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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苍海再气又如何,再气他还能对桑湉撒手不管吗?
      就像他同沈慕仁放话说的:不论错对,他都跟她一伙儿的。
      所以人民内部矛盾人民自个儿消化吧,唉,苍海重重叹口气,给苍灏打电话。

      接风宴上苍灏酒喝得并不多,按理不该这么早就歇,然而电话接通那头儿半天都没接。苍海锲而不舍地打,简直是拿苍灏在撒火。
      又双叒叕拨,苍灏总算接起了电话。未及他开口,苍海问:“搞什么,这么慢!”
      苍灏无奈:“我累了行不行?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甩手掌柜万事不操心。”
      苍海:“少废话,比赛地点定在哪儿?”
      苍灏:“我又不懂台钓……要不你推荐个钓场?”
      苍海:“鼎湖行不行?”
      他说得是云冰湖下游的一个深水湖,环境好,鱼种多,最重要,肃静,人少!

      苍灏:“你说哪儿就哪儿吧。明儿个早上我跟慕仁知会下。”顿了顿,苍灏问:“桑小姐把握大不大?”
      乜了乜正埋头整理钓箱的桑湉,苍海说:“人家可是要笑钓江湖的,把握当然大。”
      他手机拢音效果特别好,里头人说啥桑湉根本听不到。可指向这么明显……傻子也猜得出他说sei,下意识抬起头,桑湉一双清冷的黑眸微微一转眄,掀眉好笑地望住他。
      苍海见了遂眉头也一掀,挑衅地炯炯回望她。
      桑湉颔颔首,意思是:您继续。她对苍海的孩子气早见惯不怪了,无所谓地又整理起钓箱。

      “呃,海官,”电话那头苍灏谨慎地措着辞,“桑小姐人是不错,但我们跟沈家的渊源,你不是不晓得……”
      苍海声线骤冷打断他:“我管什么渊源不渊源!”
      “诶你听我说完嘛。”苍灏再次无奈道:“我意思是你多少注意下分寸,别太落沈家人面子。”
      “嘁。”苍海不屑地冷嗤。
      苍灏在那头儿忽一笑,促狭地:“咦,我怎么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自己不是萝莉控……”
      这种名为调侃实为刺探的玩笑话,苍海理都懒得理,他只不咸不淡来一句:“对了哥,让晓光明天弄把大号台钓遮阳伞带基地,太晚了,我找他不如告诉你。”

      跟苍灏结束通话后,苍海又给渔具店的朋友打电话,叫对方备多多的饵料和窝料,再加一把沙滩椅。

      桑湉整理好钓箱,“啪”地阖上盖儿:“渔具店什么遮阳伞没有,干嘛让你哥麻烦范晓光?”
      苍海没吱声,拗了个“妳懂什么”的表情。
      桑湉瞅瞅他:“我在英国长大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苍海尚未换表情,她又语调平平道:“以前我爸队里俩叔叔,八年前就结婚了。”
      苍海:“……”

      “所以你就是给你哥添堵吧?怎么,他说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吗?”
      苍海樱花唇一卷:“妳知道的还挺多,也蛮会猜的嘛。”
      桑湉语气淡淡的,她是真没觉得这算个事儿:“之前不确定,刚吃饭时确定了。”
      “嘿,妳眼睛倒是毒。”
      “是你哥的表情太不含蓄了,就差没在脑门上刻——‘范晓光是我的’了。”
      视线扫了圈挑出的一堆竿,桑湉从小圆椅上站起身:“不过他们还没出柜吧?我看范晓光也一副顾虑重重不肯豁出去的样子。所以你嘴下留点德。就像你饭桌上说过的——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哎哟要妳教训我!老三老四!”
      肩膀斜斜抵着椅子背,苍海单腿支地把椅子前后摇得一晃一晃的,头歪着、脸仰着,痞痞懒懒笑着的他可有一丁点儿正形?
      但那份折戟沉沙后仍存的少年气啊,熠熠闪烁着轻盈的光,既像初春晨起的朝霞又像曾经的厉桀,恍然一念间,桑湉觉得他就一直这样下去——挺好。

      “你说的那个鼎湖,主要鱼种有哪些?”稍静片刻桑湉另起话头问。
      苍海依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答:“鲫、鲤、草、鳜和罗非。”
      桑湉点点头,在挑的竿里拣出一多半插回到竿架。竿架贴着北墙长长的一溜,全是台钓竿。南墙亦有贴墙一长溜竿架,插得是路亚和海钓竿。
      不得不说苍海保养东西算得上精心,许多N年前的老版竿,也基本簇新。

