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苏蔷薇

12、期望

　　齐玉菡愣愣的盯着屋内正比划着新嫁衣的少女。
　　她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能开心成那个样，可以对着拿衣服的奶妈不停的不停的说关于那个新郎多么英俊多么潇洒多么好的话。
　　女孩子……嫁人的时候都应该是这么欢天喜地的么？齐玉菡没嫁过人，只迎娶过弟媳妇——可是那时的唐紫悦，神色那样坦然，根本不像眼前的少女，如此激动。
　　齐玉菡蹙眉。
　　监视这少女起码三个时辰了，除了知道她十日后要和某武林世家的公子成亲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探听到。
　　但齐岩早先却支支吾吾的叫她来这里，好好跟踪这位少女，说是有“非常重要的大消息”。
　　“哪家闺女不嫁人？有什么大消息可言啊！回去该教训一下齐大哥了，居然敢耍我！”齐玉菡脸臭到不行的小声抱怨，拿准了房里的主仆俩不会武功，听不到她说话。
　　“不过……”齐玉菡又悄悄望了少女一眼：“她长得还真不赖！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有福了……”
　　她正想着，就听得屋内的奶妈喜滋滋的说道：“小姐，您还有十来天才出嫁呢。别这么着急的试衣服，慢慢来，有不好的地方一定来得及改。”
　　“您说什么呢……”女孩子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奶妈的手臂，“我一点都没着急！”
　　“是是是！小姐不急！是南宫公子急！”奶妈好笑的看着从小带大的少女一副害羞模样。
　　齐玉菡心里“嗝噔“一下——南宫？！该不会是……武林名门南宫世家吧……
　　“言哥哥也没有急……言哥哥那么好的人……”少女看见奶妈挪愉的眼神，说话更结巴了。
　　“言哥哥？！”齐玉菡恍惚中觉得有道雷从耳边打过。
　　南宫言，么？
　　齐玉菡咬牙，忽然转过身冲进茫茫夜色……

　　齐岩安静的坐在房内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她会看到吧？那个要嫁人的少女……
　　门“哐”一声被撞开，气喘吁吁的齐玉菡瞪着他：“齐……大哥，你……你早知道，她要嫁的是南宫言？”
　　齐岩微微的呼了口气，心想她终于知道了。
　　“是十三骑报上来的消息，说是洛阳城西的赵家要和南宫家联姻。赵家的小姐叫宛蕊，而南宫家的公子……”
　　“不要说了！”齐玉菡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要特地让我去看！”
　　“你该从那个梦里醒过来了……”齐岩平静怜惜的凝视齐玉菡如花般动人的容颜：“他跟你，道不同，不能在一起的……”
　　“闭嘴！”齐玉菡冷喝道，眼神里逐渐有了肃杀的味道：“齐岩。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大小姐要杀我，我无话可说。”齐岩低下头，显出恭敬的模样：“只是有些事，我一定要让大小姐看清。”
　　“看清？”齐玉菡嘲讽的勾起嘴角：“我和他的事几时轮到你做主？要说看清……我看还是要看清你罢？”
　　她说完，转身就走。只留齐岩在屋内，沉默的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一夜无眠。

　　齐玉菡马不停蹄的往南宫世家奔去。
　　她抓紧了缰绳，又喝了一声，心知自己是从来没有如此任性过的，抛下修罗宫的大事，千里迢迢的赶去另一个地方，只为见他一面，讨一个说法。
　　可是……
　　逐渐冷静下来的齐玉菡苦笑了一下，他又有什么必要给自己一个说法呢？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然后，然后……
　　那算私定终身么？
　　她记起那一夜月光下的南宫言，笑的温润若春风，他执了她的手说，终有一天，要让她属于他。
　　可是那一天，或许永远，不会来了。
　　隐约想起不久前她带着唐紫悦躲避在山洞时，那个少女因思而不得的悲伤，她还劝过唐紫悦，可是转瞬，就是自己，爱而不能了。
　　他要娶亲。
　　南宫言要娶亲！
　　齐玉菡全身都燃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她急迫的想见到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
　　她双腿一夹马肚，古道上留下了一路烟尘。

