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第二部：归去来兮》千年笑儿

9、生死

　　璎璎又惊醒了，大叫道：“逸风，你怎么了！”

　　外面的阿飞听见声音，急忙冲进来，安慰璎璎道：“他没事，刚刚才解了毒，想必是余毒未消。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急忙将逸风抱了出去。

　　那女子道：“怎么又倒了一个？你这些弟弟妹妹还真是多灾多难。”

　　阿飞道：“他是中毒了。”一时心乱如麻，一个璎璎已经够让他担心，再加上个逸风，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女子道：“中毒？你把他放下，我看看。”

　　阿飞一颗心一日之内被提来放去好几番，现在这个女子给了他一点希望，宛如在茫茫大海中看见了光芒一般。抱着昏迷不醒的逸风进了另一间船舱，女子为逸风诊了脉，立刻出手封了他几处穴道。阿飞将事情的经过对她说了，那女子沉吟道：“你那解药的瓶子还在不在？”

　　阿飞从怀里拿出那小瓷瓶，不知她要干什么。女子接过打开，轻轻闻了闻，道：“果真如这位公子所说，无色无味。这似乎有点像昔年秒僧无花的天一神水。”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两人回头，见璎璎不知何时挣扎着下了床，来到门外。她听说逸风中了如此剧毒，脚下一软，跌坐在地。阿飞也是一惊，这天一神水他是听说过的。他过去扶起璎璎，璎璎却握住那女子的手，流泪道：“姐姐，求你救救他……”

　　女子让她坐下，沉吟道：“先前他吃的那颗很像糖果的薄荷药丸既能令人昏厥，想必是这毒药的药引。据我观察，这位公子体质不同于常人，他似乎服食过莽牯朱蛤一类的异物，所以才能撑这么久。不知我说的对吗？”

　　阿飞看着璎璎，璎璎连连点头。女子摇头叹道：“天下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只可惜，这朱蛤若是趁活着时生吞而下，方能百毒不侵。而这位公子所食的，应该是死了许久的莽牯朱蛤，而且分量只有半只，是吗？”

　　璎璎大惊，能看出逸风服过莽牯朱蛤已经实属不易，而她居然能够说的这么详细。当年王怜花于何铁手是自苗疆带回过一只莽牯朱蛤，研磨成粉，让她和逸风一人服了一半。

　　女子微笑道：“至于另外半只，我猜是给你服了吧。”

　　璎璎点头，又流下泪来，道：“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女子忽然愠道：“什么不想活了？每个人的生命都得来不易，怎可如此自轻自贱？若是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方才我也不救你了。”

　　璎璎一怔，道：“是，姐姐你教训的是，我知错了。”

　　女子点头道：“要救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种方法，就是找另外一个百毒不侵之人，为他过血。”她看了看璎璎，阿飞一惊，却不想她又道：“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给他换血的。况且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不能如此。”

　　璎璎眼中浮上担忧之色，女子又道：“第二种办法，就是以解毒圣物解救。”

　　阿飞道：“什么是解毒圣物？”

　　女子道：“天山雪莲、寒冰灵芝，都是解读圣物，可解百毒。”

　　璎璎道：“那怎么才能找到？”

　　女子道：“这些东西委实世所罕见，你们若是没有，也不必费力去找了，估计即使找到也来不及了。”

　　璎璎道：“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对阿飞道：“我们送他回岛上，让王叔叔救他吧！”

　　阿飞道：“从这里回去路途遥远，怕他撑不了那么久。”他凝视那女子，道：“请问姑娘，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女子沉思道：“若是真的天一神水，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我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那莽牯朱蛤，大约可保他十五日平安。十五日之内我可穷我之力尽力一试。”

　　逸风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女子身上，璎璎流着泪，连连道谢，喃喃道：“都是我害了他……”

　　女子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没有害他。不可再说轻生的话了知道么？你看你有个多好的哥哥，你若死了，叫他怎么办？”看了看阿飞，又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要听我的话。我叫你现在乖乖回去躺着，不可随意走动，也不许再哭了，好么？”

　　璎璎呆呆点了点头，此时她心乱如麻，这女子的话却让她定下心来，果真安安静静回去休息了。

　　阿飞送她回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女子，道：“真是多谢姑娘，你帮了我们这样大的忙，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冒昧。”

　　女子目光闪了闪，看着阿飞明亮的眼睛，脸上竟有些红了，道：“我……我叫……我叫吴瑶。”

　　阿飞一怔，方才她神情自若侃侃而谈，此刻怎么口吃了起来。他也不在意，怕那女子尴尬，故意问道：“遥远之遥？”

　　女子一笑道：“瑶琴之瑶。”她转过去，红着脸道：“我从小便有这个毛病，后来虽然好了，可是一着急，说话还是会……会不流利。”

　　阿飞方才见她神通广大，只觉得与这女子的距离遥不可及，此刻见她期期艾艾，却有种别样的动人。他也笑了，道：“无妨的，据我所知，只要有人多陪你说说话便会好了。”

　　吴瑶嫣然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飞道：“我叫阿飞。”

　　吴瑶道：“飞剑客阿飞？”

　　阿飞一笑，点了点头。吴瑶笑道：“我只听闻飞剑客快剑无双，可今日见你为了弟妹着急心切，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真是幸会。”

