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兰》逐水风流

147、猝不及防

　　次日，清雯气势汹汹地冲到海心饭店，“沈麟君，你到底想干什么！”
　　麟君愣神抬头，随后合上笔记本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英琪忽然为绑架的事针对俊涛，是你捣的鬼！”清雯眸中含泪，“为了阻止我拿回沐阳，你竟然动我的家人！”
　　“什么！”麟君霍然起身，“英琪知道了？”
　　清雯恼火地打翻桌前的水杯，“你少给我装蒜！”
　　温柔婉转的前任忽然如此大动肝火，麟君没由来的惊异与意外，察觉到半闭的房门外乱嚷嚷的人群，忽然意识到了清雯的意图，“清雯，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清雯回望一眼门外逐渐围观上来的人群，眼角射出狠辣的寒光，“沈麟君，你从我手中骗走沐阳在先，违背诺言背叛我在后，现在，竟然敢害我的家人，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麟君禁不住毛骨悚然，“清雯，这件事不是我，你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不是你，那是不是她啊！”清雯指着慧遥的办公室，扭头对上沈麟君瞬息万变的神情，眸光闪出丝丝冷色，“没关系，不管是谁，都一样。”
　　麟君慌忙上前关紧房门，“清雯，慧遥她更不可能。她一直都躲着慕家的事，绝对不会自己掺和进来的。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我们，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故意设计的。”
　　清雯冷冷一笑，“故意设计？谁设计得了你啊？沈麟君，为了沐阳，你设计了多少？谁又没有被你设计过！”
　　“清雯！”麟君从没见过眸光如此犀利的清雯，内心有点捉急与恐惧，门外逐渐凝聚的人群更让他感到事态的不妙，“你想怎么样？”
　　清雯霸气甩开手提包，凌然在一旁落座，“沈麟君，我记得洪雪梅当初敢对我投毒，是受了钟慧遥小说的启示。”
　　麟君眸光一阵颤抖，“清雯，你，要做什么！”
　　清雯面不改色，回眸间尽是复仇的火焰，“曾经为你杀我的女人死了，可她的闺蜜却成了你如今的新欢。你说好巧不巧，当年那件糊涂案子的始作俑者，就是钟慧遥。”
　　麟君听得两耳轰鸣，“清雯，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恨冲我来。”
　　“冲你来？”清雯冷笑一声，“我知道，多大的代价你都可以承受，甚至承受的越多你的良心就会越好过。可我偏不让你承受，我要让她承受！”
　　“清雯，”
　　清雯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如此优雅高贵，却让麟君心中风起阵阵电闪雷鸣，“其实，洪雪梅死前给我留下了一封忏悔信，除了对投毒的事表达了歉意，还详细了记述了她从钟慧遥小说得到灵感并付诸实施的全过程。”
　　麟君听得汗毛倒竖，“这些我们都知道的，可出事之前，慧遥跟我们一样是毫不知情的。”
　　“你怎么知道她毫不知情！”清雯眸光闪出丝丝怨恨，“你怎么敢确认她毫不知情？连我这些年都一直瞎了眼看错了你。你怎么敢替她做这个保证！”
　　“清雯，”
　　一语未了，慧遥急躁地推门地进来，“慕清雯，你这是什么意思！”
　　麟君连忙关门追问，“慧遥，出什么事了？”
　　慧遥咬着嘴唇，攥着拳头，喘着粗气，直视毫无反应的慕家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我想干什么？”清雯悠闲转动手边的指环，“钟慧遥，相信你已经知道，俊涛前几天被警察带走，可因证据不足，现在已经安然回来的消息了。”
　　慧遥扭头瞄了麟君一眼，“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清雯一针见血，“既然都是牵扯进来的，我们就把这笔账从头算清楚。”
　　慧遥疑惑地望着她，明明满目芬芳可人，却做着让自己无处可逃的事，有一瞬恍惚与无奈，“慕清雯，上次你坠楼住院。人人都说你是因为失恋而想不开，可我坚信你不是。所以我现在真的很想问你，你是真的认为洪雪梅对你投毒的案子是我在背后引导，还是只是想借此报复，或者换取一些对你有利的东西？”
　　“我要是你，就坚定地相信，你就是居心叵测！”清雯霍然起身，悠然走进慧遥的耳畔，“你如果真的清白，根本不用怕被调查。至于我是不是挟私报复，或者利益交换，”她回眸冲沈麟君射去一丝别有深意的眸光，“也要看你够不够格做这个砝码！”
　　麟君手边微颤，“清雯，你过分了！”
