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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宋国国都睢阳城在当时是列国中最为繁华的大都邑,与齐都临淄、楚都郢、晋都绛齐名。墨翟初至睢阳,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就是绮丽繁荣,只见眼前到处都是气势辉宏、金碧辉煌的建筑群;遍地柳绿,行人如云;市井中做什么买卖的都有,北至燕戎,南至吴楚,各国的特产都能在市中找到,真个是天下富贵地第一所在,人间天堂。墨翟自小在闭塞的村庄中长大,平生以为曲阜城已是极富贵繁华的大都邑了,熟料睢阳城却是如此一个好所在,相形之下,曲阜不知逊色了多少,一时间觉得新鲜好奇,便在城中到处闲逛起来。
      且不提墨翟如何逛城,他这一逛就逛了半天,早已过了吃饭的时候,可那肚子却是好吃饭的皮囊,不由得他忘乎所以的瞎逛,“咕咕”地叫个不停。墨翟一时贪游,也顾不上填肚子,忍着饥饿继续逛荡,实在忍不住时,才寻了个酒肆,要了饭菜。吃完饭后,探手去包袱掏银子付账,这才发现银钱没了,看包袱时,却见底下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心知是闲逛时被贼人扒了钱去,好不懊恼,没奈何向店家言明。那店家商人性子,唯利是图,哪管得客人银子被扒,只要得了饭钱就好,当下便揪着墨翟吵骂起来,墨翟自知理亏,只好一味赔着小心,答应日后加倍酬还。怎耐店家不留书生情面,定说他是个骗吃骗喝的,要拉他去官爷处评理。正在拉扯之时,近旁桌上一客上前相劝,见墨翟气宇轩昂、举止谦恭,料他不是骗客,有心替他解围,当下便从自己包袱里取出银钱替他付了账,就请他到自己桌上坐了,重新要了许多酒菜相邀他一同畅饮,店家见有人替他出了大头,落得奉承,又换了一副嘴脸,叫个小二上来,吩咐好生服侍二位爷。
      二人酒席间互报名姓,墨翟方知客人便是鲁国名匠公输班是也,当下公输班也知道他就是名扬鲁国的才子,二人互慕已久,只恨无缘相识,今日机缘凑巧,怎不兴奋?如此,二人他乡逢国人,又都是钦慕久了的,真个是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更兼志趣相投,一时作别不得,便在酒肆中一边喝酒一边闲话,一直谈到日落西山才罢。墨翟也顾不上去讨仕名,相同公输班到客馆住下,又叙话了一晚。次日,公输班又相邀他在瞧阳城中名胜到处游览了一番,到得第三日便拜辞回鲁而去。因与墨翟一见如故、情同手足,临走前与他拜为异姓兄弟,公输班长他几岁,因为兄长,并分得一半银子留翟花用。
      墨翟依依不守地将公输班送出瞧阳城,见他远去,才拿着史夫子的笔信,径投宋侯宫中去了。史夫子先已在宋君面前举荐了墨翟,当下宋君接了信牍,问了明白,当殿考了他的学问,果然才通四海、名下虚传,又道他是同族侯孙,即刻便封了大夫之职,留为重用。又拨给豪华宅第由其居住,恩宠颇隆。
      当夜,宋君于偏殿私召墨翟,向其讨教治国强邦之策。墨翟久居民间,深知百姓的疾苦,向宋君呈进了“兼爱”、“尚贤”、“节用”等策。所谓“兼爱”就是兼爱天下一切的子民百姓,不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君爱民,民爱君,父爱子,子爱父,这样国家才能同结一致,抵御外寇;所谓“非攻”就是反对侵略战争,与邻国和平相处,不要挑起烽火,这样百姓才可以安居乐业,国家才会安定富强;所谓“尚贤”便是礼遇贤人,使天下的贤人为我所用,国家才会发展昌盛;所谓“节用”便是节约用度,勤俭持国,国家才不致于败落。宋君对他所献之策大加赞同,心下但恨与他相识太晚,不能早得其策用来治国强邦,别国也不会像现今一样小觑了宋国。你道宋君为何有这番想法?原来自宋襄公被楚王劫盟后,宋国在各国之间的强权地位就一落千丈,从此一蹶不振,备受邻国欺凌,而在墨翟眼中瞧阳城的繁华富丽也不过是个花架子,撑撑门面而已,其实内中已是积弱不堪,只得茍延残喘于列国之中。现在墨翟所言深合宋君心意,他一心想要恢复祖宗宏业,自然虚心接纳了墨翟所呈之策,并于次日早朝时将呈策定为国策,着各官员出示全国。
