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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殿下蛮不讲理(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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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笑了笑,像是如释重负般道,“人人都在追求长生,却不知被人锁住命运的长生有多苦。太老爷一族灭门后,我便沿着旁支找到了这里,那老瞎子说过若夺舍不成功,只有沈大小姐轮回重生了我身上的枷锁才得以解开,我等了足足三百年,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
沈老爷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
沈管家笑着点了点头,“您书房密室里的那位姑娘,腹内怀着的正是。”
沈老爷小_腿一软,浑身晃了晃,后退两步撞在了身后摆放着祖宗牌位的祭桌上。
沈管家抬头望着他,平静道,“既然怀了您的骨肉,无论如何您也应当给人家个名分或是护人家母女周全才对,而不是藏在密室之中还让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为了阻止夫人伤害她们,我替您让夫人睡着了......”
沈老爷惊恐的望着他,就像望着个披着人皮浑身染血的妖怪。
当晚他下密室去看翠翠,却在密室地道中看到了沈管家用麻绳毫不留情的勒死了自己夫人。
沈老爷吓坏了,他躲在黑暗中看着沈管家进了密室,然后过了会儿又端着油灯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麻绳躲在暗中等着他靠近,想要从背后捆住他,却没想到一动手就被发现了......
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崖青出现在了黑漆漆的地道之内,不费吹灰之力帮沈老爷拿下了这个杀人欺主的恶奴!
沈老爷想过很多缘由,却没有一个能跟沈管家所说的沾上边。
他以为沈管家最多只是一个好色之徒,想要带着翠翠离开沈府却不料碰到了夫人,无奈之下便下此重手。
但事实却是......
沈老爷脑袋里面乱做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间只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询问,“翠翠呢?”
“放心,她在您西院里好好待着。”
“那就好,那就好......”
沈老爷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晕了过去。
离择看向陆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吧。”
陆压奇怪的转头看他,不等陆压开口,崖青一个手刀将沈管家劈晕了过去。
陆压眼底的奇怪变为果然如此,崖青推倒沈管家从他身下找出一条化为僵硬石块的黑色麟角小蛇,转身递给离择。
离择拿着小黑蛇石块看了看,合掌捏为粉末撒在地上,“收拾收拾,准备开始吧。”
......
沈管家被崖青弄晕关了起来。
离择走到昏迷的沈老爷面前看了看他,“要引炼制婴儿怨阵法的恶鬼出来,还需要他布置一下场地,崖青,送沈老爷回卧室,先让他好好休息一晚。”
崖青:“是。”
崖青扛着沈老爷走向西院,陆压跟在离择后面踏出摆满沈家祖宗牌位的祠堂。
院中夜色朦朦胧胧,遣散了全部丫鬟仆人后更显得空旷凄凉,偌大的宅院静悄悄的伫立在被阴雾笼罩的夜色之下,一丝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陆压跟上离择,斟酌了下,打破院中走廊的死寂道,“我晚上跟着蔚蔚上了趟后山。”
离择头也不回淡淡道,“不是去小解了吗?”
陆压:“......”
即将出口的话语被离择成功噎死在了喉咙里,陆压梗了一梗,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晚上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估计早已经被睚眦必报的太子殿下看得一清二楚了,还不如直接坦白从宽,省的这个小心眼的太子殿下整天揪着小辫子‘小解’‘小解’叨叨个没完。
陆压啪嗒手杖一扔,直_挺_挺往走廊一站,俯首认错,“小臣有罪。”
离择停下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哦?何罪之有?”
陆压一脸悔不当初,“胡言乱语,做事随心所欲。”
离择睥睨着他不为所动。
陆压皱着眉头满眼思痛,“地府远离天界管辖时日已久,小臣习惯了有事自己拿主意,但现在跟在了太子殿下_身边,每次做事做决定前应先跟殿下商量了才对,今晚私自上山,实属不该。”
离择沉眸静静看着他许久,缓缓开口道,“低伏与我,让你很不甘心?”
陆压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离择:“是不敢还是没有?”