　　修罗宫虽地处海岛，却风景如画，是以到处载种的花草都很有讲究，远远看去，唐紫悦总以为自己是到了江南。
　　“唉……”唐紫悦瞄了一眼自己做的女红，是自娱自乐用的一个小沙包；
　　“唉唉……”她又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书卷，上面的字越看越头疼；
　　“唉唉唉……”她埋怨的望向窗外——怎么这偌大的修罗宫，人比房子还少啊？！
　　“半天连个人都见不到……”唐紫悦还没说完，就听得身后有个婢女轻巧的上前一步道：“少奶奶有何吩咐？”
　　“除你以外。”唐紫悦适时改口。
　　“对了，翠儿，”唐紫悦想了想，总觉得不能再这么无聊下去了，不然迟早发霉。“你们少主没有贴身的仆人之类的么？”
　　“嗯……”翠儿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像没有特别贴心的吧，小三算是很亲近的了。”
　　——那是因为那小子总带齐玦去看美女罢！
　　唐紫悦轻皱了一下眉，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少奶奶问这个做什么啊？”翠儿有些好奇的问。
　　“那个……我……”唐紫悦艰难的坦白：“我找不到齐玦……”天知道，一个妻子要承认自己找不到自己的丈夫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哎？”翠儿怔了一下：“少主不就在书房吗？这几天都不曾出去过啊。”
　　“什么？”唐紫悦不可思议的望着翠儿，忽然明白过来——敢情这修罗岛上，就她唐紫悦一人不知道齐玦去向了？
　　“大家都知道的啊！少主一连几天都没有用船那就肯定呆在书房里了……少主一向都是深居寡出的，很少出门办事嘛……”翠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同时，她看到唐紫悦的脸色越来越不妙了……
　　“我去找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唐紫悦就一溜烟的出了屋。
　　翠儿还在郁闷，就见唐紫悦又一溜烟的跑回来：“那个……书房在什么地方？”
　　“嘎？”
　　翠儿彻底败给这第五个少奶奶了。
　　她一路领着唐紫悦，走过蜿蜒的小道，来到一处僻静的居所。
　　正是午后，阳光笼罩着那些种植在小园内的树木，郁郁葱葱。
　　齐玦的书房，在这大大的修罗岛上，显得安静而美好。
　　唐紫悦不禁扬了扬嘴角，牵起一个动人的微笑：“你退下罢。”
　　翠儿低头，乖顺的离开。
　　可还是忍不住偷觑了唐紫悦一眼，带着好奇和希冀——会不同么？这第五位少夫人？
　　翠儿才十六岁，是个小丫头，她不想再看到，那些曾经的如花美眷，转瞬间成了香销玉殒。

