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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日子没法过了 ...

  •   我惊恐的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脸,随即做出最真实的反应──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

      冬日战士双眼直视着我,我看见他蹙着眉,左手拳头紧了紧,尔后又松开,那双注视着我的眼眸一瞬间闪过一种极为直白,很容易让人理解的情绪。

      那种情绪叫做鄙夷。

      ……何必呢?

      对一个准备就要死在你手中的人,居然还这般嫌弃,人性在哪里?

      ……爱过。

      粉转黑,手动再见。

      气愤的情绪才刚升起,枪声顿时大作。

      驾驶座上的假警察在此时掏出枪枝,二话不说就朝着门边的冬日战士扣下板机。然而冬日战士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他立即用着那只机械左手挡下子弹。

      眼见子弹奈何不了他,假警察倏地将方向盘快速一转,整辆车体顿时快速往旁侧偏移。贯性几乎将挂在车体旁的冬日战士甩出,但这显然也未成功,他仅用着一只手就牢牢抓稳。

      见状,假警察顿时刻意做出急煞动作。尖锐的煞车声响极为刺耳,而这突如其来的停煞迫使我整人向前,脑门登时大力的磕撞在前头椅背上。

      我不清楚冬日战士是否因为这样而被抛飞出去,但我知道的是,我肯定毁容了。

      眼眶渗着泪液,我龇牙咧嘴的捂着撞疼的部位往后贴在椅背上,重新坐稳,但没想到这一切都还没结束。驾驶座上的假警察透过后照镜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即就恶狠狠的咒骂了句脏话,我拧着眉头看过去,瞧见到他快速转换变速杆,意图要继续行驶。

      眼见再这样下去,即便我不是死在冬日战士手中,也会因为背叛九头蛇而不得善终,意识到这点,我就像是忽然被施加咒术般奋起,举起BB狠狠的就朝着他右手砸下。

      伴随着BB的“请对我温柔些……”的谜之呻.吟,假警察惨叫一声,左手握着枪转过身来就要对我开枪,但BB的天线再次放出电流,我亦朝着他脑门又猛烈砸了好几下。在他因为疼痛的关系而未反应过来时,我快速往门把探去,尝试着赶紧从这辆通往冥界的特快车离开,没想到,后方那辆黑色箱型车猛地就追撞上来。

      巨大的冲击迫使我再次向前撞去,这下可比几分钟前那次要疼多了,撞击让我脑袋一阵发晕,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额角流了下来,我困惑的伸手去抹,只感觉一片湿溽。

      头痛剧烈使我难以思考,痛吟着我低头往手边看去,视线模糊不清,但隐约见到我的手指间沾染上鲜红。

      嘴里尝到宛若铁锈的腥味,疼痛也在此时急速蔓延。听觉因为撞击而暂时失去功用,耳鸣使我一时之间什么声音都无法接收,勉强的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好一会,我的感知才逐渐恢复。

      我听见喇叭声刺耳的响起,而这竟是来自于我所在的这辆警车。我纳闷的往前看去,只见因为刚刚的追撞,这辆警车偏离原来的路线,车头撞毁在一棵树前。前挡风玻璃碎成蜘蛛网状,而驾驶座上的假警察则趴卧在方向盘上,没有任何动静。

      九头蛇是死是活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开这里。捂着脑袋我试着去扳开门把,好一会才终于将已然变形的车门给用力推开。

      周围的枪声还未停歇,除此之外,搏斗掺杂着惨叫也始终没有间断。

      顺着力道我跌出车外,艰难的往前爬行几步,我尝试着起身,但或许是刚刚头部的撞击太过猛烈,使我的身体一时之间难以维持平衡。

      脚步趔趄了下,我再次跌坐在地,原先抱在手中的BB也被我摔落在地,边角被磕掉一块,原先就破破烂烂的收音机,这下看起来更像报废的垃圾了。

      不过,即便如此,BB还是不忘进行他的本分──瞎BB:“妳最好赶快跑,噢亲爱的,妳最好赶快跑~”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是想做什么?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吗?

