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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识破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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嫄安素来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好容貌,却从不愿在镜子前多审视自己一眼。她着一身红衣本就非常显眼,她不知道自己戴上白色的面纱之后虽看不清脸,但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再加上自己身形与鲛人大不相同,旁人怎会不多留意她几分。
第二日寅絮回来时格外高兴,她同嫄安说:“你知道吗,我今日同殿下一起写字了,他似是有些惊讶,还问我是谁教的我写字。”
嫄安立马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是我的老师教我的。”
“那你有没有说旁的什么。”
“他问我是怎样的老师,我说是从外界来的,不是我们鲛人国的人,过段时日便要走,他便没有多问了。”
嫄安总算吃了颗定心丸,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我同殿下说老师棋艺精湛,殿下说明日想与老师下一盘棋。”
“啊?”嫄安暗自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便是我的人生?”
第二日,嫄安同往日一样,着红色衣裙,她的头发很长,为了不拖泥带水,她通常都会将后面的长发编成辫子垂在后面,头上也不戴什么头饰,简单却很妥帖。寅絮派人来叫她去凉亭同忱胤下棋,她便用面纱蒙了下半边脸,赴约去了。
她到凉亭的时候,忱胤已坐在了棋盘边上,寅絮是鲛人,不能像寻常人那样久坐,便侧躺在了旁边的软榻上,姿势好不妩媚。侍女一一为他们斟了茶便退下了。嫄安上前几步,朝他们福了福:“殿下,公主。”
寅絮笑道:“老师不必多礼”,又看向忱胤道:“殿下,这就是我先前同你说起过的老师。”
嫄安又向忱胤福了福:“小女子是粗鄙之人,不过是读过几本书,懂点棋艺,实在是不配和殿下这般身份尊贵之人对弈,殿下此番,实在是抬举我了。”
忱胤看着嫄安的眼睛愣了一愣,笑道:“先生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仙气,怎会是粗鄙之人呢,不过先生,我看着你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嫄安感觉有一颗汗珠子从鬓角滑过,她说:“殿下竟觉得我面熟?我却觉得殿下面生得很,我们确实不曾见过,不过天地那么大,有几个相貌相似的人也是常事,殿下怕是认错人了。”
忱胤点点头,道:“先生说得在理,是我冒昧了,那我们…这便开始吧。”
一盘棋硬生生下到了晌午,仍没分出个胜负,嫄安觉得有些疲倦,便说道:“看来你我今日是分不出个胜负了,不如我们改日再战?”
“也好,我看先生蒙了面纱,是身体有所不适吗?”
“近来有些伤寒,出来还是蒙面好些,免得波及他人。”
“那今日倒真是在下不妥,若我早些知道先生有病在身,便不会把这场对弈安排在今日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不过下一盘棋,没什么大碍的。”
“那先生这便回房歇息吧。”
说着二人便起了身,这才发现一旁的寅絮已睡得很熟,场面有些尴尬。忱胤先开口道:“公主殿下睡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我是一介女流,身体又有不适,公主的房间在东边,离此处有些远,我实在无力将公主扶回去,既然殿下的厢房也在东边,不如就顺路将公主抱回去?”
忱胤笑道:“男女多有授受不亲,抱回去……不太妥……”
“那要不然,扛回去?”
