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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金色缎带>

      靠上床头,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手指却在拧上发条的时候停滞。
      ——调几点比较好呢?
      他竟然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在并盛商店街的路口处,就和平时一样在那间书店门口的屋檐下碰头。
      路程是十五分钟,用跑的话十分钟就能到达,在算上自己赖床和起来之后的慢腾腾……不,自从他铁血的家庭教师来到之后他就与这些绝缘了。好吧,以最短的时间再稍微宽松一点来算的话,提前半小时就够了。
      掐准时间哪有那么刚好的?
      提前四十分钟吧,这样大概会早五分钟到达……只不过,哪一次他不是担任被人等待的角色呢?
      所有的决定,所有的安排,他是没有主见的胆小鬼,要么等人来推他一把,否则他会一直踟蹰不前。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您不需要在意那些胡话。——
      怎么才能不在意,谁来教教他啊?
      一面掩饰自己的窘迫和慌乱一边要保持自己固执的礼仪,最忠诚的下属心里面想的东西早就远远超出了自己规定的界限,说漏嘴这种事情也许能冷静地掩饰过去,就像是一个非常熟捻的恶劣玩笑。可是面对那种欲盖弥彰的辩解——或许他其根本就不是辩解——让他都脸红了。
      那种无比庄严的眼神哪里像是玩笑呢?
      按照通常的进行应该是怎样,请你考虑我会等你的答复,而不是当他没有发生过。当事人反复表态,他没有必要为这个失败的口误多虑。其实你也知道,他愿意用一生来等候永远缄默的真相,怀着最顽固的死心塌地。

      该怎么办?
      纲吉缩进被子里里面对着闹钟发呆。
      他一个不小心把他的心事巧妙地变成了他的烦恼,加害人却如同终于解脱搬,他下定决心宣了誓,从此变得无比从容优雅。
      尴尬于变化微妙的态度——是自意识到的,以前可从来没在这些方面敏锐过。
      那明天自己一定会躲在招牌后面羞于接近,因为只要他稍微进入他的领域就一定会被发现,连掩饰都没有办法——自己的慌乱无所遁形。
      干嘛分派节日准备的事务偏偏是他们两个一组负责采购啊,他怀疑这种不知所谓的运气其实有人为因素。
      所以,只要他比狱寺先到约定地方就会好得多么?

      这样可怕的执着连他自己想着都觉得惊人,然而自甘沉沦。
      这是他每一次在安静等待所得出的答案,最终的结论是,那唯一的答案他恐怕会花上一辈子去守望。更可怕的是这种或许会无休止的眺望让他被自己的想象困扰,两种结果,天堂和地狱。
      低着头看着离脚尖一米远的地面,缓缓踱步地走向目的地,却在一个抬头的同时失去所有想法。围着白色围巾的男孩站在一人高的广告排旁边,搓着手掌不断地哈气,暖色的眼镜刚好看着另外一边,略带不安的麽样叫他恐慌。
      十代首领?!
      莫非自己迟到了?
      让心目中尊贵无比者等简直就是滔天大罪,而且犯人是自己那就更加罪无可赦。
      抬手看了手表,是早上七点十分没错,好,该死的手表竟敢出错回去一定拆了你。
      “啊……狱寺,早,早上好。”
      “早上好,十代首领。”他懊恼地走过去,眉头皱成熟悉的表情。这样子反而让纲吉觉得没那么紧张,像是被这个分走了一些似的。
      “那个,因为觉得每次都晚到所以就提前了一点。”
      一个半小时叫一点吗?在寒风凛冽的街边站着可不是有趣的事情。
      “…………这种事…………”被他发现了。狱寺忽然觉得很丢脸:“抱歉让十代首领久等了我以后一定…………”纲吉却抬手打断。
      连惯用的道歉都失去效用,已经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了么?——害怕一旦失败就死无全尸。
      “干嘛要道歉了,其实是我自己想这样啦,因为我难得下决心答……嗯,我是说如果你在我之前我怕又说不出来……我的意思是下一次你就不需要等了。”舌头打结,他放弃自己的语言表达了。
      你能明白吗?
      “多出来的是时间就到别处去逛吧。”
      很好,从脑袋发热的程度就感觉得到面红耳赤的模样。捂住脸又别向一边,原来世界是如此光芒耀眼。

