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弱受逆袭》文休

80、九重莲阵

　　西羌人这样狡诈，区区一个眼瞎身弱的伶人即使能进入驿馆，又能打听出什么？穆祯虽然百般维护着晴岚，但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晴岚在一品居曾被暗算过一次，这一回去西羌驿馆，无人敢保证他不会遇到意外。

　　可如今谁也无法打听出西羌内部的消息，原本探得先机的优势在今天国书签订后便荡然无存。穆祯虽也担心着，可心中却开始在做着权衡，晴岚便是穆祯权衡的砝码。

　　穆祯背过身慢慢踱步，门外的寒风灌入书房，灯影幢幢，穆祯的表情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此刻，就连流芳都不敢贸然为至雅求情。

　　虽才回京一日，但帝都诡谲风云流芳早已了如指掌，下午的偶遇，晴岚让流芳刮目相观，也让流芳摸不清这个伶人粉墨在庆王心中的分量。但就事论事而言，如今情境，至雅做得绝不能算错，有人能进入西羌驿馆总是好事。

　　流芳见身旁害怕得发抖的至雅，手轻轻一摆，在衣袖的遮掩下握住了至雅的手。冰冷的手瞬时被温暖包裹，至雅身子突然僵直，可感觉到的是流芳掌心的粗茧时，至雅慢慢安定下来，在流芳的温暖干燥的大手中拢起了自己手指。

　　“他身边可有人跟着？”穆祯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我的人要跟去被西羌的赤鹫给拦下来了”，至雅赶紧回复，“王爷，白公子身边叫小凤的那个童子跟着一起去了。”

　　听穆祯的问话，流芳就知道穆祯权衡利弊后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了，便开口说，“小凤是下午的那个孩子吧，虽然不会武功，但身手非常不错，有他在，白公子不会吃亏的。”

　　“哼，用不着你急赶着为他求情！”，穆祯的冷哼泄露他的情绪，到底还是很在意晴岚的。“有闲心在这里搞小动作，还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把人从西羌驿馆接出来！”穆祯眼神扫过那片衣袖。

　　“流芳，至雅开口就是请罪和责罚，我是懒得管，你看着办吧。你回来才一天，至雅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穆祯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与平日嬉笑怒骂的庆亲王判若两人。

　　流芳知道主子还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连“小雅”都不叫了。“我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了，一定和小雅平安将白公子送回到府上。小雅将功折罪后，我一定好好罚他。”

　　“好，你快去快回，刚才的事情还没谈完，我等你。”穆祯说完走回书房，流芳拉着至雅运上轻功离开王府。

　　流芳并没有带至雅去西羌驿馆，二人去的是京城兵马司。这时晴岚已然被“请”入驿馆中，抢人则枉费了至雅的心思，况且小小驿馆严如铁桶，并不是武功高就一定进得去。

　　诚如流芳所料，晴岚甫一进入西羌驿馆，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他不过是小小的伶人，都受到了严格的排查。西羌人反复确认来人身上有没有危险武器，才放入通行。要不是晴岚怕小凤吃亏强拉着，只怕小凤早就和西羌人起冲突了。

　　由小凤扶着跨过一道道门槛，晴岚被人引到室内。晴岚眯起眼睛，感受着过于明亮的烛火，就连眼盲的晴岚，都感觉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光亮。

　　进入房间，扑鼻而来是浓烈的药味，虽不苦涩，却很厚重，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晴岚微微皱眉。小凤则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清明，他喜欢这个味道。

　　小凤闻出来，房中摆放着大量的人参，这可是仙草啊。人参、灵芝、雪莲是自然中灵性最高的草药，为修仙练道之人所钟爱。小凤生于日月，长于山林，最爱这些草药的灵气精华。自救回王氏以来，小凤一直感到元气亏损，神乏疲劳，在此间竟然偶遇这些灵药，顿觉神清气爽。

　　“他就是粉墨，京城出名的那个伶人？”呼延擎云从屏风后走出来，打量着晴岚。

　　朝着声音的方向，晴岚微微颔首致意，并不以为话语中居高临下的威压所屈从，小凤则在晴岚身旁东张西望。

　　一道玉石屏风将床榻与房间隔开，这间的屋子里，屏风外摆满了巨型烛台，足有二十多树，上面插满了牛油蜡烛，明晃晃燃烧着。烛台前面一溜排放着打开的樟木箱子，小凤发现人参的气味就来自于这些箱子里，其中还有雪莲花。

　　小凤有些可惜，可惜都是风干了的药材，若是这些还生长在山林中，那该有多大的灵气呀。小凤松开晴岚的手，情不自禁地走向樟木箱，想抚摸这些药材。

　　可还没等小凤伸出手，赤鹫抢步挡在小凤身前，一掌拍来，大喝，“你想做什么，这些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小凤自然不会被赤鹫沾身，又回到晴岚身边，抓住晴岚的衣袖。

