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四章 好事多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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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凤二十年五月初五，是清嘉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过了这个生辰以后都是婆家里的事情了。
“莲花给我倒上女儿红，今儿我得喝上几杯的。”我洒了我杯中的白水，执意要喝上一杯酒，“赶紧的给我倒上，不然我真把你给配了屠户。”
“莲花给娘倒上一点吧，这都两三年没喝过一杯雾裳茶，一盅酒了。”清嘉这个府中的大当家的开了口，莲花也乖乖的给我倒了一杯。
我端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多少年前我也是这么端着酒杯。那一夜我醉了，同样的女儿红，不同的是那一次有一个男人抱了我一晚，这一次又是谁会抱着和我说一夜温柔的话呢？
“娘，你怎么哭了呢？”清恬坐在我一边，起来给我擦泪，“今儿是姐姐生辰，你应该高兴。姐姐就要嫁人了，明年你就可以抱上外孙了。”
我把酒往嘴里一灌：“那会儿，清嘉来我身边时还只有尔怿这般大小，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说我不像是个做娘亲的。”我望着清嘉，“可还记得，你当时怎么问的我？”
“娘，我都记得，都记得的。”清嘉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那个时候我才四岁，可是我都记得我和娘在一起的这些年。没有娘在旁教导我，便没有今天的清嘉。”
“儿啊，过了今天你就是实打实的满了十八岁了。娘十八岁的那年嫁了人，没守住你爹。你可要好好的守住了元樟，好好的过一辈子。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高兴地时候这日子一年过的和一天似的，不高兴了这日子一日过的如一年。”我取下我手中的那只镶金嵌石的镯子给清嘉戴上，“这镯子还是你爹当年送给我的，如今这一只给你戴上，算是你爹留给你的一个想念。”我把另一只取下给清恬戴上，“清恬如今虽说是男儿装扮，到底有一日是要嫁人的。你们姊妹两个我一般的看待，这一只玉镯你自己收起来，以后嫁人了再戴上。”
我搂着清嘉和清恬哭上了，这旁边瑢云二嫂几人忙劝着我们娘儿仨不要再哭了，一旁尔憬这丫头也凑了过来抱着我哭。
“可不能再哭了，这好好的都让你们娘儿四个都闹乱了。”大舅母把我们四个分开来，让着丫头们拿着热帕子擦脸，“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可也没见过你们母女几个的哭样。都是大家闺秀，这让小门小户的知道了，可不是羞的紧。”
“大舅母，大家闺秀也有哭得时候嘛，难道都是成天笑的不成？”我拿着帕子敷了敷眼睛道，“再说了，我以前在京城里天天的要对人笑，连旁人给我喝毒药我还得和人到个谢。哪一时真正的好好哭过一场，你就让我没个规矩样一次吧。”
“说起来，我也要哭了。”大舅母听着我说也开始抽泣了起来，拿着帕子不住的抹泪，“到怪你大舅没把你照顾好，不然也不会那样的。”大舅母连着换了三条帕子道，“如今，我可不许你再回那个害人的地方了。”
“好了，好了。都给别哭了，再哭，我都忍不住了。”大舅在一旁拍了拍大舅母的背道，“到底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得。你们可知当年那个和皇上说，只要皇上娶了宣和十三年八月十四死格之命的女子，就能天下太平的道士是谁呢？”
“不是说是一个云游的高人指点的吗？”鲁柳看着自己的爹这样神秘兮兮的说，忙急着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故事不成？”
“那个道人就是你们小时候书馆的老师，可还记得那个你们的余先生？”大舅端了被酒喝道，“他其实也是我们的族人，同是南国皇室的后人。”
我猛地想到当年余先生和我说那个青瓷女的故事，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中，不论我是江南句章的鲁柳影还是京城徐离家的徐离瑢影，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当年说我会懂青瓷女的故事。
我端起那一壶酒，对着嘴直接猛灌，我要让自己醉，一醉解千愁。
