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六十六章 府中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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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凤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七日，苏嬷嬷竟然从句章老家来了武林府。莲花那丫头以前瞧见过苏嬷嬷，直接引着她来了我卧室。
“苏嬷嬷，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武林府？”我躺在床上靠着床背问道，“莲花去泡杯茶来。”
“年初时，我侄媳妇陪着我去五磊寺上香，听香客说起武林府里孙家的小姐被一个道姑给抢走了。”苏嬷嬷拿起一旁的梳子给我梳发，“可是平阳的孩子？”
“派人出去找了这些个月都没有个下落，你今天来可是找到孩子或是有孩子的下落？”
“我在乡下打听了，句章的向云庵里的静惠师太年前抱了一个孩子回庵里养。还寻了一个奶妈给孩子喂奶，我借着礼佛的名义去瞧过那孩子，长的可像了平阳小时候的模样。”
“苏嬷嬷，真是长的像？”
“真的，尤其是那眼睛。这日子府宅都是合的，我想着孙家应是去认认的，成不成到底也是一个盼头。”苏嬷嬷给我绾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插上一个檀木簪子道，“还是这样好看，瞧着就觉着日子有乐子。”
“苏嬷嬷，怎么能让您做这些事呢？”莲花进来瞧见苏嬷嬷给我绾发赶紧的放下茶道，“您坐下来，喝杯茶。”
“今日就在府里宿一晚再走吧，大老远的从句章跑来可是累得紧了。”我拉着苏嬷嬷的手道，“也有好些年没说过话了，陪我说说话也好。”
“我还是赶紧的回吧，自家也有些事情不能耽搁的。再说夫人府里也有些忙，我就不打扰了。”苏嬷嬷起身拍了拍衣襟，“夫人，自家的身子重要，如今比不得从前了，可别委屈了自己。”
听苏嬷嬷一说我才记起府里还有一个同苏嬷嬷在一个宫里共事过的丁先生，到底是不能让丁先生瞧出我的身份来的：“那也好，回了乡下好好养老，有事就托人捎个话来武林。”我转头对莲花说，“替我送苏嬷嬷出门，再带些武林的土仪回。”
“夫人，那我先回了。有空也来句章住些日子，句章乡下比武林安静的多，对身子也有好处。”苏嬷嬷随着莲花出了门，临出门前又对我说了一句，“在句章的向云庵里。”
我起来写了一封信，让莲花送去孙府给清嘉。清嘉的病一直不好是因为孩子，希望找到孩子后能尽快的恢复身体。
转眼已经到了五月中旬，清嘉从句章回来后身子果然渐渐好了起来。派了个丫头来告诉我说那孩子果真是她的女儿，静惠师太答应等孩子十岁时还给孙家。
仪凤二十二年六月十三夜，徐招宝夫妻带着清恬回了武林。
“娘，娘。”清恬刚下马车就直囔着冲进了我卧房，“娘，身子好些了没有？”
“是清恬回来了吗？”我刚入睡，就有些模糊的问道。
“娘，是我。”清恬掌了一盏灯过来，“娘，这才半年没见，您憔悴了好多。”
“乖，别哭了。”我撑着起来给清恬擦去眼泪，“怎么连夜赶车来了呢？”
“在京里耽搁了许多的时间，所以只好连夜赶车回来。”清恬自己抹了一把泪，“娘，我在京里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了谁，和娘说说。”我把清恬拉着坐到一旁，“等你今年及笄礼之后，我们再来说这些事情。娘问你，尓怀和尔憧怎么没有和你一道回来呢？”
“娘，父皇可喜欢尓怀和尔憧了，非得留他们兄弟在京里，舅舅们也说留在京里住些日子。”清恬端起一旁的杯子灌了一杯白水，“我去青云庵看九姑妈，可是庵里的师太说九姑妈从来没去过青云庵。我在京里打听了好久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倒是今年的状元又是方家的人。看到方步那副样子，我真觉着恶心。”