      手肘隐隐抽痛,但我还是努力的撑起身体。忍着把BB砸烂在树干上的冲动,我挪动依然被手铐控制住的双手,将他重新抱起。视野仍然有些模糊不清,我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后,才踉踉跄跄的朝着树林走去。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额角不停地渗出,顺着我脸孔流淌而下。虽然我无法看见自己现在模样,但我想,肯定极为骇人。

      按照实际情况来看,受到这么大的撞击是不应该继续行动的,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也都化作警讯,严厉的告诫我,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想要活下来的信念支撑着我,亦或者这仅是一种面对危机的自然反应,当下我仍是咬着牙,一拐一拐的持续向前走去。

      猛地,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凌厉的划破空气。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秒就感觉左大腿传来椎心之痛。

      我没忍住的发出一声惨叫,脚步顿时不稳,往旁侧栽去。再度跌趴在地面,粗喘着气我低头看去,子弹击中我的左大腿,鲜血不停从伤口涌出。

      疼痛让恐惧席卷而来,眼泪再次从眼眶渗出,我抽噎着趴在地面上,手指摩擦着粗砾的地面,尝试往前爬行,然而,我却宛若耗尽力气般,无论怎努力都无法挪动身体片刻。

      搏斗声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止,四周再次恢复沉寂。在这样的死寂之下,我维持着趴伏在地面的姿势,感觉黑暗逐渐笼罩着我,让我的意识慢慢迷离远去。

      就在这时,我瞥见一双修长的腿。

      我神情恍惚的直视着出现在视野中的这包裹在黑色裤子下的双腿,他就在我面前,距离我非常近,我想,只要我现在抬起头,大概就能见到他那晦涩不明的幽深眼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

      ……但我不想看。

      我大概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可是,感觉好不甘心吶。

      超级不甘心的吶。

      这个念头忽然急速的在我心底滋生,尔后迅速蔓延开来。我的所有思绪在这个瞬间全部被这想法给刷屏,而这促使我做出动作。

      我双手颤抖着往前探去,随即,握住他的脚踝。

      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了吧。

      但那又怎样呢?反正我就要死了。

      既然如此,我也要吶喊出来。

      就算现在就要死在这人手中,我也要说出来!

      使劲的握住眼前这人的脚踝,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足以耗尽我所有生命力般,对他使劲的大声叫喊着:“我──”

      “我想吃冰淇淋QAQ!!!”

      ……

      BB:“……妈的智障。”

      ※

      我在一个柔软、舒适且让我感到熟悉、安心的地方中苏醒,覆盖在身上的棉被环绕着我,极为温暖,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很不好受。

      头昏脑胀,我拧着眉头翻了翻身,尝试着舒展四肢,而这一有动静,来自全身上下各处的神经顿时开始运作,疼痛感剎那间一起涌上来。我哼唧了声,这才缓慢睁开双眼。

      我能认出身上的棉被、枕头,还有周遭的装饰、设备,这是我的房间──准确来说,是我为了逃避追杀,躲藏一年的安全屋。确认这点,令我十足困惑,我躺在床铺上,盯着上方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起身。

      剧烈的痛感猛地再次侵袭而来,我倒吸一口气放慢速度,好不容易在床铺上坐起身体,我立即扭曲着脸,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往疼痛最明显的地方看去。左腿上的伤口显然已经被处理过,此时正缠绕着绷带,但还是隐约渗出些微鲜红的血渍。

      怎么回事?

      我开始去回忆,在过程中我感觉头部隐隐抽痛,使我不由自主抬手去捂着脑袋,而这一触碰,我才察觉到,我的头部也被缠绕上一圈绷带。

      ……这下真的变成脑残了。

      难受着捂着头晃了晃,我对自己醒来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惑不解。我低头看了看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内部被掏空,少了哪个器官。

      当然,我想,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多出什么器官才是。

      总之,从各种状况来看,显然我再次从冬日战士手中逃过一劫。

      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他当时就在我面前,要杀掉我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如果只是因为我得替他效准那只机械手臂,所以他才留我一命……这理由怎么想也太牵强了些。

      这么一思考,我觉得脑子更疼了。

      最后我索性放弃,伸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努力的要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撑起身体,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踏出一步,但双腿酸软无力,根本无法支撑,导致我才刚迈开脚步,立即就跌摔在地面。

      ……这日子没法过了。

      呈大字型脸着地贴着地板,我心里的苦难以诉说。

      龇牙咧嘴的抬起脸,我艰难的用着手腕力量撑起上半身,曲起膝盖缓慢挪动着双腿,以着极为狼狈的姿态再度坐起身来。一手撑在床铺上,正当我使劲全力,想再次起身时,房门倏地被推了开来。

      房外的光线从开启的缝隙间钻了进来,在地上映出又长又浓稠的黑影,站在门边的人影整身笼罩在光晕之中,一时之间我看不清楚他的轮廓,但我知道他正静静的看着我。

      我惊诧的看着他抬手往门边探去,接着按下电源开关。电灯很快就亮起,而这使我更能清楚辨识出站在门边的人的身分。

      他的那头半长的棕褐色头发一如往常凌乱,而发尾正在滴着水。他收回按下电灯的左手,右手持续搭在手把上,他已经拿掉脸上的面罩,身上的作战装备也已经褪去,留下一件衬衫和黑色长裤等居家打扮。

      若不是看见他那泛着银光金属左臂,我还真快认不出,他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冬日战士。

      ……他这一副「这是我家」的气场是想闹哪样啊?居然未经过我同意,就在我的地盘洗澡!以及为什么我觉得那件衬衫好眼熟!