　　“小凤，怎么了？”晴岚以为小凤受了惊吓，搂着小凤的肩膀。

　　“我瞧着屋中放的人参是极品，比雪崖，粉黛，还有庆王爷送给的都好。”小凤告诉晴岚。

　　“这位童子好眼力，这可是大晟朝算作国宝的东西，来陪羌族金银的。”呼延擎云听小凤这样说心中松了口气，呼延擎云一直担心大晟耍诈送来次品。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莫萨见到晴岚露出笑言，莫萨见曾搭救诊治过晴岚，见到曾经的病患健康内心是高兴的。“当初在船上你一直不醒，可把你兄长给急坏了。”

　　“您是？”当初遭难后被郑青柏救上楼船，晴岚始终昏睡着，虽听晏雪崖后来告诉有一位叫莫萨的老医者救了自己，可却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

　　“这是大巫医莫萨，当初我们大人在津京码头带回你们兄弟，若不是莫萨神医相救，你也活不到现在。”赤鹫话中夹枪带棒。

　　“是阿柏儿施下救助的缘分，我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莫萨语气慈爱，走向赤鹫，伸出手掌从他的额头处抚摸到脸颊，“赤鹫也是好孩子，阿柏儿病了，赤鹫心情不好，言语有失，你们不要怪他。”

　　赤鹫在巫医赐福爱抚下，单膝跪在莫萨身前，莫萨又轻轻拍了拍赤鹫的头顶。赤鹫站起来，退至一边，不再出言不逊。

　　“多谢老医者搭救之恩”，晴岚朝着莫萨深深鞠了一躬。“既然是郑会长病了，那我也不便打扰，改日再来拜访。”晴岚请辞。

　　“小兄弟，请留步”，莫萨温言挽留，“听闻你的琴艺在京城中是最好的，今天来了，难道不为阿柏儿弹奏一曲吗？中原素来都要奏乐祈福，阿柏儿病了很久了，希望你的琴音能给他传递康泰吉安的福音，希望雪山大神能保佑阿柏儿。”

　　穆萨一番话说得和蔼可亲，与赤鹫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让晴岚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救命恩人向自己提出的请求。

　　“郑会长病的很严重？其实我只会弹琴，并不懂祈福的仪式，或许帮不上忙。”晴岚如实相告。

　　“没关系，阿柏儿很喜欢你弹奏的曲子，你如常演奏就可以了”。莫萨与其虽温和，却不容推脱。很快晴岚便被人引导在屋中坐正，青鸾琴也交还到自己手上。既来之则安之，晴岚闭上眼睛，清丽琴音流泻而出。

　　乐声响起后，呼延擎云命人撤去隔断的屏风，露出郑青柏静卧的床榻。如此，阔大的屋中围绕着灯台和人参，晴岚端坐中央，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噬心之毒完全爆发已经十多天了，郑青柏原本必死无疑，可呼延擎云给他灌下一整瓶的西羌秘药雪莲九还丹，抢回片刻性命，又天天用百年老参熬汤吊命，才支撑到现在。

　　呼延擎云望着床榻上安睡的郑青柏，形销骨立，面容枯槁，看不到一丝生机。原本骄傲无比的人如今向活死人一样躺着，无法反抗，任人摆布。呼延擎云有些心痛，他想要完全得到那个能和自己比肩的男人，却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待乐声响起，呼延擎云等人退出房间，整间屋子就只剩下晴岚、小凤和郑青柏三人。一室灯火，药香弥漫，离开时莫萨交代晴岚，乐声不能停，一个时辰后便送他们回去。

　　“莫萨神医，不让那个小孩子一起出来么？会不会影响阵法的效果？”赤鹫望着房间的方向，担忧说道。

　　“没关系，随缘即可”，莫萨看向呼延擎云，“大王爷，遵照您的意愿，我布下九重莲阵，以羌族王者的名义向雪山大神许下愿望。若他们真是阿柏儿的有缘人，那九九重火便能为神明指引道路。”

　　“好，多谢你，莫萨”，说完呼延擎云向莫萨行了一礼，他是真的感激这位老人，一力扶持自己，统一羌族，抗衡大晟，哪怕莫萨解释这一切都是雪山大神的旨意。

　　呼延擎云仍旧感激莫萨，十三年前在战场上救下了白晴峥，十三年后用羌族最高的祈愿阵法为郑青柏求福。从一开始莫萨就不赞成留下白晴峥的性命，虽然这十多年莫萨看似和他口中的“阿柏儿”亲如父子，但呼延擎云知道，若真有感情，就不会用“噬心”秘毒折磨控制郑青柏十余年，让他生不如死。

　　就像今天，莫萨居然愿意为了郑青柏向雪山大神祈福一样，明明先前莫萨极力反对，巫卜的结果又不尽如人意，却又改变了态度。

　　呼延擎云看不明白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老人，或许正如西羌古老的传说一样，每一代的大巫，都是雪山大神的使者。他用神明赐予的智慧，来选择一代君主，让羌族繁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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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莫萨：打了二十几万字酱油，终于要轮到我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