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红•落•乱世》水诚月

5、第二回 闻言山庄

　　离开了清风书院之后，琴雇了辆豪华的马车，和一个马夫便开始和闻人吉一起上路了。
　　逍遥郡主的名号可真是不假，一路上轩辕琴和闻人吉加上马夫三人都好吃好住，到哪里都受到最好的待遇。每天都是百味珍馐，好生服侍着，真是如同闻人吉所想，轩辕琴的所到之处必成最喧哗之地！一路上，闻人吉虽然比服侍得什么都好，可是以琴那贪玩成性的本质每天都像是在游山玩水的样子，明明仅仅7、8天的路程居然要半个月才到闻言山庄！
　　闻言山庄可以说是江湖中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因为它从来都是个是非之地，但每个到这里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一种压迫式的宁静。这里虽然不如平亲王轩辕夜的长乐山商行神秘，不如咲国三公主咲殓的绮罗阁富甲一方，不如泠水中游的水乡荼城的春江楼瑰丽，不如天下第一画师夭想的宝琛轩风雅，更不如江湖第一宫天上宫般规模庞大。
　　闻言山庄不过是在泠水河中上游附近的一座无名之山上，规模可见一斑，装潢清朴古素，没有一丝尘世气息，着眼看去如同一座荒宅。
　　尽管闻言山庄的外观是如此的平凡无奇，但它仍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只因，这里是江湖第一的情报组织，连皇宫密探组织线坊也无法轻易从这里挖到一丝情报的闻言山庄。想要在这里得到情报，唯一的方法是交易，交易的不一定是要钱，但那一定是足够换以情报的代价，因为这里是买卖的地方。
　　在那无名之山下的方圆五里之内就已经是闻言山庄的范围，马车和车夫不是来交易的人，不可以进入，于是琴和闻人吉便下了马车步行进入了。
　　在山下有着一大片的野菊花，飘着淡淡芳香。
　　从进入闻言山庄后，周围的环境便都泛着薄雾，渗着寒气，轩辕琴下意识地拉紧自己的衣袍。
　　“欢迎回来，大小姐。”突然，四个黄衣童子出现在目前。
　　轩辕琴在事前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四人的气息，这四人到底是刚刚出现的，还是一直都在这里等候着，她没有办法猜测。闻言山庄果然也不是个空幌子！虽然说轩辕家的长乐山商行更为神秘，但是却没有这种厉害的角色，长乐山商行向来是以机关而闻名的，当然在生意方面也是全国第一。
　　“欢迎来到闻言山庄，轩辕琴姑娘。”四名童子转向琴道，语气之平淡看似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琴要来的样子。
　　四人的语气不卑不亢，这让轩辕琴十分赞赏，一点也不觉得是不敬的意思。
　　对于对方，琴给予了一个娇媚的微笑作以回答。
　　“这边请。”其中一名童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说着，童子便已转身离去，而琴则安静的跟在其后。闻人吉则走在琴的身后，静静地观察琴。
　　老实说，闻人吉在与琴相处的这半个月来，发现琴除了贪玩成性之外其实没什么缺点。虽然有时有点自大，但是那大多时候是很谦虚的，虽然很娇艳，但却不是那中大小姐般的娇柔嗲气，也不是本来心目中的那么不可一世。应该说，轩辕琴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在她的身上，无时无刻都可以感受到她那王族的尊贵修养。
　　踏上了山，山道上两旁都种满了草本植物，着眼眼去像是天然生长成这个样子，但只要仔细一点地看便可以发现有人为的痕迹了。更何况，那些全都是带毒的，怎么可能那么巧居然长的全都是带毒的植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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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半炷香后，琴到了这无名之山的山顶，闻言山庄的所在。山庄的主体是典型的南方建筑风格，在玄关之后便是一个大天井。
　　只是，天井周围也种满了植物，全是藤蔓寄生型的植物，把天井遮得严严实实的。很艰难的，阳光才从外面透了一点点进来，基本上都是黑呼呼的。
　　好阴森！从来都不知道，闻言山庄的主人是那么喜欢阴森的人呢。
