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5、宴会男女（上）

　　两天后，叶珊珊要跟黄一迪参加冯氏家族举办的舞会，慧遥帮她收拾妥当后送到门口。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还有些湿冷，路面积水也不太好走，黄一迪就让慧遥回去拿一件外套给叶珊珊，自己电话通知司机来接送。
　　谁知，慧遥拿着外套出来时，一辆疾驰而来的小汽车风驰电掣地从叶珊珊身边刮过，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不多不少将她精心挑选的礼服和描好的美妆浇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叶珊珊被这从天而降的瓢泼脏水彻底浇懵，慧遥与黄一迪错愕的目光焦距在一起。
　　黄一迪禁不住哈哈大笑，叶珊珊回过神来惊叫出声，随后掩面呕吐不止，还不住叫骂。
　　黄一迪顶着看热闹的笑脸，上前帮她擦拭脸上的油彩，慧遥也不得不憋着笑，帮她收拾局面。
　　这意外事件打得叶珊珊措手不及，一肚子火气和委屈却在黄一迪引以为乐的笑脸面前，无力申诉，只能对着手边的东西胡乱发泄，慧遥自然也无法幸免。
　　叶珊珊参加不了舞会派对，却对花花公子未婚夫实在放心不下，尤其得知慕清雯也在受邀之列就更加焦躁不安，最后竟硬着头皮命令慧遥跟着去，美其名曰，“早点去见识一下上层宴会，认识一些名流，学一些礼仪，免得婚礼当伴娘时给我丢脸。”
　　回过头就悄悄命令她，“给我看好他，要是有哪个狐狸精接近，就告诉我！”
　　慧遥原本不乐意，可回头一想，派对与怨妇的选择，如果放弃前者，除非脑子有毛病。
　　于是，她按照叶珊珊的命令稍稍装扮了一下，换了身旧式礼服，就被指派出去。
　　黄一迪暗暗好笑，“何必这样呢？”
　　慧遥无奈回答，“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个眼线，紧多算支眼线笔，不用太在意。”
　　“不用在意？”黄一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慧遥摊开手，“不然呢？”
　　“两年前你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慧遥眉头一紧，“既然你已经认出我是谁了，就不该多问这个问题。”
　　黄一迪黯然开车，“对不起，跟你造成这么多困扰。”
　　“是两年前还是现在？”
　　黄一迪自责地看着她，“都是。两年前的事我大概弄清楚了。孔诚这个王八蛋趁我心情不好灌醉我，怂恿我冒犯了慕清雯。过后，又找人打我，还把这件事赖给慕家。是你及时叫来警察救了我，还看到打人的是谁，所以孔诚对你威逼利诱，还四处造谣说你品行不正，还说，公司开除你是因为你跟陈丽秋合谋，出卖公司商业机密，以权谋私。害你只能躲到饭店去当服务员。我说得对吗？”
　　“所以你是真的调戏了慕清雯？”
　　黄一迪苦兮兮地委屈，“不说了嘛，是被灌醉了，是孔诚搞的鬼！”
　　“哼，”慧遥冷笑，“这件事，怕不能全怪孔诚吧。两年前对我威逼利诱的人有好几波，孔诚是从没露过面，你的人倒是跑得殷勤。”
　　“不是我，是老爷子。”
　　“我知道，你老爷子跟孔诚不对付，他是想借这件事跟孔诚谈条件，我被迫成为证人和受害者，却不想成为他们交换取舍的平衡砝码，所以我只能自己消失。”
　　“你可以来找我的。”
　　慧遥嗤之以鼻，“你如果真的关心这事，就不会到现在才弄清前因后果，更不会在两年后把我认成你的前女友，让叶珊珊掕着醋瓶子满世界追着我打。”
　　黄一迪黯然低下头，自责而又自卑，“你说得对，如果两年前我稍稍有点脑子，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慧遥不再言语，许久，见他情绪依旧低落，只淡淡道，“都过去了。”
　　黄一迪暗自开车，若有所思。
　　上层名流的聚会果然非同凡响，从红酒点心到鲜花礼乐，极尽奢华，极尽排场，极尽让草根阶层恨不能将这些万恶的资本家一个个钉死在十字架上。
　　原本慧遥对自己这身装扮还蛮自信，却很快被身边走过的名媛太太秒成了灰烬，不禁自惭形秽，默默躲到角落，眼睁睁地看着鲜花紧凑，烈火烹油的繁华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华贵，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曾经陪老总参加过一些派对、舞会，可跟眼前场景比起来，那些聚会好像来自贫民窟。
　　黄一迪瞅了她一眼，嘴角弧出意料之内的笑意，“你自己随便看，我就不陪你了。”
　　黄一迪去寻找自己的海阔天空，慧遥紧张的心情在放下顾虑后逐渐平复，抓紧时间审视周围一切，不禁感叹自己曾经的井底之蛙一般的眼光。
　　游走在舞会大大小小的空间，她也大概摸到了点方向：那些出身富贵的名媛千金大多聚成自己的小团体，讨论各自的生活趣事，等着帅哥来找她们。
　　而那些仅仅有机会进入这个会场的一般女孩，大多穿戴性感，浓妆艳抹聚集在那些高富帅身边，频频搭讪。