      数了数没被插回去的竿,苍海问:“就这些?不多带点预备着?”
      桑湉拣出两支3.6m和4.5m“枯法师”,一节一节拔好后检视了番竿身和竿梢:“都是竞技竿,力道控制好的话,钓那几类鱼足够了。”
      跟着她又拣了支5.4m“荒法师”,同样检视了一番竿身和竿梢:“说过要教你正确使用这两种竿,正好可以践诺了。”
      苍海哪儿料到她还记得这个梗,气得都乐了:“我说我想学了么?用妳教!”
      桑湉无所谓:“那更好。”将挑出的所有竿子归拢在竿包,她说,“走了。”

      不曾想苍海虽然被她气够呛,却不放她走:“九点没到呢,妳瞎着什么急!”自小圆椅上站起来,苍海当先走到房门外,“给妳找几段盛子浩台钓赛视频了解下他路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苍海家全封闭俩大阳台,一个放健身器材,一个当书房。当书房的那一间,别说,还真挺像回事儿,东西两面墙顶天立地的书柜,挤挤挨挨塞着书,大多是英文原版书,大多是设计和美术类。
      桑湉有那么一刻,很想问问他大学学的啥专业,可是,她一个半文盲,还能跟人家探讨咋的,所以,算了……

      视线从书架上收回,桑湉注意到窗外遥遥可见小区毗邻的内河,河畔浮光掠影,再往东,是人头攒动的一条临河小巷。
      桑湉倚窗看着,即便隔这么远,仍能感受到那其中升腾的人间烟火气。
      那里是本市人气极旺的小吃一条街。十年前,她爸和队里的叔叔们带她去逛过。巷子名字很好听,叫鸣珂巷,里头林立无数小吃摊子小吃店,让彼时的他们流连忘返。

      “在看什么呢?”苍海打开笔记本电脑,搜视频的间隙问。
      桑湉:“没想到鸣珂巷的小吃街还这么火。”
      苍海:“好吃嘛,又不贵,有两家店前几年还上了‘舌根上的中国’,另一家被评上了米其林一星。怎么,妳去过?”
      绕过书桌苍海几步迈到桑湉的身边,烟瘾上来,他燃起一支烟。室内开着空调,窗户都关着,他怕熏到桑湉,旋即拉开一线窗:“等下带妳去找点好吃的。啧,这么一提,有点馋那儿的油豆腐粉丝汤了,再来一份铁板鱿鱼须,一份蟹黄小笼包……完美!”
      对着窗缝喷出一长串烟圈儿,苍海一脸恨不得即刻启程的表情。
      桑湉默默地听着,竟意外没有回绝他。

      于是四十分钟后,苍海果然带着桑湉去了鸣珂巷。
      离巷子口尚远,能泊车的地方已被八方食客挤得满满。
      苍海仗着地头熟,七扭八拐把车扎进一片老式居民区,费了老鼻子劲,才总算找到停车位。
      “呃,从这里过去得走一段路,妳没问题吧?”将将熄火前,苍海问桑湉。
      桑湉:“来都来了,走吧。”

      老式居民区里路灯昏暗,苍海见桑湉缀在他身后离得有些远:“跟紧了!”他停步叮嘱又等她靠近同她肩并肩,“这么晚这么黑,小心劫道的。”
      说完他就蓦地想起桑湉的战斗力,自个儿先被自个儿逗乐了:“我不是担心妳,我是担心劫道的。啊也不是,我是担心妳防卫过当惹麻烦。”
      静静走在他身畔,桑湉没有乐:“这趟我来已经给你惹麻烦了吧。”
      她从来没有固定的同学圈,以致不太明白同窗情谊长啥样,但也晓得苍海和沈慕仁之前关系并不僵,不然,他不会曝起沈慕仁黑料那么6。
      然而现在、到以后,他俩怕是要割胞断义了……吧?

      前面路灯坏掉了,四围一片乌漆麻黑中,苍海漫不在乎的低语显得异样的柔软而磁性:“妳指沈慕仁?放心,在这个圈子里,他奈何不了我。倒是妳,遇事还是太冲动,人家一激妳就上套。往后可别这样儿了。”
      桑湉没说话,半晌嗯了声。
      苍海高兴了:“难得妳这么乖,一会烤两片乌鱼子给妳做奖励。”光风霁月的语气,一如十年前,他逗她像逗小孩子。

      鸣珂巷同十年前比没什么大变化,南北走向的小窄巷,汇聚了大半个中国的特色小吃。
      缓步其间,烈火烹油,镬气十足,各种食材的香味被无限放大,一波波轮番轰炸人的嗅觉,惹人馋涎。
      这对长年忌口吃惯清淡的桑湉而言,简直是折磨。
      偏每过一家摊店,苍海还要问,尝尝不?或来点呗?

