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85、出逃（上）

　　明瀚借助慧遥的简略地图，以找卫生间的便利，躲避各处监控，很快将这个地下淫窝的布局防卫悄悄摸熟。
　　他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按正常情况，上面的夜总会应该已经关门，不会有闲杂人等；但下面的情况依旧灯红酒绿，人员精神振奋，毫无半点困意，想来已经习惯了作息颠倒的生活。
　　明瀚便与门外总指挥联系约定：凌晨四点，如果还不能找到他们隐藏的密道，也必须做好强攻的准备。
　　因为一旦天亮，慧遥跟麟君就会暴露。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明瀚用完卫生间便打着哈欠回到麟君房外留守，一面撑着脑袋“犯困”，一面注意周边人的一举一动。
　　凌晨三点左右，周边人群也撑不住，纷纷靠在桌椅，或者干脆回到房中睡觉，紧张激烈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凌晨三点半，明瀚趁机再次进入麟君房间，见慧遥吃过东西休息后，气色稍稍好点，便与两人商议，并利用手表再次与外面联系。
　　这次，他们终于等来了肯定答案，统一行动时间，凌晨四点整。
　　明瀚对了对表，告诉两人，“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密道，十五分钟后，会切断他们的电闸。我想办法再闹出点动静引那女魔头出来，你们俩趁机进她的房间，进入密道后马上离开，我们有人接应你们。”
　　麟君与慧遥对视一眼，“那你呢？这个地方长期扎根在地下，他们一定有备用电源，切断他们的电闸，根本撑不了太久。”
　　“这个你们别管，总之时间不多，你们必须马上做好撤退的准备！”
　　“不行！”麟君斩钉截铁，回头看了一眼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慧遥，“慧遥，待会儿你先走，我留下来帮明瀚。”
　　“不行，你们两个必须一起走，这次行动你得听我的。”
　　“那你也不能给他们当活靶子！”慧遥被折磨许久，身体难受，脑子却不傻，见明瀚竭力赶他们离开，便知此次行动的艰险远超她的想象，“一旦电力恢复，那女魔头很快就会发现的，到时候，一定会拿你跟其他的女孩做人质。这里有枪，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重武器，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你们不用管，我们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你们必须马上走！”
　　“什么周密的计划！”麟君反问，“如果周密，你还着急赶我们走做什么？”
　　“服从命令！”
　　“那就等你有命回去的时候，再给我采取强制措施吧！” 麟君毫不退让，直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定，“我们两个一起来，却只有的一个回去，要我怎么给清雯交代！”
　　明瀚眉头紧皱，看看表，“只剩下十分钟了，你们不要在犟了好不好？”
　　时间紧迫，继续僵局下去就真的完了，慧遥长吐一口气，“好，但你们得听我的。”
　　“慧遥，”
　　“你们这次进来不止是为了救我！”慧遥凌然与明瀚对视，目光决绝而又坚定，“这里还关着二三十个无辜的女孩，被害的更不知道有多少。情况一旦失控，她们首当其冲，你们也一样！你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同归于尽的！ ”
　　“这个我知道！”
　　“你不知道！”慧遥继续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对。”
　　麟君疑惑地站起来，“哪里不对？”