“娘！”清嘉猛地夺过我手中的酒壶，“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自从身子被伤之后，我连酒量也越来越差了，我眼前的清嘉怎么这样的模糊，感觉所有的人都在绕着天花板走：“清嘉，我们去堆景宫，那里不会让人难受，伤心的。我们去那里住，去啊。”我起身拉着清嘉的手摇摇晃晃的走着，口中喊着一些胡话，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清楚我说了什么。
第二日醒来时，看到清嘉守在我床边，支个手打着瞌睡。我本不想吵醒这孩子的，只想轻轻的下床来，却不想自己竟然站不稳。
“娘，你醒来怎么也不唤醒我呢？”清嘉把我扶到床边，“莲花姐姐，端药进来吧。”
门咯吱一声开了，莲花端着药进来。清嘉接过药碗给我吹了吹凉，一口一口的喂给我吃：“大夫说你身子太虚，不能喝酒，以后也不能再喝了。”
“又是大夫的胡话，你们也听？”我笑着起了起身子，让自己靠着舒服点。
“怎么说大夫的胡话了呢，大夫说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娘的胃太虚了，被那些陈年的毒物给侵蚀的不成样了。酒和茶以后都是要不得东西，辛辣的也不能吃了。”清嘉又换了一杯白水给我。
“听你这么说着，我还有几样是可以吃的？”我想着以后这日子可是要清苦了。
“多着呢。清恬昨晚罗列了一份菜单，以后府里的厨子就会照着那菜单做，保证您每天吃的都不是青菜豆腐。”清嘉给我拿了些书本来，“知道娘你要看书，这是我找元樟给你寻来的四方志异话本。”
“还是女儿贴心，知道娘的心思。”我把话本往外床里一放，想到清嘉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心里有泛起了痛，虽说清嘉不是我身上下来的肉，到底是我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娘，这个镯子还是留给尔憬吧。”清嘉拿出个白帕子，打开来给我的是我昨日给她的那个镯子。
“怎么好端端的把镯子给我呢？”我把镯子取出给清嘉戴上，“娘说了给你们姐俩就给你们姐俩，谁要是不拿着就是把我当那书里骂的后娘瞧。”
“娘，可是尔憬到底是你的亲身孩子，你就不给她留些什么？”清嘉这才说道了重点上。
“原还是记得这继母的事。”我详装伤心地拿着帕子哭，“我到底比不得人家生你的人来的亲。”
“娘，你怎么又说上这话了。我不过是觉着也该给尔憬留些什么，到底也是父皇的孩子。”清嘉急急的给我揉着背道，“虽说尔憬如今不知道，难保哪一日知道了呢？”
“我知道你向来心细，可是娘也给那孩子留了个东西的。”我取下脖子上的玉佩放在清嘉的手中，“这玉佩原来是一对儿的，一龙一凤。是娘当年成婚时你父皇送予的。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我带了这十多年，也早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等我百年之后就把这玉佩留给尔憬，她若还问起什么事情，你当姐姐的就告诉她身世。”
“娘，你怎么好端端的说些这个话呢？你身子只要好好的养着，就能看到重孙子的。”清嘉抹了泪又说了一顿我心思不往好的想。
“你这孩子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这样的教训起娘来。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许这样，这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娘，我知道分寸的。这玉佩还是你先带着吧，等尔憬出嫁时给她。”清嘉把玉佩重新给我戴上，又和我说了一会儿子的话。
仪凤二十年五月十九，蒋州府的相家来信说原本和佩华定下亲的相家二公子染了急症去了。相家怕误了佩华的青春所以写了退婚的详书来，把庚帖什么的都退还了。
“二哥，可是打听清楚那相二公子是怎么死的没有？”我瞧了那详书觉着这相家的婚退得有些蹊跷，这好端端的相家公子染了恶疾去了。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这样的。
“我已经派人去蒋州打听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让旁人听了以为我家佩华怎么了。”二哥瞧了退还回来的东西，越发的生气，“若是让我知道有什么邪恶的心思，我就让相家没个完。”
“好了，好了。这退了也就退了，你还怕佩华找不到婆家不成。”二嫂在旁劝了些，二哥倒也消了气。
十日后，府中出去打探消息的徐招宝回来了。回来一说我们才知道那个相家二公子原是去青楼和人争花魁给闹出了人命，自己也被人给砸了个痴人。相家这才谎报说相二公子染了急症去了，到底是圆了他们自家的面子和里子。