“我们不要去管方步这人，只怕晋阳被方步给软禁起来了。”我搂着清恬问，“报子说你们三个都是同进士，皇上授了翰林院庶吉士的身份。”
“我不敢进宫谢恩，让舅舅帮我辞了官职。皇上准了我的辞呈，却没有准尓怀和尔憧的。”
“但愿那两个孩子能明白官场险恶，不要被人给利用了。”我有些倦意，搂着清恬睡着了。
这一夜我又开始做那个重复的噩梦，梦里的玄霈总是侧脸对着我笑，他立在黑夜的未央宫前，一招手就有一群的宫人把我团团围住，他笑着问我：“当初朕答应给你的自由是不是已经够了呢？”
他不等我回答，一挥手又让所有宫人退了下去，偌大的未央宫就只剩下我和他。他端起一杯茶说：“这茶是青山断，皇后最喜欢的茶。”他轻轻的抿了一口道，“可是朕不是皇后，朕现在喜欢老井，不再喜欢铁观音。”
“皇后，还是不说话吗？难道皇后真的这样讨厌和朕说话，还是皇后觉得以前那样的伤朕是多么的不该，在想如何弥补吗？”
“我看出来了，皇后的眼睛告诉朕，皇后是喜欢朕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喜欢，不然怎么会落泪呢？”他的手略过我的睫毛，“可是朕最讨厌女人哭泣，你知道苏后是怎么死的吗？”
“你摇头？”他右手拂过我的脸颊恍然大笑道，“朕忘记了，皇后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而且苏后在宫里的时候皇后还在句章呢。”
“朕不会告诉你苏后是怎么死的，如果这么早就告诉了你原因，那么就没有了玩味，不是吗？”他坐在那个高高的宝座上，“皇后以前一直说的，会为了自由留在宫里帮朕握住天下。可是如今皇后私自逃出在外是不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呢？”
“你瞧铜镜里的你，流着泪的模样是多么的丑。”他拽着我走到铜镜前，“以前的你多漂亮，你该知道留在宫里陪着朕的日子是天下最幸福的日子，有谁傻到要离宫出逃的呢？”
“来，你是朕的最爱的皇后，朕不讨厌你哭，其实你哭的样子比笑起来好看。皇后哭得时候是梨花带雨，那泪珠都是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下来的。”他的手拿着一方丝帕擦去我的泪珠，“上古志怪传记里常常说道东海有一鲛人，鲛人哭泣时那眼泪就会成为东海的夜明珠的。朕想皇后也一定是东海的鲛人，用美妙的歌声使朕产生了幻听，从而落入皇后的心海里。皇后看朕挣扎和痛苦，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呢？又一个人男人被你的媚惑的容貌给俘获，心甘情愿的成为你腹中午夜食材。”
“来，哭吧。朕拿着这个琥珀杯来接住你的泪珠，让朕看看朕最喜欢的皇后，到底是不是东海祸害人的鲛人呢？”他拿着一个琥珀杯子放在我的眼睛下，他的一手掐着我的脖子，“哭阿，哭。不是很喜欢哭吗？哭得让朕高兴了，朕就给你永生永世的自由。”
“怎么不哭了呢？是不是觉着要离开朕不舍呢？”他扔落那只琥珀杯，双手抱住我，“影影，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朕呢？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清嘉及笄那一日的事情吗？你带着孩子们离开宫门时是那样的轻而易举，你以为是老天助你吗？”
他松开我，双手拖住我的脸颊道：“初四那一日，朕留宿在凤鸾宫里久久不能入睡。朕给你食了安眠之香，睡梦之中你说了要带清嘉和清恬离宫南下的话，你说你的武林生活很平淡很惬意。可是你为什么却遗忘朕，忽视朕的存在。朕是你的丈夫，这个天地之中唯一能给予你一切的人，你为什么要忘记朕这个丈夫？”
