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出水芙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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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岚依稀听到远处传来哭声，晏雪崖的，老者的，交织在一处。
“阿铮哥哥，雪崖终于见到你我的老师了呢”，晴岚如是想着，面上的笑容由开心转向落寞。耳边传来的哭笑怎么会如此刺耳，晴岚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慌不择路，晴岚不小心误闯了唐府的内院花园，好在唐方周没有内眷，而仆从大多数都在前厅帮忙，所以一时倒没有人发现晴岚。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晴岚听出来此地幽静，不敢随意乱走，坐在池塘边的白石上伤神伤心。
晴岚又怎会不知道俞景阳，早在他收晏雪崖为弟子之前，白晴峥就已拜入其门下。白晴峥是由白仁松开蒙的，而晴岚则是由哥哥白晴峥启蒙的，后白晴峥入选做皇子伴读入宫，却是最得俞景阳“知行合一”精髓的学生。而晴岚受教于白晴峥，自然也相承于俞景阳所学。
在那些聚少离多的幸福日子里，每次白晴峥从京城回来说起俞景阳，言辞中的孺慕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而兄弟二人相约晴岚入京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拜见景阳老师。晴岚至今都还记得白晴峥的话。
“晴岚，上次回京我已禀明景阳老师代为传授学识予你。本来还担心老师怪我鲁莽，谁知老师却很高兴，说这样你我可以互相勉励进学，我不以所学多而傲，而小晴岚你呢，也不以所学少而愧。所以，现在你我不仅是同胞兄弟，还是同门师兄哦，我不过是代师传艺，等你长大了去了京城，一定要去拜见老师。”
因此，晴岚鼓励晏雪崖来找俞景阳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听晏雪崖的描述俞景阳博学多闻却刻板乖戾，而小时候晴岚明明记得白晴峥不止一次和他说过景阳老师严而不厉，最是体察人心的明师。
所以晴岚认定俞景阳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前朝巨变，而晏雪崖被俞景阳收养的时间也恰好吻合于白家灭门惨案，那这样也必定能知道一些关于当年的内情。
既然晏雪崖和俞景阳相认了，那么以后自己也能找到机会探听往事，只是还需要怎样才能试得俞景阳对白氏叛国案的态度呢？能否相认呢？
晴岚暗自盘算，“阿铮哥哥，若是你真的不能来找我了，那么我一定找出那些阻挡你我重逢的坏人！”
心情总算不似刚才那般糟糕，正当晴岚沉思之际，突然眼前黑影一闪而过，似有什么东西撞过来，然后晴岚身体不可抑制的后仰跌下。
晴岚下意识的身手一抓，像是一片衣袖，却没有丝毫用处。柔软的衣料划过指间，晴岚还是不可避免的跌入了身后的池塘。
惊得水里锦鲤四散，晴岚衣发全湿，身上一片狼藉，正当手足无措间，一阵刺耳的笑声传入耳中。
“小美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呢？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古人诚不欺我啊，哈哈哈哈......”说话者不是当今庆王穆祯，还有谁？
晴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却因为看不见依旧站在水中，纨绔见得多了，晴岚不认为会真和这个人见过，只是一抹回忆闪过，曾几何时，阿峥哥哥也和自己这般在水中戏耍。
想起白晴峥，晴岚心中怒火突生，这个人为什么要和阿峥哥哥做同样的事情！
见晴岚在水中发愣，穆祯站在岸边石上调笑：“小美人，莫不是为我玉树临风的模样所倾倒，身不能动吧？可要我扶上一扶？只是这湿哒哒的，非我所好呀，还是你......”
还没等穆祯把话说完，晴岚循着声音的方向，涉水向前一把抓住穆祯的衣袍下摆，用力狠狠一拽。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池塘中再次溅出水花，虽然又溅了晴岚满身，但是晴岚心情却格外的好，竟然笑出声来。
晴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畅怀，压抑了多少年的悲愤以笑声冲破胸臆。晴岚笑得迷了眼，岔了气，弯了腰，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
“喂，我说小美人，你别再笑啦，我本就是为了躲人才来这里的，你这一笑我就藏不住啦！”穆祯顾不得其他赶忙伸手从背后搂住晴岚，捂住嘴拖到桥下藏身。
晴岚本就笑岔了气，被穆祯一下捂住口鼻，一时呛咳不已。闹出动静实非穆祯所愿，但他也怕闷死怀中人，只好稍稍松开手，还不忘说小声说：“呐，小美人，求你了，安静一点......”
