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鬼林孤寺，黑影深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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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咻”……“当”……剪子落地的声音，并不怎么悦耳，甚至恍惚带着些许诡异的害怕和担心意味。
男孩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怒吼。
“小池！你在做什么？”听声音似乎还有段距离。
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就见一个人影像刮过一阵劲风那样，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当然，男孩也看到了这个风风火火的人。来人僧衣裹身，喘气不停，卷一袭仆仆风尘，一虬大胡须颇为凌乱，看着有些狼狈。
这大胡子僧人抓着女娃好一会儿打量，这才又听到先前那洪亮的嗓音。
“小池，刚才那般是做什么？怎么能那剪子往身上扎呢？要不是师叔及时赶到，你……”
“咳咳……咳……”男孩听到来人的问话，又想到之前女娃的举动，仔细一琢磨，终于明白自己想岔了。女娃根本就不是对自己下手。这一思虑又牵动到了伤口。
大胡子僧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嗽打断了。
大胡子听到声响，往旁处一看，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个人，还是个男的。顿时就戒备起来，神情也是严肃无比。
“你是何人？他是什么人？”
连着两句发问，男孩此时都觉着自己很是厉害。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居然听懂了。还不等男孩回答，就听到了那轻软的童音。
“苦师叔，小哥哥是小哥哥，小池不要小哥哥死，小池要救他，小池能救他。”说着说着又有了哭腔。
“说什么胡话呢！你能救他，谁说你能救他？谁让你救他？啊？本事大了，还能上天救人了！”说话间那显眼的大胡子一上一下抖动着，可想而知此人真是气极了。
男孩看着这情况，似乎不大好啊！看那白白嫩嫩的小妹妹被大胡子训得抬不起头来，自己心里也怪难受的。况且，这本就是自己惹的祸，何故得让好心的女娃儿替自个儿受训。
此时的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低着头的女娃儿身上，未细究如此年纪的女娃儿怎会自信至此，放言能够救他一命。亦或许，他听入耳了，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善良的小姑娘救人心切，天真地以为能够用自己的血救补失血过多的他吧！
“这位师父前辈，还请您莫要怪罪小妹妹，她也是救人心切。若是训责，就让晚辈担着。”男孩慢声说完，竟生出油尽灯枯之感。
可看着这样的男孩，大胡子僧人并没有生出什么同情，反倒是给了男孩一通训斥。
“还用得着你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教训？本就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自是要骂你。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尽早将你丢了出去为好。你小子也别怪我苦和尚，个人自有缘法，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便算。”
大胡子和尚闻着那血腥味儿，皱着眉头如是说道。来历不明之人，可不能随随便便收留，谁知道会惹来什么祸事，尽早请走才是上策。心下有了计较便打算行动，可衣角却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拽住了。
“苦师叔，小哥哥是不是快要死了？不要把小哥哥丢出去好不好？”小池哭着央求道。
“就是看他快活不成了，所以才要把他送走，让大夫救他啊。”苦和尚这般哄骗着，“小池，你看看如今风雪没那么厉害了，苦师叔就把这小子送下山，找大夫好好医治他，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看着女娃似乎在思索，大胡子继续说：“咱们寺里可没有大夫，不能耽搁了是不？所以让苦师叔背他下山可行？……”
那边大胡子还在说着什么，女娃的神情也越发认可。
但这一切都离男孩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大胡子的声音，看不见女娃的神情。他的世界渐渐步入黑暗，感受着温意一点一点的流失，像是有扇门在缓缓的关闭，他知道这是生命流逝的声音，他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滴答……滴答……这是鬼域的召唤之声吗？
不同于此时此刻男孩的黑暗之途，寺外山脚下此刻正是热闹之时。
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人正在找寻着什么。
“大哥，兄弟们已经找了几个时辰了，这么大的风雪要找到那小子怕是……”其中一人开了口。
被叫大哥的人压着嗓音，低沉开口道：“主子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无法交代啊。”
