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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十七章 温泉乡(6) ...

  •   库赞强忍澎湃的情绪,她的出现令自己猝不及防,原来要是再晚一步,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不,早就一无所有了,不过……这个久别重逢的划面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尴尬阿,明明当初自己是用那么不光彩的方式结束一切的,她现在一副不计前嫌的态度只是让他更抬不起脸来。
      他侷促拉了拉肩包背带,欲言又止的搔搔后脑,闪避了她噙着微笑,温柔如水的目光。
      “咳……好久不见了,阿……我刚刚在汤屋遇到那家夥,我还以为妳会跟他一起……所以没注意……唉,我要走了,那家夥应该很快就会找来这里,妳……别又迷路了。」”
      库赞半侧身,从墨镜下偷偷瞄了一眼不论过了多久,他发誓自己还是无比想念、难以忘怀的脸蛋,视线落到那块和她气息极为不搭的火焰图腾。
      经历内心多次的天人交战,他还是决定保持沉默,事以至此,他已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人生,关心她的近况,只要黑胡子依然信守承诺,只要那家夥依然是她锋利的盾与剑,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他却感到满腔怒火,为什么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那家夥居然不在她身边?为什么在七武海会议的时候,他没能看出多弗朗明哥的阴谋?为什么在杰尔马66的时候,他跟那家夥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维恩身陷豺狼虎豹之中,最后绝望化为残槿的傀儡,飞向无星闪烁的夜空?为什么多次舍命舍前途的他没能跟她走到最后?为什么他要将她讬付给那家夥,铸下这辈子都无法抹灭的过错?
      该死的。库赞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他不就是做好觉悟才与小恩切割吗?都过这么久了,他还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不就是想承认自己还忘不了她,还爱着她吗?
      “等等。”
      维恩轻声唤停了男人迈出一半的腿,他踌躇再三,最后还是收起步伐,回过身等着。
      “哎呀呀,我可是不会带妳去找那家夥的阿,要是被误会可就麻烦大了。”他只手插进裤袋,语气轻松说道。
      她眼底滑过一闪而逝的失落,眼帘微敛摇了摇头,徐徐扬起唇弧,笑容美得令人心痛。
      “库赞,不是的,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他拧起浓密的眉,深刻感觉自己伪装的壳正一片片剥离,“妳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还爱我。”
      她说得那么笃定,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任何反驳,他提不起勇气再说第二次。
      “但你却用最笨的方式告诉我,香克斯都跟我说了。”她眼底弥漫浓烈的哀戚,直勾勾望着自始至终都在逃避自己的男人。
      听到维恩搬出香克斯,库赞垮下宽阔的双肩,叹了一口气不再否认,“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让妳活在风险之下,那会是我最冒险的决定。”
      “在明白之前,我这里疼了好一阵子。”维恩难受的抚压心口。“可当我懂了以后,伤痕还是在,却再也不会感到痛了。”
      “小恩……”
      见她神情如此悲伤,他乱了心神大步上前,臂膀却有如灌了铅,沉重得再也无法拥她入怀。这两年她长大了,收敛许多锋芒,思想更体贴入微,不再是那年在海军科学院里叱咤风云、横行霸道的“魔王”了。
      维恩纤指扯住他的大衣,近乎渴求的说:“我们原先拿不起的,最后都放下了,可我想你能再抱我一次,我们刚认识那时候已经够惨了,总得要结束得圆满一点阿。”
      追忆五年前两人在范铁尔酒店剑拔弩张的杀来打去,库赞唇畔溢出苦笑,终于有力气轻轻抱了她。
      结束,从她嘴里听到感觉还真不真实,他怎么会奢望维恩还爱他呢?他是最没资格得到她的爱的人阿。
      短暂的拥抱过后,库赞退开几步好好欣赏在无数夜里令他思之如狂的女人,同时也发现她脖子挂的十字架项鍊,微微牵起丰腴的唇线。
      嗯,很衬她。
      “妳的肩膀跟背是怎么回事?”
