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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1章_冷玉 ...

  •   (序言)
      葛青青曾经问过夏暖暖关于前世的问题,她说常常在梦里梦到自己的前世。
      她问:“三姐,前世真的存在么?人真的会有来生么?”
      夏暖暖不能回答。
      夏暖暖只告诉她:“可以确定的是,昨天的你是今天的你的前世,明天的你就是今天的你的来生。前世已经来不及参加了,那就让它去吧,希望有什么样的来生,还是掌握今天罢。”
      世人很少对今生有恳切的了解,却妄图去了解前世,世人也多不肯依赖眼前的真我,却花许多时间寄托于来生。前世或来生看起来遥远并且深奥,但是我相信,一个人只要有很好的领悟力,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都能找到一些过去与未来的联系。人们如果愿意去测量去描绘心灵的地图,也会发现心灵的力量继而推动自己的未来。
      由此可见,一个人只要很努力,就可以预见未来的路,但再大的努力也无法回到过去。

      (正文)
      酒吧里灯光昏暗,崭新的索尼音响不起眼地靠在角落。莫文蔚慵懒的嗓音如同泼墨入水般一滴即化,在温热的空间里蔓延开来,时响时弱。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刚才还在叫嚣着划拳拼酒的几个白领,已经衣衫不整地起身准备再去续场,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却掩不住黑夜里的寂寞惆怅。
      凌晨三点,这一带夜店关门打烊的时间,Cherry当然也不例外。
      吧台旁一抹纤细的身影漫不经心地悄然落座,一袭白色低胸上衣,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懒洋洋地盘旋垂落至腰际,设计张扬的翻花衣襟掩不住她锁骨上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吻痕,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着,黑色的紧身皮裤勾勒出她下身的完美曲线。
      打了个响指,调酒师照例滑给她一杯夕阳沉醉,她未饮,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白色万宝路,燃起袅袅青烟,那张苍白却精致的侧脸在烟雾缭绕中虚幻得不太真切。
      “三姐,今儿成哥来过了。”一道蓄着红褐色短发的娇小身影跃上了吧台的另一张高脚椅,红发女人单手托着下巴,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他问了你和唐先生的事。”
      闻言,抽烟女人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抹让人不易觉察的慌张,又顷刻消失殆尽,她不动声色地敲了敲烟缸的边缘,落下一截青灰:“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说了三个字——不认得。”红发女人撩过抽烟女人摆在桌上仅尝了一口的鸡尾酒,呷了两下。对方不吭声,红发女人又倾斜身子,看了她一眼,问:“你不会真的准备嫁给那个唐宇诺吧?”
      抽烟女人透着烟味看向她,嘴角掀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刚卸完妆的苍白脸颊上流露出些许疲惫:“就凭咱们这身份,哪里还有挑剔的本钱,有人肯要,就该谢天谢地了。”她淡淡吐了个烟圈,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直到手中的半支烟在水晶烟缸里被熄灭,指尖捻转,掐成了一个漂亮的S型。
      “青青,不要忘了,婊/子无情,凯子无义。”撂下话,女人起身从高脚椅上下来,披上件黑色的毛皮大衣,推开了Cherry的落地玻璃门,随着门上清脆的铃音,隐没在初秋的夜色之中。
      葛青青跳上抽烟女人刚才坐过的椅子,手指在那还余留着女人薄荷香水味的酒杯边缘轻轻摩挲。
      “三姐,怎么就只有你把自己看得那么低呢,没见着那两个男人已经为你争得头破血流了么?”说完,她豪气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烟缸里,半支烟,未燃尽……
      人生途,半生缘,情未了……
      优雅如猫,敏捷如豹,抽烟女人眯着眸子裹紧外衣,踩着高跟鞋在寂静的街头踱步。
      初秋的风不凉,却很烈,每一丝都像磨利了的刀刃,刺痛皮肤不留血口。
      她叫夏暖暖,一个让人感觉阳光温馨的名字,但她同样也是天鹰帮的三姐,Cherry的头牌。
      十七岁的时候,她被自己嗜赌成性的老爸抵债卖给了成哥旗下的卖/淫组织,偷渡来了大陆。十九岁,同龄孩子正在上学恋爱的年纪,她却已看破红尘,吃透世俗,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勉力周旋,穿插应酬在各色人群之中。二十四岁的她,早已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谁。但是,夏暖暖不会忘记那第一个说爱她,想要为她赎身的温柔男人——唐宇诺。
      掏出口袋里还在“吡吡”震动的手机,夏暖暖倚着墙看了一眼新收到的短消息,她略带倦意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舒心的笑意。她靠着墙闭目养神,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起那个温存的背影。
      他是那样的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可唯独在她面前总是孩子气十足,就像他会在高兴的时候洗衣做饭,却在不高兴的时候去刷马桶。忆起与他一起的生活点滴,夏暖暖苦笑着摇头,兀自遐想自己以后若是成不了贤妻良母,可都得怪那个有洁癖的家伙。
      “咳——咳咳——啊咳咳——”
