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溶月宫立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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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姑见他几句话就让太后心情愉悦，也不由得高兴，从一旁端起一杯养生茶递过去。
“娘娘喝口茶吧，泡得刚好，口味清甜，是孙太医的新方子。”
太后接过啜了一口，果然有种蜜茶的口感，觉得不错，复又尝了几口。
尧泽在一旁看着，等太后喝完，伸手接过茶盏放在一边，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盒子。
“孙儿寻了好久，不知道皇祖母是否喜欢。”
盒子打开，七彩琉璃的光芒再次折射出来。正殿内的宫灯是水晶做的罩子，透出的光芒映衬着琉璃杯夜光的七彩，更是绚烂华丽。
“好漂亮。”就连深宫多年见多识广的宋姑姑都不由得赞叹。
“七彩琉璃夜光杯。”太后惊奇。
尧泽颔首，“孙儿也是听闻有一盏流落到了北疆，便用了一年的时间派人去寻来，献与皇祖母把玩。”
“这可是个稀罕东西。”
尧泽浅笑，“再稀罕的东西，无人观赏都算是辜负。如今落在皇祖母手中，也不枉它名闻天下的盛名和美态。”
“你这孩子。”太后用绢帕捂着嘴呵呵笑，脸上哪里还有刚才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琉璃杯着实稀罕，只是放在宫灯之下就流露光芒。想来到了夜晚一片昏暗之中，那七彩就更是如同星光般绚烂耀眼。
太后喜欢的不得了，拿在手里上上下下地赏玩了半天，才让宋姑姑收起来。
看着端走的盒子，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哀家听说，你把瑾儿的府邸就建在永安府一条街之隔的落霞巷内？”
“正是。”尧泽坦然点头。
太后略有忧虑，“据说，那里住的都是从四品以下的官员，用做皇子府邸是否略显简朴了些？”
瑾瑜这个孙儿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乖巧孝顺。对于他，太后也有着别样的疼爱。
尧泽早已想好了说辞，此刻也不慌张，慢慢道：“确实如此，孙儿只是觉得，以五弟的情况，住在这样的地方，到显得温和了些。”
太后拧眉想了一下，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瑾儿心思单纯，倒也不会计较那些华美之物。他出身低微，还是不要树大招风的好。”
尧泽早已猜到最后会是如此，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孙儿也是如此想的。”
“哎。”太后靠着软垫，深深叹了口气，“哀家老了，幸好这里还有你在，需要烦心的，有你帮着哀家。”
“皇祖母放心，孙儿定不辜负皇祖母和两公侯府的期望。”
“好孩子。”太后欣慰，终于放下心来。
尧泽见太后说了半天话早已疲惫，便也不再久留，施礼告辞退了出来。寿宁宫内侍和禄跟在后面，两人走到离正殿颇远的地方停下。
“皇祖母的身体到底如何？”尧泽问道。
和禄脸色难过，低声道：“孙太医说太后是年龄大了，再加上早年劳心劳力，如今已是力不从心了。”
尧泽脸色一沉，“这是什么蠢话，要他来是做什么的？这个时候却说这种丧气话来。”
“王爷。”和禄也无奈，声音凄哀。
尧泽想了一下，对一旁的厉忠道：“你去传旨，孙太医休沐之日，到王府来一趟。”
“是。”厉忠遵旨，转身而去。
尧泽挥手让和禄回去，自己带着岳纶出了寿宁宫。
“王爷。”岳纶拱了拱手。
尧泽目视前方，边走边问：“都安排好了？”
“是，清逸殿后门那边的守卫换成了咱们的人，他们已经把那个内侍留在了后院轮值房里。”
“走吧。”
“是。”岳纶转身，却见尧泽朝北边走了过去，“王爷，清逸殿从南面小路走更近。”
尧泽停下脚步，侧身盯着他看，一双眸子深邃幽暗，如不见底地的深泓。
岳纶顿时明白，忙道：“从北边走，更不易被发现。”
尧泽收回视线，转身而去。
岳纶忍下背脊发凉的寒意，赶紧跟上。
皇宫北边宫殿甚少，唯有当年喜爱幽静的静嫔住在这里。溶月宫梨花烂漫，自十年前，唯有五皇子瑾瑜独居此处。
从尧泽选定的那条小路去往清逸殿，必然要经过溶月宫。不同于往日宫门紧闭的安静模样，此刻溶月宫中门大开，大老远还看到胭脂抱着大大的一个包裹从回廊走过。
“陛下已经恩准五殿下迁府，宫里这是在做准备呢。”
刚才的一吓让岳纶心里通透了不少，也知道王爷的意思。因此一看到这情景，主动解释了一番。
尧泽站在溶月宫斜角不远处，可以将宫内前院和正殿一览无遗。可奇怪的是，从他们走过来直到此刻，除了胭脂跑进跑出之外，再也没看到第二个宫人忙碌。
“王爷？”岳纶眉心一蹙。
尧泽神色不动，只是周身释放的气势，却会让人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他迈步走进宫内，连声通传都没有，就直接进了正殿。
瑾瑜住的地方与正殿一墙之隔，从这里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边说话的声音。
“殿下，这个还要带去吗？”
“带上。”
“可这些都很旧了。”