　　“我跟这个女魔头周旋了这么多天，我知道她是个敏感多疑，又心狠手辣的女人。不管是谁，只要对她有一丝威胁的可能，她都会痛下狠手。我已经亲眼看到好几个女孩被她残忍杀害了。这次，她被你当面打脸，拆了这房里的摄像头，即便她暂时找不到你的破绽，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在她那里轻易瞒天过海。这两三个小时，她会让手下的人对你言听计从，但肯定也会让人彻夜盯紧我们。可是，明瀚第二次进来的太容易，而她在这段时间太安静了，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明瀚眉心一动，心下认同：刚刚他以找厕所的借口，几乎走遍这个地下淫窝的所有地点，虽然努力回避他们的摄像头，可确实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如果说刚刚是运气好，那现在绝对不是运气。
　　明瀚倍感压力，如果他们早就发现了，那现在——
　　慧遥看了一眼麟君，“待会儿我假装打伤你，从这个房间逃出去。你要跟明瀚追我，尽量把动静闹大点，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你们呆在人群中，等断电的时候把他们的武器能下多少是多少，电力一恢复马上找到那个女魔头，最好能立即制伏她，否则不知道她又会搞出多大的事。”
　　事不宜迟，慧遥迅速抓起明瀚刚刚的擦拭的血迹摸了麟君一手，而后冲出房间。
　　麟君来不及多想，只能配合演戏，暴怒大叫，“你竟然还敢打我，给我站住！汉阳，你死那儿去了！给我把她抓回来！老子要亲手了结了她！”
　　慧遥已成离弦之箭，无法回头。
　　明瀚被迫接受这样的安排，以汉阳的身份跟着麟君抓慧遥。
　　麟君一边大骂汉阳没用，一边挥着满是血迹的双手，大动肝火，吵得他人纷纷起身，揉着朦胧双眼观望半天方才搞清楚状况，便不情不愿嚷嚷，“又是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弄死她算了，吵老子睡觉！”
　　麟君见一旁睡意涣散的人群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便破口大骂，“醒了了没有啊，醒了就赶紧把那婊子给我抓回来！没看到老子受伤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暗自偷笑，有几个小卒便上前帮着明瀚追慧遥，其他人满不在乎地坐在一边看戏打盹。
　　麟君无奈，便在他们之间坐下，一副怒色冲冲的模样，双眼却暗暗紧锣密鼓地搜寻身边的武器。
　　慧遥东逃西串，惊慌失措，打杂喊杀，不绝于耳，围追堵截的人虽然有好几个，却在明瀚的刻意相助下根本无法发挥人多优势，反倒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旦有人中招，便骨牌一串，甚是好玩。
　　眼看慧遥就要跑到那女魔头办公室跟前，可外面闹成一锅粥，里面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毫无动静。
　　明瀚知道慧遥判断没错，便竭力演好最后一场戏，以求在断电之后能第一时间制伏那女魔头，为大部队争取营救时间。
　　麟君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如失控的野马，奔腾汹涌。
　　他暗暗计算时间，规划逃跑路线，瞅准身边最好下手的人，在最后一秒强力扯下他们的武器，赶在漆黑一片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开惊慌躁动的人群。
　　明瀚也顺利完成任务，并将慧遥推送到安全所在。
　　在众人还在“谁抢了我的枪，不好，他们是卧底！”的恍然中，三人已迅速靠在一起，统一部署，“麟君，保护慧遥！”
　　五秒后，备用电源启动，周边恢复光明。
　　众人全部梦醒，迅速准备武器反击，却连枪都没拔出就被明瀚连轰三人，一时又慌忙四散隐蔽，士气大为受挫，眼见身边倒下之人血晕刺眼，更是心生忌惮，不敢随意出头。
　　“嘭！”女魔头一跤踹开办公室铁门，而后一阵疯狂的扫射随之奔流而下，大有毁天灭地之势，幸得麟君与慧遥早躲到安全之所，而明瀚也在连翻三个跟斗后成功躲开她的枪林弹雨，反倒是不知死活的其他人被射死射伤好几个，一时血沫横溅，哀鸿遍野。
　　一轮强势扫射之后，女魔头已快步躲远，更换枪膛，见明瀚还在伺机而动，嘴角露出奸佞一笑，下一秒，摁下手边的遥控器。