陆压改口飞快:“没有没有。”
离择看着他摇着脑袋从善如流,明明一脸真挚诚恳到挑不出一丝错来,却还是让他像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意吞进一口黄连般,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糟心的厉害。
离择心头梗着难受,看着陆压也就愈发的不顺眼了,“说低头就低头,阎君殿下可真讲究。”
听出他语气里的松意,陆压笑嘻嘻的抬起头,“大丈夫能屈能伸,龙门要跳,狗洞也要能钻。”
离择冷飕飕的看向他,“被迫钻本殿这狗洞,真是委屈你了。”
陆压嘴角一塌,望着他委委屈屈道,“这只是句俗语,殿下非要曲解我的意思,莫不是心底还是对我保有成见?”
离择沉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压委屈难过而又可怜,“殿下既不信我......”
离择打断他,冷冷道,“你有做什么让我可信的事吗?”
陆压小心翼翼的抬眼试探道,“找到了婴儿怨的阵法结界算不算?”
离择墨眼微沉,陆压识相的开口解释,“晚上我刚出沈府就遇到了蔚蔚,她带着我去后山道上的婴儿怨阵法处走了一遭,阵法外有结界守护,血红妖异,难以突破。”
“除此之外还有蔚蔚与那结界中人的关系......”陆压犹豫了下,道,“蔚蔚说,那人名字是卫淮山。”
“卫淮山?”离择眼底勾现一丝诧异,“那就证明沈管家说得都是真的。”
陆压点了点头,终于可以问出从见到离择后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不过殿下是怎么知道沈管家有问题的?”
离择瞥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陆压诚挚点头。
离择勾了勾唇角,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转身,沿着曲曲折折的木质长廊走向庭院深处。
陆压一脸懵逼,“嗯嗯嗯?”
离择淸泠沉稳的声音从走廊深处穿过昏暗缓缓传来。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陆压:“......”
......说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真没冤枉他!
跟着掰回一局心情舒畅的太子殿下回到偏院的时候,崖青已经安顿好了沈管家与沈老爷,回到了院内。
见离择两人一前一后回来,崖青上前道,“给他点了镇魂香,沈老爷可以安睡到明天下午。”
离择点了点头,“从密室带上来的那位姑娘呢?”
崖青:“与沈老爷住在一起。”
离择点了点头,人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才会更加坚强,沈家一脉单传已久,到了沈老爷这一代更是迟迟未有延续香火的消息,如今私纳的丫鬟怀_孕了,也难怪沈老爷会这么上心,不仅瞒着夫人将她藏在了书房密室里,就连晕过去之前也不忘问问她的状况。
回到屋内,离择坐在深色梨花木椅上,抬指轻轻扣了扣桌沿,“阎罗殿下刚在走廊表的忠心,还作数吗?”
陆压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作数。”
从他跟离择坦白从宽起,就做好了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准备,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龙门要跃,狗洞......也要钻。
不过钻狗洞之前,周围的杂草地势还是要打量打量的。
陆压抬头笑嘻嘻的望着离择,“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离择浓墨色的眼底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明天这场戏,还缺一位身怀六甲的新娘子。”
陆压:“......”
怎么办?要笑吗?
......实在笑不出来。
陆压:“我腿瘸了。”
离择:“我看你丢掉手杖站的挺稳。”
陆压:“......”
第二天一早,崖青就送来了一套炽烈如火的鲜红嫁衣。
珠冠流苏,大红盖头,好不喜庆漂亮。
如果陆压是位姑娘的话,不用别人催,肯定就喜滋滋的抱着衣服跑屏风后面穿戴去了。
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也是堂堂冥界之主,要真把这些玩意儿穿身上出去走一遭,这几万年积攒下来的脸皮岂不是要在这一起之内全部丢尽了?
陆压望着点缀在珠冠上的白色珠子,眉头狠狠抽了两抽。
坐在椅子上,陆压伸手摸着桌上叠放整齐的大红嫁衣,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监督他更衣的崖青,满脸愁苦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崖青冷着一张俊脸,“什么?”
陆压:“逼良为娼的妓院老鸨。”
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