　　清雯轻拍慧遥的肩膀，耳边轻语，“这件事后，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慧遥有些难以置信回看麟君一眼，“我看你高看我了。这两不相欠是你们两不相欠，还是跟我两不相欠？而我们究竟是谁欠谁的？”
　　“不重要了，”清雯缓缓打开房门，“都是聪明人，既然逃不掉，不如顺势而为。”
　　麟君回头瞥见门外人群中的执法人员，一阵头皮发麻，“清雯，你到底想要什么！”
　　清雯置若罔闻，只悄悄对慧遥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卷入慕家的纷争，就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执法人员上前亮明身份，要求慧遥跟他们协助调查。
　　慧遥眸光疑惑清冷地看着面上镇定的慕清雯，“我现在才发现，威逼利诱这套功夫，谁都不是你的对手！”言毕，径直跟着执法人员出门。
　　麟君本能地想上前拦阻，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任其而去。
　　周边吃瓜群众指指点点，有人拿手机啪啪一通乱拍，直到被执法人员叫停。
　　慧遥全程面目冷凝，清雯冷眼旁观，麟君焦头烂额，只有小瑜和安伟向大伙儿不停解释，“只是协助调查，你们别听别人瞎说。”
　　慧遥走后，麟君虽然火大，可理性促使他镇定了下来，“清雯，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沐阳我是不会放手的。你现在在慕家的压力很大，可赶走慕清云才是你的终极目标。所以，除了沐阳，只要你开口，我能给的都给你。”
　　“可我就是除了沐阳，什么都不想要。”清雯迎头痛击，“那是你欠我的，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其他的都不稀罕！”
　　麟君只觉荒谬，“可你应该也知道。她是清白的，现在只是协助调查，也许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她自己就会平安回来！”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目的根本不是把她送进去。”清雯瞟了眼门外悄悄聚集的狗仔娱记，“看到了吧。我是真没想到，钟慧遥的故事会如此传奇。在富思诚跟黄家父子牵扯不清，在志宇还介入了你我的婚变事件。现在人真是太健忘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才几天没上热搜，大家就淡忘了。所以，为了让大家更透彻地了解她，我已经找好了擅长这类故事的网络写手，他会帮忙把这些故事分成很多个章节，每天按时更新，天天推送。等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你猜她会怎么样。”
　　麟君双目愕然，内心惊恐而又哇凉，“你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你拭目以待。”
　　麟君指尖见凉，眸色发寒发颤，“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名节是女人不可触碰的底线。你上次被绑架的照片流露出来之前，她就劝我要无条件相信你，支持你。因为人言可畏，而你还是江州第一名媛，她深知这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你竟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攻击她，羞辱她。清雯，你的善良哪儿去了？为了沐阳，你真的连良心都不要了吗？”
　　清雯眸光闪过丝丝犹豫，却依然决然回头，“你问我的良心，怎么不先摸摸你自己的？沈麟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她承受不了这些攻击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你害的！”
　　“你就不考虑一下明瀚的感受吗！”
　　清雯眸光一颤，回头依然决然，“你做这一切的时候，考虑过大家的感受吗？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偏偏，你只顾你自己。”
　　清雯走后，麟君双手锤头，从发根拽到发尾，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他在无力与恼火中，逐渐自责与矛盾。
　　不出所料，慧遥协助调查完毕顺利走出警察局，可一旁的狗仔娱记一路蠢蠢欲动，臭虫一般紧紧地贴着她。