　　阿飞笑了笑。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江边的晚霞绚丽异常，可他们此时却不能欣赏。吴瑶道：“我看你们也走不了了，你妹妹大病初愈，今日又落在这冰冷的江中，肺内积水还没清干净，现在又担心逸风，说不定会再病一场。等到了洛阳，得赶紧找地方为他们二人医治。”说着看了看船里。

　　阿飞点点头，对这女子有种莫名的亲近。经过林仙儿之后，他倒没有从此对天下女子都心存芥蒂，他知道世间还有如孙小红、沈璎璎一样至情至性的好女子，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觅得一心人。他委实已经不在意这件事，只想好好照顾妹妹。不过他对巧舌如簧的女子却是颇为介怀，越是舌灿莲花，就越会骗人。可眼前这个有点口吃、沉静少语的女子，却让他舒服放心，至少她不会欺骗自己。为何她对别人说话时都流利自若，唯独跟自己说话却费力起来？

　　几人终于到了洛阳，逸风清醒过来一次，记起父亲在这里还有一处房屋，有一个老仆一直打理着，四人便前往那里落脚。容不得耽搁，吴瑶立刻便闭关为逸风解毒。她把逸风带进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时不时让阿飞送热水和炭火进去。自己每天只出来休息一个时辰，其他时候都是从门缝递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要他们去买的药材和物品。璎璎见那屋里每天白烟滚滚，蒸汽缭绕，连靠近了都热得受不了，不知道逸风和吴瑶会不会有事。吴瑶不让她进去，她也不敢造次，等了好几天，终于受不了了，红着眼问阿飞道：“哥哥，逸风他还活着么？”

　　阿飞笑了笑，道：“当然还活着，难道你以为吴瑶把他蒸成螃蟹了？”

　　璎璎道：“我看里面似乎一会儿蒸一会儿煮的，他可不是要被煮熟了？”

　　阿飞道：“别担心，我看他已经好转了，他不会死的。你也保养好身体，前阵子病了好几场，别等他好了你又病倒了。”

　　璎璎还是不那么相信吴瑶能够救活逸风，但是也不能不相信。她道：“哥哥，你说这吴姐姐是何方神圣，她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

　　璎璎的疑惑也正是阿飞疑惑的，这女子自一出现，便从暗流涌动的江水里救了璎璎，水性之高已是罕见，武功看来也不弱。她能看出逸风服过半只莽牯朱蛤，对天下毒物药物如数家珍，更是十分了得。她只不过是和他们同坐一条船而已，她本来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又对他们如此出手相救？这一个个问题实在透着可疑，但是她整个人又没有一丝张扬的感觉，平和温润，不像是要加害他们。

　　阿飞道：“我也不知道，好在她是友非敌，我们现在不是也只能信任她么？这几日我进去时，看出逸风确实好了不少，以后我们好好问问她就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透漏自己身份的，身份不明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可能是我们多心了。”

　　璎璎道：“我也觉得那姐姐不像坏人，希望是我小人之心。”

　　可是到了第十四日上，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璎璎只觉心如刀绞。最后一天，吴瑶终于从屋子里出来，有几分疲惫地道：“到今天，我能试的法子都已经试了，他体内的毒十成中已清了九成，可是就是最后的一点很难拔除。人事已尽，只听天命。若是今晚他还醒不过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璎璎几乎又要瘫软在地，阿飞扶住她，道：“这最后一点的毒，没有办法清出了么？”

　　吴瑶道：“若是他醒过来，以自身之力配合，就能把毒逼出。等蒸汽散了，你们就可以进去了。也不妨多说说话，看能不能叫醒他。”

　　阿飞与璎璎谢过，吴瑶便离开了。璎璎在外面呆呆地坐着，觉得心都被抽空了。过了许久，阿飞道：“里面热度似乎降下来了，我们进去吧。”

　　璎璎木然地点点头，两人走进了屋子。所有的药材器皿都拿走了，只有逸风静静躺在那里。璎璎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逸风，眼泪又落了下来，可是她却擦干了眼泪，她不让自己再哭了。璎璎轻轻在榻边蹲下，轻抚逸风俊逸的面颊，道：“哥哥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想跟逸风说说话。”阿飞见她还算冷静，没说什么，依言走了出去。

　　璎璎微笑着，笑容却如杜鹃泣血般凄美。她轻声道：“王逸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你说过以后都陪着我的，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一辈子就让我为你流眼泪，为你担惊受怕。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把我推在地上还记得么？可是我们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你保护了我，我没有受伤，却压伤了你。可之后我找你玩，你总是不理不睬的，我不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执着？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知道你妈妈离开了你。我就想，没关系呀，你妈妈走了，可是你还有我啊。我好想走进你心里，那时候我几乎没见你笑过。再后来你走了，我想我若是不跟着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娘说我不知羞，可是从前她对我爹爹也是一样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件事情，是我最勇敢、最骄傲的事了。我们在中原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那时你也会笑了，也开始关心我了。我被人欺负了，看你那么生气，其实我心里好开心的，我都要感谢那些人了。可是这一次你怎么变了呢？我不相信你真的变了。这些话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可你真不明白我的心么？我恨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可是我更恨你知道么？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