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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六章 冰与火 ...

  •   新世界的天气总是喜怒无常,明明前一秒还是晴朗的天气,下一秒海象却说变就变。
      一艘船头为红龙的海贼船在滂沱大雨中惊险前进,一下被凶猛的浪头推上高空,一下又落回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犹如海上夺命的云霄飞车,随时都有可能被捲入幽暗的海底。颇有经验的海贼们老早就爬上桅杆收起帆布,有人负责掌舵,有人负责用麻绳固定好甲板上的货物,以免等乌云散去,所有东西也都跟着雨水消失不见了。
      就当外头忙得昏天黑地的同时,相隔一扇门的船医室里倒是安静无比,几个大男人或站或坐,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望着病床熟睡的白发女子,就是使劲的往椅背那颗后脑勺瞧去。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顶上绑着一撮稻草色短马尾的男人终于转了过来,“她的身上甚至找不到任何打斗中留下的伤痕。”
      说完,他习惯地伸手抚摸左额粗糙的缝疤。
      “你的表情跟说的话不一样。”
      本·贝克曼──此艘船的副船长──倚着木墙,面无表情的捻熄香菸。他留着一头后梳的灰蓝色鬈发,左侧脑门有大面积的十字疤痕,尽管五官煞是好看,却总是摆着一副难以亲近的冷脸。
      被人犀利看穿心里的忧虑,身披白袍的黝黑男人喟然而叹,将手中资料啪一声扔到桌上。
      “她的后脑有被钝器重击的痕迹……”
      他抵着椅背划出完美的半弧,几个大步便走到床沿,手持医疗手电筒检查她的瞳孔反射。
      “哇哦……”女子瑰丽的红眸正瞪着自己,船医不禁吓了一跳,右眼白很明显是实验留下的后遗症,“或许会罹患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也说不定。”
      他低声宣布令人沮丧的答案,随即着手进行定时的体温量测与心律听诊。
      “听起来很严重阿。”说话的男子与贝克曼比肩而站,独排全场低迷,他笑眼弯弯,纵贯左眼的三道爪痕骇人了些,“什么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就是焦虑症的一种,要是患者遭受到严重的身心威胁,可能会有负面的想法,进而产生精神方面等等的症状,像是睡眠障碍、易怒、失忆或歇斯底里之类的。”
      对自家船长天真的态度感到无可奈何,贝克曼还是很认真的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说给他听。
      “这样清楚了吗?香克斯?”
      “嗯嗯,好复杂。”浏海中分的红发男摩娑下颚,敛眸很认真的点点头。
      贝克曼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果然是没听懂阿。
      “咳咳,”船医侷促不安的摸摸鼻头,“情况不妙,她有失温的倾向……”
      “不用担心。”
      一直保持缄默的米霍克冷淡开口,他打着赤膊坐在病床旁的铁椅,肩上挂着一条米黄色的毛巾,黑色短发湿答答的贴于脸侧,偶尔有几滴晶莹的水珠滑落脸庞,徐徐描绘出他性感的下颚线条。
      为了拯救命悬一线的希弗斯坦,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纵身入海,最后人是救到了,自己却落得全湿的地步,他现在穿的是老友香克斯的花色休閒裤,长靴也晾在甲板上改穿脱鞋……虽然有得穿就不错了,但他还是莫名不自在。
      米霍克垂下眼帘,瞄向一旁的女人,她套着宽松的白色长衫睡得正熟。他很快撇过脸去,试图遗忘替希弗斯坦更衣的尴尬过程,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但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到如此细腻平滑的肌肤,也是他第一次明白何谓真正的冰冷。
      她冷得就像冰块,跟那家夥说的一样,不过……只是短时间未见,她的外表怎么会改变如此之大?