“我不是徐离！”我猛然的喊出这个话，我看到一脸震惊的玄霈，“我不是徐离氏，不是！”
“影影，你还能开口？”玄霈抱着我，他的的气息都萦绕在我的耳边，“子周骗我说你已经口不能言了。影影，朕给了你十年的自由，你就给朕余生的相伴可以吗？”
“影影，朕与你之间已经有了半辈子的误会和错过，朕不想黄泉路上依旧孤单悔恨。回到宫里吧，和朕一起看我们大安天下的海晏河清的盛世景象，和朕一起相守到两鬓白发之时。好不好，影影？”
“我不是徐离氏！”我无法答应他的相守下半辈子的约定，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一句，我见到他眼角悄然落下的泪水，可是他的神情依然是最初的不可亲近。
“难道你始终不能原谅朕吗？如果你不能原谅朕，那朕也能让你永远的陪着朕直到死！”他抽出剑刺中我，然后他也向剑锋靠近，“生虽不能同寝，但死也能同穴。影影，此生是朕欠了你，来生再向你还。但愿来生你还能记得上一辈子有一个男人欠了你一生的情意。”
“不！”我双手本能的抚摸过他的脸，擦去他嘴角的血，我再也发不出任何的音节，只剩下泪水。
“朕在剑锋上抹了毒药，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们。我们一同去黄泉路，不会寂寞的，不会孤独的。影影，在重新开始前好好的记住朕的脸，记得下一辈子一定要找到朕要回今生的自由。”玄霈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他亲住我的额头，“朕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上元节时，摔倒在地的女孩。”
腹中绞痛，这个毒是我当初抹在影飒剑上的毒，我以为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个毒药的配方。我们两人一同倒地，我吻住他的唇，混合着鲜血的腥味和毒药的甜涩，这就是我们两的一生。到最后我发现我恨不了玄霈也爱不了玄霈，原来我和他是同样的人，可惜我们处在不同的地位。本来我们是可以相爱一生的一对，至少历经人事的沧桑后我们还能笑着死在一起，此生足矣。
“夫人，夫人。老祖宗刚醒来了，那边老太太和夫人来请你过去。”莲花拍着我的卧房门喊道，“夫人，夫人，赶紧的醒来！”
“娘，娘，醒醒。”清恬推醒了我，“娘，老祖宗那里出事了。舅婆和姨娘那里要我们赶紧的过去。”清恬在意起身披了一件外袍，正在绾发，“娘，是不是晚上做了什么噩梦，你刚刚梦中哭了一宿？”
“没什么，最近精神不济，老是做些有的没的梦。看到梦里头的人伤心也跟着瞎伤心。”我勉强的抹了满脸的泪水，寻了一件衣服穿上，“我们赶紧的过去，老祖宗可能坳不过几日了。”
“娘，你刚刚喊了父皇的名讳，娘你是心里想着父皇的吧？”清恬跟在我身后问道，“娘，其实父皇也是念着你的。这些年我听舅舅们说父皇常年宿在凤鸾宫里，老是选舅舅进宫问话。舅舅们也有些经不住父皇的问话了。”
“天就要亮了，今儿不是讨论娘和你父皇的事情，老祖宗那里要紧。”我一路跑一路用簪子挽住头发，“尓怀他们兄弟都还在京里，怕是感不回来了。”
“姐姐，老祖宗囔着要瞧你呢。”瑢云见我到了院子门口，就抓着我的手跑进屋子里。
我见着老祖宗睁着眼，开着口，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跪倒在床前，摸着她的手：“外祖，我来了，小影儿来了。”
“娘，是小影儿来了。你看她长的和小时候一样的漂亮，和姐姐多像。”大舅母从背后抱着老祖宗，大舅在一旁指着我说，“真的是小影儿来了，皇上听说你病了就让小影儿从宫里连夜的来武林府看您。”
“小影儿。”老祖宗听着大舅说，一屋子的人也都说，颤巍巍的拉着我的手说，“我的小影儿总算回来了，我们以后不去京城了。”
“恩，不去了。小影儿以后永远陪着外祖，不去京里了。”我握着老祖宗的手，想到了那个远在京城的孤魂徐离瑢影，如果她在她将是多么的伤心，“小影儿还要配外祖去看杨梅林，去看青瓷殿，去看句章潮，去看西子湖，再也不去京城了。”
