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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八章 ...

  •   段鸿血靠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周遭的气氛如同寒冬腊雪般死寂。
      穿着褐色长袍的老者沉闷的叹了口气,小心地翻开段鸿血的衣袖,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皮肤。
      “看上去慎人了些,不过并不严重,让我给您敷些药膏,过几日就会好了。”老者叹了口气,他虽有心劝慰段鸿血,但他深知那病发作之时的痛苦,并不能光靠理智压抑住身体内的暴动。
      老者拿来药箱,正准备替段鸿血上药,一名教众跑了进来,跪地拜见道:“禀告教主,红桑护法带着人回来了。”
      段鸿血眼神蓦地亮了起来,红桑速度这么快,可见没有费大工夫,小景果然没有欺骗他,他当真遵守诺言来见自己了。
      段鸿血挥了挥手,示意高禄世不必上药了。
      高禄世皱起眉,目光幽幽的望向门口。
      红桑一路拉着景霁跑了进来,恭敬道:“教主,我把人带来了。”
      景霁木讷的看着段鸿血,神情复杂而忧伤,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段鸿血由喜转惊,他冷若冰霜的瞪向红桑,红桑身体抖了抖,微微的摇了摇头。
      景霁脸上脏兮兮的,像是从马路上捡回来的小乞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可怜的气息。
      “伤哪了?”段鸿血见他脸上血泪模糊,血渍凝结在脸颊上,两只手无力的垂下,手掌亦是乌漆抹黑的样子,整个人说不出的凄惨。
      景霁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他抿着唇摇了摇头,轻声的喊了句:“段大哥。”
      段鸿血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命人端了水过来,随后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又问:“这是谁的血?”
      景霁依旧呆愣愣的模样,任由他擦脸擦手,半天才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青木。”
      段鸿血怔了怔,问:“就是上次劫持武林盟,冒充鬼尊的人?”
      景霁抬起头盯着他,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他问道:“你知道这些?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段鸿血勾起唇角,反问:“你指什么事情?”
      景霁抿着唇,思考半晌,下定决心后方道:“历代魔教教主都在寻找沈家后人,你找的人是......是我吗?”
      少年深深的盯着段鸿血,眼神中充斥着无数复杂的情绪,那种神情像是要透过段鸿血看清无数朦胧着白雾的真相。
      段鸿血被他盯得眼神闪烁起来。
      景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恰好抓到他受伤的地方。
      段鸿血吃痛的皱起眉,景霁恍然未觉逼问道:“段大哥,你告诉我吧。”
      段鸿血掰开他的手,站起身背对着他,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过去的历史一一道出。
      段鸿血挥了挥手示意高禄世和红桑退下,两人立刻退出门外,将门合拢。
      “你确实是沈家的后人,不过江湖上流传的谣言大多都是假的,梓山教有一本流传了数百年的秘籍,这种武功通过吸收他人的内力来使自己内力暴涨,但这种武功有一个局限性,修炼者的身体无法融合不同来源的内力,这些内力会冲击你的五脏六腑,直到你暴毙而亡。”
      景霁蓦地睁大眼,“段大哥,你也修炼了这本秘籍吗?”
