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玲珑耳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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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睡好，一直半梦半醒，梦中是冯杉的笑容，冯杉的眼神，还有冯杉对我的关心，可是梦最后的时候是冯杉对我的离别，他毅然的转身，不再回首，我知道他的眼神里有许多的不舍和无奈，可是他有他的自尊，而我亦有我的自尊，谁都不能放下，即使知道伤害彼此至深，即便是从此不再爱只有恨，我们都不肯为彼此后退一步来求得平和的将来。我记得冯杉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影影，你不是个善良的人。
我一身冷汗，睁开眼看着这夏日的空气里的疯狂，我的心也开始疯狂，毫无节制的伤害着别人。
“小若，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起身，看着满身是汗的自己，这样赴宴总是不好的。
到了这里，洗澡是每天必备的功课，这里虽然没有沐浴露可是还是有着很多我曾经不知道的洗沐用品，尽情的享受着小若给我准备的热水，将自己整个沉入木桶内，屏住呼吸体验接近死亡那一刻的释然。
我将二哥送我的金丝软甲穿在身上，在外面又套上了青纱褥裙，由小若为我精心的梳了一个朝云髻，插上粉蓝蝶飞的步摇，带上青玉含翠的华胜，插上镂空鎏金簪，一身的金银宝玉，华艳万分，唯独我不戴耳环，这倒是给小若带来了小小的麻烦。
“小姐，你的耳坠怎么办？”小若拿着一盒的耳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因我没有耳洞。
“不带。”我自小便不喜欢耳环，所以就算后来结婚的时候也是没有带过这物件。
“可是，可是，这是小姐您第一次出门赴宴，而且还是皇上特下圣旨要你同往，这怎么能失礼呢？”小若不安的问道，大安朝的礼制我懂，这女子的装饰之中，耳坠是最为端庄高贵的，而我却拒绝。
“说了，不带！放下着耳坠八宝盒。”我从小若的手里夺下了装着耳坠的八宝盒，这八宝盒正是那个垃圾鬼昨日特地送来的，昨日徐离老头下朝回来眉眼嬉笑，涂公公又来了徐离家，身后的小太监手捧着这几盒首饰盒，涂公公笑意难测的向我宣旨，那个垃圾鬼赐给我两百对各色质地，各式形状的耳坠两百对，另赐锦衣华服一身，命我明日同他一起前往傅家赴宴。我当时就觉得不适，我还是未婚女子怎可随意出门见人，可是他是皇上，我是草芥小民，我不语，漠然接受。
我看着八宝盒内各色耳坠，每一对都价值不菲，许多是绝品，而他却送错了人，我不爱耳坠，而徐离瑢影更不爱耳坠，“小若将我的包袱收拾好，你给容娘送去，然后随我一同去傅家赴宴。”
我不喜欢小若万事害怕的样子，小女子的害怕总让我有几分的难以接受。况且这满身的绫罗绸缎和头顶的宝钗玉簪已经把我的头给压得沉沉，还让我再戴那些份量十足的耳坠，那岂不是要把我的耳朵给扯出两个大洞，我还用活吗？
“小姐，你真的不带？”小若依然不放弃对我的劝解。
“不带，小若记住了你小姐我从此绝不会带耳坠！”我跨出门的左脚又回到了屋子，转身对小若说道，我怕她今后还要我再说一遍。
“小若明白了，小若以后再也不敢惹小姐生气了。”小若委屈的声音令我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小若之所以这样紧追我问个不停，无非也是徐离家的那几个夫人吩咐的，我若不带耳坠对皇上是不敬，不恭，还有不从，对傅家是蔑视，这样的状况是我原先没有考虑到的，“小若，你要记住如果小姐和所有的大家闺秀一样，那小姐就不可能成为后宫正位的皇后，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擦干眼泪，点点头。”我抚摸着小若的头，她不过才十五岁，青春豆蔻却没有人来疼爱。
小若使劲的点头道：“小若明白了，小姐要做最高贵的皇后。”她的想法真是单纯，转眼已经破涕为笑了。
我走到前厅，看到徐离家的女子都已准备妥当，各个明月耳珰闪耀，叮铃作响，无一不是在这耳珰之上花了极大的心思想要表现的与众不同，可是我却不能同她们一样。
“影影，皇上赐你的耳坠，你为何不选一对带上呢？”还是三娘发现了我的不是，言辞压迫却带有三分的看戏的情感。
“我不喜欢带。”我直接回答，不想过多的纠缠在这个话题上。
“不喜欢，这大安朝的女子有哪一个是不带耳坠的，更何况我们徐离家是大家氏族，身份尊贵，诗书礼乐之家，连这小小的礼制都可随意更改？这岂不是要让旁人看了笑话，说了我们的不敬。”三娘的话很显然是对着我说的，无非就是想要说瑢云比我更适合进宫为后罢了，可是她怕是不知道瑢云的心思。
“三娘，我自幼便是独自生活在瑢影居，打小便没有人教我这耳坠礼制，更无人为我穿耳着戴，我自是不知，而如今我已年过及笈，现在再谈这穿耳之事，是不是迟了？”我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仗势欺人，徐离老头最为宠爱她，平日里她便对二娘，四娘呼来唤去的，对徐离老头更是撒娇撒泼，更是对我鸡蛋里挑骨头，素日我已经忍了，今日却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数落我，我心里着实不乐。