      鹅黄色的被褥衬出她苍白如纸的肤色和柔亮的雪发,两手交置于腹上的乌色指甲、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与钻粉的樱唇替近乎透明的她点上现实的存在感。
      若看得仔细点,可以发现她胸前的起伏比正常人慢上许多,几乎一分钟换气不到五次。
      皮肤冰冷、心律与呼吸缓慢,生命迹象却十分稳定,种种苗头全都指向一种可能性,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又真实的无法否认。
      “吭?为什么没必要?”耳际冒出的话语打断了他的念想。
      “因为是恶魔阿。”
      米霍克原本以为他会这么说,但他只是头也不回地拉开木门,将船医的疑问关在设备简陋的医疗室里。
      “喂,鹰眼!”贝克曼急呼一声。
      “没关系,就照他说的做,你们就继续看着她吧,有任何动静马上跟我报告。”发觉他神色有异,香克斯若无其事的露齿而笑,跟在老友后方敏捷的掩上房门。
      外头的风雨已经过去了,太阳逐渐向西,染橘了整片浪漫的紫金彩霞,米霍克倚着木栏,金色双眸瞬也不瞬的凝望银光闪闪的波浪。
      香克斯站在他身旁一同欣赏向晚的风景,沁凉海风洗去肌肤的热气,不免感到一阵舒畅。
      昨天他还在某座岛忘情的喝酒吃肉开宴会,结果因为密佛格一通三个字“来找我”的电话,害他得连夜赶去伟大的航道前半段载人,只为了来庞克哈萨德接一名毫无关系的年轻女孩。
      米霍克之所以会拜讬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并没有能够在新世界使用的罗盘。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睡的香克斯其实不想过问老友的私事,但是他旺盛的好奇心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
      “我的衣服你穿起来还满帅的嘛,潇洒走天下的第一剑豪,哈哈哈!”香克斯笑着拍打米霍克结实的后背。
      “……”米霍克轻轻蹙起眉头,试图以沉默带过,但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就此收手。
      “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蹚浑水的兴趣。”
      香克斯继续半开玩笑地用手肘顶顶老友,他才不信米霍克贪恋女色这种鬼话,他只想弄清楚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说动这座一意孤行超难相处的大冰山。
      “青雉上个星期跑来找我,说希望我能暂时收留她。”
      扰到觉得烦,米霍克淡淡看他一眼,想要简洁扼要的做个结束,不过话才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青雉?那个女孩也是海军的人?”香克斯惊讶地挑眉,脸庞散发出孩童特有的兴奋,要他继续说下去。
      “是阿,她是世界政府的科学家,上次的七武海会议我曾看过她。”
      「哦……?”香克斯暧昧的拖长尾音,露出意味浓厚的笑容,整张脸都快贴到米霍克的鼻尖了,“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蝼蚁的生死了?”
      对于老友淘气的举动,米霍克撇过脸,醇厚的音色随风飘向大海,消散在无垠的海面之上。
      “因为……很有趣。”

      昨日──

      克拉伊卡纳是一座无明显四季的岛屿,因为紫黑云幕漫天的缘由,这里终年湿冷,金乌与银币也因空气折射呈现鲜豔的血红,就连林木也是病态的乌黑色;生物种类急速锐减,和岛外阳光明媚的景象大相迳庭,就像是洁白的宣纸上一抹难以忽视的墨。
      保养极好的单车喷上一层墨绿色的烤漆,喀啦喀啦驰骋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凡是经过的地方都留下细细窄窄的结冰小路。
      “今天该不会又扑空了吧……”
      库赞拭去眉角的热汗,加速朝阴森岛前进,随着距离的拉近,普通的光线亦加妖魔化,云层也愈积厚重,凉爽的海风更不知不觉转为透心寒的朔风。
      骑上贫瘠的黑土,他一阵急刹,车轮捲起淡淡尘埃,放眼望去尽是断垣残壁,地上还有生锈的刀剑、盾牌与铠甲、潮湿的火药等等被沙砾半掩的武器。这些景象他几天前就已看过,虽然不明白狼烟是为何而燃,但他十分肯定这里曾经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他伸长脖子想要找到高耸的建筑,四周的杀气却逼他收回心神,环视隐藏在黑暗树丛中的一双双红眼,无奈搔搔蓬松的后脑勺。
      “唉呀呀,抱歉闯进你们的领地,我现在马上离开──”
      “嘎阿!”
      数不清的模糊黑影从矮木丛里窜出,带着敌意与怒气夹攻形单影只的敌人。
      来者杀气腾腾,库赞慢悠悠的立起单车侧柱,再缓缓的蹲下身躯,右掌贴于淡淡腥味的地面。
      电光石火间,扑天盖地的冰浪朝四面八方扩张,掩盖了野兽的咆哮,周遭再度回归一片静寂。他呼出乳白的水雾,复盖右半身的薄冰逐渐退去,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到处打量着,似乎对眼前千姿百态的武装狒狒冰塑相当满意。
      “我都说了要离开啦……”
      他随口唸唸,一边在茂密的深色树冠间搜寻远方的目标,确认方位后,帅气的旋身上车,稳定踩动踏板疾驶而去。
      座落在森林中心地带的英式古堡有着庄严典雅的气息,温润的玉白石砖是城堡最主要的色调,有高有低的宝蓝色尖屋顶替整体缀上几分活力。粉色哥德风装扮的女孩正撑着一把樱桃色的小恶魔雨伞、躺在圆塔上的沙滩椅放空,两只半透明的可爱鬼魂不停兜着她转,但她看来却没有度假的欣喜若狂,反倒看来愁眉苦脸,好似有什么烦心事。
      “虽然那个可恶的大熊问我想去哪里旅行,我说想在阴暗、潮湿又充满怨念的古堡里,唱着诅咒之歌度过欢乐的时光……”她难过的叹息,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可是这里有冷冰冰的鹰眼,还有无药可救的大白痴!没有可爱的殭尸仆人,也没有人准备热可可跟贝果给我……呜呜呜,摩利亚大人、库玛西,你们在哪里阿!”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哇哇大哭,头上戴着的后冠随着震动微微倾斜,一旁的鬼魂慌忙挥舞着长长的手臂,想安慰任性娇蛮的女主人。
      “鹰眼那家夥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大白痴又只顾着练剑,都没有人陪我说话,我好寂寞阿库玛西!”