      段鸿血蹙起眉,嘴唇失血一般的惨白,他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当后遗症发作的时候,如果可以吸收武功高强者的内力,体内的暴动就会压制下来,得以暂且舒缓,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罢了,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练这样的邪功?”景霁焦虑的站了起来,一瞬间忘却了其他的烦恼。
      段鸿血转过身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笑容苦涩道:“有些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身在局中,不得不顺势而下。”
      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权利的争斗从来不会平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财富、秘籍、美人、地位......所有的人都在红尘中被蒙上了双眼,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死而无怨。
      “在当时,梓山教有一群忠诚之士,他们自愿以身试药,希望能找到解救的办法。”段鸿血道,“其中也包括你的祖先。”
      景霁垂下眼,脑袋一阵发疼,像是有东西在啃咬他的身体,那种痛苦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狠狠地撕咬着他的身体。
      段鸿血长长的吸了口气:“当时有七十四人试药,但只有你的祖先活了下来,他的身体被改造的异于常人,他的血液可以平缓那些暴动的内力,他最后成功的治好了当时的教主。不过,这些我都是在前人的记载中所知,具体的治疗方法便不得而知。”
      景霁无力地坐了下来,他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但他心里隐约明白,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沈家隐姓埋名逃亡了百余年,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缘故。
      段鸿血道:“后来情况全部变了,当时的教主神功大成变得有恃无恐,大肆杀虐,江湖一片腥风血雨,无数武林高手都在他手下丧命,因此你的祖先趁机逃跑,一路跑到了蜀中,所以后来才有蜀中沈家一说。而当时的教主,很快也爆体而亡,结束了多年的杀戮。”
      景霁吃惊道:“段大哥,也就是说即便有我的血可以克制你体内里真气,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段鸿血为难的看着他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是不清楚。后来的一百年间,教中也有无数人接触过这本秘籍,但凡修炼者皆没有好下场,但无一例外,他们没有停止过对沈家人的追寻。这也导致江湖上出现传言无数关于沈家后人的传言。”
      景霁抿着唇,一言不发,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感觉得到段鸿血对他并没有恶意,然而段鸿血对于这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整件事情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段鸿血继续说道:“我爷爷段无决当上教主的那一天,就将秘籍封存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修炼此功。只是,在我八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那本秘籍,并且修炼了前三式。等我祖父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些年,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但这本秘籍就像毒蛇一般,它潜伏在我的身体里,潜移默化间侵占我的五脏六腑,到最近我已经彻底压制不住它了。”
      景霁蹙起眉,喉头哽咽道:“所以,白无决大闹楚家庄,抓走了......我爹。”
      段鸿血死死抿着唇,他扬起脸冷冷的撇开头去,一脸的冷若寒霜,然而只有他心里知道,这些血淋淋的过去一旦被揭开,他和小景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我爹呢?”景霁声音里不禁带上了哭腔,他脑中出现了密室中楚楚的画像,又浮现出巫婆子苍老悲切的脸。
      怪不得他会觉得巫婆子亲切,他想起巫婆子对待自己的种种举动,顿时恍然大悟。什么青木,什么陈道真,什么段鸿血,这些人事物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那些身世阴谋,都抵不过他想念父母的情绪。
      如今他迫切的想要看一眼自己的父亲。
      景霁捂着脸,眼泪决堤一般的掉了下来,痛苦的如野兽一般嘶鸣。
      段鸿血悲哀的合上眼,他抱住景霁,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景霁抽噎的看着他,声音断断续续十分嘶哑,“你们是不是害死了他?”
      段鸿血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爷爷不是那样的人,他比许多正人君子都要来的正直,事实上,从那之后,我的爷爷和你爹一起失踪了。”
      景霁怔愣在原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段鸿血蹙眉颔首:“我没有骗你,当日我去楚家,原本是收到线报,想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来找寻我爷爷的踪迹,因缘巧合下却找到了你。”
      “你一眼就认出了我?”
      “没错,你的鲜血于我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段鸿血道,“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你,或许这也是你的祖先无法真正隐姓埋名的原因。”
      “或许我爹还活着。”景霁道,“你查到线索了吗?”
      段鸿血恰要说话,就听见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景霁转头看去,站在门口的却是赵裴染,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此时红桑正站在他身后,剑拔弩张的看着他。
      段鸿血脸色不虞,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他冷傲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染上阴冷的神色。
      赵裴染依旧笑盈盈,含笑对段鸿血道:“上次在武林盟来不及拜见段教主,今日特意前来拜会。”
      “我看你是一路跟我到了这里!”红桑冷着脸,这赵裴染果真是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段鸿血冷冷的勾起唇,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见本教主?”
      段鸿血用慵懒的神情掩盖住适才悲伤的气息,他浅浅的勾着唇,漂亮异常的桃花眼斜斜的睨过来,邪肆的气息里染上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
      赵裴染一愣,竟有些挪不开眼,心头跳了跳,脸上恭维的假笑也维持不住了。
      段鸿血倏地冷下脸,阴冷道:“滚!”