      桑湉早习惯了他这股子烦人劲儿,沿着小巷临河一侧的石板路,她径自循着记忆中的影像慢慢去寻找:柏记长脚汤面,王家辣肉面馆,阿婆耳光馄饨,潘师傅臭豆腐,阿大猪排,光头羊肉汤,红姨炒年糕,牛肉煎包小肉铺,强记烧腊,牛杂爆肚儿小龙虾,海鲜烧烤大肉串……
      她记得这些摊店的招牌甚至是味道,因为上次来时她适从沈家逃离再次回到她爸的怀抱。那是怎样一种悲欣交集无以释怀的感受啊,唯有不停的吃吃吃,用吃来掩盖她对她爸的愧悔及对她妈的绝望。最终吃到星野丰抢了她筷子她爸漏夜去买健胃消食片……

      天真热。白日被地面吸进的暑气缓慢在释放。气温至少三十二、三度。桑湉一头一身的汗就没断过。举目四顾,整条巷穿梭往来的人都穿得极清凉。
      拉着她拐进路边一个小超市,苍海不再逗她了,自货架上挑了几包面巾纸和湿巾,苍海又拿了瓶常温矿泉水一听冰雪碧。
      桑湉说:“我来吧。”她从车上下来时,带了只米灰浅藕撞色手拿包,里头装着钱、证件和手机。
      苍海:“妳有人|民|币?”
      桑湉“唰”地划开手拿包,里头一沓码得齐齐的软妹币,是她临行前特意去换的,不多不少五千块。
      见她抽出一张毛爷爷,苍海笑:“这么点东西让人找一堆零,妳不嫌烦人家还嫌呢。”
      言罢他在手机上戳了戳,对着收银台上一只塑料小标牌嘀一声扫了支付码。

      两人从小超市出来,苍海把面巾纸和湿巾一股脑塞给桑湉:“等下我把妳帮我买轮的钱微信转给妳,回日本前,在这儿不论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扫一扫,就不用再给现金了。”
      桑湉说:“我在日本的银行卡不支持微信支付,我微信就没开通转账功能,你转了我也收不到。”
      苍海:“那去办一张支持的呗——夺方便。或者你手机下载个支付宝也行。一样。”
      桑湉没接他的话,默了默才道:“都说了送你的。”
      苍海:“我不花女人钱。”

      “嚓”一声,他起开冰雪碧,在气泡尚未溢出易拉罐口时啜了口。
      他个子一八五六多,比桑湉高出一丢丢,然而就是这一丢丢,此刻他微垂着长睫望住她的眼神,是男人对女人毋庸置疑的强势。

      稍稍顿了顿,桑湉平静说:“那你给我现金吧,我给你订去|日本的商务舱。”
      苍海唇一卷:“跟妳开玩笑妳还当真了?——机票钱我自理,出海钱也自理,住妳家我按天儿交伙食费,水电费啥啥的也摊一半。”
      又啜了口冰雪碧,他拽起一截衣襟胡乱抹把汗,脸上表情松下来,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相儿:“再说,去不去还不一定呢,到时看吧。”

      小巷那头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桑湉向旁让了让。站定后她仍旧静静语气静静地看着他,说:“以后跟我开玩笑时,你最好说明一下是在开玩笑。”
      苍海:“靠,那还开个屁的玩笑啊!”低头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他问:“怎么,生气了?”
      桑湉黑白分明的眼睛笔直望住他:“没。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这话若换个女的说,苍海涵养再好也保不齐会想——擦,不经逗,忒特么没意思!
      可谁叫她是桑湉呢?谁叫他认识了她十年呢?他了解她过往,他深谙她秉性,由此他愿意包容她,包容她不苟言笑的怪。
      “行,下不为例我保证。”矿泉水瓶盖拧开来,苍海把水递到桑湉眼巴前儿,视线在她沁了一层晶晶细汗的饱满额头上一漾,“喝吧,这水是温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桑湉不是内种揪着一件事儿半天不放的别扭人。路过一间小店,她指着墙面玻璃上贴的一张发黄的纸:“你要吃的油豆腐粉丝汤——那有。”
      苍海说:“不是这家。再走。”

