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惑》秦昔久

16、Chapter 16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她的脸上，一双眼顾盼生辉，看得出气色不错，感冒必然是好得差不多了，又会气人了。

　　陆子钦甩开她，开始撵人：“来看我妈是吧，看完了可以走了。”
　　“走不了，衣服都被你妈妈洗了。”
　　韩臻依仰着头，抱着手臂，淡定地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趣味。

　　眉目浅淡，鼻梁上一颗痘破土而出，唇瓣湿润，下巴尖细尖细的，陆子钦皱眉，吸了最后一口烟，吐出烟雾，掐了烟蒂，隔着两米的距离弹进垃圾桶里，烟蒂在桶边缘转了一下，掉了进去。
　　转身进屋。

　　阳台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陆子钦视线越过窗子看到梁闰琳的身影，绕过客厅。
　　他家后院，是一片巨大花圃，花圃前有一片水台，梁闰琳已经准备好水，衣服泡在水里，白色羊毛浸过清水看起来又湿又沉。

　　陆子钦皱眉问，“手洗？”
　　梁闰琳点头，“这种料子不适合机洗。”
　　“我让人过来取，洗好给她送回去。”

　　老宅已经有许多年头了，梁闰琳本来不住这里，可自从梁闰琳生病以后，就只记得老宅的地址，为了防止她走丢，索性又让她搬回老宅，家里原本也是请了佣人的，可梁闰琳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陆子钦只能多抽时间来陪她。
　　凡事亲力亲为，虽然累点，倒也省的梁闰琳一个人胡思乱想。

　　梁闰琳摇头，“不行，还是我自己洗。”
　　陆子钦无奈地看了眼毛衣袖口那里粘上的大片黄泥，沉眸，走上前卷起袖子，把毛衣扯过来，低声说：“你去休息，我洗。”

　　梁闰琳怔怔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嗯，你女朋友的衣服的确应该你洗。”
　　陆子钦：“她不是。”
　　“刚刚你俩在门口我都看见了。”
　　陆子钦声音低沉， “妈，你花都栽好了？”

　　梁闰琳自从生病了之后，身上多了些烟火气息，连儿子的事情都开始八卦了，看着正往这边走的韩臻依，一脸神秘地笑，“你们聊。”

　　院子里的空地上堆着一摊新花土，十几个花盆，看来梁闰琳的工作量还挺大的，韩臻依倚着落地窗，抱着肩膀对着陆子钦吹起了口哨。
　　街头小混混调戏良家少女的那种。

　　他穿白色衬衫，臂膊上的肌肉随着用力的方向鼓起，韩臻依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用指尖去触碰了两下，陆子钦迅速投来警告的目光，韩臻依一凛，手指又弹回来。

　　但还是碰到了啊，一股轻微电流若有似无传到心尖。
　　颤了颤。

　　陆子钦对她的衣服无从下手，然后开始用力地搓，毛衣上充盈着白色泡沫，他指节清晰的手揉搓的动作不算温柔，但韩臻依这么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

　　“你在美国为什么不找女朋友？这么久了真的一直是单身？”韩臻依笑嘻嘻地问。
　　陆子钦拧开水龙头，抬头看她，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然是阅历丰富？”
　　“……”
　　韩臻依：“阅历丰富算不上，毕竟我一波三折的感情路上至今还缺个你。”
　　“…………”
　　“有你就圆满了。”
　　“…………”

　　又是一阵沉默，挺无聊的。
　　水龙头水流潺潺，韩臻依突然凑上前，撩起一串水珠弹他脸上，他退后一步，被浇了个正着，头发上也有，水珠一滴滴掉下来，他拧眉盯着这个罪魁祸首，“你闲的？”

　　韩臻依又撩起水花，陆子钦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腕，铁锁一样钳住她，“老实点不会？”

　　男人的手心湿润温热，掌心粗粝的纹路裹住她柔软的皮肤，她抬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沉默。
　　足足十秒，她都没有移开。
　　陆子钦甩开她的手，眼里莫名的无奈，“你又要干什么？”

　　“没，就是觉得你的眼睛特好看。”
　　陆子钦忍不了了，啪地把毛衣摔水里，大步跨过来，把女人笼罩在自己胸前，“韩臻依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嗯？想干什么？嗯？”
　　他一步步紧逼，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她无路可退。
　　她双手抵在青砖上面上，仰着小脸看他说：“大老远的送上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嗯？干嘛，这么着急要跟我……”
　　“陆子钦，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真特么有男人味。”
　　陆子钦：“……”
　　靠。

　　梁闰琳的十几盆杜鹃移植完，就拉着她拉家常，“你快跟我说说，你演的那个电视剧，结局是什么样的？”
　　韩臻依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朝陆子钦眨巴眼睛。

　　陆子钦把衣服拧出来，拿去烘干，毛衣裙缩水，显得又细又长。
　　陆子钦蹙了下眉，转身，进屋。

　　韩臻依真就乖乖地坐在沙发前，毛茸茸的棕色地毯上零零落落放着几盘切好的水果和零食，她大咧咧的劈着腿，坐姿比爷们还豪气，睡衣领子微微下滑，露出窄小的肩膀，肌肤细腻透亮，就这么和梁闰琳靠一起，画面和谐美好。

　　陆子钦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从前梁闰琳说句话，韩臻依能一句话给怼西天去。

　　电视里放着《琅琊榜》，梁闰琳一脸陶醉的看着梅长苏和郡主相认，眼睛红红的，差点哭出来，韩臻依吐了瓜子皮说，“哎，多么美好的青梅竹马，可惜后来梅长苏死了。”
　　“不要剧透。”
　　韩臻依做了个手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行。”