      他盯着我看,我也只能警惕的回盯着他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沉默片刻,冬日战士才终于出声:“醒了就出来。”

      即便他说话的语气极为平淡,但我明白他根本不是在跟我交谈,而是在给我下达命令,我亦丝毫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撑在床铺边缘,我试着支起身体,也是在这时我才发现到,我的手臂上头,布满大大小小伤痕和瘀青。

      ……不晓得我要是以这副模样走出去,会不会有人替我打电话报警。

      ……还是算了,万一被误会我是被S/M的怎么办?

      我可不想日后发现有部电影叫做「冬兵的五十道阴影」,主演的那一栏出现「凡妮莎威弗尔」这个名字。

      胡思乱想之际,我咬着牙试着站起来,但随着我的动作,剧痛再次从左腿蔓延开来,疼得我冷汗直冒,感觉全身都在抽搐。我感觉到腿间一片湿粘,喘着气我低头看去,登时撞见一片怵目惊心的红色,甚至不停沿着我的腿往下,于我所在之处形成一滩血红。

      我用洛基的牛角发誓,这踏么绝对不是我来大姨妈了!

      站在门边的冬日战士看了好一会,忽然间就悠悠说了句:“伤口裂开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我脚边汇集的这滩血,顿时咕哝了声:“噢,这真是好极了……”晕眩感随之袭来,我再度跌回地面,皱着眉闷哼了声我摔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这下怎么也起不了身。

      站在门边围观很久的冬日战士,大概也失去耐心了,蓦地二话不说朝着我走来。听见脚步声,我警惕的抬头看向他,察觉到他的接近,我立即绷紧身体,反射性的就想往后缩去。

      我相信他发现到这件事情,但他全然忽视这点,仍是硬凑过来。他走至我身侧,接着半跪在我身旁。

      我紧张的直看着他,紧绷且僵直身体。他平静的瞥了我一眼后,便低下头将目光放在我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左腿。“继续放着不管,妳会失血过多而死。”他又说了句,意思简单且容易明了。

      对的!很高兴你终于发现到这点了!

      我努力的翻了个白眼,但晕得实在太难受,让我没什么力气和心情做出回应。我只能一言不发的凝望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冬日战士又偏头瞥了我一眼,紧接着他起身,在我的视线中,大摇大摆走出门。

      他就这样直接走出房门。

      他就那样直接走出房门。

      他把一个失血过多,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女人也就是我丢着不管,直接走出房门!

      那瞬间,我的悲伤,就跟这滩从我身体不停流失的血液一样,逆流成河。

      我开始思索我这一生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造就我这样的悲惨局面。侧着身我倾靠在床铺边沿,感觉到人生的跑马灯彷若胶卷,开始在前头一格一格闪烁而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格的标题上,都写着「傻逼」。

      ……好想报复社会。

      居然连临终前的回忆都这般嘲弄我。

      我望着左腿上那还流个没停的血,瘫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他特地把我带回来,甚至替我处理并缝合身上伤口,结果现在只是因为伤口裂开了,觉得麻烦就把我丢在这里等死吗?

      ……这人的世界好难理解啊,心好累啊。

      我当初是怎么跟他相处的啊?……啊,他如今那么活蹦乱跳,使我差点就忘了,有很长一段日子,他都是罐头模式。

      就算解冻了,很快也会忘记上次我跟他说过的所有事情。

      想到这点,不知道为什么,我原先还有些埋怨的想法,倏地慢慢消失了。

      ……大概真的是我欠他的吧。我这么想。

      心底涌出一股悲伤和惆怅以及无可奈何,抽痛伴随着眩晕感一同侵袭着我,正当我升起放弃的念头,闭上眼睛靠在床边决定静静的迎接死亡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人按住我的肩膀,将我的上半身从床铺上扶起。

      我感觉自己靠在什么东西上,撑住我后倾的身体,蹙着眉我睁开眼,不解的看向前头。那张我看了无数遍的猫脸*1无来由出现在面前,一开始我还有些茫然,但随即我就反应过来,直盯着他看。

      他那一头棕褐色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几缕发丝些许黏着在脸颊两侧,在这距离之下,我能清楚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并非像是出任务时的那般果决和凛冽,也不像是在九头蛇的那段时间那般空洞无物,纯粹的杀戮。被这样沉稳的眼神直看着,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开始急速跳动。

      ……很好。

      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2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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