量着夫差的侧影,心潮澎湃。
如果这一刻,她愿意,她便能入住君王的宫殿,三千宠爱在一身。
如果这一刻,她愿意,或许,她便能改变夫差称雄列国的局势。
可是,她又如何割舍这情份。
郑旦不知在想写什么,竟递过一把纸伞给阿施,阿施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意。此时此刻,她竟如此清醒,倒让自己意外。只是,她阿施的头脑清醒与混沌交织,已让她精疲力竭。
“君上……这么晚了,你不若回宫休息吧!本来你最近就疲惫,莫耽误了……你的……大事啊。”阿施强忍着眼泪道。
夫差端详着阿施婆娑的泪眼,心中亦是茫然了,她在哭什么。
此时,彩铃又在尖叫:“啊!看到了!救命啊,睚眦要来吃我!”说罢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众人忙去追赶,身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却见彩铃跑到自己的房间,躲在床上,蒙着被子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众人依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夫差冷笑一声:“彩铃,有寡人在别怕,你倒是指认下,睚眦兽在何处?”说罢,拔出胜邪神剑,
剑刃当真是寒光朔月,凛然炫目。
“在那里!”彩铃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指着一处空气道。
夫差挥手一劈:“睚眦兽已死。”
彩铃继续摇头,支支吾吾地道:“不……不不不!它没死,在那里!在阿施的身上趴着!”
夫差美目中迸射出一股鬼魅般的寒芒,他反问道:“当真?”
阿施吓得浑身一抖:“在我身上?”
夫差把寒光四射的胜邪剑指着阿施:“在这里对么?”彩铃拼命点头,她杏眼圆瞪,大叫道:“对对!在这里!它……它已经钻到阿施的脖子里了!”
夫差把剑逼向阿施雪白的脖颈:“在这里?”
彩铃拼命点头:“是,在这里!”
阿施闭上了双目。
夫差却把剑锋一转,挑上了彩铃的脖颈。他单手将彩铃揪出被窝,摔在自己的面前,道:“说,谁指使你扰乱这冷宫的?不知道寡人国事繁杂么,你还在添乱!”
彩铃吓得面如土色:“彩铃真的看到睚眦兽了!”
夫差把下巴一扬:“果真?那好,来人。”
非政和几个侍卫迅速现身。每个人手上都持长剑,人高马大,威风凛凛。
夫差道:“惹事的恶兽冤魂找到了,就在彩铃的身上,你们把这个女子切成十八块,怪兽的恶灵自然会消散,速去!”
彩铃吓得大哭:“君上饶命啊!君上不要杀我!这件事不管我的事,是勾郓夫人让我这么做的!”
非政将彩铃押着,道:“还不从实招来!”
彩铃只得将事实一一道出。原来,勾郓夫人见几位越女在冷宫中生活的悠然自得,且不怕劳苦,心中便嫉恨,于是让彩铃装神弄鬼,先是要让几位越女在害怕生活在冷宫中,吓坏他们。见阿施、郑旦和旋波并不害怕,则又生一计,这便是要称阿施身上有恶兽附体,想要害死最受夫差喜爱的阿施。没想到夫差竟完全不上当。
郑旦一听,怒道:“彩铃,你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要这样害你的同乡!”
彩铃哭道:“勾郓夫人答应我若这么做,就让我离开冷宫,并让我得到君上的恩仇,我实在是住不惯冷宫呀!”
夫差回首吩咐非政:“拖下去,斩了。”
阿施、郑旦连忙求情:“求君上饶恕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