      <特制红酒>

      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随时都展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睡不着,明天那个会议好讨厌,而且我不想独自面对那些人的——
      大人物的专属集会,只有巨头的专场,不能有任何一名下属跟随进入。不幸的是他那几个有头有脸的同盟,都很不凑巧地因故无法到场,变成了他一人独撑大局。
      半夜三更心血来潮的简讯并没有得到回应,而他却小小地发泄了自己的牢骚终于入眠。

      尖刻的嘲讽,和犀利的质问,明枪暗箭都无法卸下的完美外衣,天衣无缝的笑容和不迫的谈吐,只要一点点的破绽就会被击溃得体无完肤。
      四面楚歌。
      孤立无援。
      还以为非得忍无可忍地动用他最厌恶的姿态,目空一切地决然警告,不和,即战,违者,格杀。
      听不进他们在争吵什么,青年在脑海里想象着各式各样地让他发泄不满的场景,混沌地压下在喉咙里静待出征的怒吼。
      涵养。让涵养见鬼好了。
      他挺直身体小声清了清嗓音,会议厅里已经是片嘈杂,他们互相争执不肯退让,似乎只能由教父发言来裁决——仿佛他们也可以等着这一刻似的。
      原本不会出现的人姗姗来迟犹如天降神兵,他微笑着迈着优雅的步伐推开会议室的门,在纷扰中缓缓向他走来。那些不和谐的声音慢慢地安静下来,直至消失。众人的目光都随着白兰移动,活惊讶或怯畏惧地看着他笔直地走向主持会议的人,弯腰亲吻他左手上的戒指。

      ——呐,今早收到你的消息,所以我还是不顾一切地赶来了。——
      还不顾一切咧,花言巧语。
      但是依然败在他貌似无比真诚的笑容下。不论是心思叵测、暗地算计还是真的单纯高兴,忽略了格式的前缀形容,想象着信号连接的那一头眼镜眯着笑的人,都叫他很甜蜜。

      “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吗?”奈奈端着正准备放进烤箱的蛋糕,有点惊讶地看着已经穿着整齐的,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儿子。即使多年不见,在外人面前完全判若两人的泽田纲吉,在奈奈心中永远是小时候躲在妈妈身后的乖巧孩子。
      纲吉瞟到墙上的挂钟,才发现现在竟然还不到八点,自己已经很坦然地努力去睡了,但是还是敌不过已经根植在生理上的习惯。
      “没关系,睡够了所以自己就醒来了。”

      毫无预兆,没有任何人知晓,在平安夜前夕的傍晚泽田纲吉独自一人跑回自己在日本的家。
      呐,根据国际劳动法,人都是要放假的!所以他丢下一干人等连夜回家找回自己的权益。屋子里已经没有当年的人满为患,可是他回来之后依然有恰到好处的温馨感。
      纲吉坐在餐桌前悠哉地抹着黄油面包,奈奈说蛋糕还要等十分钟,所以他怡然自得地要把黄油抹个均匀。手机安稳地摆在面前,到目前为止一点响动都没有,他随意地估量着日本和意大利的时间差,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在不断骚扰,一个回复都没有也太过分了吧?

      他惬意微笑,看着时钟的指针逼近他预计的时刻,手指理过衣裳前襟,很满意自己休闲的装扮。
      笑容诡异,不知道心思到底是如何。又有什么所谓呢?反正只要有那一个人喜欢就好,他都乐意。
      不过在争取自己利益方面有点心机是很正常的,对吧?
      所以连他的部下都一并骗了过去,暗地里把他的行踪给隐藏,不然,又何止一人来阻断他逃亡向假期的旅途呢?反正他等这个时候已经很久了,多于两个人都会显得拥挤。

