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皇》华胜

3、所谓没落

　　楼夕云带着千悠熟门熟路地在地道中穿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十分突兀。
　　未待楼夕云走进房间，听到脚步声的四位长老便齐齐朝着她走来的方向躬身行礼：“拜见家主！”
　　楼夕云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带着得体的浅笑，伸手将他们一一扶起：“众位长老客气了，这些年夕云长居王府，家族的一切多得众位辛劳打点，不称职的是夕云这家主。”
　　楼氏这四位长老，三位是楼夕云爷爷辈的，一位是支脉叔叔。
　　大长老楼高的出身不显，不过是个年幼失怙的庶子，但他却也是楼夕云的祖父最信任的管家，多年来对楼氏忠心耿耿。
　　二长老楼湛是族里的一位长辈，也是四位长老中学问最渊博的，是楼夕云的授业恩师之一。
　　三长老楼向欢为三位长老中唯一的女子，乃先家主的大姑母，因守寡且无子而返回楼氏，说起来是楼夕云的亲姑祖母。
　　四长老楼宜便是那唯一的叔叔辈长老，其人十分敬慕楼夕云之先父楼沐白，年纪上却比楼沐白小了不少，与楼夕云差得都不算多。
　　四位长老，或多或少都与楼夕云有着相当亲近的联系，但楼夕云能成为新任家主，并不全然是因为这诸般关系。
　　当年，他们四人亲眼看着那稚嫩却聪慧的小姐帮着自己的父母一起保全楼氏，小小年纪支撑起了整个楼氏一族，故而长老们都对楼夕云多有期许，这也是楼夕云放心将楼氏根基交给他们代为管理的原因。
　　大长老首先上前，捧着一本账册道：“家主，这是楼氏产业今年的不动产总账，楼氏在其他两大国的盐场、矿产、牧场、马场、田产果园的总进项约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在东屏和小国的收入也有五十万两黄金。”
　　楼夕云笑着接过：“管家爷爷辛苦了！”
　　楼高拜道：“能为家主效力，为家族尽忠，乃楼高之幸。”
　　楼夕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从今年开始，将生意伸到东屏罢。”
　　楼高一时有些不解：“家主不是说，楼氏要暂避锋芒，免得东屏皇帝猜疑吗？”
　　楼夕云道：“此一时也，彼亦是也，三年蛰伏已经足够，过度示弱只会让对方更无顾忌，如今我们羽翼已丰，也该到一雪前耻的时候了。”楼夕云顿了顿，“先开始发展起来，在我下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楼高低头皱着眉，思考道：“只是我们一旦开始发展家族生意，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楼夕云笑道：“管家爷爷难道忘了还有凤士遥吗？推到凤羽公子身上便好。”这一句打趣的话，惹得楼高扯着胡子笑了起来。
　　三长老忍不住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凤羽公子！”
　　楼夕云却避而不答，正色道：“老师，您那边情况如何？”
　　二长老也上前：“家主，之前按照您吩咐的，我已在各国设立了扶助寒门学子的‘凌寒堂’，如今已有门生无数，并开始进入贵族、朝堂，而家族的士人也游历各地，采风集文，今年本家收到的孤本、风俗见闻超过三千本！至于寒门子弟平日的勤工束脩，也不多，不过一百万两罢了，比管家大哥差得远了。”
　　“如此趋势甚好，暂时保持现状，那些好东西还请老师主持编写。”
　　二长老虔诚地点头，从他把钱的收益放在最后谈及，便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学究，从楼夕云提出收录九洲文史书籍、风俗轶事后，他就日日期待着编写一部属于楼氏的大陆风俗文化通史，将天下文宗第一家刻入青史。虽然家族的发展少不了钱权交易，但私心里，楼氏毕竟是天下文宗第一家，文之一道的发展，才是家族的魂，家族的根！
　　楼夕云这才看向楼向欢，拉起她的手：“姑奶奶呢？”楼夕云的父亲过世后的四年里，楼夕云是被母亲江氏和楼向欢一起带大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楼向欢也拿出一本账册：“这是家族客栈、酒楼、赌场、精舍等产业的收入，大约有三百万两，另外消息网也在不断发展。”
　　楼夕云笑叹道：“真是奢靡，不过确有赚头。”
　　楼向欢也很赞同，她掌管的这些娱乐产业，竟然比楼高手上的不动产还要多，而且还有消息网，确实是一举多得。
　　楼夕云又走向楼宜：“小叔叔呢？”
　　楼宜过去一向是楼沐白的小跟班，跟楼夕云自然也很亲近：“今年神工坊又招来一大批工匠，新发明也有很多，我已经挑了一些有趣的送到你那儿去了。至于收入，虽比不上欢姑姑多，但也和管家叔叔差不多了！”
　　和楼高差不多，那就是两百万两黄金！别小看这所谓的差不多，楼高经营的，可都是国之重宝！
　　楼夕云点头：“看来让小叔叔扬长避短，效果很不错。”
　　当年她选择这几个方向发展家族产业，主要就是因为能用的人太少。楼氏有着天下文宗第一家的美名，族中弟子大多心高气傲，除了读书什么都瞧不上，她能用又有经商之才的也不过那么几个。
　　楼高是管家出身，当年也帮着她的祖父打理暗中的产业，自然可用；老师虽然不善经商，但教育研究方面却有一套，除了不堕楼氏的威名，楼夕云让他派遣楼氏子弟游历，就是为了开阔他们的眼界，一个人只有眼高心宽，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楼氏才能有源源不断的优秀后辈；姑奶奶当年也是女中豪杰，长袖善舞；唯有小叔叔，从小就喜爱长辈所谓的“旁门左道”，但楼夕云善加利用，便让楼宜成了一棵独一无二的摇钱树，几年经营后，神工坊赫然已是天下闻名的巧匠汇聚之所，除军事外，所出产品涉及各个领域。
　　其实楼夕云原本还想要发展一点江湖势力，可惜江湖已经是凤夜盟夜鬼皇的天下，夜鬼皇又是素来冰冷嗜血的无情之人，楼夕云不愿冒险，才让楼宜走了工匠之路，不过效果倒是意外的好。
　　这时千悠哼了一句：“待日后楼氏出世，且看谁还敢说楼氏没落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