“到底还是该给佩华寻个婆家的，既然那相家的不成，我们在寻也是个道理。明日里差人去唤石媒婆来府里，她这人还算行。”我宽慰了几句二哥，便去小院看佩华。
佩华正和清嘉两人说着闺房趣话，我瞧着佩华也还好，神色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伤心，心里放心了。
“夫人，不进去和小姐们说些话？”莲花扶着我往回走。
“不了，让她们姐俩好好说说话，再过些日子都不是小姐了，这也不是闺房了，那时还哪有什么机会说这些女儿家的心事呢？”我出了佩华的小院就去看尔憬读书，“莲花你来我府里也有些年了吧？”
“夫人刚从京城来武林的时候，夫人在路上捡的我。我在府里已经待了八年。”
“那今年算起来也有十六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瘦瘦黑嘿的模样。夜里杵在路边可把我给吓了一跳。”我侧头又仔细的看了莲花的样子，“如今也出落的和朵花似的。可是有心里头喜欢的人了？”
“夫人，你尽会拿莲花取笑。小姐们都还没嫁人呢，莲花不急的。”莲花说着红着脸低了头。
“我可是没取笑的意思，喜欢府里的谁了就和我说，我做主给你们办喜事。再说你当初可是卖身给了我，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夫人，等小姐们的事情定了，再来说莲花的事情，行不行？”
“得得，你这小丫头，心里一定有喜欢的人了。瞧着小样儿，都会拿话搪塞夫人了。”我笑着摸摸莲花的头，跟了我八年，我心底也早把她女儿一样的看待了。
到了七月间的时候，二哥终于给佩华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嘉兴府的董家三公子，门第家世都还算配的上佩华的。不过那对方的孩子却是没见到，表哥鲁柳代二哥也去那家里瞧过了。
“瞧见了那孩子的模样了没有？”我听得莲花来和我说表哥回来就赶紧的去西厢院问详细。
“那孩子倒是没瞧上，看了他的两个哥哥的模样，都是宽厚实在的人。家里的那两个嫂嫂也是大家闺秀的女儿，知书明礼待人极懂分寸。董老爷说他家三公子去年去了西北参军，说是跟着杨守疆去了北狄那里。”表哥急急的喝了一口茶又道，“你们可知那北狄，听说几个王爷闹着抢汗位，一团的乱，于是皇上派兵去了。”
“那孩子说是个参军的职位，年纪有了二十了，比佩华大了四岁。”表哥接过二嫂端来的糕点，捻了一块塞嘴里，“二表哥这回选那孩子，怕也是想着年纪大些知人冷热吧？”
“那相家的，当初说是考了举人的功名，文采斐然。我想着是个会爱护妻子的人，哪知竟是个宿娼的种。”二哥说起那个相家又是一肚子的气，“你们也知道，行军打战的人比起那些个都要好些。况且大富人家的孩子也去参军，可见这孩子有胆识更有魄力。”
“只是可惜没见到那孩子的模样，虽说和兄弟们长的相似到底不是亲眼见到的样子。”二嫂坐在一旁有些不满，“不过只要以后待佩华好就行了。”
“那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我忙想到八月就是清嘉的婚事了，佩华如果定下了亲也是快要嫁的了。
“明年开春，三月十八。到了明年佩华也是十七了，早些日子嫁过去也好早生下个孩子，日后在婆家也好过日子。”二哥放下茶杯转头问我，“清嘉下个月就要嫁了，嫁妆都可是备齐了？”
“早备下了。给清嘉织嫁衣的时候，我私自帮佩华也在锦绣坊里定下了一件嫁衣。赶明儿我就去差人和锦绣坊里说一下，得把佩华的嫁衣给织起来了。”我拿了帕子擦了嘴角的糕点沫子，“二嫂可是怪我多事了？”
“哪能的事情，你做姑母的为佩华想到这么多，我连感谢都来不急呢。本来害怕订不到锦绣坊的嫁衣，今儿听你一说，我也放下心来了。”二嫂又招丫头端了几样糕点来，“尝尝这个，是佩华自己做的。”说着亲自捻了一块塞我嘴里，“常听人说锦绣坊的嫁衣难定，你可是怎么定到那锦绣坊的嫁衣的？”
“说来也是巧，那锦绣坊的夫人竟是京城清饮茶社的秦叔诚的妹子，于是这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路起来了，自然就给我额外开了后门的。”我端起被子喝了一口水道，“这糕点是很好吃，不过可得做的小一点，有些干不适合给老人家吃。”
“你是吃过精细的，多给佩华那孩子评评好坏。董家有几位老太太，老太爷的，以后佩华去了少不得也要伺候老人家的。”二嫂拉了佩华在旁，对着她说，“多去找你姑母评评口感，别一个人自己瞎捣腾。”
“二嫂，我也是嘴挑了些。在京城大家都大体吃的差不多，佩华以后去了董家多多孝顺就行了。毕竟是嫁过去做夫人的，这些个东西到底亲自动手的少。”我把佩华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姑母告诉你，这东西同样的一份糕点做给不同的人得花不同的心思。老人家牙口不好的，这东西得入口即化，不能太干；做给公公婆婆的呢，年纪尚轻的就得味道好些；做给同辈的就得花色鲜艳一些；做给小辈的就得样子和着孩子的心性。”