      “我出去了!”心平气和地吃完味道怀念的早餐,趁着冬日晴好的天气也要看看久违的故乡,顺便准备一些属于节日的用品。
      “早点回来啊~”奈奈高兴得很,连做家务都哼着歌。
      纲吉发现家里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添加了一些小饰物,例如门口那个装报纸的挂袋,以及吊在门框上的铃铛。门口两边摆放的小花盆,木栅栏式的置物架让他们整齐地排列在门边。冬日早晨的雾气在叶子上凝成了可爱的露水,伴随着纲吉推门发出的铃响悄悄滑落。
      然后那个一直等着这一刻的男子掐准时间刚好走到他面前,他眯眼笑着,非常优雅地绅士行礼,在一片明亮中递上大束的鸢尾花。

      <雪顶咖啡>

      下了三天的暴风雪奇迹般地在早晨停止了。
      北美洲大陆极北之地,漂浮在极圈以内的一角,小镇巴罗安静地坐落在上面,像是洒上糖霜的薄饼干。
      还差点以为就这么上演极地灾难片了呢,等到美国政府的支援时这边也快被颠覆了吧——前提是他们能在被颠覆之前有联络方法。
      但是事实证明是他想象力过于泛滥,几乎有点妄想症的地步。这样的暴风雪在当地已经是习惯,只不过他依然想像着传奇的故事。
      即使他本身就是传奇。

      门外的积雪堆积起来,把房屋都半掩埋起来,门好不容易打开,积雪立刻就涌进来淹没到人的膝盖,然后就是艰难的铲雪运动。
      早上九点,阻塞交通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一部分了,当地的居民们相当熟练地控制着铲雪车,继续将晶莹剔透的白色雪花从道路上挪开。小镇上依然是那样祥和,为数不多的旅行者聚集在广场边的咖啡厅里,暖气让冷空气在落地玻璃窗外凝结成一层雾水。每一次门被打开,叮当的铃响从门上挂的节日装饰上传来,伴随着几许冷风和雪花的飘进,脚步声和问候的语句。
      纲吉转着手中的咖啡杯微笑着坐在角落,外面的天空很纯粹,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是极圈的缘故,无污染的大气圈展现着他最奇妙的模样,寒冷与洁净的完美结合,不可侵犯的神圣感觉。

      手机信号依然是零,无比放心地相信自己的行踪不会被污染源们找到。只不过唯一不方便的是,连想要联络一下陪同的人都不方便。
      ——一大早就极限地去帮忙的晴只守护者去哪里了啊?

      他说叫他在这里等等,去去就回来。所以他便在这里等了。

      清洁的空气,阳光好物障碍地照射到大地,和白雪皑皑相互辉映。几缕轻飘的水汽凝结物很快就被高空的疯吹散,只留下漫天的阳光灿烂。
      “请问,是泽田先生吗?”侍者从吧台边走过来。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他抬起头,停止转动空咖啡杯。
      “找您的电话,请到吧台边上接听。”
      小镇上铺设的通讯网络,至少让他们各自在内部还能方便交流。
      “哦,阿纲么?”爽快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
      “了平大哥,你在哪里啊?”很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过于粗神经而走丢的人终于让他放心下来了。
      “我在教堂,刚才我们找到出走的新娘了。”结婚之前和未婚夫脑别扭的新娘子,迷失在风雪之中。
      “你吗,太好了。”纲吉长长地舒口气,这件事也一直让他提心吊胆,只不过他的守护者非常坚持不让他冲进风雪里面。
      ——与其让你冒着危险,我倒是愿意通知彭哥列来支援。
      无比坚定。
      “只不过,有点意外。”
      “怎么了?”
      “因为她受到严重的风寒和冻伤,她的未婚夫已经陪着她去医院了。”
      “所以?”
      “婚礼两小时后要举行啊,这个也是只有让人来代替了。”
      啥??“不能推迟么?”
      “怎么能让上帝等呢?”
      那就可以在上帝面前演戏么?
      不对吧,提出建议的人,,同意建议的人,当事人和他们的家人,还有主持婚礼的神父,你们的头壳都坏掉了么?
      “那怎么办,还有谁能代替他们?”
      “这个嘛,只是一个仪式,之后再补上一次也行……”
      所以这次没有实际意义嘛!
      “……所以随手就让我代替新郎了。”
      “诶?”略微惊讶地抬起眉毛,不可思议他竟然会同意这样的事情,是个有些可笑的家家酒式的,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事情。
      “还要找新娘啊。你愿意当新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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