老祖宗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你大舅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我们家的小影儿不嫁皇帝，不嫁皇帝。”
我手中的那双苍老的手渐渐的失去了主导，无力的垂落在一旁：“外祖！”
“娘！老太太！老祖宗！”满屋子的哭喊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老人在我面前慢慢的由热变冷，生命之火就这样渐渐的熄灭，而你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我依然木然的跪在那里，我不知道接下去我该如何走。脑中是这几年来老祖宗对我的疼爱，一点一滴的扩大。泪水肆意，除了哭泣我似乎再也没有方式来表达我的悲痛之情。
“卯初，赶紧的写信让尓怀和尔憧兄弟两个回武林守孝，还有给你两位内兄报丧。在写一封陈表给皇帝，言明你祖母归家之事。”大舅醒来之后就喊着让鲁柳处理着这些琐事。
“大舅，祖母虽归家，可是你不能倒下去。家里这一大族的事情还得你担着的，表哥和成杉表弟早已和府里的从兄弟们安排着事情了。”我和瑢云一人边扶起大舅，“大舅母在灵堂。”
“扶着我去灵堂，我身为长子哭孝乃我分内之事。”大舅说着早已泪流满面，他也已经是一个六十多的老人了。
我扶着大舅去了灵堂，看着已经洗换过衣服的外祖躺在灵床上，她安详的睡下去了。如果真有地府和来世，外祖应该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的，希望来世的外祖还是一样的富贵幸福。
因着外祖有一个皇帝敕封的寿阳君的尊号，前来奔丧的人不仅有族中的子侄女眷，还有各家的女眷的娘家，江浙两省的官员也都来了。我怕被人认出，只好留在内院替瑢云分担一些琐事。到了夜深十分，我才敢一个人跪在外祖的灵床前，仔细的回想这些年的点滴往事，老人家闲散的处事态度，随和的脾性，都让我想来恍惚外祖就在我身旁站着，告诉我该如何走下去这荒谬的人生。
“娘，起来吧。天快要亮起来了，你都跪了一夜了。也回去里屋歇息一会儿，姨娘那里还要你帮忙的。”清嘉也不只从何时就跪在我旁边了，清恬在一旁扶着我起来。
“清恬，慢些慢些。娘跪了一晚膝盖那里一定有些僵硬了。”清嘉起来从另一旁扶起我。
我起来时膝盖那里硬的很，很难伸直：“你们姊妹三个就替娘好好的尽孝，如今娘还能跪在这里，为外祖送终。如果在京里的话，就算八百里的加急去，回来也见不到最后一面。”
“娘，尓怀和尔憧那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姨夫已是动了秘奏快马去京里报信了，想必顺着运河而下不会耽搁太久的。”清嘉扶着我慢慢的往里走，“娘，到时候回句章老家吧，也能多陪陪老祖宗。省的老祖宗刚去那里，人生不熟的闷的发慌。”
“娘，姐姐说的对。到时候我们去句章，陪着老祖宗。大舅公和大舅婆这几日身子也越来越差了，姨娘一个人照应不过来的。”清恬给我掀开帘子送我回了里屋。
“你们姊妹俩个也多注意身子。”我看了看这俩个女儿，想着自己百年之后也会有人念叨起我，心里就觉着安慰。
因老祖宗是六月里去世的，按着旧俗到了到了老祖宗去后的第三天是入殓。已请了术士看了风水和棺材的摆放位置、方向和吉时。老祖宗只有徐离机发妻鲁氏一女，这为老人开光的任务就落到了徐离机二夫人的身上。所谓开光是为了让老人在阴间也可眼明亮，吃八方，听八方，闻八方，享受生前所享受的这一切。
一切完毕，大舅抱着老祖宗的头，大舅母抱着老祖宗的脚，其他几位舅舅和舅母抱着老人的腰，轻轻的将老祖宗放入棺木之中。大舅取出鲁柳手中的锦盒里的一块玉蝉放入老祖宗的口中，取过瑢云手中的一只金兔子放在老祖宗的左手中，又拿了一朵翡翠镶银的珠花放在右手中。大舅母拿了一把镶金的玉如意放在老祖宗的怀抱里。其他的都是按着贵族和寿阳君的礼仪放入一些女子用的胭脂、首饰、衣饰。术士又将一些用红蓝绸子包的药材放入棺内。