还没有说完的如噎在喉，穆祯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对上了一双眸子，如烟似水，如雾如露的眼睛。
几番折腾，敷在脸上厚厚的的白//粉被洗掉，露出晴岚本来的容貌，尽管大半张脸还被穆祯的手捂着。但是那如山岚迷蒙的眼睛，穆祯好想拨开迷雾一探究竟，竟是看呆了。
因为贴的太近，晴岚感觉到身前的人影和目光，还有此刻自己正被人紧紧按在怀中的尴尬境地。
晴岚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谁料想穆祯抱得太紧一时竟挣不开，怒道：“请问阁下，欺负一个瞎子，很好玩么！”
原本是怕晴岚闹出动静，却听到了这样的答复，瞎子？穆祯不可置信地盯着晴岚，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真的没有焦距。穆祯不禁松开手，露出晴岚的脸，因为憋闷，晴岚双颊犹带红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着晴岚，一向自诩风流的的穆祯竟然只能讷讷的说着：“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谁！”头顶拱桥上有人喝道。
“坏了！”穆祯一把将晴岚推到桥洞拱璧，肃声道：“想活命，不要出声！”然后就在堪堪听到拔剑声的时候，蹚水出来，换上涎皮赖脸的模样，“小秋，小秋，是我呀，剑快收起来，怪吓人的。”
千秋将穆祯拉上岸，一脸好奇却没有问，只是将人引到桥上，便侍立一旁。穆祯退了头上玉冠倒出水来，吏部尚书翰墨倚栏而立，笑而不语，而泰昌帝穆祥沉着脸背身相对。穆祯知道皇帝生气了，只好规矩行礼，还不忘朝千秋做个鬼脸。
“毕竟是在人家府上，你这样也太失体统了吧！”泰昌帝沉声道。穆祯只能连连称是，其实他心里清楚，穆祥并不是生气自己胡闹，平日里比这出格的事儿多了去了，想必是还是怪他不肯去找俞景阳问字画的事情。
“俞景阳那只老狐狸怎么说？”穆祥问翰墨，丝毫不理会全身湿乎乎一脸难受的穆祯，皇帝不发话穆祯也不能退下，苦着脸侍立一旁。
其实泰昌帝并不是责怪弟弟无状，而是这么多年来，穆祯自始至终都没忘记与白氏的情谊，就像今天依旧不敢直面俞景阳，落荒而逃弄得一身狼狈。
“是狐狸自然是狡猾的，俞大人并没说什么，敷衍了一阵推脱身体不适便谢客了。倒是唐方周依旧是和事老，没说什么，倒送了一副字给我。”翰墨回话，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柄扇展开。
“我当他怎么大方起来，还不过只是一纸扇面！”说归说，穆祥结果扇子仔细端看，“有点儿意思，千秋，那几幅字的来历查出来了么？”
穆祯虽然嫉妒厌恶白氏，却又喜欢白仁松“流云观岚”的书法。对于恒嘉帝对白氏的赶尽杀绝穆祥额手相庆，却对先皇悉数毁去白氏存世书法作品感到惋惜。前朝不敢表露出喜爱之心，自己登基以来，便开始暗中寻访。
前不久穆祥得到了两幅，虽然纸墨都粗糙的很，但是作品却挥洒写意，像极了“流云观岚”。可惜白仁松存作早已悉数毁去，所以泰昌帝只能来问俞唐二人，谁让这二人是当今硕果仅存的与白氏交好却又没有在“叛国案”中受牵连呢？
唐方周当年就被人称作“小白”，字是最得“流云观岚”真意的，因此也只能来问他才能的得出结果。
“我是没看过赫赫有名的‘流云观岚’啦，不过乍一看这扇面，还以为那两幅字是同一个人写的呢。”穆祯插嘴，他自然是见过那两幅作品，那还是前不久巡街的时候自己眼尖，才发现有两幅字被风吹得挂在树上才呈给皇帝的呢。
“回主子，正在查，目前还没什么线索。”千秋答道。
“那就好好查，小秋！”翰墨嘱咐道，千秋有些心虚，头垂得更低了。
“千秋，你送他回去，不要在人前丢人现眼！”泰昌帝指着穆祯，“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走，不看着他到进门你也别回来！”
“别呀，我要等小雅一起回去，我要......”话还没说话，穆祯就被千秋拉走了，看来是不会走正门的了。
泰昌帝想要给自己弟弟封亲王爵位，前厅差不多来了半个朝廷的高官，断是不能被人瞧见庆郡王的荒唐样子。
“你也随朕回去吧，礼到人到，没有必要再留了。”说着穆祯揽上翰墨的腰肢，“小雅的新曲子是不错，怪不得穆祯他天天夸口，想来是花了心思的。”
“这儿人多眼杂......”翰墨想要挣开皇帝搂在腰上的手，谁知那只手却禁锢得更紧了。
“没查到是谁？”然后穆祥低头附在翰墨耳边低声问道，“都好了么？”边说着手在人家腰背摩挲，满口热气喷得翰墨脸都红了。
“背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微臣会牢记那份疼痛的。”快到前厅了，泰昌帝让翰墨挣开了怀抱。
“还没有查到是谁所书，微臣会尽力追查的。”其实翰墨早已查到是两个卖字的书生所为，只是事涉千秋，怎么样都是要瞒下的。
“记着疼就好，朕只信你一个，别让朕失望了，上次的事是朕急躁了，你就忘了吧......”快到前厅，翰墨垂首跟在皇帝身后，看不清穆祥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出水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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