　　但韩臻依忍不住，“那你就不好奇，这个梅长苏的后来是怎么死的？”
　　梁闰琳皱着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韩臻依就精神矍铄地摆正坐姿，“在他的精心设计下，帝都形势大变，六部换主，太子被废，誉王被杀，靖王当了皇上，赤焰案平反，梅长苏领兵打仗了，就死了。”
　　妥了，能剧透的全部剧透了，梁闰琳默默换了台。

　　“哎呦呦呦呦，这个电视剧好，你看这个。”
　　梁闰琳停下，一看画面，是韩臻依主演的电视剧。
　　好几年前拍的狗血宫斗剧，韩臻依在里面演了一个嚣张跋扈的淑仪。

　　梁闰琳削苹果给韩臻依，韩臻依就靠在茶几旁边吃，一口接着一口，还指着电视自吹自擂，“想不到那会儿我的演技就已经这么好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容貌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真是童颜啊。”

　　陆子钦无语拧开按下红色按钮，纯净水哗啦啦冲进水壶口，看着客厅里并肩坐在一起话题尴尬的两个女人，拧紧的眉头渐渐松弛。

　　水溢出来，淌到手臂上，陆子钦低头，关掉，倒掉一半水，用小毛巾擦掉外边的水珠，放在底座上，水壶开始轰隆隆响。

　　在韩臻依吹嘘自己一阵之后，梁闰琳显然就没什么激情跟她一起看电视剧了，于是调到电影频道，放了一部悬疑推理，《嫌疑人X的献身》。
　　韩臻依不知趣地在旁边撇嘴，“这电影无聊，凶手一看就不是张鲁一。”

　　梁闰琳觉得电影没法看了，韩臻依一脸得意地盯着电视画面，“张鲁一这个角色真是太痴情了，其实就是这个女人杀死的，她和她女儿一起把人勒死的，张鲁一为了帮她们掩饰罪行，还杀了……”

　　梁闰琳直接播到央视少儿频道，放的熊出没，这回儿韩臻依没什么发言权了。

　　陆子钦把茶杯往她面前一顿，茶杯徐徐冒着热气，几片茶叶渐渐沉底，汤色透亮，一看就是好茶。
　　韩臻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他，笑嘻嘻说：“你看，我跟你妈妈相处很愉快呢。”
　　陆子钦瞧她一眼，“你确定？”

　　陆子钦到旁边打开手机，一边处理公司发的邮件一边听她们讲话。

　　她们说了一会儿，梁闰琳眼皮开始下垂，点头打瞌睡，陆子钦给她拿了一条毯子披上，“睡个午觉吧。”
　　梁闰琳摆手，“一点儿都不困。”
　　陆子钦又回了原位。

　　但不到一分钟，梁闰琳声音就小了，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陆子钦无奈，过来把电视关掉，梁闰琳就突然惊醒，“我真没睡，你怎么把我电视关了，我还看着呢。”
　　“……”
　　活就是一个老小孩儿。

　　陆子钦只得给她又开了电视剧，放小声音，梁闰琳满足地趴下，身边传来女人沉静的呼吸声。
　　韩臻依若无其事地吃东西。

　　陆子钦扫她一眼，沉声道：“你跟我出来。”
　　韩臻依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站起身，跟他去了外面。
　　下午了，冷风嗖嗖地吹，瞬间穿透睡衣。

　　陆子钦拿出烟，放到唇边，单手笼着火，点燃，皱眉看她，难得心平气和跟她讲话，他说：“你也看到了，我妈情况不好，以后你别来了。”

　　韩臻依怔怔看了他半晌，突然手钻进他裤袋里，手指乱摸一阵，差点摸到他要命的地方，陆子钦下意识去抓她手，攥住一只纤细滑腻的手腕，皱眉恐吓，“韩臻依你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韩臻依细长手指在他兜里动了动，掏出烟盒，笑得有几分俏皮，“你这么紧张？以为我要干什么呀！”

　　陆子钦放手，韩臻依笑得合不拢嘴，也学着他的动作，单手笼着烟，抬头朝他示意，陆子钦皱眉，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他给她点了火，她吧嗒吧嗒猛吸两口，然后弯着腰咳嗽。

　　陆子钦眯眼看她，还真以为她多牛逼呢！

　　她弯腰咳个没完，眼底都起了水雾，陆子钦抓过她肩膀，把人拽到身前，叼着烟，给她拍了两下背，没敢用力，女人后背上没有二两肉，脊梁骨凹凸的触感明显，摸着都硌手。
　　韩臻依直起身，眼睛熏得出了眼泪。

　　胸口起伏，陆子钦移开视线。
　　浑身就这二两肉，还挺会长！
　　“不会抽，装什么？”
　　“导演让我抽啊。”

　　“刚刚你说什么？你妈是什么病？”
　　“阿尔茨海默综合症。”
　　韩臻依手指夹开烟，笑嘻嘻，“哦这病我知道，老年痴呆，需要人陪伴。”

　　陆子钦挑眉看她，她一扬头，十分大义凛然地说：“你放心，我会经常来陪伴她的。”

　　“韩臻依你少在这跟我贫，过了今天你要是还敢过来，信不信我……”
　　“过了今天，我得一个多月以后才能来了，你会不会想我？”

作者有话说

　　陆总：做噩梦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