      赵裴染蓦然回神,笑道:“我自然是可以走,不过我要带小景一起走。”
      景霁抿着唇,进退维谷的看着两人。
      赵裴染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小景竟然和魔教有瓜葛,这必然不是他师兄想要看到的场面。
      赵裴染情急之下,竟然想要上前拉住景霁。
      景霁一怔,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了过去。
      段鸿血见状,不由得蹙起了眉。
      今时不同往日,小景如今对他来说是生死相关的大事,今日小景受了许多刺激,原本就踌躇不定,若是这个时候赵裴染来插上一脚,恐怕小景动摇之下真的会跟他离开。
      毕竟比起魔教,无极宗才是小景的归宿。
      段鸿血果断的出手,朝着赵裴染袭去。
      赵裴染猛地回过身,硬生生的接下段鸿血的杀招。
      两人缠斗在一起,一路打到了门外。
      段鸿血处处打在其要害处,每一招皆是致命杀招,赵裴染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其手。
      红桑吃了一惊,他与赵裴染交过一次手,他原以为赵裴染与他不相上下,如今再看,便知道当时赵裴染是藏拙了。
      景霁飞快的跟了出来,见状大喊一声:“不要再打了,都住手!”
      两人闻若未闻,打斗愈加惨烈。
      段鸿血其实擅长用刀,他的刀法与拳法天下闻名,那柄紫金黑刀更是刀中极品,为了隐藏身份他在外用剑,如今他拿着紫金黑刀如有神助,每一招都杀气凛凛。
      赵裴染有些抵御不住,手臂上被开了个口子,淡青色的长袍被深红色的鲜血染黑。
      赵裴染微微皱眉,他如今退无可退,正思考着对策之时,景霁突然出手,长箫在他手中挽出了一个剑花。
      段鸿血对他有所忌惮,顾忌之下硬生生收起了攻势,身体猛地退后几步,在三尺之外堪堪站住。
      赵裴染体内真气乱窜,亦有些支撑不住,他捂着胸口勉强露出笑容,道:“段教主武功不同凡响,在下着实领教了,不过段教主不必硬撑,你若与我两败俱伤,凭小景的功夫,要从这里离开简直易如反掌。”
      段鸿血冷冷道:“手下败将,收起你的废话,小景绝对不会离开。”他虽气势逼人,但心里其实也有些摇摆,看向景霁的目光柔软了一些。
      赵裴染凝视着段鸿血,见他表情不着痕迹的软了下来,不禁觉得有趣,撑不住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景霁点了点头道:“段大哥,我暂时不会离开,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段鸿血松了口气,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正当气氛缓和之事,就见段鸿血猛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景霁震惊的看着他,迅速的朝着段鸿血跑了过去。
      段鸿血双目赤红,像是野兽一般失去了理智,他看向景霁的眼神变得极度危险,像是一头饿了许久了狮子捕获了一头山羊,只等着大快朵颐。
      景霁浑然未觉,他扶住段鸿血的肩膀,问:“段大哥,你怎么了?”
      段鸿血猛的扑向他,一把擒住他的手,眼神时而痛苦时而凌厉。
      景霁惊慌的颤了颤,却不敢刺激他,只能先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段鸿血的表情十分狰狞,他体内的真气疯狂的窜动着,像是要挣扎着破体而出,那种痛苦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他又闻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淡雅的香气像是毒药一般引诱着他靠近。
      段鸿血突然一口咬住了景霁的手腕,景霁大叫一声痛苦的瞪大了眼。
      平整的牙齿想要硬生生的咬破他的手腕,然而却不得其门,最后将少年的手腕咬的血肉模糊才勉强尝到了腥甜的血液。
      景霁疼的眼泪飚了出来,他被压倒在地一动不能动,手上的疼痛令他抽搐起来,疼到极致几近麻木。
      景霁痛苦的闭上眼,却没有推开段鸿血,他由着段鸿血啃食他的血肉,希望能借此让他舒服一点。
      突然,就见段鸿血身体一颤,软软的倒了下去。
      赵裴染出现在他身后,适才就是他一击刀手打晕了段鸿血。
      赵裴染似笑非笑道:“段教主疯了,小景你也跟着发疯了?”
      景霁痛的眼前一阵模糊,脑袋一阵刺痛也跟着晕了过去。
      赵裴染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横抱起他,转身正欲离开。
      突然一大波人涌了出来,他们齐齐穿着黑衣,拔剑相向。
      赵裴染敛去笑容,“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罢了罢了,就容我师兄疯一阵吧,但愿你们承受得了他的怒气。”
      红桑扶起段鸿血,警告的瞪了眼赵裴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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