      “这是那把残槿……”维恩轻触如今冒出三重火的肩,轻描淡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库赞摩挲下颚分析,“哎呀呀,所以只要找到剩下两只龙,就能解开八百年前的谜团了是吗?”
      “还能终结世界。”维恩思索了一下,“不,在那之前,我得先找到卡西霍特普,问清楚有关我们希弗斯坦一族的事。对了,你怎么也在塞肯岛,该不会是来追捕Z的吧。”
      “不,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无论结局如何都要看到最后而已。”他豪爽的否认,“泽法老师……我是与他关系最好的学生,我从来不会去质疑他人的正义,也没有追捕他的理由,那是海军的工作。”
      “海军阿……感觉好像是上世纪的事了,讲开终于感觉舒坦些,但如你所说,这一切的确已经都太迟了。”维恩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仰起目光与他相对,神情忽然变得疏冷。
      “我不爱你了,快去找个新对象吧。”
      一个个清晰的字句如箭矢插进心脏,知道她这是出一口恶气,要自己也嚐嚐当年滋味,库赞心边泛着疼,嘴上衔着笑,背过身举起手帅气挥了挥。
      “我知道。”
      维恩目送他逐渐走远,勉强提了提嘴角,露出伤感的笑容,他既以如此料想不到的方式降临,能好好说上几句话早超越她原本以为自己所能负荷的重量,可再度眼睁睁看着步出她生命的男人,几乎差点令自己点点滴滴筑起的高墙一夕崩解。
      她深深吸气安稳自己的心神,他们俩的关系正好属于无计可消除的灰色地带,无法从此背身而走、不闻不问,她的心里始终留有他一小块地方,但也深刻清楚这绝非爱情,他们早已失去相爱的能力。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走向坟墓的错爱,恰恰印证了她先前死守不放的执念:他是为光而生的海军大将,是正义的执行者;她是怀恨而降的圣地魔鬼,是世界的推翻者,本该各走阳关道与独木桥的两人,最终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再见,库赞,找个新对象好好过馀生,愿你下半辈子不再为爱所苦,为情所困,这便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
      猖狂的岩浆凝结成冰,留下精疲力竭的死寂,维恩就这样静静伫立原地,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曾经让她倾心依恋的身影消失在颓圮的土堆后方,彷彿这样便可将无以道出的祝福送达他心底。待挺拔的黑色身影步进视野一隅,她收十好情绪,十足埋怨的偏头看向他。
      “温泉也泡太久了。”
      米霍克将无上黑刀收到背后不发一语,连太阳都失去颜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天分外鲜明。维恩越过他身子一望,他身后早已冷却的岩浆海被切开一大条宽且深的沟道,大量的冰渣凌乱堆砌两旁,很明显是他的杰作。
      早在异动之前他就感觉不太对劲,只是维恩走得太远,镇上又有一堆四处逃窜的人们,最后他只好奔跃于倾斜坍方的公寓间,与毁天灭地的岩浆赛跑,但看到库赞时,他停下来了。
      他知道维恩心里一直遗憾没能划下句点,该说是命运的捉弄,或是上天的安排,既然他们两人相遇在此,就该好好做个了结,让这一切和濒临瓦解的岛屿一同沉没。
      远方火山再度蠢蠢欲动,米霍克注意到锁骨低调奢华的十字架挂坠,熔金流转的鹰眸软了下来,薄唇勾起极其细微的笑意,轻轻摩挲冰冷光滑的十字。
      “来这里稍微花了一点时间,项鍊很适合妳。”

      β

      虽然暂时脱离危险,岩浆眨眼又开始洋洋洒洒的喷发,爆炸声如雷灌耳,维恩与米霍克不敢大意,迅速赶到还算安全的港岸,最后一班海上列车早已驶离,整座岛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岛上刮起强劲的烈风,无标志的纯黑风帆才刚扬起就被推得老远,邻近海域波涛汹湧、险象环生,维恩抓扶桅杆,回首瞻望自己一手创造的磅礡发明。