　　琴抓紧了自己的衣袍，环顾了一下四周。
　　“轩辕姑娘，这边请。”童子把琴领进了前厅。
　　琴走进了前厅，优雅地坐了下来，但心却越发的寒。今天是最后一天哪，若是猜错的话，会不会……
　　很快的，丫鬟便已经把茶和一些茶点端了出来了。有淡淡的桂花香和菊花香混淆在一起，茶点是几块精致的桂花糕，而茶自然便是密糖菊花茶了。
　　回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正座上的一幅淡黄色的菊花图，没有题诗、没有盖印，但却不觉得少了些什么。那是天下第一画师夭想的画作，琴知道的。毕竟是那样的熟悉，毕竟是传承于那个人，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她不行呢？因为她是女子？可是，那个人也是女子啊。也算了吧，反正，志不在此。
　　原来，这里的主人是喜欢菊花的？难怪，以前每次见面都总会闻到那淡淡的菊花香哪！只是呢，琴现在最想的可不是菊花，而是那瑰丽的兰花！
　　不知什么时候，闻人吉便已经不见了。只有琴一人独自坐着罢。
　　“琴儿。”前厅一旁的门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男人的衣服只是如同一个隐士一般，淡淡的黄色，发鬓梳得整齐，身上飘着淡淡的书页的味道和菊花的味道。
　　似乎很平凡的样子，但他是闻言山庄的主人——闻人言。在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让他三分的人，他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功，但是他有天下间无人能比的情报网，几乎是掌握天下所有真相与秘密的人。就连咲国的朝廷也不敢小觑的人，而他的闻言山庄也是令朝廷相当忌畏的。
　　“言表叔，许久不见了，身体可安好？琴儿先替父王和母妃给叔叔问候一声。”看见了闻人言，琴立刻站起了身给他问安。
　　正如琴的话，闻人言是她的表叔，而就是说闻人言和琴的父亲平亲王轩辕夜是外姓的表兄弟。换言之，闻人吉是琴的表妹。不过这两家以往接触并不频密，琴次番之临也算是闻言山庄的稀客了。
　　“一切都安好，琴儿还替我给令尊令堂带声问候呢。”闻人言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一定，一定。”琴没有太多的举动，对着闻人言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这个人是可以看穿别人的心的。
　　按照那些上流人家的繁琐礼仪，闻人言和琴互相嘘寒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可是切入了正题。
　　“琴儿，是来找人的？”终于，闻人言一脸平淡的问道。
　　其实，答案闻人言是知道的。这半个月来，琴和闻人吉的所有一举一动可都收在了闻人言的眼皮底下啊。
　　“是的，旅人风，我要找的人。”琴知道闻人言是已经知道她的来意，知道她要找的人，但闻人言要她亲口说。
　　想要听别人亲口说出某些话，并不是因为要确定一些不稳定不明确严肃，而是纯粹地喜欢听别人说而不是自己道破。这是闻人言。
　　旅人风，历代天下第一名盗的称呼。而琴口中的旅人风，天下第一名盗，只要他想偷，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弄不到手的。而他最除了那无与伦比的偷技外还有江湖失传已久的轻功秘笈——“旅人之风”。这本来是江湖名门西门家的独门秘技，但自从18年前，西门家主，上代旅人风——西门佑风及其妹，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西门佑莹相继失踪后便流失了。
　　但5年前，咲国康乐五年春开始，江湖上居然出现了一位懂得“旅人之风”
　　的少年，而且还是一个侠盗。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有人给他冠上了“旅人风”的名号。
　　“呵呵，原来是来找风贤侄啊，他在后院赏花呢。”闻人言一副眉弯弯眼弯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外面传闻的闻言山庄庄主。
　　赏花？真是好兴致啊！
　　“谢谢表叔，琴儿先告退了。”琴对闻人言草草的行了个礼，转身便走出了前厅。