“母妃留下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奴婢知道了。”
“还有别的箱子吗？”
“后面厢房应该还有两个，奴婢去搬。”
“还是我去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
“没事的，殿下尊贵，怎么能去做这些体力活。”
“傻丫头，平时也都做得，难道这会儿倒娇贵了？”
“可是这次殿下可以出宫建府，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封王了。”
“封王？”
“嗯，等将来的太子登基，殿下可以有自己封地，胭脂也可以跟着去吗？”
“当然，没有你服侍，我也不习惯的。”
“谢谢殿下。”
“哼，封地……”尧泽冷冷一笑，“亏得咱们的五殿下倒是想得长远。”
岳纶拱手，“王爷，让属下去帮一下五殿下吧？”
“不用。”尧泽摆了摆手，走到正殿上首坐下，“我今天倒要看看，到底谁会来管这档子事儿。”
岳纶见他面容冷凝阴戾，也不敢再说什么，在他身后站定，眼观鼻鼻观心。
而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从他们进来开始，竟然真的就没有一个溶月宫的其他宫人过来伺候张罗。
“真是不错。”尧泽突然笑了。
他素来是个冷面严谨的性子，却唯有怒极之时，才会露出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岳纶在一旁看着，不觉也心底发憷。
就在此时，一个倒霉鬼冒了出来。
彭顺是溶月宫的从六品内侍，本就身份低微，再加上服侍在无权无势又无恩宠的溶月宫内，更是被许多宫人看不起，经常受欺负。而在他看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跟了一个没出息没地位的主子，一腔的怨愤都投注在了瑾瑜的身上。
无权无势的五皇子性格软弱，以前就算吃食用度怠慢了也不敢吭声。他们这些人伺候起来，就更是不尽心。有好几次皇子份例的膳食送过来，他们还会克扣一两个不错的菜色。反正五殿下和胭脂也不在乎这些，多了少了的，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这回也算凑巧，皇帝因为身体恢复了些心情不错，便让司膳给各位皇子公主都加了两道菜，并不算在往日的份例里面。往日里司膳那边将食盒送来，一个叫桃蕊的婢女会去接下，几个下作宫人看了菜，有喜欢的就留下，剩下的才会给瑾瑜送过去。
只是今日瑾瑜要迁府，这些宫人乐得终于不用在溶月宫伺候，盘算着能再分配个好差事，最好还是毓麟宫那样的地方。于是一群人凑在房中谈论，便让彭顺出来拿。而司膳因为加菜送得晚了些，到的时候，尧泽正好在正殿内坐着。
此刻正是大晌午，阳光正好，尧泽坐的地方在正殿最深处，光线折射下来刚好把他罩在暗影里，谁也没有看见。倒是外面光线充足，把彭顺的一举一动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尧泽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冷光。
“看来这司膳的尚宫厨艺确实精进了，引得这宫人都顾不得规矩，动了主子的膳食。”
“王爷。”岳纶躬身请旨。
尧泽冷眼看着一手挽着食盒，一手端着菜盘边走边吃的彭顺。
“既然喜欢，就让他吃个够吧。”尧泽单手托腮，斜倚在椅子上，“吃到……永远也不能再吃为止。”
“是。”岳纶领命。
因为心中也是激愤，他的声调不觉提高，在偌大的正殿内响起一阵回声。
正边走边吃的彭顺突然被吓了一跳，忙转身往正殿内看。
“谁……谁在里面？”他俯下身子，慢慢探头进去。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投射进来，随着他脚步的移动逐渐驱散了殿内的暗影，将坐在上首那人的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康……康、康……康王殿下！”
‘咣当’一声，食盒与菜盘同时落地，彭顺全身瘫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尧泽冲他笑了笑，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彭顺吓得牙齿都在颤抖，连句话也说不顺溜。
“奴……奴，奴才，名……名叫……彭……彭，”
‘啪’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剧烈的疼痛暂时缓解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彭顺。”短短的一句话终于哆嗦着说完。
尧泽点了点头，“几品？”
“从……从六品。”
“倒是不小。”尧泽嗤了一声，听在彭顺耳中，却如同阎罗丧钟。
他‘咚咚咚’地用头猛磕地面，脸上已经全无血色。
“王爷恕罪，奴才没看到王爷驾到，王爷恕罪。”
刚才食盒落地的声音已经把溶月宫之前的安静打破，被那声响惊动，躲在门口一间耳房中的六七个宫人都跑了出来。一看到正殿内端坐的尧泽，瞬间慌成一团，跑进正殿前前后后跪了一地。
“参见康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溶月宫立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