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第二部：归去来兮》千年笑儿

11、诡谲

　　这天璎璎十分尽兴，在酒楼里就有些喝多了，出来又拉着逸风要逛洛阳花市。要不是逸风拦着，她差点就要在洛阳古桥上放声而歌了。许久没见过她这么开心了，逸风心里也很高兴。自从跟阿飞从岛上出来，她长大了许多，也历经了生死。逸风从来不知道她能够那么勇敢，那么坚强。如果说以前对她更多是从小一起相伴的情谊，而现在，他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沈璎璎。他开始发自内心地欣赏这个明媚少女。

　　当晚逸风将璎璎送回去，好容易安抚她睡下。看着她，笑了笑，自己也回房休息。睡到中夜，那个倩影妖娆的女子，却忽然入了他的梦。他梦见她柔软的胴体和光滑的背脊，梦见她嫣红的嘴唇，梦见她潋滟诡谲的笑容，笑得令他不寒而栗。王逸风自梦中惊坐而起，才发觉已经汗透重衣。他怎么会梦见她？自那日之后这个女子就再也没了踪影，他也一直没有时间想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当日她为何要带自己回月下楼？她既然有那么高的武功，又为何会那么轻易地被那老人挟持，为何会流落风尘？现在这些问题越想越觉得诡异，虽然她似乎已经消失了，可是王逸风有种感觉，她一定会再出现，把他们搅得天翻地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好像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逸风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顾不得别的，急忙穿起衣服去敲璎璎房门。

　　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就算璎璎今天喝多了，怎么会连一声呓语都听不到？王逸风把心一横，冲了进去。一进去他的心就仿佛沉到了冰湖之底，璎璎果真不见了！而她的床上此刻却有一块红绡静静散在那里，鲜艳的红，刺得他触目惊心。王逸风认得，这是影娆的东西。

　　阿飞与吴瑶都听见了他敲门喊声，也披衣而起。跑到这里，心也都是一沉。王逸风此时只恨这房子太大，房间足够令他们每人独居一间。若是璎璎和吴瑶住在一起，说不定也不会出事。

　　阿飞看见逸风手里的红绡，道：“是影娆掳走了她么？”

　　逸风呆呆地点点头，他甚至希望阿飞恨恨打他一顿，若不是他招惹上那个女子，璎璎也不会被绑。

　　阿飞却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冷静沉吟道：“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有用。”他凝视逸风，道：“你也振作一点，我看影娆一时不会伤害璎璎，她定是想用璎璎来要挟你什么。”

　　逸风道：“那我们要去找她么？”

　　吴瑶道：“我看不必，她在暗我们在明，想必找也没用。她既有所图谋，我们不如就等她来找你，如此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才是上策。”顿了顿道：“你放心，她一定会来，而且用不了很久的。”

　　阿飞也点了点头，看向吴瑶，目光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逸风也只能点头，三人各自回去，他却再也无法入睡，枕戈待旦直到天明。第二日下午，却有个小孩子找来，双手插在衣袖里，跑跑跳跳地进来，道：“你们谁是王逸风啊？”

　　三人急忙迎上去，只听那孩子道：“有人给了我两颗糖，让我来送信给你们，约你们明日午时到洛阳城郊见面。”

　　阿飞道：“什么人让你来的？”

　　孩子道：“是个穿红衣服的漂亮姐姐。”

　　三人都是一窒，果然是她。那孩子忽然又道：“那漂亮姐姐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一个叫王逸风的。”

　　逸风蹲下身子，道：“我就是，她对我说什么？”

　　孩子忽然狡黠一笑，似乎连影娆的神情都模仿的很像，道：“她说，她想你想的很，看你对沈姑娘那么好，让她好生嫉妒。还说女人一嫉妒起来，说不定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逸风呆立当场，那孩子却坏笑着，眼睛一转，似乎觉得吴瑶面善，居然又跑到她面前，道：“姐姐，是不是那个红衣姐姐喜欢这个哥哥，而这个哥哥却喜欢那个沈姐姐，惹得红衣姐姐生气了，因此绑了沈姐姐去，好让他着急伤心？”这件事情自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口中说来，戏谑中却透着种说不出的意味，事情果真如此么？

　　吴瑶叹了口气，道：“或许吧。”蓦地，她看见这孩子顽劣的笑容中竟透出一丝不怀好意，心中一惊。阿飞一直观察着这孩子，也觉得他这神情似乎在哪里见过。来不及思量，数点寒光已自那孩子袖中飞出，向背对着他们的逸风打去。吴瑶惊呼道：“小心！”阿飞也是一惊，两人施展身法，接住了那几枚暗器。