      极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的低哑声音让夏暖暖心头一惊,她警惕地寻声望去,身旁是条通往酒吧后门的老弄堂,昏暗的灯光下一道佝偻的背影正撑着墙壁猛烈咳嗽。
      夏暖暖放下戒备,不疑有他地走过去。
      “老人家,您没事吧?”她好心地给还在猛咳的老人撸背顺气。
      “咳谢——谢谢你——姑娘。”老太太虚弱地喘着气,连连道谢。
      “老人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街上溜达?家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老太太边咳边推开了她,道:“谢谢你,可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夏暖暖眉头紧锁,暗自有些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正如成哥所说,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
      “姑娘——”老太太突然抓住夏暖暖的手,塞了块凉冰冰的东西给她,又断断续续地道:“姑娘——相见——相见必是有缘,你把这个收好——危急时刻可以许三个——三个愿望。我怕是没福气用它了。”
      借着灯光,夏暖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言谈举止有些怪异的老人。
      她虽然老迈,脸上的皱纹却不多,五官也还是分明,若不是那一脸憔悴病容,这气质在老年人里也可算是脱俗了,想必年轻时侯也是个美人。可是老太太的一席话弄得夏暖暖一头雾水,什么有缘?什么三个愿望?什么没福气用了?
      她摊开手掌,仔细端详掌心那块像是玉的石头。玉体通透,在阴沉的夜里散发着晶莹的光芒,上头凹凸有致地镌刻着两个分离的象形文字。说它是玉又不太像,这块奇石上融合着青,白,黄三种色彩,不过看起来绝对价格不斐。
      “老人家,这——”夏暖暖抬头,想要物归原主,可那老太太却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四处张望了一下,无人,只得把玉石乖乖收好,等明日再让葛青青帮忙去附近打听归还。夏暖暖举步离开这条有些阴森的古旧弄堂,却不曾料想,这一别即是永别。
      脱下踩了一天的高跟鞋,用食指提着,夏暖暖光着脚丫在大街上溜达。
      初秋的风凛冽刺骨,却伴随着夏末的余热,糅杂着寒冷又温暖的矛盾。
      她踩在新铺砌的黑黝黝的柏油马路上,哼起小调,极度眷恋与世界亲密接触的感觉。这才是夏暖暖,或者说是夏暖暖渴望的自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百花齐放,她宁当一株低调的玫瑰,华丽地绽放,只为自己,无意争春。
      弯过拐角,刺耳的急刹声划破秋夜的宁静,伴随着阵阵氤氲的尾烟扬起满地的尘埃。这儿是闹市区闲置的一隅,经常有不少爱玩命的凯子爷仗着家里闲财万贯,在此彪车拉风挥霍青春。
      夏暖暖对此早已见惯不怪。
      偶尔也会有几驾进口的敞篷跑车在她不远处故意放慢速度,染着黄毛的小青年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不知好歹地冲她吹起口哨,意图明显。夏暖暖却只满不在意地一勾唇角,腐烂地如同一朵黑色的罂粟,她拂起凌乱的长发统统绕到耳后,左手扯开胸口的衣衫,右手比出中指。淫/糜的叫嚣声在众人的目光落到她胸口的黑色刺青时嘎然而止。
      能在这片街上用双脚行走的生物都知道——这是天鹰帮的纹身。
      而她——是帮主的女人。
      小屁孩子,回去问你老妈子多灌几年母乳吧!
      夏暖暖重新整了整衣领,她向来知道该在什么样的场合将自己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即便有的时候她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性感的卷发随风扬起,她贪婪地大口呼吸,这是夏暖暖暌违已久的自由的味道,尽管她自知成杰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和唐宇诺。
      夏暖暖停下脚步,一辆眼熟的黑色跑车早已在街口待命,茶色的车窗缓慢地摇落,露出他与黑夜呈现鲜明对比的温暖笑容,是唐宇诺。夏暖暖旋转着,提起被风冻得有些麻木了的腿脚,拎着鞋子像公主般朝她的王子舞去。他坐在车里,一如既往地带着宠溺的眼神遥望着她——他的公主。
      一个踉跄,夏暖暖晕乎乎地傻笑着跌坐在地,他失笑,隔着一条街,她却也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幸福的倒影,像一个被主人弄丢了七年的玩偶,在这一刻又重新拾回了生命的意义。他们对望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因此暂歇,风不再刮,水不再流,一眼万年。
      直到——一阵刺目的白光笼罩——
      她可以听到自己清楚的心跳:咕咚——咕咚——咕咚——
      她看到唐宇诺煞白了脸踹开车门向她冲来,嘴里呼喊着她的名字——
      “暖暖——”
      她可以辨别那个满脸酒气的卡车司机慌张地瞪着她猛踩刹车,伴随着轮胎刺耳的摩擦声——
      这一刻,时间停滞,让她缓慢而清晰地见证自己从这个世界离开的全过程,却无力挽回。
      无意识的,夏暖暖拽紧手中的玉佩,在心底默念: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许个愿。
      ——“我不想死。”
      她握着手中冰冷的玉佩笑了,绝望而不甘,矛盾地笑了。
      殊不知,手中的玉慢慢有了温度,在她的眼睑合上的瞬间,被融化成了一滩暖液,随着故事的主角,掀开了新的一章。

      未完待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01章_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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