　　一时，爆炸声起，震耳欲聋，办公室火光四射，碎末横飞，气旋如龙卷风一般倾轧万物，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卧倒躲避。
　　慧遥从麟君身下爬起来，浓烟之中，只见女魔头的办公室已轰然崩塌，付之一炬，而靠近办公室的明瀚不幸被倒下的铁门砸伤，倾轧在身，不能动弹。
　　“明瀚！”慧遥惊叫冲过去，血泪模糊，不管不顾。
　　麟君没能抓住她，又是无奈，又是心凉，又是担忧。
　　他握着从没没碰过的手枪，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内心虽然也想与明瀚一样可以横扫六合，偏偏不懂使用，折腾半天也不敢直接下手。
　　慧遥泪雨滂沱，冲到明瀚身边竭力要将压在他身上的重物推开，偏偏体力不足，耗损厉害，半天也不能完全拉开，而身后墙壁支柱不断传来断裂之声，情况危急。
　　女魔头再次按动遥控，电梯和楼梯间的通道随即也传来爆炸。
　　地下通道和唯一出口相继被毁，里面众人皆是一震，“铁姐，你把路都炸了，我们怎么出去！”
　　“少废话，杀了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措。
　　女魔头回头瞅了一眼竭力想拉明瀚起来的慧遥，不屑冷笑，“真是让人感动啊！我再送你们一程。”
　　说着举枪就要打，危机关头，麟君也顾不得什么，朝着女魔头就扣扳机，却被枪膛一震，子弹瞬间打飞，女魔头受惊躲避，却也将这个菜鸟不会玩枪的事实尽收眼底。
　　她不禁冷笑，“枪都拿不稳也敢出来混，真是不知死活！”
　　女魔头又变换目标，朝着麟君这边来了个追魂震慑六连击，吓得躲在墙壁后面的麟君，双腿发软，冷汗直冒，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手里也有武器。
　　慧遥强忍体力损耗带来的头晕目眩，竭力帮明瀚推拉障碍物。
　　好在明瀚虽然受到重击，却也快速配合慧遥的力道爬起来，正要拉她躲开，女魔头忽然一改枪头直射慧遥，明瀚只得以身挡弹，踉踉跄跄与慧遥一起倒地，而后迅速抱着她打滚逃离毫无战壕的通道。
　　慧遥与明瀚在墙后爬起来，已经开始头重脚轻，身若浮云。
　　她自知已经体力不支，恐怕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虽然明瀚身着防弹衣，暂时无碍性命，可长期彼众我寡，到底难以逃出生天。
　　如今，女魔头炸了自己的办公室，来过这里的人的直接罪证恐怕也已灰飞烟灭，而所有通道已毁，救援一时无法顺利进来，如果明瀚与麟君不能安全出去，那隐藏在这儿的一切恐怕永无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慧遥紧攥的手，泪眼婆娑，“明瀚，不要管我，你们先走吧。我快没力气了。”
　　明瀚置若罔闻，洞察周边环境，见女魔头已经悄然退出，便知这周围的炸弹还有不少，便瞅准时机，拉着慧遥飞速在通道中窜逃。
　　未行十米，身后又是一串震撼心扉的爆炸声，便又在第一时间倾轧卧倒，而后迅速爬起，一路几乎是将身心俱疲的慧遥拖到麟君身边的。
　　明瀚将疲惫虚弱的慧遥推到麟君身后，接过麟君递来的一支枪，眼见周边狼藉残骸一片，火药刺鼻，浓烟滚滚，而身边的朋友身体撑不住，后援无法快速赶到，地下通风不畅，再这样下去，即便没被炸死，也会很快窒息。
　　身陷绝境，他紧了紧眉头，攥紧拳头，“麟君，抱歉，不该拉你到这个地方！”
　　麟君扶着柔弱无力的慧遥，眼见明瀚新伤旧痛争先血流，而身边断井残垣，坍塌不断，逃命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便知不到山穷水尽，明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时竟然气血上涌，大有破釜沉舟，玩命一站的决心和勇气，“说什么呢，就算今天都死在这儿，也不会寂寞！”
　　“好！”两人握手为约，相互打气，同舟共济，义海豪情。
　　“麟君，拿好你的武器，保护好她。”明瀚看了一眼强撑的慧遥，悲悯之色一闪而过，“那边还关着二三十个女孩，我不能不管她们。对不起，你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我懂，”麟君郑重点头，“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