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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十五章 世界破坏者(1) ...

  •   悠长遥远的狒吼回盪在层层山谷,沉溺梦里的维恩悠悠转醒,熟悉且怀念的男人体香扑鼻,立即使她意识到如今她正在米霍克的寝室里。拉了拉身上轻柔蓬厚的羽绒被,维恩昏昏沉沉睁开一双迷蒙的眸,一大片厚实的深红落地窗帘底缝仅透出微光,床头柜摆着未开瓶的红酒跟一个白净素雅的马克杯……马克杯?
      真怪,米霍克明明从来只用高脚水晶杯喝酒……他何时把自己抱回来的?
      停机已久的大脑开始运转,一幕幕悲伤的过往恍若一场不真实的走马灯,要是从前她定是感到心口沉甸甸的,如今有米霍克在竟神奇的好受许多。维恩捏捏承载烦恼的眉心,翻过身朝一旁空了的床摸去,意外发现被褥还留有男人的体温,看来他才去晨练没多久而已。
      偌大的室内昏暗不清,雪色发丝贴附女人姣好的瓜子脸和优美削瘦的肩颈,在香软的枕头散成慵懒的弧度,维恩垂着美眸,指尖在温热的床单绕着一圈圈眷恋,彷彿连永恒冰冷的肌肤都汲取到了温度,从男人一向准时的作息来推测,现在应该才凌晨三点半——咦?
      维恩怔了怔,门边墙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时钟?他不是从来都不看时间的?而且现在竟然已经快六点了,他怎么这么晚起?
      她翻被起身,发觉记忆里的裙装早已褪去,换成米霍克说是看着顺眼的那套丝绸睡裙,瞧见床下毛绒绒的室内拖之后心头又是一阵讶异,才明白一切都是米霍克别有用心,唇角勾起好心情的甜。
      英俊的面容云淡风轻,削薄的唇瓣一字千金,从最低调的地方给予无微不至的体贴,用点心看,那个钟不就是从自己房内拿来挂的吗?

      许是这段折磨体力与心力的奔波太过劳累,维恩从没有过这么香甜充足的睡眠,不过备受呵护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前仆后继的忧愁淹没,她有太多太多事情要与米霍克倾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梳洗更衣完后,多日未填饱肚皮的她揣怀复杂的思绪循着食物的香气走到餐厅门口,眼见日夜描绘的伟岸身影就坐在背对自己的位置,反而失去了真实感,那头俐落后梳的浓密乌发、宽厚安稳的肩膀她曾抚摸倚靠了无数次,内心激动的她却喊不出任何一字。
      自夫杜曼岛分离已经过了一月有馀,米霍克微妙带点苦涩的清冷神情宛若昨天,如今她远渡重洋回到他身边,相聚的这一刻反而让她迟疑了。
      维恩愁肠百结的捏按指头,若是米霍克问起她和那个人之间的事,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在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之时,米霍克唇角微挑转过脸,长指勾着马克杯,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眸子柔和几分。
      “睡了一天,再不过来早餐要凉掉了。”
      身穿米白色古典荷花边衬衫的他叠着腿喝了一口咖啡,拿起搁在一旁的早报,口吻如此稀松平常,好似她只是只犯懒的猫,今日睡晚了而尔。
      维恩又是一愣,顿然觉得乱七八糟的烦恼全部不过是庸人自扰,只要米霍克爱她,那就够了。
      她不再踌躇,步伐优美如莲的经过米霍克坐进长桌另一端的餐椅,白瓷浅圆盘盛装她喜欢的早点,鲜明可口的配色勾起了食慾,维恩双眸闪过一丝神采,十起刀叉大块朵颐起来,纵然失去以往的绝对优雅,倒觉有几分可爱。
      米霍克静静审视对面饿昏头的女人,沉敛的金眸藏着微不可察的思绪,过了良久以后才淡淡的开口。
      “妳瘦了。”
      维恩抬头望着他矜贵的脸,简单三个字的关怀,却足以使她天摇地动。
      “有吗……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意识到自己有欠端庄的餐桌礼仪全被看了个光,她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细嚼慢咽,目光不经意落到他桌上的咖啡杯。
      “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喝咖啡了?”
      米霍克微微一哂放下报纸,薄唇再度贴吻杯沿,喉结随着吞咽性感滑动,时间悄然溜过宁静美好的氛围,维恩就这样看得出神,直到他饮尽最后一滴。
      他轻轻放下瓷杯,在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专注而认真的凝睇维恩,好似满天星火都坠进金碧辉煌的鹰眸里。
      从外人来看,多半会被第一剑豪不发一语的犀利视线吓得魂飞魄散,可在维恩眼里,他的凝视太过深情,她两颊渗出淡淡的粉色,垂下纤长的眼帘默默盯着手心里的牧羊人咖啡。
      他的眼神告诉她,她是最清楚答案的那个人。
      因为想念。
      “妳在白土岛过得如何?”性感的磁线萦绕一室,米霍克收回视线,抖了抖报纸继续翻阅。
      “我……”
      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捏着手指反复思索了一百遍之后,她不希望让米霍克操无谓的心,同时也不希望米霍克对她失望——关于她与另一个男人之间的纠葛,她实在没有勇气承受他的反应,另一个自己却忍不住想厉声质问米霍克关于这一年来的隐瞒。
      但维恩还是没把话说出口,没必要把事情弄得更糟,在所有的一切都达到微妙且和谐的平衡点之际。
      “一切都好。”最后,她吞吞吐吐的说。
      “可是革命军没有把妳送回来。”纸页发出沙沙摩挲,米霍克依旧细读密密麻麻的文字海,平静、一针见血的陈述事实。
      “……我搭黄猿的军舰去了圣地,再从G-1支部飞回来。”
      明白自己注定瞒不过洞悉万物的男人,维恩叹息一声试图简单带过,米霍克翻动晨报的长指略顿了顿,本就锋利的眼神更加冷若严冬,谁也看不出底下不舍心疼的情意,原来他前几天心头难安其来有自。
      黄猿竟然是革命军安排在海军的卧底吗……?