      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眼角,浸湿了她花边的袖口和迷你裙,找到了情绪发洩的出口,她哭得益发伤心,哀绝的泣诉回盪在堡塔之间,听来让人于心不忍。
      “那个……有人吗?”
      底下传来的低沉男音吓得她止住哭声,她眨眨圆滚滚的大眼睛,吸了吸淡粉的鼻头,轻盈的纵身飞起,鬼魂们像是她最忠实的护卫伴随左右,与她一齐寻向一楼气派的对开大门门口。
      不去还好,一去她便后悔自己轻易在这个男人面前现身。
      “青雉?你又来做什么?”
      她气得单手插腰,左手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头,这男人每次来都说有急事要见鹰眼一面,但是问他是什么事又不说,然后就这样静静待到太阳快下山才匆忙离开,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膏药。
      哼,算了,一个连摩利亚大人是生是死都不肯透露的浑蛋,她才没兴趣知道他跟鹰眼之间的事!
      “小妹妹,鹰眼回来了吗?”
      库山记得她是摩利亚的得力部下,但叫什么名字他完全没印象,也不清楚她为何跟鹰眼同住在一个屋簷下,反正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鹰眼,过几天就是与赤犬决斗的日子,他没有时间了。
      “我叫培罗娜,不是小妹妹!真是,都来几天了还记不得我的名字!”
      她生气的拉着粉色长捲双马尾,恨恨转过头嘟起红唇,“那家夥已经出去快一个礼拜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又是一模一样的答案,库赞有些气馁的垮下肩头,又很快重新打起精神,即使他扑空多次,但不代表会一直毫无所获下去。
      他不奢望能用电话联络到鹰眼,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复一日的亲自登门拜访,毕竟除了他,自己实在没有其他理想的人选了。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库赞将爱车青恰力靠墙而立,拨开大衣衣摆盘腿坐下。
      “喂,你到底有什么──”培罗娜皱起细眉,第一次见到青雉,她还以为海军大将是要来抓索隆的,怎么实际上却是无赖一个?
      “你来这里干嘛,我不记得有邀请你来。”
      清冷的嗓音伴风而至,库赞心惊的抬头一望,他一直苦等的男人现在就站在他的眼前。
      “回去。”
      一身帅劲的米霍克无情下达了逐客令,库赞赶忙在他推门而入前唤住他:“等等,我有事要你帮忙。”
      “我跟海军没有任何非必要性的来往。”米霍克睨了他一眼,明显要将他拒于门外。
      “有,你还记得希弗斯坦·维恩吧,她是世界政府的科学家,你不能拒绝世界政府的任何要求。”库赞不死心的追补一句,成功让孤傲的大剑豪缓下动作。
      希弗斯坦·维恩……
      她的脸蛋和不可一世的气燄跃上米霍克的脑海,连带忆起当她为多佛朗明哥所掳时,那心脏抽搐、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感觉怪异得让他梗梗于怀,即使过了数个礼拜仍无法轻易忘记,就像生了根般黏在他的心底。
      希弗斯坦派青雉来想跟他说什么?他们两人素不相识,又有什么好说的?
      “……进来吧。”
      自知胡乱瞎猜也不是办法,米霍克拉开大门,迳自走向大厅,库赞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马上紧张起来。
      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但他非得一路成功到底不可,绝对不能让鹰眼拒绝他的请求。
      “希弗斯坦·维恩,她是谁?”培罗娜两手握着伞柄,慢吞吞地飘在库赞后头,一双红色扣环的圆头皮靴在空中晃阿晃的。
      海军有名的大人物她多少有所耳闻,但这个名字实在太过陌生,她从来没听摩利亚大人说过,报纸也没有看过任何有关希弗斯坦这个人的报导。
      “她阿……是海军科学院院长,是我的未婚妻。”
      库赞墨色眸子湧起温情,这句话不偏不倚入了前方男人的耳里,这让他不禁重新思考,或许他想的跟青雉要说的不太一样,但无妨,若是没有政府的传信,这种口头命令便不具强制性。
      米霍克解下黑刀斜倚着椅背,舒服坐进深红色的沙发主位,翘起修长的双腿,十指互扣置于膝盖。
      锐利的鹰目透出能够看透人心的精光,薄唇吐出毫无情感的字句。
      “我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给你,你可以开始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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