　　那孩子跃上墙头，把脸一抹，居然是那龙小云！他的手一直缩在衣袖之中，又是个孩子，因此谁也没有留心，没发现他一只手掌已断。龙小云冷冷邪笑道：“王逸风，这只是我姐姐给你的一点见面礼，大戏还在后头！”身法竟也不慢，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他们三人没有追赶，王逸风与阿飞心中更是疑窦丛生。影娆怎么又会与这龙小云扯上关系，龙小云为何称她为姐姐？逸风与吴瑶并不了解，阿飞却深知这个孩子的可怕。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前夜，沈璎璎酣畅归来，回房时依旧手舞足蹈。逸风终于将她在床上安置好，她衣服也没脱，躺下片刻就睡着了。半夜里酒醒了些，只觉得口渴难当，下床想找些水喝。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感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身子犹自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勉强拆了两招，刚要惊呼出声，人却已经被闪电般点了穴道。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她看了看四周，自己似乎被扔在一间柴房里，灯光昏暗。她刚想呼喊，一个人却微笑着，施施然走了进来。沈璎璎大惊，这不是影娆是谁？

　　影娆俯视着她，微笑道：“沈姑娘，好久不见了。”

　　沈璎璎咬牙道：“是你！”

　　影娆微笑道：“是我。我劝沈姑娘你莫要呼喊了，反正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最好也莫要挣扎，捆你的是牛筋绳索，越勒越紧。你不妨就省些力气，也好让自己少吃些苦头。”

　　沈璎璎道：“你为何将我绑来，是为了逸风么？”

　　影娆冷笑道：“王逸风？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没出息，心里只有一个王逸风么？”

　　璎璎脱口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影娆在她面前蹲下，轻轻笑道：“我想要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可惜呀，看你生的这么美，却不通人事。王逸风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却还是处男之身，真忒不解风情。”

　　璎璎大骇道：“你说什么？他……你们……”

　　影娆点头笑道：“是呀，可惜他定力还是不够，我一使手腕他就上钩了。告诉你，他很不错哦。”看见璎璎颤抖着，影娆继续笑道：“不过你放心，我才不跟你一样稀罕他呢，我留着他还有用。你真以为那个叫吴瑶的女子救得了他么？若不是我每三天去给他喂一次解药，他能起死回生？不过有一天我去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见我，却在叫你的名字，这就让我很不痛快了。”

　　璎璎心中一震，想起逸风醒来那日曾经问她，“是你每天都来守着我么”？那些日子璎璎并没有踏入过那屋子一步，那时也并未起疑，只以为他说的是吴瑶。原来吴瑶每日离开的一个时辰里却让她潜入了。

　　影娆轻叹道：“可怜的你，还那么痴心，连命都不顾地为他跳到那江里去捞毒药。不过也难怪，你若是知道他已和我有过什么，只怕连毒死他的心都有吧？”

　　璎璎道：“毒药……那药也是你搞的鬼？”

　　影娆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现在你任我宰割，还来问这些？”

　　璎璎流泪道：“你究竟对逸风做了什么，你对他用了什么手段？”

　　影娆幽幽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七八种酒，一点令人放松的香粉，再加上……”她看着璎璎，朱唇轻启，道：“我。”

　　璎璎只觉她目光中忽然有种中人欲醉之意，不想看她，想要移开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她心中大骇，明知道自己就要着了她的道，这样一睡过去，不知她要把自己怎么样。可眼睛就是越来越沉，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只想好好睡去。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影娆看着璎璎倒下去，嘴边浮起一丝冷冷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次日，终于到了约定时辰。逸风、阿飞与吴瑶前去赴约，三人都是准备周全，万分小心。阿飞第一次看见吴瑶的兵刃，那是一根六尺长的银链索。这链子银钢打造，却不像许多狠辣的软鞭一样布满倒刺，似乎使用它的人出手总是留有余地。三人一路小心提防，来到了洛阳城外。居然有四个人已经等在那里，是两次重伤逸风的麻衣老人、龙小云、影娆与被挟持的沈璎璎。

　　逸风见到璎璎，只觉心神激荡，而璎璎看见他，却表情木然。逸风心中不禁一惊，担心他们对她施了什么毒手。而见到影娆与那麻衣老人和龙小云在一起，此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王逸风看着影娆，道：“你果然是跟他们一起的，是我小瞧你了。”

　　影娆还是甜甜笑着，就像当初一样。麻衣老人道：“王逸风，连我的神水都毒不死你，你的命还真是大。”

　　逸风长剑一指，凛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她！”

　　老人仰天一笑，道：“放是一定要放的。她是沈浪的女儿，我并不想跟沈浪为敌。”他盯着逸风，道：“我只不过想跟你那爹爹清算些恩怨而已。”

　　王逸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交换璎璎。影娆此时双手持一对殷红的剑架住璎璎，逸风与阿飞均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王逸风缓缓放下剑，一步步向那老人走去。