　　很着急的样子哪。虽然说旅人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江湖上为他倾倒的少女不知道有多少打，可没想到这逍遥郡主也拜倒在他那石榴裤下了。稀奇稀奇！闻人言仍是微笑着的，只是笑的让人有点心发寒了。
　　琴走出了前厅后便转向了通向后院的铭然廊。铭然廊是闻言山庄的中轴线，所有的厢房院落都在它的两边，铭然廊的一头一尾分别与前厅和山庄主人的居所——瑶延居紧接。
　　当琴跑过东厢的亭子时，只见一个散发的美人含着笑看她。那人的美不知任何形容，只觉难分雌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只是，此刻的琴无暇理会别人的美是美到何种程度，她只知道她很赶时间就是了。匆匆一眼，惊鸿一瞥而已。
　　转过东厢后，终于来到了山庄的后院。闻言山庄的后院也是有着一大片的菊花田，但琴却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味。循着味道跟去，那是花田旁的小鱼塘。鱼塘的水清澈见底，一看便知是活水。此水是一直沿着铭然廊的两旁人工河道流过来的，引的是山庄下泠水河的水，后院的水会再引到山下，再次流如泠水河。
　　在鱼塘旁有个观鱼台，而此时此刻，台上正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袍的美男子正在向鱼塘撒着鱼饲料。鱼塘中的锦理鱼蜂拥地围在了观鱼台下。
　　男子的头发挽起了一些，用一个玉冠束着，再插上了一支檀木发簪。余下的头发被风缓缓吹起，几根发丝扫到了清秀的脸庞上。褐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鱼塘。
　　“哟，小琴，好久不见啦啊。你好守时啊，说好一个月，就刚刚好一个月来到。”察觉了琴的气息，男子转过头笑呵呵地看着琴道。
　　此人便是天下第一名盗——旅人风！
　　“当然了，死女人，你当我是谁啊？”看到了风某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琴立刻火冒三丈。
　　旅人风，由于“旅人”二字与“女人”二字发音极为相似，所以每当琴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管旅人风叫“死女人”、“疯女人”的。
　　旅人风笑笑不语，继续喂鱼。而琴则气呼呼地、闷声闷气地坐到了观鱼台边上的木栏子上。
　　一个月没有见过面，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女人是很记仇的，轩辕琴便是一个好例子！一个月前和风某人吵架的时候认定了是某风的错，到了一个月后仍然是认为是某风的错，自然是不肯先开口的。
　　一个月前吵架了，旅人风不辞而别，只留下一个约定。
　　若你在一个月内找得到我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若你真的那么讨厌我的话，就不用找了，我也会真的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的。
　　那是他的话。
　　我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不见也没有关系，反正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消失了最好，免得浪费心神。
　　而这，是她的话。
　　回忆着一个月前的事，琴中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有点闷闷不乐地样子。
　　过了许久，许久。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两个人同时说了出口，同一句话，同一种语气，同时间凝视着对方。
　　愕然了，又是两人同时的。
　　“那个，你先说吧。”琴撇开了脸，没有再看旅人风。
　　“我？我是来问我爹的下落的，我让佑莹姐带我来了。”
　　旅人风口中的“佑莹姐”是指闻人言的妻子，婀娜歌舞团的团长——陆佑莹。陆佑莹是在15年前才出现于江湖的一位美人，惊艳一时，但很快便名花有主了。
　　说到陆佑莹，琴也大概知道那是闻人言的妻子。但旅人风的爹，琴则完全不知道是怎样的了。自从5年前认识旅人风开始，他的爹便已经失踪了。
　　“什么？你不是因为5年前的……”琴转过脸瞪大了眼睛，声音却越来越小。
　　琴的话让旅人风错愕。