“那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况且他体内又有那东西，我就不信他还活得成。再说这鬼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山，前面又是危不可进的鬼林，这小子必死无疑。”
盯着那鬼林看了许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回吧。”
“是。”一群人收拾了一会而便离开了。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山石的一处缝道间，冒出了一块衣角，若是仔细看，能够知道那是僧衣的衣角。
“大哥，我的短刀掉在刚才那儿了。”黑衣人中一个瘦瘦的人突然出声。
“赶紧去捡回来。”知道那是家里人留给那人的，黑衣人大哥也没为难那人。
那人回去捡了自己的短刀，起身时随意往前方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个什么东西，再看去时，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在大雪地里待了这许久，眼神也不好使了？”自言自语一番后又追上队伍，一道回去了。
深山藏古寺，风雪没新蹄。那缝道间，残留的脚印很快便被这漫天风雪覆盖了。
山雪中总少不了人迹，这孤立的古寺似乎渐渐失了自身的宁静，平静不再，风雪相夹，路归何方？
再说那群黑衣人，回去后便立马向主子复命去了。
“你的意思是人不见了？这么多人去杀一个孩子，一个身中蛊毒的孩子，结果人不见了？是这个意思吗？”听声音，屏风后说话之人显然是个女子。
回来的人除了那个大哥，其余人听到女子的话，身体都下意识动了下，那是无声的恐惧。
“莫不是你故意放了他吧？怎么，心软了？事到如今，可不要告诉我，你心软，下不去手啊！”
对于女子的嘲讽，黑衣首领不作回答。
“虽然没有找到人，但那孩子身受重伤，又是这样的风雪天，定然必死无疑。”他这般平静地开口。
听到他的回话，女子冷哼了一声，“那小子体内还有蛊虫，就算他有九条命，我也给他折了去。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诡异放肆大笑着，“若是此事有什么差错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见屏风后不再有女子的身影，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有一个人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不过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感慨中的人，并未注意到那人的神情。
相比不可预知的将来之事，人们更在意的是当下。而此时的深山古寺依旧一派平静。
卸下一身风雪，来人见寺门大开，剑眉微蹙，随后便神色如故进了寺中。当刻一同样衣着之人嘴中念念有词迎面而来，先前之人反应迅敏，一个闪避，躲开了对方。
那人却像是没意识到有人一般，径直向前而去。无法，来人只得开口喊到：“师弟！这是要去往何处？”
“嗯？啊！住持师兄，你怎么今日便回来了？往常不是还要几天时间才回来？”迎面而来之人正是那大胡子苦和尚。
问话之人却是那大胡子的师兄，这孤寺的住持——玄寂师父。
“今次早回了。师弟行色匆匆，寺中出了何事？”玄寂琢磨着，难道是小池那丫头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那个，嗯，住持师兄，事情是这样是……”大胡子和尚将男孩一事原原本本告诉玄寂，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玄苦师弟的话，玄寂点了点头，“师弟所虑不无道理，既然师弟已经决定，那边这样吧。小池那儿……”
“住持师兄放心，小池那儿我会好好说清楚的。”大胡子连忙应下。
“如此便好，这几日我要闭关，若是无事，切莫打扰。”玄寂听到小池那儿有师弟在，也就放心了，当即把闭关一事与大胡子说了。
“主持师兄尽管放心吧，这我晓得。”
看着玄寂离去的背影，苦和尚总觉着自己师兄的脚步比之以往更为虚浮，刚在说话时，隐约感觉师兄的内气流失了不少。这些年每次见住持师兄下山再回来时，内气便会减弱不少。
玄寂住持的事情，大胡子就算绞尽脑汁也不一定想的出个所以然来，况且，大胡子本也不是个会这样费心思的人。比起住持师兄，大胡子更加关心在意的是小池那丫头。想到小池，大胡子当下也不做停留，直接去找小丫头了。
时光总是易过，飞逝难留。转眼间又过了大半个月。许久未见的暖阳终于露面了，屋檐上的冰雪也开始消融。
滴答……滴答……水滴落地，谱着末冬的歌谣，也将那沉睡之人唤醒过来了。
床上躺着的人耳廓似乎动了下，正听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声音逐渐清晰，似乎还有沸水冲撞盖子的声响。是谁在煮茶吗？鬼域之人也对饮茶之事极为喜欢吗？
迷糊间竟以为已经到了那死后的鬼域之地，但这感受未免太过虚缈。这般想着，渐渐有了知觉，手脚亦恢复了些许力气。睁开眼，猛地又闭上双眼了。本应是暖暖的日光，但于此时的他而言，仍是刺眼无比。
再次睁眼看到的是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地方，慢慢起身，坐靠在床头，他眼神渐深，望着窗外正消融的冬雪之景。
“你醒了！小哥哥！”是了，那个小小的人儿，此刻正一脸笑意的出现在窗外，软软糯糯的童音清响荡漾。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鬼林孤寺，黑影深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