      见她漂亮的眸色变得深不见底,米霍克不再过问,眼下她就像一朵饱受身心煎熬的玫瑰,没有什么比安抚她的情绪更重要的。
      未来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听她慢慢说。
      “我本来要直接下潜鱼人岛,”见他沉默,维恩反倒是脱口而出,“但我在途中遇到忒堤斯,世人都以为祂只是一个传说,但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从我在庞克哈萨德的时候就知道了。”
      维恩急促说完便生硬回避米霍克的目光,惶惶不安的在桌下绞着手。完了,她本来是想找个适合的时机说的,亲眼见到了神?这下她八成会被他当成一个疯子。
      “祂说什么?”
      没料到米霍克是这种反应,维恩错愕的扬起脸想解读他那双清澈却难以捉摸的金眸,却只看见全心全意的信任与鼓励,她心稳了稳,理清思绪缓缓道来。
      “……祂要我滚出波塞顿的海洋,说我留下一只祸眼,违背了八百年前定下的契约,是命运的破坏者,之前还在庞克哈萨德还用神语叫了我的名字。”
      维恩按着手臂小心翼翼说着,其实最后一句她也不太确定,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这样没错。
      米霍克抿紧薄唇,神情倏然变得严肃,阖上报纸陷入久久的深思,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像。
      “你知道些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米霍克唇线微微下弯,若忒堤斯出现只是为了警告维恩不要轻易涉足波塞顿的领域,他尚且能理解,毕竟维恩本身就是超乎自然的混血恶魔,神与魔本就无法共存,但听起来忒堤斯想告诉她的远远不止这些,那么——
      长桌另一头传来突兀的破碎声响,飞溅的瓷渣与咖啡在地上猖狂四漫。
      “真的不知道吗?那他的事情呢?你为什么要瞒我说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他拜讬你收留我?”
      维恩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蓦地拔尖音调,如一只焦躁敏感又易怒的猫。她知道这根本不该怪罪米霍克,那人甚至还为他开脱,可是一想到过去无数让人崩溃的景象,她就莫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愈是想忘掉他,他就愈是像生了根紮在她那早已因他坑坑洞洞的心里。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不。
      维恩露出近乎疯狂的笑意,要是萨卡斯基跟贝加庞克不存在就好了,要是唐吉轲德多弗朗明哥去死就好了。
      “小妮子,如果妳确保在听到事实的那一刻能保持理智,我会让妳离开,妳便不会待在这座城堡与我共度。”
      听出米霍克隐藏在沉静里的异样,维恩狠狠揪紧心口,模样十分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
      修长温热的大掌轻而易举松开了她紧扣衣领的指头,顺其自然的与他嵌握,米霍克不知何时已越过长桌抵达她的身旁,蹲低重心托着她圆润的后脑拥她入怀,能让名动天下的世界第一剑豪心甘情愿屈膝的人,唯有她。
      她的体温就人类而言太过寒冷,就像一块化不开的冰,男人滚烫的体温却像是要由内将她燃尽,维恩紧紧环着米霍克的脖颈,深深嗅闻令人安心的阳刚气味,狂乱的心律渐渐和缓下来,知晓她的失控源自于精神长期的不稳定与心魔作祟,米霍克极富耐心的放低音调安哄她。
      “冷静点,我在这里。”
      “……嗯。”维恩深呼吸一口气,轻声细语应道,圈着他的胳膊收紧了些,一定是她还没调适好自己,一定是,她不能再给米霍克添麻烦了。
      “妳总是喜欢自找麻烦,好好休养,其他事情我们之后再谈。”看透她的心思,米霍克疼爱捧着她的小脸吻了吻圆润的额头,开始收十地上四散的陶瓷残渣。
      “我来……”
      维恩愧疚的弯腰,米霍克及时制止了她伸过来的手,唇线扬起浅浅的弧度。
      “妳的皮肤不能碰到尖锐物。”
      望着男人沉稳可靠的背影,维恩神情变得温柔,米霍克似乎拥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人心服口服,无比安心,只要有他在,再怎样困难的事转眼都能迎刃而解——她的灵魂是如此深信不疑,他就像是照耀自己的太阳,能够融化周遭窒碍难行的雪山冰墙,永远都在前方指引安全平坦的方向。
      放在米霍克桌边的报纸啪嗒一声落地,维恩好奇走过去捡了起来,斗大的标题顷刻掳获了她的视野,左上还印了一张戴着断角头盔,额角渗血却爽朗大笑的胡须男悬赏单。
      她忍不住开始数起他的赏金有几个零,一、二、三……七个,明明只有五亿,为什么称号却那么耸动?
      维恩细细端倪年纪看起来快五十的悬赏犯,喃喃唸着巨大的黑色粗体字。
      “世界的破坏者,邦迪瓦尔德。”
      远方的某处岛屿,某个银色鬈发披肩、胡须花白的男人坐在倾倒的枯木抖开了报纸,一道精光闪过圆框眼镜,声音浑厚且充满气劲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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