　　忽然，白色的身影一动，吴瑶身子斜斜蹿出，链鞭直向影娆而去。她这一招极为大胆，要知道这软兵器本就极难连就，而此时璎璎更是紧紧贴在影娆身前，稍微偏差便会伤及无辜。可这吴瑶也是当真了得，这一根银链鞭竟仿佛生了眼睛，指东打东，不偏不倚重重直向影娆击去。王逸风与阿飞也即会意，双剑出鞘，与那老人斗在一起。影娆眼见银鞭袭来，不得不抬剑去挡。就在这一点空隙之间，吴瑶人已经飞扑而至，闪电般自她剑下抢回了璎璎。

　　璎璎既已得救，逸风与阿飞此时也再无顾忌，专心与那老人交战。吴瑶放下璎璎，来不及给她解穴，也与立刻飞掠而至的影娆斗在一起。这两个女子一红一白，赤剑银鞭相击，佼佼生风。身影交缠，招招凶险，却美丽异常。

　　几人缠斗正酣，谁也没留意那残废的龙小云。他一直站在那里，此刻忽然身影一动，却并未相助任何人，而是直直向璎璎掠去。他断手之上居然也装了只寒光闪闪的铁钩。璎璎心中大骇，人在危急关头潜力总是格外巨大。她惊骇之下一用力，居然冲开了穴道。然而她毕竟内力有限，又是两天水米未进，只解开了上半身，龙小云已经逼至面前。她拔出短剑，慌慌张张勉强抵挡了几下，渐渐不敌。王逸风见璎璎遇险，心中大急，一时却抽不出手。眼看璎璎短剑飞出，龙小云铁钩直直便向她头顶击落。

　　忽然斜刺里剑光一闪，王逸风长剑已至，用力一架，竟将龙小云身子震飞几丈之外。龙小云毕竟筋脉已废，内力全失，逸风真力这一震已经伤了他。王逸风急忙蹲下，扶起璎璎道：“他们点了你什么穴？”

　　璎璎说了，逸风为她解了穴，璎璎却推着他急呼道：“你先别管我，快去帮我哥哥！”

　　逸风提剑再次加入战团，两人只觉笼罩在一股极强压力之下。王逸风与这老人交过手，深知对方功力深厚。阿飞此刻也感觉到自己剑快而这人身形却更快，他以一敌二，与他们两人交手还能从从容容不落下风，委实深不可测，武功只怕远在他们之上。

　　再看那边，吴瑶与影娆交手，招式凌厉，却并不狠毒。她本无意取人性命，只想制住影娆，不让她给那老人援手。影娆似乎略为不敌，眼看渐渐落了下风，她忽然双剑一交，轻轻唤了一声：“嘿？”吴瑶不由得向她看去，只一对上目光，忽然疲惫异常，身子好像不再听自己控制。

　　沈璎璎眼见吴瑶手中银链软软垂了下去，马上便要遭了毒手，心中轰然一惊，大呼出声：“吴姐姐别看她眼睛！”

　　这喊声听在吴瑶耳中，登时精神一振，用力移开目光，再不看她。

　　阿飞听见吴瑶遭遇凶险，心中一动，剑法却没乱。那老人忽然狞笑一下，两人均觉一股真力袭来，手中剑锋竟向对方刺去。老人空手对他们二人长剑看似不敌，实则吃亏的却是他们。两人用力收住剑锋，胸前登时空门大露，老人双掌忽然平推而出，击中二人胸前。两人身子均向后飞出，阿飞跌出三步，逸风跌出五步。老人不待他们喘息平定，又逼至身前，想再给他们巨力一击。

　　忽然，那老人感到全身气息一滞，接着全身经脉似乎都不听了自己使唤。阿飞与逸风见他样子，好像如练功时真气走岔了道一般。他们对视一眼，抓住这个机会，双剑合璧奋力向前。璎璎与吴瑶见状都是一喜，影娆心中大惊，奋力摆脱了吴瑶，提剑来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人手掌一吸，忽然抓住了影娆，推在身前挡驾。这变化来得实在太快，逸风略一迟疑，阿飞却剑不留情。眼看剑锋就要刺进影娆胸前，龙小云忽然奋力而起，以拼死之态去挡阿飞的剑。阿飞顾念李寻欢，一直对龙小云手下留情。剑锋虽没伤到影娆，可两人凌厉剑气已经伤了她。影娆受了这一击，身子登时如风中枯叶一般直坠下来。阿飞再次震开了龙小云，两人正待乘胜追击，那老人忽然又在影娆背后重重击了一掌，将她身子打向王逸风。逸风只得接住了她，就在这一点时间里。老人一手挡开阿飞，一手挟起受伤的龙小云，自峭壁上直蹿下去。龙小云的惊呼之声，转眼已在十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