      “要炸毁一座岛顺便引发火山爆发至少需要二十颗炸药岩……Z还真是铁了心阿。”
      她不禁望而兴叹,凡人都能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而与政府有着血海深仇的她竟蹉跎了整整八年岁月。
      八年,足够了吧?不管是对世界政府抑或自己而言。
      “没有决心之人,是无法在新世界的大海生存的。”
      风吹得米霍克帽上柔软的羽毛激烈拂动,他眼睫微敛,安定于主座长腿交叠,对身后动静全无兴趣。
      前方宽广的海面忽然泛起晶莹的蔚蓝光辉,既像密集的蓝萤虫飘悠于天地之间,又像极光那般美不胜收。他们还讶然眼前的景色,潜伏在维恩体内深处的泰勒开口了,低沉到连大地都为之震动的声音裹含深深的烦腻。
      『火山的异常让她甦醒了……低贱无知的人类,竟然惹来吾最不欲碰到的同族。』
      明明从后而来的风仍未停歇,棺材小船却硬生生停了下来,无法再继续往前航行。维恩目不转睛盯着这无法解释的奇妙现象,忽地一股共鸣如流水挟带似柔似刚的力量,自精神层面泛起波波涟漪,她抚压脑门颤颤巍巍的退后几步。
      『伟大的因底特,深海的全知者阿特拉斯为您效劳。』
      不同戏剧性登场的托斯泰勒,阿特拉斯并没现出真身,睿智慈祥的声音裹着回音,飘然于海面之上,维恩不清楚龙究竟有无性别之分,但从声音判断她是一条富含母爱的龙。
      至于因底特,泰勒之前也曾这样唤过她,她臆测许是龙族语言的“王”之意。
      『阿特拉斯,为何不现身臣服?』
      她眉眼冷冽,气势凌人的命令,可阿特拉斯不为所动,口气依是与天地同寿的和蔼。
      『因底特,您若参透历史之真相,吾之真身自然无处不在。』
      『何谓历史真相?』
      『这就必须得寻卡西霍特普一问,方有所解。』
      知道自己被骗了,维恩不免感到愠怒,之前泰勒可不是这样说的,这条诡计多端的龙!
      『阿扎格托斯泰勒!』
      『您的确是得知更进一步的资讯了。』牠洋洋得意的说,彷彿正摇摆粗长的龙尾,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之处。
      『阿扎格托斯泰勒,八百年未见,汝依然坚持汝卑微的夙愿吗?』
      『阿特拉斯,盲目守护背弃我们之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悲之处。』
      『阿扎格托斯泰勒,你忤逆了。』
      见两者双双动起龙怒,很明显后者威严如日中天,泰勒像极了叛逆期的青少,明知理亏仍硬要顶一句才甘心。
      『是吗?』
      『……那不过是卡西霍特普的把戏。』阿特拉斯沉寂了半晌,语气净是无力。
      等两条龙在她面前——正确来说是在脑海里——争执完之后,维恩才直奔重点。
      『那么,阿特拉斯,妳该如何回应我的呼唤?』
      『因底特,吾等既为您忠实的使仆,自当有达成您一切祈愿之务。泰勒既为您盛怒之刃,吾便在您双眼刻下契印,成为您穷尽之眼。』
      体态流畅、极具美感的蛟龙线条泛起水蓝色的光芒,两两烙印在维恩绯粉的眼眸中央,而后消逝无踪。她眨了眨眼帘,确定视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又发一问。
      『卡西霍特普是否为二十王族之一?』
      『因底特……卡西霍特普乃世界之神,非吾等所能言论。』
      阿特拉斯态度有所顾忌的说完,原先在海上一大片荧光急遽缩小,最终收束一点消失不见。
      维恩遽然回到现实,她轻轻摇头找回神智,迎上米霍克专注且关切的眸光,小船早已脱离塞肯岛周围稳定航行着,仿若方才全部都没发生。
      “如今只剩下佛列德的叹息了。”
      她低声说道,视线飘向天气好得不像话的碧海青天,眼底晃过一瞬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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