“你！”三娘被我说的有些哑语，毕竟从小徐离家对我这个真实存在的小姐便没有过多的在意过，任我自身自灭，长到如今也是奇迹，更是被选定为皇后，她们多多少少的有些气氛，可是气也只能气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好命。
“三姐，好了。影影自小没穿耳洞，这今日赴宴也怕是来不及了，如此出门虽是对皇上不敬，可到底我们影影大病初愈，身体羸弱不适合在有穿耳这般疼痛的事，皇上深爱影影，想必也能理解的。”四娘倒是为我说了话，只是那个垃圾鬼的理解我不稀罕，我倒是急切的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烈女子尚梅吟。
“好了！这出门赴宴本是好事，被你们这群女人吵闹一番变成了闹剧。影影未带耳坠，虽不好像皇上交代，可是影影既然不带自有不带的说法，我们又何必执着知晓。还不快去赴宴，时辰不早了。”徐离老头看着这一群女人有关我的耳坠争论不休，怕是已经头大了，一番斥责之后，三娘不再言语，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又白了我一眼转身出门登上马车。
瑢云幽幽的看着我，眼里有几分的羡慕和敬佩，但是转瞬便化为无奈和孤独的神情，跟着她的母亲上了马车。
家中的女人都一一上了各自的马车，而我等在家中，等待那个垃圾鬼前来邀我同往。
徐离老头自己进了书房，临去之前看着我说道：“一切要知晓分寸，不要太过嚣张。”
我听着有些恼怒，我嚣张？我若嚣张还有你们徐离家活到现在的可能吗？我不禁黯然嘲笑这徐离老头的见识，他不知道我徐瑢影的本性，以为我也是那般可以随意揉捏。
我坐在前厅的椅子上，自顾自的绕着丝帕，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生平最讨厌等人，一般绝不超过5分钟，可如今我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那个垃圾鬼的到来，我恍惚间已经忘了多少时间了，只觉得我右手指着下巴沉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却见到那个垃圾贵的眼睛竟在我的前面，距离不过三寸之远。
“皇上，臣女失态。”我连忙起身向他请罪，经过那次同去太庙祭祖的事情之后，我对他只能小心应对，他太过阴险狡诈，他可以左右他人性命，我不得不谨慎行事。
他的双手扶起我的身子，又顺手一拦，我便进入他的怀抱：“影影，朕今日带你去见梅吟，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谢皇上恩准。”我挣扎出了他的怀抱，小心的回答。
“影影，今日更加的动人，令朕心里有些小想法。”他故意不说，我自然不想追问，追问的结果我是知道的，我的下场会很惨。
“谢皇上夸奖，是皇上眼光独具为臣女所选衣服修饰了臣女不足。”我努力撇开他的话题。
他不再说什么，牵过我的手带我出了徐离家门，进入载着他的马车，我舒服的坐在上面，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致，那样的自然，那样的动人，而我却是笼中小鸟，难觅自由。
忽然感到脸颊处有一股呼吸逼近，我警觉的转头看到，他正看着我，脸色一变，怒问道：“你为何不戴朕送你的八宝盒内的耳坠呢？”
果然，他还是提到了这个问题，我避不了，可是确实没有准备说辞啊，难道要把对小若的那一番话重复给他听，那无异于我找死：“皇上，不知道听没听过有这样一个说法：‘这辈子打了耳洞的人，下辈子能找到如意良人，而没有耳洞的人，这辈子能找到如意良人。’所以臣女今生不打耳洞，只为皇上是臣女的良人。”我明知这一番说辞实在蹩脚，可是临时也只能说了，其实这辈子打过耳洞的女人下辈子还是女人，而我下辈子想做男人。
“是吗？”他把玩我的耳垂，我感到一阵疼痛。
“是。”我疼得有些不想说话了。
“可是朕喜欢打了耳洞的皇后，这样下辈子你还是朕的皇后。”他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耳垂，我几乎要叫出来。
“可是臣女下辈子不想长大了。”我无故冒出这一句话，却把自己放到了危险的地区。
“不想长大？”他疑惑的问我。
“只愿，永远都是十岁那年的记忆。”我想起了徐离瑢影与于沛那一年的花灯会。
“十岁，那是好时光，可朕十岁的时候已经懂得了要如何自保，方可在皇宫之内活下来。”说完他的眼神涣散，失落悲伤一股脑儿涌上他的脸上。他自己沉入了自己的记忆，而我已经从他的魔掌中脱身。
这样一路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童年记忆，居然很快到了傅家，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和凶戾，牵着我的手进入傅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玲珑耳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