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冷无双》只抽半支烟

38、第36章_旧恨

　　隔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明媚的阳光洒了一室敞亮。
　　我扶着额头半坐起身，宿醉的感觉涌了上来，干呕了几声，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股难闻的酒气。我揉了揉眉心，头还是一阵阵地疼，昨晚也不知是谁将我扶回卧房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我这副难堪的醉态。我抬了抬僵直的左手臂，不知为何竟给压麻了，手指上湿湿的，好像黏着一层透明的液体，嗅了嗅，竟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我猛地醒过神来，偏过头，惊讶地看到蜷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的秦放，他依旧斜斜地趴在床上，睡得极其安稳的模样。这家伙，我不是昨天才警告过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这间房间的吗？我抬腿想要一脚将他踹下床，可一看到那张天真无邪的睡颜却又犹豫了，秦放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起，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像是在梦中品味什么佳肴。我皱了皱眉，又抬手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哎哟——”秦放揉着屁股从床的那头爬了起来，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则镇定自若地套上了外衫，边说：“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这间屋子的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秦放默了一小会儿，才语气哀怨地说：“我看你昨夜睡的不太安稳才来陪你的，怕你睡觉的时候梦到不好的东西，你居然还嫌弃我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秦放此刻就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白兔，蔫蔫的，我抬起感觉异样的左手，晃了晃，问他：“那这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睡着的时候把我的手当成了甜糕。”
　　秦放一听，又竖起那双兔子耳朵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起来：“那是我昨天看到你的手被人‘弄脏’了，所以帮你‘洗’干净而已。”
　　我愣了片刻，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有些拿这个巧舌如簧的小屁孩没辙。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无瑕去同秦放计较什么住宿问题。一方面我要为红楼下月的装修出钱出力，按照计划，从下个月起，红楼便不再做陪睡的生意，只陪酒陪聊外加夜夜都有的精彩表演。至于另外一方面，进度就慢了许多。上次同斜阳和艳如玉的摊牌虽然有些冒风险，但暴露我夏暖暖这层身份的同时却也换来了他俩的信任。艳如玉让我不必太担心，本是冷城南、艳城北，二人暗插黥城，斜阳的胭脂铺则是情报信息的交汇点，现在我这边掉了链子，斜阳只好从城中调到城南暗中辅助我。
　　艳如玉怀疑红楼里不止商国的卧底，要我多加小心，察言观色，最好能在对方没有觉察到的时候先把那个人揪出来。这话我似乎很早之前就听他说过了，可是直到现在才真正将它放在心上，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刻意与艳如玉保持距离，他的很多话我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长话短说，眼下最重要的商的目的，只二字——灭秦。而我的任务是三人中最简单的——继续扮演好“冷无双”的角色，暗中调查红楼里是否潜伏着别国的卧底。我越想越觉得这就像部穿越版的“无间道”，自己是正是邪也分不清楚，周围还有一群深藏不露的丫头们，个个都不简单。
　　那日我正巧约了玉盈和青儿游街，借着备至行头的空档，和她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心中矛盾极了，一方面希望尽早查出那个可疑份子，可另一方面又希望这群丫头们与这件事无关。等我们三人回到红楼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斜，平日这个时候红楼理应摆台开门做生意了，可是今日却不偏不巧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等我们踏进红楼的时候，楼里已被闹得鸡飞狗跳。
　　“啧，我就是打你了怎么样？你这小妖精别的不会，就会勾引男人，贱货。”