“姑母的话，佩华记在心里了。”佩华低着头说道。
“你瞧这孩子的脸皮儿就是薄，经不起我们说。”我笑着让丫头扶着佩华回了自己的闺房，“给清嘉备嫁妆时我都多备了一些衣物首饰的给佩华，其他的可是要你们做爹娘的给了。”
“知道你心细，那些嫁妆虽然不能和京城里大家小姐比，到底也是从佩华出身我们就备下的。”二哥笑着把我瞪了一眼，“可是要比你家的清嘉来的还要好。”
“说来有些对不住清嘉那孩子。”我想到这话题到底不该说出来的，于是换了话题问，“明年八月乡试，表哥可是想过让他们三个去参加吗？”
“我倒是随便，就看他们三个自己想不想去。若是想去就去参加，若是不想就留着等下一次。”鲁柳做了这些年的武林织造，倒是越来越没个官样了。
“清恬那孩子，你可得给我劝着点。别真是一门心思的要去考个功名，这可是要杀头的罪。”我猛然想到清恬是个女孩子，这些年尽把她男孩子样，浑然忘记了这档子的事情，“再说去了京城可比不得武林的，若是让人瞧见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你真是多心了，清恬那孩子在书馆里这几年，谁瞧出她是个女孩了。连孙先生都和我说那孩子一定能考个一甲进士的。”鲁柳翘着二郎腿，在那里丢着花生米。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还一甲进士呢？”我恼的踢到了脚趾，“我也得找个婆家把她给我嫁出去才行。”
“踢疼了吧？”二嫂蹲下来给我瞧了瞧，“这下可有的你疼上几天的，指甲撬起了小半。莲花赶紧的去唤里见那个纱布药膏来。”
“真疼。”我忍着让我二嫂给我敷药，“全是那几个破孩子给我闹得。”
“得了得了，我去书馆瞧瞧几个破孩子有没有偷着乐。”鲁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米的屑，笑着往外走。
“二嫂轻点轻点，疼！”我惹着让二嫂下手轻点。这指甲撬起来了，稍稍一碰就揪心的疼，“居然比我以前的箭伤还疼的紧。”
“这是十指连心，当然疼了。”二哥端着药膏在一旁帮着二嫂，“看你以后还说不说孩子的坏话了，遭报应了吧？”
“我真是可怜。”我勉强笑了一笑，“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好。”
到了八月二十一那晚，我们几个女眷围在清嘉的屋子里和她说了一些以后嫁过去要注意的事情，瑢云二嫂等人忙着替我准备明天的婚事，留下我和清嘉在屋子里。
我打开包袱拿出几本书给清嘉道：“这些原是女儿家看不得书，如今你要嫁为人妇了，总是要知道天地男女之事的。”
“娘，这些是什么？”清嘉有些尴尬的没有接过去。
“娘给你放在那个梳妆盒的底层里。闺房乐趣那是家家都有的，以后做人妻子要学的有许多，娘也不能全部今晚说给你听。以后多和婆婆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差人来府里问娘。若是元樟欺负了你，就和娘。”我摸着清嘉的头道，“娘告诉你，千万不能逆来顺受，也要适当的反抗一下。夫妻之间也要相互尊重，行事也要相互认可才能做。”
“娘，这些我都知道的。”清嘉靠在我的怀里道，“元樟若是欺负我，我就休了他。”
“啥女儿，你如今不是公主了，只有元樟休你的份。如果他真变心待你不好，你就和离。娘的女儿不给人欺负了，拿出当年拔剑的气势来，知道吗？”我抱着清嘉摸着她的头发，“娘把影飒剑给你放在了嫁妆里，嫁过去后也别荒废了功夫。娘不要你上阵杀敌，全当是健体养身的法子。”
“恩。女儿知道的。”清嘉尽是落泪，说话也不连贯了。
“来，坐到镜子前，娘给你梳头发。”我拉清嘉做到镜子前，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又和她说了一些洞房时要注意的事。
第二日，元樟骑着马来府里接清嘉。府里热热闹闹的看着清嘉和元樟跪在我面前磕头，我勉强擒住泪水，把清嘉送上了花轿，又嘱咐了几句。瑢云和二嫂一人一边的拉住我，又劝了莫哭。
人去楼空，看着清嘉之前的闺房，我心中说不出来的痛。清恬和尔憬过来拉着我说了姐姐漂亮的话，我搂着两个孩子又是哭了一场。想想再过几年清恬和尔憬都要出嫁，这府里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心中更是悲痛难忍。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六十四章 好事多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