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70、自杀真相（下）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说着，慕长河扶着容月也走过来，慧遥和清雯便一起起身，请他们一起坐下。
　　慕长河坐定后，“那时候，我把洪雪梅母女送到医院，她妈妈的情况确实比较危急。洪斌哭着闹着让我赔钱，那个小女孩也哭着闹着要妈妈，我就算知道她们是自己冲出来的，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先给了一笔钱暂时稳住洪斌，希望能救回她们母女。”
　　容月看着慕长河，也回忆说，“我当时刚刚到慕氏上班不久，恰好跟洪斌他们家租住在同一个小区，当时一心想帮老板的忙，就借着邻里之间的家常打听到洪斌跟他老婆不和的消息。又带着果篮去医院探听情况，却是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到洪斌悄悄动了他老婆的吊瓶。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他是在帮忙换药之类的。可没过一会儿，他老婆就病情恶化，死了。他老婆过世后，洪斌哭得那个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杀人凶手。”
　　容月喝了杯茶，继续说，“后来，洪斌就带着洪雪梅闹到慕家，弄得不可开交。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洪斌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跟原配闹离婚的消息。当时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越想越觉得洪斌动的那个药瓶时有些鬼鬼祟祟，而且他老婆伤势恶化的时间太过蹊跷，我怀疑他就是杀妻骗钱。于是，我把这个想法找机会告诉了长河。可惜，长河当时已经认赔，洪斌也已经把他老婆火葬了。”
　　慕长河点点头，“当时得知月儿这个想法，我也怀疑过，可没有证据，而且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个洪斌，也懒得继续追查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他就又跑来要钱，而且开口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给就要继续告我。我当时公司的事正紧急，根本应对不了任何官司。实在无法容忍这样一个破皮无赖的纠缠，就让月儿回忆当时看到的情形，找来一个跟洪斌背影十分相似的人，穿着他当时穿的衣服，在他老婆住过那间病房中模拟出一个现场，并拍下背影照片。等到洪斌再来闹的时候，就拿出那张伪造的照片诈他试试，没想到他当时就怕了。虽然打死不承认，却也不敢继续纠缠我了。我们虽然确认了洪斌杀妻的真相，可事过境迁，也奈何不了他什么，便也就此放下了。”
　　容月继续说，“十五年后，我们再一次遇到了洪雪梅，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我看得出她对我们很有敌意，猜测洪斌一定是把这件事都怪罪道了长河身上，所以格外注意她。没想到，她会暗中对清雯下毒，好在有惊无险。我原本打算把证据交给明瀚，可长河想起她母亲的死还是心中有愧，就让我警告过她后，暂时放过了她。”
　　慕长河继续解释，“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洪雪梅跑来质问我。我一气之下拿出那张伪造的照片，让她回去找她父亲。没想到，她后来又想不开。我虽然相信她的死，洪斌应该是罪魁祸首，可也知道这个家伙是打死不会承认的。而且事实如何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我手上的那张照片也是伪造的，就算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也什么都证明不了。现在，洪斌自己承认了杀妻的事实，也终于证实了我们的判断。”
　　慧遥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雪梅出事后洪斌就带着胡凤儿消失了。恐怕也是担心明瀚继续调查，他会没有安稳日子过。”
　　慕长河放下茶杯起身舒了一口气，“这件事今天终于有了结论，我也算了却了一番心事。”
　　容月也跟着站了起来，“让她们聊吧，我扶你进去歇会儿。”
　　容月扶慕长河进屋后，慧遥忍不住问清雯，“她现在，是跟你爸在一起了吗？”
　　清雯微笑点点头，“说起来，她确实为我爸爸付出了很多，是慕家对不起她。上次她被慕清云利用伤了我，也逐渐明白了我们不让她进门的原因。现在，慕家变成这个样子，我爸爸需要有人陪，我也好安心养胎。”
　　“哦，”慧遥点点头，心中却阵阵失落，免不了要拿自己跟容月做类比，“她想进你们家的门，却是用十几年的青春赌来的。如今这个结局，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清雯抬眼见她神情落寞，似乎意有所指，便也猜得七七八八，“你是在说你跟沈麟君吗？”
　　慧遥被看中了心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低头喝茶。
　　清雯轻叹一声，“说起来，我并不看好你们。”
　　慧遥惊诧抬头，一脸疑问，着实担心他对沈麟君还有未了余情。
　　清雯灿若月光，温柔帮她添茶，“你放心，我不是对他有什么余情才说这样的话。只是太了解他了。沈麟君骨子其实是个自私的商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为了达成所愿，他可以去付出，去爱护，甚至去牺牲。他有时也会被一时的良心和牵挂所羁绊，可在真正的抉择上，他不会马虎的。”
　　这话说得慧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和坚持瞬间分崩离析，曾经远去的理智和恐慌慢慢溶解了这近乎自欺欺人的感觉，不禁双手战栗，不知所措。
　　清雯察觉自己说得太残酷，便又宽慰她，“抱歉，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不，我知道你说得是实话，我也都明白，只是选择了，就不想轻易放手吧。”
　　清雯注视她惶惑的眸光，有一丝惊奇，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慧遥便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清雯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论在其他事情上怎么理性，看得多透彻。遇到男人，似乎都会做类似的选择。这不是你的错，但愿沈麟君这次，能再次让我刮目相看。说起来，他之前跑去境外救你，也是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也许，我对他也是一叶障目吧。”
　　慧遥眉头稍稍舒展，“谢谢你。”
　　清雯笑问，“谢我什么？”
　　“呃，”慧遥一时语塞。
　　清雯语笑嫣然，帮她添茶，“说起来，我们也认识了很多年了。之前也一起聊过天，喝过茶，可总是绑手绑脚，总怕说错话，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干脆过。我这些年来，没什么十分要好的朋友，我也从来没有主动把心里话告诉别人。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想一股脑都倒给你。”
　　慧遥深有感触，因而舒欣一笑，“或许，我们现在是最了解彼此心情的吧。”
　　清雯举起茶杯，“慧遥，我之前的自私害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我真的抱歉。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谅，我——”
　　慧遥不在意地摇摇头，同样举起茶杯，“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可不想跟你做仇敌。你怀孕，我们就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吧。”
　　两人默契地举起茶杯，轻轻一碰，而后一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