　　唐紫悦小心地推开书房的门。嘎吱嘎吱的木头声响，让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和姐妹们一起偷窥唐青瑜时的情景。
　　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带着一股子仿若冒险的刺激感，寻找一个人。
　　只是当初是亲情使然。她们三人都喜欢青瑜哥哥。
　　而现下，是她一人，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其实房子里布局很简单，除了书桌便是书架，墙上挂了些书画，唐紫悦定睛瞧去，都能瞥见几副画的右下角有龙飞凤舞的“玦”字。
　　“原来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啊。”唐紫悦自言自语，隐约有了些佩服的意味：“其实是个翩翩风采的少年公子呢。”顿了一下，又有些惆怅：“难怪绎心姑娘会那样喜欢他……”
　　唐紫悦旋了个身，仔细看那些书架上摆放的一排排书，天文地理类的书居然都有，涉及之广连唐紫悦也吓了一跳。
　　“呀！《周易》、《春秋》、《孙子兵法》都有啊……哎？这本是……《六韬》么？嘻嘻，居然连这都有？”唐紫悦一脸小狐狸逮到肉的美妙表情，顺手拿下了《六韬》翻看起来。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唐紫悦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书，自己敲自己的脑袋：“哎！你是过来找齐玦的，看得哪门子书嘛！”
　　唐紫悦转了身要走，还是有点放不下，她对着书卷笑了一下：“反正让我知道了这地方，那……以后再来找你们！”
　　恋恋不舍的转过身后，唐紫悦定睛观察了一下这些书架的摆法，隐约看出了里面暗藏的玄机。心知是藏了个小的阵法在里面的。
　　好在她出身唐门，擅于古灵精怪的东西，小嘴儿一弯，轻轻松松的在这么多书架中绕了个“工”字，就看到了一扇虚掩的门。
　　她抿着唇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间布置典雅的卧室。
　　大而舒适的玉床，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切……”唐紫悦不屑的撇撇嘴：“比我房里的床还要好……还说我那里是主房……哼……我看是比不上这张玉床罢！”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却还是上前去摸了摸那玉床，“啧啧……看来是上好的宝玉呢……”唐紫悦凭着触感就明白了：“这玉床十有八九还是东暖夏凉啊……”
　　齐玦还真会享受！
　　她又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除了桌凳外，居然还有个小门。
　　“那是什么地方？”唐紫悦轻蹵眉，心想反正进来这么久也没看到齐玦，说不定他不在……再说不定……
　　唐紫悦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扇小门。
　　她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打开它……
　　“啊！”
　　唐紫悦尖叫一声，马上转过身去，“齐玦……你！”
　　小门内是一方大大的温水池，热气弥漫，齐玦上身裸露，正在池内闭目养神。
　　池子的四周高处各吊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所以哪怕这里是密室，也丝毫不显得阴暗。
　　齐玦有些莫明其妙的睁开眼，望着唐紫悦，依旧冰冷冷的说道：“我沐浴养神得罪你了么。”
　　唐紫悦咬牙切齿的逬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叫什么。”齐玦直起身来，夜明珠的温润的亮光下，他修长结实的身板还沾了水，却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魅惑。
　　唐紫悦觉得脸红心跳。
　　她很自欺欺人的把这归结为小屋内空气炎热。
　　“那个、那个、你、在这、不怕闷得慌？”想了半晌，她才憋出这句话来，却仍是不敢回头看他。
　　自己又不是白痴，听得方才的水声，她已知晓他站起身来了。
　　她不确定他是否着衫，所以不敢擅自回身——万一看到了不该看得可怎么好？
　　“这有通风口。”相比唐紫悦的惊慌，齐玦镇定自若。
　　“哦……”唐紫悦尴尬的笑笑：“请问……你穿衣服了么……”
　　“……”齐玦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在微微的颤抖。
　　奇怪了，她怕什么呢？自己又不是真的什么都没穿，只是裸着上身而已……
　　齐玦唇边有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他窥到了少女红红的双颊，一向冷漠若冰的少年，居然有了戏谑之意，“穿了。”还是冰凉的声音。
　　唐紫悦一喜，心里松了一口气，毫无防备的转身，还想着：闹了半天他都把衣服穿上了啊……
　　“啊！！！！！！！”唐紫悦又是一阵尖叫。
　　齐玦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他冰凉的带些湿意的手紧紧贴着她灼热的肌肤：“你怎么总是乱叫？”
　　唐紫悦掌风凌厉的朝他劈去，不得已，齐玦放开唐紫悦，后退了半步：“又怎么了？”
　　“你……你、你……”唐紫悦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居然敢骗我？”
　　齐玦明白她在说什么，居然扬起了一丝慵懒得笑意：“我就不能骗人么。”
　　“你……”唐紫悦忿忿的看他，也顾不得害羞：“色魔！采花贼！”
　　“……”齐玦脸色有了一丝怒意，“是你看到了我的身子，还说我是色魔？再说……我们是夫妻罢，那么我就是真的采了你……也不犯法。”
　　“你……”唐紫悦脸越发涨得通红，她实在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而且，不知怎的，对着齐玦，她总是有些情绪失控。
　　她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一副不与他斗的架势，正要快步离开，却蓦然被齐玦从身后抱住！
　　“齐玦，你……”唐紫悦惊诧之下，脸变得更烫了，正欲挣扎，却听到齐玦附在自己的耳边，道：“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唐紫悦侧过脸还欲说什么，却怔了一下，居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了，她身后这个少年的消瘦。
　　以前因为他骨架匀称，所以一直没发现。现下被他搂在怀里，他的肩胛骨顶疼了她微侧的不知所措的脸颊，她才明白，原来，他那么瘦。
　　瘦得让自己在那一瞬，有了心酸的感觉……
　　“好的。”她的声音慢慢温和下来，像是那夜明珠的清辉，柔柔沁入人心。
　　齐玦心里颤了一下，他故意转过头，松开了她：“那出去吧。”
　　“啊？”唐紫悦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要穿衣服。难不成……”他微挑俊逸的眉：“你还没看够？”
　　唐紫悦恶狠狠的白他一眼，姿态高傲：“谁稀罕！”
　　齐玦看着她逃难似的离去的背影，破天荒的扬起了嘴角——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南宫世家。
　　那威严的横匾像是一道艰深的横沟，硬生生的隔开了她和他。
　　齐玉菡躲在暗处，呆呆的凝视那苍劲的几个大字，默默的低下了头——他们，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呵……
　　哪怕她再怎么努力的让修罗宫在江湖上名声渐长，也比不过那百年世家一代代累积起来的名誉。
　　他是名门正派。
　　他是世家公子。
　　他武功卓绝，是南宫世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齐玉菡的手攥成了拳，心里感叹——言，若你不是那样的优秀，只是世家子弟中最不济的一个孩子，那么你和我之间，会不会就少了很多阻碍呢？
　　可是若是那样，我们还会相遇么？
　　我还会沉迷于你的光环，虔诚的献上自己的所有仰慕么？
　　我终是爱着，如此优秀的你呵……
　　齐玉菡想着想着，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滑下脸颊——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太虚荣，上天才这样的惩罚自己。让她那样爱着的男子，娶另一位女子。
　　从此，江湖上成就一段佳话。
　　而她这，是不见天日的悲哀。
　　爱而不得。放到谁身上都是要命的劫数。