      巷子越往里,人越多,河堤也较之前阔缓了许多。于是每隔四五米,就见一伙夜钓的,他们有的坐着台钓箱,有的支着不锈钢钓台,夜光漂陡立在河面,笼在蓝幽幽一束束LED台钓灯的光晕里。

      蓦地有人喊:“上鱼了上鱼了上鱼了~~”
      紧跟着喊:“哎哟我去个儿好大!”
      再接着喊:“抄网呢谁帮我递一下抄网来!”
      最后喊:“卧槽,老子要拽不动了……”

      随着这一声声喊,堤岸上夜钓的钓友们只要没上鱼,全扔了自己家伙什儿火速蹿过去。
      苍海:“去瞅瞅?”
      桑湉无可无不可。

      待得他俩踱近,上鱼者身后已聚拢了一堆夜钓者。好几台夜钓灯被高举着对住河面。
      水中巨物奋力扑腾中,有人嚷:“嗳嗳别挤再挤我掉水里了~~”
      “嗳嗳你快趴下不然我没法下抄网~~”

      桑湉探着脑袋只瞄了一眼,就跟苍海说:“从这鱼挣扎的势头看,应该是大青,体重嘛不会少于三十斤,他用这根四米五并继竿想拿上来,悬……”
      话未落,但听“啪”一声响,绷至极限的台钓竿从竿腰处折断,瓜众一片惋惜的嗟叹,大鱼成功逃窜。

      苍海也咂了好几下舌,渔猎人嘛,谁跑鱼不闹心。咂完舌他问桑湉:“如果是妳,能拿上来不?”
      桑湉摇头:“什么泳层钓什么鱼。我不会用鲫竿下底钓大青。这种如果不存在。”
      “如果那鱼又饿又馋非游上来争饵硬吞呢?”
      桑湉失笑:“有失手绳啊,干嘛不拴?一旦搏不动就撒手,遛到它筋疲力尽了,抄网再抄呗。这种鱼吃又不好吃,卖又卖不了几个钱,为它折损一支竿,太不值当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堤岸上的人还是听到了。
      有钓友抬头一瞥咦,是个妹子,长夜漫漫闲着也闲着,遂扬声吆喝起来了:“哟,美女听着像是高手嘛。那请高手留步呗,来比划几竿怎么样?”
      这人说完余者皆附和,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把夜钓灯转过来直照向桑湉。
      他们其实没恶意,亦算不得挑逗或轻浮,因为钓友圈里几乎所有的女钓手,都个性豪爽自来熟,逢到这情况,十个里有九个半会大大方方应一句:“比划呗,sei怕sei!”
      所以当初苍海会告诉韩蓓蓓——钓友间,无关男女,都是哥们儿。

      But桑湉不是内样审儿的啊。她是内0.5的特例啊!
      SO,就在苍海以为她会像在贝诺勒尔湖畔那样放一记眼神杀、再冷脸走人时,只见她淡淡笑一下,说:“我纸上谈兵瞎掰的,各位别介意。”
      尔后她冲堤岸上的钓友们摆摆手,转身走掉了。
      苍海:“……”
      这还是那个闷头钓鱼谁都不care的小怪吗?他简直太意外了!
      而没看到她的眼神杀,他居然很遗憾。
      ——这特么什么鬼?!

      “嗳,妳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好了?”终究捺不住好奇心,苍海问桑湉。
      “我脾气一直都很好啊。”桑湉理所当然道,“再说他们跟你当初似的,连台钓竿怎么用都没整明白,同这样一群笨钓爱好者,我有计较的必要么。”
      苍海:握草!
      让你嘴贱让你问!!

      巷子再向前走一程,即将到尽头。
      苍海总算说:“到了。”
      桑湉驻足。

      那是一家门脸极小的店,对开的玻璃门紧闭,里头六张长方形餐桌,六张都有人。
      桑湉以为苍海接下来会说走,结果苍海说:“快,空着俩位,赶紧。”看他那架势,比搜到鱼却钓不上来还着急。

      目光穿过玻璃门定格在那俩空位上,桑湉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拼桌?”
      苍海说:“在这儿吃饭都拼桌,习惯就好了。”