　　5年前？她是指那件事吗？
　　“哈，那怪你怎么守时啊郡主！原来你是怕我把5年前的是翻出来！你当我是什么了？”旅人风瞪大了他褐红的眼睛。
　　他无发相信！她是那样的不信任他！难道这5年来，她都还沉浸在那件事中吗？即使是那样，他旅人风也没有必要让她怀疑到那种程度吧！
　　郡主？
　　琴呆了，旅人风管她叫“郡主”！那是意味着什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风，你误会了。我、我……我只是、只是……”琴不知所措，因为旅人风动怒了。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旅人风真正地对她动怒了。
　　以前无论任何吵架，都只有琴一个人傻傻地生气，但是这次却是旅人风生气了。
　　“不是误会！请问郡主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开那些过去？我不想陪你一起活在过去。不过，既然在你心目中，我是那样的小人，那么我无话可说！”旅人风目光有写黯然。
　　语毕，旅人风便已拂袖而去。
　　琴的脸色变得苍白。
　　5年前那段污秽的过去，怎么也无法丢弃的。她怎么能忘记了，当初旅人风也为她犯下了罪。
　　5年前，琴10岁，旅人风12岁。原来应该是无知年少的，但却为了一件事而改变了。
　　身体变得污秽，双手沾满了鲜血，二人的灵魂不在洁净。那是两人一起的罪过，但……
　　回忆完结，琴猛然惊起！
　　“别走！”
　　怎么可能追得到呢？旅人风的速度和琴的是完全不同一个层次的呢！
　　无力地跌倒了。琴只好蹲在地上哭泣。衣服弄脏了，也滑破了，本来是上好的绸缎，如今却破碎了。
　　“给你。”一条柔软的手帕递到了琴的面前，“你看你啊，哭成这样，衣服都脏了呢。这里有些衣服，你心情平静些的时候就把衣服话了吧。”
　　声音很温柔的，在说完的时候，又把一些衣服放到了琴的手上去。
　　琴抬起头，只见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什么，隐隐约约中唯一可见的是一双猩红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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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服的琴来到了闻人言的面前。
　　“表叔，人我已经见到了。也是该离开了，所以来跟您道别的。”琴静静地说道。
　　此刻，闻人言正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
　　这里是瑶延居一楼的普通居室。瑶延居共四层，第四层是望天阁，整个闻言山庄最高的地方。
　　“哦。琴儿要走，表叔也不强留，只是有一请求。”闻人言自然不需问琴为何急着走。
　　“表叔无须客气，请说吧。”
　　“是这样的，听风贤侄说魔音师裙青如今在长乐山商行。小女吉十分仰慕裙青姑娘，所以想请琴儿带小女到府上去。”闻人言依旧眉弯弯眼弯弯的样子。
　　果然，还是被出卖了……
　　“当然可以。”琴现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狐狸啊……
　　前厅。
　　琴走进了前厅，只见闻人吉已经坐着等候了。
　　“走吧，小吉。”没有多说些什么，琴只是淡淡地说道。
　　“小吉？我吗，郡主？”闻人吉有点惊呆。
　　看到闻人吉的样子，琴不禁觉得好笑。
　　点点头道：“恩，是啊。你也叫我琴便可以了。”
　　“哦。”闻人吉没再说什么。
　　闻人吉现在的大脑里几乎都是裙青。仰慕了那么久，很快便可以见到了。心情，好乱，但也好开心。
　　看了看琴，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琴的衣服变了，不是以来的锦衣华服，变成了姣艳的舞衣。
　　闻人吉知道那衣服是谁的，那是灵步师随乐的衣服！为什么呢？为什么随乐的衣服会穿在琴的身上？
　　认识了随乐很久，闻人吉知道随乐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舞衣的。但如今，他的衣服却穿在了轩辕琴的身上……
　　而且，好相似呢！
　　琴穿起舞衣的样子，和随乐好相似呢！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