      自此之后,宋君躬身历行,礼遇臣公宫人,不因大臣出身高贵而偏私之,不因宫人出身低贱而轻视之,普施仁爱,一视同仁,国人皆爱戴宋君。又绝口不言攻伐之事,不以兵戎欺压弱国,偶有臣公提议攻伐他国,均遭斥责,夺俸停官,百姓因此得以安居乐业,农工繁荣,遇他国兵临宋境时,百姓们也都拼死抵抗,使他国不敢轻觑之,因而四境得以安宁。对贤人更是礼敬有加、虚心纳谏、不耻下问;得一贤人,如获至宝,所以天下才子贤士皆来投效,各献强国良策,使得宋国朝政得以恢复元气。更有甚者,宋君本性嗜华,居处无不富丽堂皇,吃的是玉食,穿的是锦衣,好的是珍玩,自此也能一改旧习,叫宫人撤去宫中富丽的陈设,吃粗食,穿糙衣,鄙弃一切珍玩;并令所有臣公勤俭节约,居处不得崇华,衣食不得崇优,不许私建楼台,搜括珍宝,国库为此充盈。不几年间,天下大治,虽尚不能恢复从前的光景,也还称得上小同世界。
      但也因此,墨翟却被士夫们恨之入骨,把其当了眼中钉,一心想除之而后快,只因宋君对他宠幸有加,一时不好下手。原来宋国的士大夫们都是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平日由着性子驱使奴仆,稍有不顺,就严加惩罚,视人命如草菅,哪管百姓死活?如今宋君要他们兼爱天下,对天下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不得轻视鄙薄百姓,更不许无故责罚奴役,还要尊重礼遇他们,这对平日作威作福的士大夫们来说又如何能够?辱骂殴打百姓奴役的事时有发生,宋君为了推行法令,当然重重惩罚他们,一口怨气无法撒,都聚到了墨翟身上。还有,士大夫中有好些人主张攻伐邻近积弱的小国,好在战争中趁火打劫、索取钱财、抢夺美色,又好扬名立万、求取高官厚禄,这下又被墨翟堵了他们的好路子,自然把他恨到了骨子里。更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宋君礼遇天下贤士,几乎把国政全交给了他们,而旧族大夫们几乎连话都插不上,怎么不引起愤恨?宋君又施行节用,不许他们崇饰繁华,穿糙食粗,又不让私造楼台游乐,试想一帮吃喝玩乐长久了的人如何禁得住性子,舍了鲜衣美食的好日子不过,却来自寻苦吃?只是宋君立法甚严,忤逆不得,只好隐忍下来。年复日深,宋国上下除了宋君与一帮后进的贤人、百姓之外,没一个不在背后咬牙切齿地诅咒墨翟,希望他早点死掉,才好撺掇宋君废了立法,任他们逍遥快乐。事有凑巧,当时墨翟深得宋君景公之宠,景公特地派人将墨祺与雪燕接到睢阳与其完聚,以使他一家共叙天伦之乐。哪知墨翟本无心接雪燕到任,又不好单接父至,所以仕宋后一直没打算将他们接到身边,如今景公好意替他把人接来,也只得勉强应承。当日墨翟离家仕宋时曾怀着负疚之心与雪燕勉全夫妻之义,但他毕竟心里只有岸沚,日后深觉悔之,不欲再与雪燕见面,所以雪燕至宋后,他依然冷落于她,只挂个名义夫妻,碰面也懒得说话。由于整天对着雪燕,倒使他更加怀念起岸沚,每当夜阑人静时就对月抚琴,寥寄相思之情,雪燕是个识趣的,知他心内惦记着岸沚,也无话可说,只把一片心用在孝顺公公、忙理家务之上。这样过了一年半载,夫妻二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墨祺不知就里,见儿媳讨回家数年,却总不见生个娃儿出来,心中不免介意,总在儿子、儿媳面前絮叨,有意要儿子讨个二房回来。雪燕得知此事,自然委屈万分,暗想自己数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地服侍公公与丈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啥就总不能得到丈夫的心,还使公公疑她不能生育?一时按耐不住,寻到墨翟,把积郁心中几年的怨苦全都发泄了出来,斥问她自己究竟哪你做得不对,惹他这般厌恶?墨翟面对着妻子,愧疚之情顿生,却也说不得一个字,只好由她斥问。