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 马力乔亚的魔鬼》約單查

169、第二十五章 莫比乌斯环（4）

　　此时此刻，维恩就站在泡泡飞天、气势恢弘的新海军本部，站在当朝海军元帅的面前傲慢抬起下颚，乌黑的右眼白让人背嵴发凉。
　　除却殷红眸底漫开的憎恨与轻蔑，萨卡斯基感受不到其他东西。
　　“妳有什麽话儘管直说。”
　　他坐在办公大桌后方的皮椅，咬着点燃的雪茄双手抱胸，海军鸭舌帽下的严峻眼神狠狠落到女人身上。本以为她听闻来本部会闹得满城风雨，没想到居然就这样乖乖现身了。
　　“谁准你用这种态度对『神』说话？”
　　在旁的罗布·路基双手插进西装裤袋，冰冷的乌眸刮起暴风，训斥分不清孰高孰低的男人。今日维恩与战国、鹤、藤虎押送完天夜叉之后途经圣地，他们已做好接见的准备——四日前他们在德雷斯罗萨奉政府之命，暗中调查地下交易港的清单名册，将革命军一网打尽，故早有耳闻她的动向——没想到维恩忽然提出一个要求，身为CP0总监的他便奉命陪同前来。
　　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监视更为恰当，两年来他们CP0始终不放弃寻找维恩的下落，好说歹说各种手段都用了，包括招安她担任王下七武海一职，以弥补接连失去沙·克洛克达尔、月光·莫利亚、甚平、马歇尔·D·蒂奇等不稳定的局势。如今她自愿回归，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他可是肩负“那位大人”寄託的重任，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萨卡斯基眉心一拧瞪了路基，双眼迸出两道怒意。“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半点关係也没有！”
　　“贝加庞克在哪裡？”
　　银髮柔软滑顺的维恩气质华贵，声线冷漠疏离，她现在是耐着性子跟不共戴天的仇人说话。见着他，这些年忍的气如流星喷发出来，当年庞克哈萨德的AK-5粉末逼使她离开库贊，造成一系列无可挽回的遗憾，库贊半身心惊肉跳的烧烫疤痕彷彿转印到自己身上，烙得她一阵一阵的疼，他甚至还为了她不惜捨弃了左小腿，甘愿以冰铸义肢替代步行。
　　而这一切，都是贝加庞克跟面前男人的杰作。
　　“不知道。”萨卡斯基不耐烦的偏头，露出为争夺将帅之位所伤的侧颈，唇边逸出丝缕白烟，菸嗓充满了牢骚与不悦。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见你才特地来的吧？怎麽，你以为我会在你面前忏悔我的罪？”
　　维恩银铃般的轻笑迴盪在充满正气凛然的办公室，往前走了两步敛起笑意，两手一拍桃花心木造的桌。
　　“两年前你逮捕不了我，两年后你只配抬头仰望我。我只问一次，你最好老实一点。”
　　“还不快回答？神在问你话。”路基挑起燕眉，双眸趋于锐利，低沉漠然的声线裹含不耐的催促。
　　怒气在空气裡逐渐膨胀，在萨卡斯基头顶形成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他咬紧雪茄，叼着沉默任由它燃烧得更长了一点。
　　“……早上他奉世界政府的召集，往『圣地』马力乔亚去了。”
　　“是这样阿……”维恩漾起微笑满意的退了几步，纤指点了自己的耳骨，目光停驻在他缺角的那一块，那是库贊留给他的伤痛。
　　“这两年你也变得不少嘛，耳根子软了，听话多了。库贊给你的教训可有嚐过瘾？”
　　“妳那讨厌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啊，战国到底是怎麽一路包容妳到现在的。”
　　“这就是为什麽你没办法讨五老星欢心的原因阿。”
　　不同怒火中烧的萨卡斯基，维恩唇线微弯，瞳裡边盛满凉凉的消遣。
　　“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萨卡斯基，你眼中的风景和我差太多了。新官上任总是三把火，却往往不知引火自焚。”
　　她唇畔浮起挑衅的转身离去，掌心忽然生出一颗紫红雷球，往后一抛流利穿过萨卡斯基，轰地砸在其身后的挂画，留下烧焦的黑痕。
　　“位置可要坐稳了，现在正是改朝换代的时候。”
　　她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优雅举步，打趣的提醒馀音绕樑。避开武装色的熔融胸膛復归正常血肉，萨卡斯基沉着一张冷硬的脸庞，搁在桌面的右拳泛起赤红色泽，燃起滚滚黑烟。
　　那是岩浆无尽燃烧的愤怒。