　　她无视了沈麟君前来接送的车子，上了延平叫来的出租车，一路无话。
　　可是，家中却没有想象的温馨与安宁。
　　母亲无意间听到旁人的风言风语，追问小瑜。
　　小瑜隐瞒不过，只能将慧遥协助调查的事情解释了几句，谁知母亲听罢大受刺激，不顾小瑜的阻拦，对着刚刚进门的慧遥就是一棍子，“你给我跪下！”
　　慧遥忍痛下跪，延平和小瑜也拦不住，只能在一旁劝说。
　　可母亲大发雷霆，“都给闭嘴，她自己没张嘴吗，要你们替她说！”
　　母亲举着细长的棍子指着眼泪巴巴的慧遥，“你给我说实话，外面那些人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慧遥直挺挺地回答，“我没有。”
　　“啪！”母亲一棍子从天而降，慧遥禁不住吃痛战栗，“没有人家会那么说你！我平常教你的都哪儿去了！是不是，我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害的？让你去作践身体，跟那些总裁富豪睡觉，闹得全城都知道！”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告诉我，警察为什么抓你？雪梅跟你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拿刀砍你啊！”母亲捶胸顿足地敲着手中的木棍，泪流纵横，鼻涕交错，喘息阵阵，“你说啊，你到底有什么做违背良心的事，你究竟是不是我女儿啊！”
　　“妈，”慧遥跪爬到母亲脚下，哭得情难自禁，“我没有，我没有勾搭任何人，我更没有引导雪梅去害人，这都是别人胡说的。您相信我。”
　　小瑜也赶紧附和，“是啊妈，姐为了我们这个家，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是那些人为了私利故意编出来陷害她的。”
　　延平也劝道，“干妈，慧遥她是你女儿，她不会的。”
　　“那你跟我说，雪梅为什么会拿刀砍你！”母亲拄着棍子，满脸自责的泪痕，“你说啊，雪梅为什么会突然要杀你啊！”
　　慧遥无言以对，雪梅当初对自己动刀是意外，是灭口，还是怨恨？
　　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想清楚，虽然她更希望这仅仅只是意外。
　　可是，如今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的母亲呢！
　　“啪！”粗重的棍子再次袭来，母亲挥泪重罚，“你说，你说啊！”
　　“别打了！”沈麟君匆忙踹门进来，愤然截住母亲的棍子，“阿姨，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这么打她！”
　　“我管教女儿关你什么事！走开！”母亲不见麟君还好，一见他更是气血上涌，拿棍子下得更重更密，直打得慧遥连躲避缓冲的机会都没有，边打便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你爸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妈，别打了！”小瑜急得泪落下跪，劝不住母亲只能抱着慧遥一同挨打，“求您别打了，姐受伤后身体一直都不好，再打下去会打死她的！”
　　延平也赶紧跪下，一身护住姐妹二人，“干妈，别打了！”
　　麟君看得心急如焚，心中措辞对策。
　　母亲忽然摇摇晃晃地喘着粗气，手棍坠地，“怪我，都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拖累了你们。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们啊！”说罢，竟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麟君慌忙扶住即将坠地的长辈，延平赶紧上前帮忙，小瑜和慧遥送来家中的急救箱，延平现场紧急施救，可病情却无法得到控制。
　　延平感到事态不妙，“快送医院！”
　　可是，母亲在送医的路上就咽气了，临终已经说不出任何字眼，只紧紧地握着慧遥和小瑜的手，死死地盯着一旁的沈麟君，眸中尽是不舍与心疼。
　　母亲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了，慧遥在病床前跪送了许久，直到遗体被强制送走。
　　延平自始至终都在慧遥身边照顾，连张安伟得知消息也赶来抱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小瑜不停宽慰，只有沈麟君不受欢迎地站在一侧，连句“节哀顺变”都被人自动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