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溶月宫立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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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溶月宫立威
六日后，尧泽如常卯时起身，洗漱后到府内校场和雷霆军的将士过招演练，再看着他们排兵布阵一会儿，早膳便已备好。待与刚被流苏哄着醒来的炎锡一起吃完，他等了一早上的人也终于到了。
之前奉旨从北疆回来，其实边城战场还有许多未完之事要处理。于是尧泽就留下了一队雷霆军以及一个副将，让他们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回京。而跟随着最后一批雷霆军入京的，正是让尧泽等了多日的东西。
两辆马车，上面满满的十几个樟木箱子，被麻绳捆得牢固。随军负责押送这批东西的，正是当初被留下的雷霆军另外一位副将，战涛。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穿着棕色盔甲的战涛英气威武，带领着三十多名雷霆军亲卫跪在王府前院，气势迫人。
“都起来吧。”尧泽抬了抬手。
众人起身，两侧而立。一路走来为了运送这辆车东西，他们已是日夜兼程，兵困马乏。可即便如何疲惫，他们的目光却依然坚毅隐忍。如同隐藏寒光的宝剑，随时都能利剑出鞘，雷霆万钧。
这就是尧泽的亲卫，威名赫赫的雷霆军。
“做的不错。”尧泽眼露赞许，神情也少了几分面对外人时的冷漠，“一路上你们必然辛苦，这次回来可先回家休息几日，半月后再来王府报道。一众赏赐早已送抵你们家人手中，回去好好团聚吧。”
“谢王爷。”
听到这话，即使是一群铁血硬汉，也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喜悦和感激之情。
云翔走过去招呼他们，先一步到校场安排好以后的住宿和服制分发，再让他们返回家中。
战涛独自留下，见院中无下人敢随便靠近，才走到尧泽近前。
“王爷，西北的韩将军临走前留下一句话。那件事若太勉强，王爷大可不必冒进。他们已经忍了这么久，就不在乎再多些时日。”
尧泽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神情含笑却透出一份凌厉，“韩禹中也被吓得愈发畏首畏尾，本王要做的事情，又怎可能莽撞冒进。”
战涛拱手，“王爷英明，那些歹毒之人自然不足挂齿。只是如今……”他想起路上听到的消息。
尧泽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本王会被一件凶案困住？”
“属下不是此意。”战涛紧蹙着眉心，“只是王爷刚刚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京中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凶险。”
尧泽嗤笑了一声，“这话倒是不假。”
说着，他走下台阶，来到被押送回来的两辆马车之前。
“那件东西呢？”他问战涛。
对方走到车边从最里面搬出一个小紫檀木的盒子，“放在最里面，一直小心保管。”
尧泽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又吩咐道：“其他的都送到后面浅草阁交给流苏。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在云翔那里，拿去送给家人。”
“王爷厚待，属下岂敢……”
尧泽摆了摆手，“本王要送的东西，你收下就是。雷霆军以后只负责护卫永安府与浅草阁，该怎么做你做好，就算是对本王的回报。”
战涛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定然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尧泽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岳纶和厉忠朝府外走去。他的赤骥在门外等候，骑马入宫，片刻即到。
因为在战场的骁勇表现，回朝后岳纶已经被封为二品带刀护卫，隶属北衙禁军，随侍于康亲王身边。如今尧泽入宫，岳纶自然可以随身保护。
宫中内侍引路，尧泽从御花园小路去了寿宁宫。
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众位来请安的妃子从里面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脸色难看的夏后与风光得意的莫贵妃。
“儿臣给母后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尧泽微躬身，气度威仪，谦恭有礼。
众妃子忙跟着福了福，夏后一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倒柔化了几分，笑着拉起他的手。
“太后刚才还提到你，倒是你这孩子有心，一大早就来了。”
她说着这话，旁边的几个妃子都纷纷看向莫贵妃。
同样是出宫建府的皇子，尧泽倒是一大早就赶到了皇宫，可见勤勉。反观二皇子端凛，就算不说此刻，便是往日也没有清晨即起的习惯。
莫贵妃眸底闪过一丝阴冷，随即笑开，“可不正如姐姐所说嘛，到底是康王贤孝。”说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朝尧泽问道：“不知康王一路来可否看到了凛儿？”
尧泽眉心微拢，摇了摇头，“不曾看到。”
莫贵妃拿着手帕的手摆了摆，似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定然是又晚睡了，这几日为了给太后寻一个什么七巧玲珑玉连环，总是往外跑，连本宫这里都顾不得了，哎！”
众妃听着她这话，都不由得微微垂首，神情各异。