“先生好会说笑,那不如先生先走,我在此处再多下一盘棋,等公主醒来,我再离开吧。”
“也只能如此了”,嫄安向忱胤福了福算是道别,便回房去了。
女君为了庆祝忱胤的驾凌,决定设宴大肆庆祝,所有人必须参加,她和阿香也不例外。近几日,嫄安的寒症越发频繁,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宴会这天她觉得不大舒服,但她还是去赴宴了。她觉得有些冷,便披了件氅子。
嫄安和阿香坐在靠门的位置,宴会总是离不开歌舞觥筹,嫄安随便喝了几口酒,有些疲乏,便拄在桌子上打盹了。
阿香倒是看得兴起,嘴笑得合都合不拢。宴会过了大半忱胤才来,他的座位是上座,需得路过下面的一排座位才能入座,走到嫄安和阿香面前时,他停了一下,阿香看到忱胤对着正在小憩的嫄安扬了扬嘴角,阿香素来知道嫄安长了张惹桃花的脸,却不成想遮了半张脸还是那么惹桃花。席间,阿香还看到寅絮给忱胤斟酒,往他面前递茶点,他也笑着向寅絮点头以示回应,却从未碰过那些酒水茶点,只是一直看着下面的舞姬跳舞,却又不像在看着舞姬,时不时还会往他们这里瞟一瞟。整场宴席下来,阿香不仅欣赏了歌舞,还看了戏,他觉得甚满足。
宴罢,嫄安被阿香叫醒,嫄安本想起身伸个懒腰,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头晕目眩,然后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原地,只听得到阿香一直在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嫄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发现躺的竟不是自己的床,外层的衣衫已被脱下,再摸摸自己的脸,哪还有什么面纱。转头一看,忱胤正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手里握着一卷书,他微微低着头,额头两侧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嫄安想,这可如何是好,他定是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装睡的好,于是她立马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她感觉床的一侧往下塌了塌,有人将她的被子往上拢了拢,继而有一只温暖的手拂过了她的额头,替她清了清额前的头发,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便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既醒了,那便起来吧,方才宫人送来了早膳,这会儿该是有点凉了,我叫他们拿去热一热,你同我一道吃吧。”
嫄安睁开眼睛道:“我怎会在你房中?”
忱胤唇角上扬道:“昨晚你忽然倒在那个地方,我刚好路过你身旁,便将你捎回来了。”
“你早就认出我了,对吗?”
忱胤脸上露出颇满意的笑,眼神也是饱含笑意,朝她点了点头。嫄安这才发现,忱胤果真生了一副好皮囊,便愣了片刻,她问他:“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看到了你教寅絮公主写的字,我便知道她口中的老师是你了。”
“你见过我的字?”
“我去邙芜宫找你,你却不在,你宫里的女子说你极有可能下凡界云游去了,我便一个人在邙芜宫赏了赏花,还在你书房里看到了你写的字,颇有风骨,想不到竟在此处见到了你。”
“那你为何不说,害我一直蒙着面纱示人,脸上都快捂出疹子了。”
忱胤笑道:“我觉着你戴面纱也很好看。”
嫄安几千年不曾红过的老脸,此刻竟热了起来。
忱胤又道:“你怎会教寅絮写字下棋?”
“也没什么,她想学,我便教她了。”
“是吗?”
嫄安没再答他,只说:“你背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你放心吧,你的衣服是我让侍女帮你脱的,这里湿气重,你的衣服也染上了湿气,不能穿着入睡,我若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睁开眼睛便该看到是我躺在你的身侧”,忱胤虽这么说,但还是起身,走到窗户旁,背过了身子。
嫄安套上衣裙,正要起身绑带子,却突然觉得眩晕,一个踉跄没站稳,往前摔了出去,忽然被人拦腰抱住,一个转身,两人一起摔到了床上。嫄安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便是从前她和云凌在一起时,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她的脸更红了,连忙起身,胡乱系好裙上的带子,急匆匆出去了。
一路上嫄安都心绪难平。刚推开房门,便见阿香正在屋内喝茶,便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小皇子没折腾你吗?”
“就先别提我了,我今天主要就是来看看姐姐你,你昨晚那个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还算你有良心。”
“不过姐姐,有人比我更着急,那个忱胤,你晕倒的时候,我看到他脸都白了,然后急忙从座位上跑下来抱着你就走了,当时你是没看到寅絮公主的样子,脸一阵白一阵绿的,怕是你以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咯。姐姐,你向来油盐不进,不食人间五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朵桃花。”
嫄安拍了拍阿香的脑袋,道:“你懂什么,我和他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若只是抱一下就算得上桃花的话,那谁没有一大把,你还小,不懂就别胡乱猜,坏我名声。”
其实嫄安也想不明白,忱胤怎会对她这般热情,她想了很久,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忱胤对遇到过的每个女子都是如此,处处留情,才会有那么多女子痴情于他,那他对自己举止亲密些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么一想,嫄安的心宽了许多,之前还说他痴情,看来是自己误会他了。不过嫄安觉得自己看人向来都不准,便不愿多去猜测他人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