雪燕说得情切,忍不住连墨翟与岸沚的隐私都道了出来,哭着道:“我知道我没那个小姐漂亮,也没她才艺双全,可我毕竟是你们墨家明媒正娶来的媳妇。我自信这么多年来辛劳持家,也算对得起墨家先祖了,难道凭这些,我在相公心中还不能和她平分秋色吗?她就是再好,也是别家的媳妇,难道好指望她为墨家传宗接代吗?”她的话愣重了点,墨翟听她言语间涉及岸沚,也顾不上深究她是如何晓得这事的,好生气恼地回道:“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不通晓,你自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就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也只爱她一人,虽然她不会为墨家传嗣,但我也决不会移恋她人,辜负于她。哪怕墨家绝嗣,也断然与你无干!”听了他这番绝情的话,雪燕绝望透顶,自思不能取宠于夫前,留在他身边也只会痛苦一辈子,便于是夜收拾了些粗布衣裳,大哭一场后,悄悄离了府邸,准备回滥邑老家守着父亲过一辈子。却不料这一走,却惹下了一桩祸事。原来她一心只想着离开墨翟,伤心下倒忘了夜来城门是关闭的,出不得城,及至知晓,又不愿重回府中,便在街上来回打转,等着天晓出城。却合该有事,却遇到司城皇喜之子子罕喝醉了酒,与几个酒肉之友在街上瞎荡,偶然间碰上了雪燕,因在月色之下,又兼雪燕脸上带着泪痕,朦胧望去,恰也有几分姿色,不免动了淫心,要把那歪主意兑现,上前便来调戏雪燕,雪燕怎么肯受此污辱,边与众人挣扎,边大声叫喊起来,早惊动了邻近馆舍中的人,纷纷出来解救,恰那当初与墨翟结义的公输班也宿在店中,当从雪燕得知她便是弟媳时,一时肝火上腾,要为她出气,拦住子罕一行便打。公输班生得虎臂猿腰,是个有气力的,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一人,看看口中吐沫,眼睛歪斜,却是死了,当下惊得子罕酒醒,也不敢与他厮斗,与酒友们纷纷分散跑去,不提。那公输班打死了人命后,却不十分介意,丝毫没有惧色,反像没事般,径送雪燕往墨府去了。那围观的人群本见子罕等欺凌民妇,没一个不称他打得好,及至见打出了人命,因见子罕日惯作威福,也不怜他;又见公输班生得勇悍异常,就有心要寻他些事体,倒也不敢惹他,各自都散去了。却不料因这番事体,有分教惹得士大夫们新仇加上旧恨,所有怨怒都一股脑儿泄到墨翟身上,竟弄出了一桩天大的祸事。
      话说公输班送雪燕回府,因当初离开睢阳后并与未与墨翟相见过,所以不识得府上路径,加上雪燕心下并不想回去,故意磨蹭时间,好一会工夫才到了府前,扣门叫喊,门子闻声开门,抬头瞧见夫人和一个陌生的壮汉站在门边,正暗自纳闷,公输班却瞪了他一眼,打雷似地叫道:“好个不识趣的奴才,夫人回来了,还不赶快禀报你们大人去!就说公输老爷拜访他来了。”门子见他这副模样,不敢顶撞他,忙领着他进了大厅,自己到后室叫墨翟去了。墨翟其时正躺在床上思念着岸沚,怎么也睡不着,见门子进来这么一说,因他与雪燕并不住在一个房中,所以并不知道她悄悄走了,心中也好生纳闷,怀着疑惑,披衣下床,径奔大厅去了。不意一进大厅,正与公输班打一照面,故人相见,格外亲切,先寒絮了一番,才问起雪燕究竟是怎么回事。雪燕含泪不答,公输班便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通,却把打死人命的一节隐下没说,并斥问墨翟道:“弟妹深夜流连市井,你这个做丈夫的居然一毫不知,倒是怎么回事?我一路送弟妹回来,她却好像极不情愿的样子,问她如何会夜里在市井上流连,她又只哭不说。一提起你,她就更加伤心难过,莫不是你让她受了什么委屈?看她身上还挎着包袱,大哥不问也知,定是你有什么对不住弟妹,所以她伤心难禁,打算悄悄回娘家去,却忘了夜里不开城门,不得出城,又不好回转,所以便在街上流连,以致遇上一伙贼子。你倒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弟妹深夜出走?”