夏后脸色板起，正欲开口发难，尧泽轻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腕。
“贵妃娘娘不必生气，二弟孝顺皇祖母，这也是二弟纯善。”他笑着，手里端着的紫檀木盒子正好映入所有人的眼中，“这寻宝物之事也确实费工夫，就说我这东西，为了给皇祖母找来把玩，之前也颇费了不少心思。”
说着，他缓缓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一盏酒杯。
“七彩琉璃夜光杯？”有一嫔妃认出此物，不由得惊奇。
其他人也是纷纷咂舌，一边打量一边低低私语。
‘这东西世间少见，据说天下间也不过只有两盏。’
‘听说这杯子到了夜晚能发出七色光芒，明亮炫目。’
‘真不愧是嫡皇子，这样的稀罕物也能寻来。’
议论之声逐渐升高，莫贵妃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夏后冲她冷冷地嘲讽一笑，看尧泽的目光越发慈爱，“快进去吧，太后晚些还要去佛堂念经，别耽误了她老人家的时间。”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尧泽合上盖子，施礼之后越过众妃前往寿宁宫正殿。
“贵妃，走吧？”夏后倨傲地睨了眼莫贵妃，笑容如刀。
莫贵妃敛眸忍下情绪，福身请皇后先行。待夏后走出几步，才阴沉着脸随后跟上。其他宫妃沉默不言，静静跟在两人身后走远。
入正殿前，身为内侍的厉忠和护卫岳纶都必须止步门外，尧泽独自入内，太后正斜靠在卧榻上让宋姑姑给她捶背。
尧泽跪下行了礼，抬头见她面色暗沉，担忧地问：“皇祖母可是身体不适？”
太后睁开眼笑了笑，“皇祖母没事，只是人年龄大了，总是这儿也疼那儿也疼的，都是老人的毛病，不碍事。”
尧泽想起往事，那个时候太后最初也是时常全身酸痛。到了最后连胃口也开始不好，慢慢地出现呕吐头晕的症状。直到最后，连床也起不来，就已经是药石罔效了。
他给太后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薄被，“皇祖母总是慈爱我们，但许多时候也要注意身体。费心神的事情就让孙儿们去烦恼，莫要伤了皇祖母的身体。”
尧泽面容严谨，但是话中却充满了关怀和忧虑。
太后顿时眼眶一红，“你这孩子，看着面冷，其实这心比谁都软。”说着，她似是被触动了情肠，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哀家总是希望你像你皇祖父多一些，但有的时候却又怕你太像他。重情刻骨，但又坚忍寡言，什么事情都放进心里，却又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哀家真心疼你！”
太后拉着尧泽的手拍着，一边说一边落泪。
“皇祖母。”尧泽难得露出安慰的笑容，“孙儿真的没事，皇族子弟，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承担的。孙儿有此觉悟，并不觉得辛苦。”
“哎！”太后叹了口气，“你可知刚才这宫里发生了什么？”
尧泽之前见夏后和莫贵妃的脸色，就算不详知内情，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必然莫氏又借机惹恼母后了。”
太后脸色难看，沉声道：“听说端凛在尚书省做的不错，之前西北那边因为兵士不足向朝廷请命征兵，结果他想出一个以囚代兵的法子。戎城那里都是发配过去的囚犯，凡刑期在十年以上者，包括死囚在内，都要戴上狼牙项圈上战场杀敌。若立下军功，就可减刑；若战绩斐然者，则可免除罪行，回归故土。”
尧泽眸中暗光一闪，随即消逝。
“这狼牙项圈是什么你知道的吧？”太后问他。
尧泽点了点头，“这是九转玲珑阁设计的刑具。每日转一圈，随着圈数增多，项圈内侧的锋利狼牙就会逐渐收紧，直到把人的头颅割下来。唯有一把钥匙可以解开，每日打开一次，狼牙就会重新开始转圈。”
“没错，这样既不会影响囚犯的行动，也能防止他们逃走。”太后道。
尧泽敛眸，轻轻笑了笑，“这岂不是很好，二弟有良策，解了父皇的烦恼。”
太后听他这么说，略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个傻孩子，这端凛早已入朝，如今又有功绩。以后朝上议储，难免就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太后一阵气恼，“刚才莫氏就是把这件事搬出来说，把你母后气了一通。”
相比起太后的忧虑，尧泽却不甚在意，“公冶王朝的皇储以贤能者居之，这贤能二字，也非一两件妙计良策就可以决定的。”
太后见他说得清淡，以为他也是无奈之言，不由得心酸。
“我的尧儿。”太后抚了抚他的头，“本是极好的身份，怎么你母后就是不中用，要是她如你姨母那般……”
“皇祖母。”尧泽声调突然提高了几分，挡住了太后接下来的话。
太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一下子失控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忙擦擦眼泪掩饰。
“哀……哀家只是被你母后气的了，总是沉不住气。”说着，太后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想通过这个表情来抹杀掉刚才的那句话。
尧泽也笑了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皇祖母别和母后生气，后宫嫔妃斗嘴是寻常，皇祖母莫放在心上。”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下子就将刚才在寿宁宫发生的一系列暗斗看成了女人斗嘴的家常小事。
太后望着他，欣慰地吐出一口气，“尧儿心智，皇祖母也钦佩。”
“皇祖母谬赞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溶月宫立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