      进到店里,苍海显然是常客,一面熟稔地跟店老板寒暄,一面要了四片烤乌鱼子,四只烤白子,六只烤生蚝,一份铁板鱿鱼须,一份香辣炒杂贝。
      眼瞅着他还要点,店老板赶忙笑着说:“吃吃再添啦,不然桌子放不下!”
      苍海:“好吧。不过等下你得让小张帮我去隔壁叫碗油豆腐粉丝汤。”
      店老板爽快应承,又对桑湉招呼道:“这位小姐快请坐……”

      苍海一回头,发现桑湉直挺挺站在局促的店中央,脸上神情分明写着“我的内心是抗拒滴”。
      他不由笑了笑,走近她低声道:“杵着干嘛,不知道自己个子高,都挡着店里的亮儿了。”
      说话间他牵起她手腕,拉她到那俩空位上坐好;他在外,她靠墙。随即他又自纸巾盒里抽出沓纸巾,将他们这半边的桌面仔细擦了遍。

      店小,老板体贴地放着流行歌,食客们则用比歌声略低的音量唠着嗑。

      坐他们桌对面的是两个女孩子,看打扮气质像是大学生。她们大概是又馋又怕胖,只点了两片烤乌鱼子,四只烤生蚝。
      此刻她们很主动地把不锈钢小方餐盘里的乌鱼子及生蚝都搛到各自的菜碟里,并喊伙计收餐盘。这样桌面就为苍桑二人整个儿空出了。

      苍海莞尔:“谢谢两位,有劳了。”
      女学生甲:“不客气不客气……”
      女学生乙:“反正我们点得也不多……”
      两个女生说话时岂止脸蛋儿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眼睛却依旧羞答答盯住苍海移不开。

      对于苍海的相貌,桑湉早十年就晓得他好看。或者用“好看”已不足以形容,拿星野薰内半个中国通的话讲,叫“美颜盛世”。
      可美颜盛世究竟是怎么个美法儿呢?桑湉以前也没细致地琢磨过。
      如今,她瞅瞅对桌那两个女学生快要昏古七了的花痴脸,再瞅瞅苍海——他白净无瑕的肌肤不仅自带柔光,完美无缺的五官更仿佛与众生不在一个次元。当他恰切得体的微笑时,少了惯常的痞气透着家世熏陶的贵气,似近还远,灼灼其华,简陋的小吃店都因他而蓬荜生辉……

      唉,桑湉暗暗喟一句,这厮真是美得时间都要静止了啊……

      花痴兀自花痴。苍海视若无睹。桑湉喟叹完抽湿巾擦汗擦手。
      不大工夫,香辣炒杂贝热腾腾地端上桌。
      苍海递给桑湉一双筷子说:“烤的东西慢,妳先尝尝这杂贝,味道又好又新鲜,洗得干净不牙碜。”
      桑湉没作声,于食指大动中给自己找理由——既然苍海提议来时她没说NO,来了又不吃,矫情不矫情?!所以、罢罢,破戒一次就当是缅怀吧,故地重游,机会难得。

      默默接过筷子桑湉搛了只蛏子。蛏子肉入口,她的味蕾瞬间沦陷了!!
      苍海笑眯眯:“怎么样?是不是鲜掉眉毛了?”
      桑湉艰难咽下食物和口水,竭力克制着表情道:“眉毛鲜不掉,舌头会。”
      苍海大笑:“他家别的也好吃,妳千万悠着点儿!”
      他大笑时,桑湉余光瞟到桌对面俩女生,心说拜托大哥你也悠着点,否则怕是马上要叫救护车!

      后头菜肴陆陆续续摆上桌,桑湉索性敞开了造。
      苍海见她吃得欢,又让伙计去隔壁叫了碗油豆腐粉丝汤,又让老板添了一道泰汁青口贝,一道干锅虾蟹煲。
      桑湉来者不拒,直吃得对桌两个女生直瞠目。
      苍海察觉了,勾勾唇朝对桌笑了笑,意思是:二位别太吃惊哟。
      结果这一笑恰被桑湉一抬眼逮个正着,油豆腐粉丝汤当即往他跟前儿一推:“快喝!”
      长得美就要自觉低调点儿——瞎撩什么撩?!

      邻桌有食客埋单。伙计拎着抹布收杯盘。
      这家生意的确好得狠,够得上“客如云来”四个字。
      伙计刚把空位拾掇妥,玻璃门开,冷气热气对流中,又进来一对男女。
      桑湉下意识扬脸去看,第一反应是——这都能邂逅,这世界太小了。
      第二反应是——苍海手忒快,不把香水给陈凯就好了。

      因为新进来的这一对男女,女的恰是韩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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