　　为首的一名中年女子抓着紫烟的头发，猛地一扯，紫烟吃疼地惊叫一声，还没辩驳几句，又见那群人中一位稍有姿色的女子走上前，一把掐住了语凤的下颚，厉声道：“难怪我家老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果然长了张狐狸脸。啧啧，还想求老爷纳你为妾，这白日梦做的可真好。”
　　语凤被她掐得疼，眼神却不屈不挠，她一句话顶了回去：“我没有让王大人纳我为妾，你不要胡说，毁我清白。”
　　一群富家打扮的女人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嘲讽道：“清白？就你个骚狐狸，还在这儿装清高？小小年纪就出来卖了，也不知这身子上染了多少风尘病，咦——”众人鄙夷地上下扫着语凤，方才还掐着她下颚撒泼的女子也迅速收回手，像是避瘟疫似的朝后退了几步。
　　“你们——太过分了。”语凤不堪被人如此诋毁，眼见红楼周围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她急得两眼泪汪汪的。
　　在一旁忍了半晌的语凰终于被逼到了极限，咬牙切齿地向前冲了一步，却被我及时拦住了。
　　“语凰，动口不动手。”
　　“是她们欺人太甚！”语凰还是气呼呼的。
　　我转过身，瞧了一眼她们为首的那名女子，看那衣着打扮，像是官宦之家的大夫人，我说：“在下冷无双，敢问诸位怎么称呼？”
　　“哟，是冷老板呐！”刺耳的戏谑声有些耳熟。
　　我扬了扬眉，看到从那拨女人中走出来的一张熟悉面孔。纵使这张脸再其貌不扬，我也记得那道如同毒蛇般愤恨的眼神——是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吃了青儿一巴掌的女人。记得青儿后来告诉过我，这女人这么恨我恨红楼，是因为我们抢走了她的生意，好多原本是“捧月楼”的老主顾都纷纷换了口味，成了红楼的常客。
　　“捧月楼，金香玉。”我勾起唇角一笑，眼色却随之一沉，“金老板带着诸位姐妹前来红楼，是有何贵干呢？”一眼就看得出，金香玉明显不是这群人里领头的，她不过是怂恿了一群原配夫人跑到我这儿来组团捉小三。
　　果然我此话一出，为首的那名女子的脸色就刷得一下黑了，她说：“冷老板你看清楚我们是什么身份，不要将青楼戏子与我们相提并论。”
　　我哈哈一笑道：“那还真是无双看走眼了，无双还以为诸位夫人是跟着这位娼门之妇特意跑来我这里砸场子的呢！？”说着，我的眼神也跟着扫了过去，正落到金香玉身上。
　　金香玉大概是没有料到我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本打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一下又吓得不敢站出来说话了，毕竟身旁这群贵妇人她也同样招惹不起。
　　为首的夫人见驳不过我，忙朝身旁的女子打了个眼色，那位稍有姿色的女子上前打圆场：“冷老板，今天我们是来教训那些不守规矩的，不是针对冷老板，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
　　我又哈哈大笑，心说都闹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还要我别管，真当我这冷老板是吃素的了。
　　“这位夫人说笑了，我管教出来的丫头要是犯了什么事，我这个当老板的当然要负责任。”我不动声色地走到紫烟身后的大桌旁，桌上摆着一套刚刚拆了用的刺绣套件，我取出其中一把银剪子，又说，“我们红楼的姑娘向来只卖艺不卖身，更不会去给男人当小妾。咱红楼敞开门做生意，哪有来客了拒而不迎之理，至于各位夫人的夫君为何会在此挥金如土、寻欢作乐、夜不归宿，那就不是我冷无双可以控制的了。我想各位还是得扪心自问，是不是当夫人的缺乏魅力，才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说完，我抬手举起了银剪子。
　　为首的那名夫人还抓着紫烟的头发，紫烟则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忍着疼。
　　那位夫人一看我手里握着利器，忙惊呼一声：“冷老板！你这是要……”
　　不等她说完，我已经“咔嚓”一刀剪了下去，紫烟的长发落了一地。
　　“断发断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再闹下去可就难看了。”我摆下剪子，将含着泪的紫烟护到身后，板着脸，对那群妇人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红楼与各位府上情分已尽，各位夫人请回吧，不送。”
　　楼外看热闹的已经越聚越多，为首的两位夫人对看了一眼，见我们打不还手，士气却又被我占了去，唯恐再撕破脸皮闹下去会有失身份，黥城人多口杂，以讹传讹，还不知要将她们传成什么样子。果然，那位稍有姿色的妇人轻咳一声道：“既然冷老板都替我们教训了这些小妖精，那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告辞。”说完，便同一旁围着的几位妇人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红楼。
　　我依旧冷着张脸目送她们，金香玉却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我听到她跨过门槛的时候小声威胁了一句：“冷无双，你等着，这事还没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