“大老爷，这是一尺白绸布，请老爷好好保存。”术士在盖棺前撕下原本盖在老祖宗身上的白绸布给大舅，“各位老爷夫人，这老太太是喜丧，喜丧的白绸布存下一尺可是能为儿孙赠寿的。”
“盖子盖！”术士高喊一声，就有人盖上一层五彩稠包裹的薄板。
“盖大盖！”盖上大盖，就有人拿着木销虚着往下塞住。
“娘！老祖宗！”看到那木销往下，众人又都哭了起来。
倒是那术士劝了众人：“各位老爷太太，这老太太八十五的年纪在江浙两府里也是少有的有福之人，老太太在阴间也不希望儿孙为她伤了身子的。况且这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的都已过花甲之年。切莫伤了身子，这还有仪式要老爷们操心的。”
术士的一番话到让几位舅舅舅母们止住了一些嚎哭，到底不能太伤身子了。还有大祭、点主、移棺行路、送乡、出殡等事还要他们操劳的。
这一日晚间是接三，术士说人死三日就已经登上了“望乡台”，这是最后一天我们和死者相见的机会。我们跪在棺木前，听着僧人“放焰口”，一边焚烧了冥器、纸箔、纸牛。满屋萦绕着烟，我抬头恍惚看到那正堂中央挂着的外祖的画像里走出了外祖的人影。外祖还是如当年我在梦里看到那个老妇人，那是徐离瑢影还只有三四岁，而外祖还未到花甲之年。
“外祖母，外祖母！”我猛地站起来。
“小影儿，好好的活下去。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外孙女影儿，都好好的活下去。”外祖母抚摸着我的额头，她笑着对我说着，好像我还是那个无知的幼童。
“外祖母，外祖母。你别走，别走啊。”我哭着看到外祖母离我越来越远，她的身影在团团的烟雾里化散，最后只剩下那画中明明灭灭的样子。我跌倒在地，抓起瑢云的手道，“外祖母让我好好活下去，外祖母说的。”
待一切按着旧俗走完，老祖宗的棺木由几位舅舅扶灵回句章，和早些年已经过世的外祖父一同入葬句章祖坟。
“大舅母，小心前面的路。外祖知道我们的心，她也希望你能活到和她那样长的年岁，看到儿孙满堂的。”我扶住就要跌倒的大舅母，“大舅的身子不好，还要您多多操心的。”
“娘，万事但凡放宽心就好。老祖宗这一去，府里就是您当头的。这一大家子的子侄媳妇的都要靠着您的，你若再生个病可如何是好？”瑢云给大舅母拍了拍后背，“尓怀、尔憧他们兄弟两再过些日子就能回句章的。”
“老太太活了八十多的年纪，你说这说去就去怎么能让我不伤心。我自幼失母，是老太太把我照料大的，带到及笄后又帮我成了亲。老太太于我不仅是婆婆也是母亲，我今后还能去那里孝敬她呢？”大舅母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哭泣。
前头大舅、鲁柳、尔怿三人扶着外祖的灵柩，其他几位舅舅和表兄表孙擎着魂幡和雪柳，还有方相、方弼兄弟的扎彩，撒着纸钱。后面是一群女眷，穿着孝服走着回句章。武林离句章路虽不远，但到底是一步一步的走回去，走到句章老宅时已经是这一日的黄昏十分。
“把老太太的灵停在正堂，明日里下葬。今晚大家在为老太太守一夜。也算是我们子孙能为她在上面能尽的一点孝心，除服之后也望大家还能记起老太太的生死两祭。”大舅早已跪在灵柩前了，听完大舅的话我们自然也是随着为老祖宗守灵的。
正堂里只听得和尚、道士、尼姑轮回的念经声，还有哭声。六月里的天亮的及早，早有术士算好了入葬的时辰。
在句章守孝的人都留在了句章老宅里，带到七七那日，尓怀和尔憧那两兄弟终于从京城赶了回来。随后来的还有两人，一人是涂海，另一人是竟然是来寻清恬的。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六十六章 府中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