　　对比之下，她反倒有些特别，一时心中没底。
　　有人上前搭讪，“美女，方便留个电话吗？”
　　慧遥淡淡一笑，“抱歉，电话只有一个。留给你，我用什么？”
　　说罢溜之大吉，她开始寻找黄一迪的踪迹。毕竟什么都不懂，还是跟着他有个照应。
　　“钟慧遥！”
　　温若春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诧异地回过头，却见慕清雯正在人群中向她招手，一身紫色抹胸礼服，香肩微露，一缕青丝从左耳畔划过，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她走来，越发衬得她手如葇胰，肤如凝脂，宛若惊鸿仙子。
　　“慕小姐！”
　　清雯微微一笑，“慧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这么巧！”慧遥笑着应了一句，还来不及寻找话题，已经被清雯身边的那些轻视的目光挤压地低下了头。
　　她这才参透了黄一迪临走前那一句“何必这样呢”的话中之意。
　　慧遥生得干净漂亮，即便身着旧式礼服，不饰脂粉环佩，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将她归至那些空手套白狼的拜金女之列，可在一众名媛面前，实在黯然失色，也难免让人轻视。
　　清雯温馨一笑，拉起她的手，“瞧你，还是这个脾气。文静工作室的人只是堵车耽误了几分钟，你就赌气不要了。他们担心失去你这个贵宾丢饭碗，我就多管闲事替你应了下来。”
　　说罢，在慧遥不解目光中，她向旁边挥一挥手，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就很快递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枚做工精细，质量上乘，珠光璀璨的发卡和一对耳坠。
　　清雯美目生香，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轻轻地将它别在慧遥头上和耳畔，原本不起眼的旧式礼服竟在此时产生了画龙点睛的效果，生出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你看，你的眼光就是独特，跟你多配。”
　　一枚精致小镜已映出慧遥娇好的容颜，在她舒展眉头暗自称奇时，自信悄然而至，而后周边一片欣赏和赞许的目光。
　　慧遥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谢谢！”
　　“好了，我们去那边聊吧。”清雯对身边的人致歉，挽着慧遥的手到一边安静的角落。
　　两人坐定后，慧遥摸摸头上的发卡，一时不知该摘还是该留。
　　清雯嫣然，“你喜欢就好，其他的先不要管。”
　　慧遥只得暂且放下疑虑，再次道谢。
　　清雯微笑，“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你也帮过我大忙，都还没有向你好好道谢。前两天在赛场上，看你跟麟君他们跑步，那么长的距离，竟然一口气跑到了第十，真佩服你的毅力的。想起上次你去面试，我真该留下你的。”
　　慧遥适当答道，“上次的事都过去了，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
　　清雯淡然一笑，“慧遥，或许现在说想请你会显得有些虚伪，可我这次时真心想请你去慕氏，希望你不计前嫌，接受我的邀请。”
　　“啊？”慧遥一时有些茫然，慕清雯明知她现在是叶珊珊的助理加伴娘，却公然挖墙脚，这可与她温婉的气质大相径庭。
　　而且，要她“不计前嫌”接受邀请，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拒绝就是记恨前事，不给面子，这倒多了几分试探之意。
　　清雯温温一笑，“慧遥，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说罢，将一张名片放到她手上。
　　慧遥接过名片，忽然惶恐不安，如果被叶珊珊或者黄一迪知道可就惨了，“不是，慕小姐，我……”
　　“哈哈哈……”随着一串男女混杂的笑声，几个着装性感的女孩簇拥着黄一迪缓缓而至。
　　慧遥下意识要把名片塞进口袋，却发现礼服上根本没有口袋，于是很快冷静下来：刻意，显得太过心虚，不如直接面对，反正发卡耳坠都带了，人也单独见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
　　黄一迪左拥右抱，与身边的女孩调情取乐，眼角瞄见跟慧遥坐在一起的慕清雯，略过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意，放下勾肩搭背的胳膊，稍稍整理一下衣冠，从怀中取出一支玫瑰金新手机在身边的女孩面前晃了晃，“最新款的限量手机，内地还买不到，不怕摔的，谁抢到就是谁的。”说罢，在女孩们的尖叫声中向后一抛，众人忙一哄而散。

作者有话说

　　决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