　　齐玉菡用沾了灰尘的衣袖，狠命擦了擦脸和眼睛。泪痕去了，却留下的红印。
　　她不怕疼。
　　她现在要进去，面对那个人。
　　她怕那个人，怕那个人已经心灰意冷……

　　唐紫悦极力的平定了呼吸。她抬眼，望了坐在桌子对面的冷漠少年一眼，又低下头去：“你想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齐玦懒散的开口，没有穿什么复杂华丽的袍子，仅仅是一件没有束腰的单衣，却愈发衬得他身骨瘦削。
　　唐紫悦总觉得那样的他，风一吹就会倒似的。然，她还是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的。这少年内里的复杂，让唐紫悦微微有些心惊。
　　“我哪里奇怪了？”唐紫悦掩饰般笑笑：“你是对我了解太少吧！”
　　这句可是实话，她与他成亲也快月余了，见面竟也不超过十次。
　　齐玦略有些尴尬，闭目思索了一会，才轻声道：“对不起。”
　　“哎？”唐紫悦一怔。
　　“是我委屈你了。”
　　唐紫悦明白了，今晚不是她怪，而是眼前这个人怪！
　　“你怎么、怎么突然？”唐紫悦迟疑着看他，该不会他想通了什么，要直接休了她吧？要不然怎么客气的这么厉害？
　　齐玦面上有稍稍的难堪：“我知你救了绎心……”
　　——原来是这样。
　　唐紫悦心里一怔，瞬时雪亮。
　　“不必再说了。”她冷冷的打断他：“我救他不是为了听你的抱歉。”她又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唇：“我才不需要借助另外一个女人获得你的注意！”
　　“紫悦，我不是这个意思……”齐玦蹙眉，他知道她误会他了。
　　“是么……”唐紫悦冷笑起来，竟有说不出的心寒，“那么，如若我那天没有救她，而是杀了她呢？你是否也会觉得有愧于我？”
　　齐玦惊讶的微启了口，瞳孔里映着那少女倔强如烈火的容颜，心底一震：“我……你不会那样做……”
　　唐紫悦知道他是避而不答了。
　　这样四两拨千斤的说法。无非是逃避真实回答。
　　“那算了。”几乎是瞬间，她又忽然安静忧伤起来，“我走了。你要说的我都听完了。”
　　“等一下！”齐玦恍然大悟般喊了一声，“我真正要说的其实根本不是这个！”
　　“什么？”唐紫悦微一挑眉，“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说……我……”齐玦一向冰冷高贵的容颜慢慢泛出一种羞赧来：“我是要说……我们……好好过罢……”
　　“什么？”唐紫悦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她用力的眨眨眼，心想今晚的齐玦真的太不正常了罢？
　　“你……”齐玦有些恼火的望她一眼：“明明都听到了。”
　　“我是听到了……”唐紫悦把眉皱成了“川”字，一副很不相信的意思。“你没事吧？”不会是泡澡泡傻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齐玦几欲气结。他能把那句话说出来，已经是用了莫大的勇气了。
　　“呃……我的意思是……以你一向的冰块行为……你是不大可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齐玦冰冷的从牙缝里逬出来的声音：“沉默就是冰块么。”
　　“嘿嘿……”唐紫悦赶紧陪笑：“也不是……”
　　不知怎的，她忽又觉得轻松起来，心情大好，居然又调侃了齐玦一把：“沉默是石头行为嘛！”
　　“……”齐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扭的转过头去——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的挑衅他也不放在眼里。
　　“嘻嘻……”唐紫悦忽然笑了，笑得安静美好，雨过天晴，她蹦蹦跳跳的凑到齐玦跟前，认认真真的望着他道：“那么……我们，好好在一起罢……”
　　齐玦心底一动，忍不住低下头去，看到少女温和眉目，浅笑娇靥。
　　他居然也温缓的笑了。
　　虽然只是略扬起了嘴角，但这在唐紫悦看来，也是了不得的事——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这样真实的看到他有温度的脸。
　　暗夜里静悄悄滋生的情愫，或者就来源于彼此的惊鸿一瞥。
　　自此，是不是就可以，举案齐眉，度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