　　搭泡泡吊笼的途中维恩一直在想，虽然巴尔的摩的科学家全都隶属世界政府的财产，不过依据她待在海军裡的经验，政府鲜少有主动传唤贝加庞克的时候，如今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尤其可疑，彷彿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才这麽做似的。
　　窗外景色随着海拔愈加绮丽磅礡，层层堆叠的云海簇拥光芒万丈的金乌，蔚蓝大海波光粼粼、翻腾奔涌，美不胜收，而这些风景很快都将为火光吞噬。
　　维恩沉淀好心绪，瞥了眼坐在对面不苟言笑的罗布·路基，没好气的叹息。
　　“不必扮演忠心耿耿的跟班了。”
　　他俊脸冰冷，眼神如猎豹一般蓄满了沉着与无情答道：“我只是忠实执行那位大人的命令。”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在托里克斯岛（注1），我起初还以为『那位大人』是指五老星，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维恩手肘搭在窗框，眼底映出大自然的无限风光，模样阴骜狠毒，话语重重落下。
　　“那是只有五老星足够提起，我希弗斯坦能够直呼的姓名。”
　　吊笼以稳定的速度提升，气氛陷入沉寂，一如他肩上的白鸽。罗布·路基挺直嵴樑坐姿端正，扳着冷酷的表情没有答腔，彷彿除了确保维恩的人身安全之外，一切都是非必要性的行为。
　　“入港——！”
　　“恭迎希弗斯坦宫！”
　　卫兵手持长矛抖擞大喝，宣告神之子嗣的归来，维恩挟带清冷高贵的气场走出吊笼，凡见者莫不俯首贴耳、跪地朝拜，画面一时之间蔚为可观。这是在下界两年以后，她正式以世界贵族的身份登临故乡，典雅富丽的美景固然赏心悦目，腐臭的空气却令人频频作呕，那幢象徵权力中心的盘古城更是让她深恶痛绝。
　　维恩眸色阴沉，想到卡西霍特普·伊姆就窝藏在盘古城深处，她就忍不住想亲手将他拖出来碎尸万段，方能替父亲大人报仇雪恨。
　　进入盘古城正门，沿途巧遇的贵族纷纷朝她点头致意，纵然从他们的脸就能看出这声招呼打得有多不心甘情愿。
　　维恩瞧也不瞧，傲慢挥了挥手要求让开，此刻他们虚伪的举止只让她感到深深的噁心。绕了风风雨雨的一大圈，回归马力乔亚的她手中握有天帝这张最强王牌，恢復了希弗斯坦一家的光荣，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小女孩。这些王族必是听到了风声，这才一个个遵循以往行之有年的礼节，对自己释出友好善意。或者说，希望自己能顾及以往情分，减轻当年联合打击希弗斯坦家的罪。
　　他们怎麽能如此厚颜无耻？
　　在盘古城门开启之际，维恩遇见恰巧要从城内出来的年老贵族，她衔起饶富兴味的笑，出声喊停了他。
　　“又见面了，尤米福特·阿斯迪康德。”
　　佝偻的身形一僵，满脸皱纹的老叟灰浊色眼珠闪过一丝恐慌。“很高兴见您归来，希弗斯坦家主。”
　　他僵硬的朝她陪笑作揖，维恩咯咯轻笑，神色更为开心了，歌唱般的嗓音在玉石砌成的长廊内来回飘盪。
　　『你最终还是对我行礼了，就像对我父亲那样。』
　　她故意说着一口抑扬顿挫的古老腔调，明白听出维恩的羞辱，阿斯迪康德吞下屈辱堆笑回应。
　　『能获得您的惦记是我尤米福特一族的荣幸。』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想说你的阿谀奉承让我反胃罢了。”
　　维恩讲回当代语言，神情愉快的掠过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老叟反应不及，等到她纤秀的身影与尽头的灰暗融为一体，阿斯迪康德才意会她是在戏弄自己，气急败坏诅咒大权復握的年轻权贵。
　　细腻的髮梢为风微微撩起，她踩着高雅倨傲的步调走在曲折秀雅的长廊，好似重温父亲大人晋见的足迹。待进了权力房间，绿皮沙发内的五老星等待多时，不约而同站起身朝她微微颔首。
　　“维恩。”
　　听闻她要回来的消息，政府早在四天前撤了她直逼八亿的悬赏，掌握实权的她名正言顺亮出世界贵族的头衔，享有一切最优渥的待遇，结束了两年短暂的海贼生涯。
　　如今双方身份逆转，她一举越过五老星的地位成为卡西霍特普的附庸，维恩下颚微扬，注视面前一字排开的五老星，神圣的仪式感漫出心口。
　　从哪裡开始，就在哪裡结束。
　　“晚点就会轮到你们了，现在告诉我，卡西霍特普·伊姆在哪？”
　　“伊姆大人正在花之间等妳。”
　　既知维恩为何而来，五老星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感到愠怒，只是如实回答她的问题。
　　维恩鲜红的眸裡波澜不兴，傲慢转身要随侍在侧的罗布·路基好好带路。经历九弯十八拐，等她抵达一扇轮廓溢出阳光的门前，一道兴奋不已的叹息从裡头传了出来。
　　“贝加庞克，我亲爱的朋友，我就说她一定会回来。”
　　他的声音雌雄莫辨，既清朗又温柔，如春风带来了復甦大地的生机。血液怦怦流过耳际，『谋害家人、杀害全族的凶手就在这扇门后』，维恩妖艳的瞳眸燃起异世界的桃红，全身每一粒细胞顿时沸腾起来，呐喊着想要杀戮。
　　她扬手推门，门却被人抢先拉了开来，映入眼帘的崇高人物如遍地绿意中那抹纯洁无瑕的白雪，淨化了世俗汙浊不堪的一切。桃色萤火转瞬从瞳裡消退，维恩脸色苍白宛若受了惊吓的鸟儿，思绪如断了线的气球纷飞上天，倏然抛却所有来此的缘由。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孩子。”
　　房内阳光明媚、绿草如茵，蝴蝶如柳絮纷飞，穿着长袍、身材高挑清瘦的伊姆顶着王冠站在维恩面前，展开宽大的白淨衣袖发出快乐的感叹，一双酷似密佛格的重瞳盈满纯粹的欢喜。
　　明明没受到任何指使，她却无法克制内心无处安放的恐慌与害怕，宛若在空中走钢丝的行者，只要一失足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维恩乖顺垂首，就像服从与生俱来的本能，捧着心脏单膝下跪之时，她听见自己这麽说。
　　“愿您寿命与天空一样长久，伊姆。”
　　那是连身为天帝的她也无力反抗的，神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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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托里克斯岛：详见第十章〈暗影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