      墨翟听公输班这么一问,心下也才明白雪燕是受了他的气离家出走,只道是之间有些小误会,支吾着应了公输班,忙唤仆人送夫人回房,摆酒替大哥洗尘。公输班见他言语闪烁,明白是他伤了弟妹,不再追问,只劝他日后好生相待雪燕,不要再让她受着委屈。少倾,仆人端上酒菜,兄弟二人分宾主在桌边坐下,把盏尽欢,因是数年未见,乍然相聚,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言语,彼此一边询问对方这些年的遭遇,一边大碗喝酒,谈笑风生,畅快非常。正喝得兴起,不妨门外喧声四起,被一伙人打将了进来,见大厅有灯光,遂簇拥着冲进大厅,不由分说,将墨翟与公输班双双拿下。
      墨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抬头一见,那来人却是由司城皇喜、子罕父子带头,刚要斥责对方,还没开言,皇喜却抢先喝叫役从用绳将他们两个捆了,脸上露出亦怒亦喜的奇怪表情,指着公输班对墨翟怪声怪气地道:“墨大人,得罪了,这个大汉刚才在市井上打死了公孙大夫的儿子,你包庇窝藏罪犯,罪责非轻,在下也不得不禀公办事。要怪就怪这打出人命的粗汉吧!”说着,冲役从们一挥手,大喝一声道:“带走!”不容二人分辨,通通被押进了大牢待审。你道皇喜等人为何知道公输班在墨翟府上?原来雪燕在与子罕一帮强徒挣扎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才引出公输班与墨翟的关系,使得皇喜断定公输班打死人命后不得出城,很可能去了墨翟府上,于是就出现了上文的一幕。
      皇喜由来痛恨墨翟的新法,二人曾经有过磨擦,缘于数年前皇喜强纳民女为妾,被墨翟参了一本,景公当即判令其退女还家,罚俸一年,所以皇喜一直恨他入骨,总想寻个机会扳倒他。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皇喜自然不肯错过联合众士大夫们在景公面前参本,要景公将公输班与墨翟重重治罪,由于杀死人命一案是铁定的事实,景公包庇不得,将公输班打入死牢,但墨翟窝犯罪证不足,景公便在皇喜、墨翟二人之间做个和事佬,将墨翟窝犯与子罕调戏民妇一概不问,着令他们仍旧和好共事。景公这样,他们竟以集体罢官要协景公逐出墨子。而就在众大夫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墨翟出于私情,居然私自从死牢中放出了公输班,并悄悄把他安全送离了宋境,又给以士大夫们口实,纷纷上书要求处死墨翟,以儆效尤。
      也当景公遭逢劫难,他有心袒护墨翟,对众大夫的上书视而不见,反而严厉斥责反对新法与墨翟的人。这一来激了众怒,公子牧趁机收揽人心,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原来公子牧的父亲公孙纠先前被景公所杀,故公子牧一直对景公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现今见景公改立新法惹了众怨,又因袒护墨翟招了众怒,失了人心,觉得时机已到,遂利用众怒暗地收笼人心,操练兵马,酝酿政变。景公当时年事已高,对牧的行为也有所耳闻,可见人心背向,也只得睁一只闭只眼,不敢罪他,整日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因受了惊悸,不久病卒,遗命太子即位,临终前嘱托太宰戴欢与墨翟合力辅佐太子,粉碎公子牧的阴谋。墨翟怕公子牧借机行事,决定对外封锁景公卒世的消息,暗令禁兵埋伏整个宫城之内,假借景公之命宣公子牧进宫,准备出其不意地扑杀反贼。谁知戴欢是公子牧一边的人,将消息传给了公子牧与众大夫,公子牧将计就计,先一步派亲兵将王宫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一举攻入,杀死太子,将墨翟逮捕入狱。公子牧在子罕等推戴下即位称君,是为昭公。昭公即位后即行宣召废去新法,罢黜一切新进贤人,宋国沦入新的灾难之中。
      被众大夫恨之入骨,失去景公庇护的墨翟在牢中遭到了非人的折磨。子罕等人更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力劝昭公下旨杀之。昭公爱其人才,欲收其为已用,亲自到牢中劝他帮自己做事,却碰了一鼻子灰,被墨翟痛骂一顿。怒不可遏的昭公本欲杀其泄愤,但还是怜其才具,不忍杀之。雪燕眼见丈夫身陷囹圄,为救夫出牢,她不顾生死,哀求宫中侍监带其入宫,装扮成侍监模样混入内庭,向昭公夫人求救,并愿以身代替夫死,磕破额头,血流阶前。昭公夫人悯其节志,代其向昭公进言,劝他放了墨翟,不要让世人说他不能容忍仁人,留下话柄。昭公本无意杀墨翟,听了夫人之劝,遂从牢中放出墨翟,但却罢官逐出,限日离开宋境。可怜墨翟数年的抱负瞬间化为流水,怀着身心不可愈合的伤痛,带着一家老小,凄然离开了这片给他带来辉煌,也给他带来不幸与灾难的地方,重新回到了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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