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惑》秦昔久

13、Chapter 13

　　陆子钦走出医院的时候，夜幕很深。

　　脚步的虚浮和心情的波动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钻进Tabacchi买了一盒万宝路，站在街头，低头点燃。
　　熟悉的浓郁而纯正的香气，口感细腻。

　　他开始尝试抽烟是到美国之后，那时候陆子尧每天都抽大量香烟，只抽这个牌子，他也就抽了起来。

　　他难道不知道给人当小三是件不道德又可耻的事情吗？
　　他难道不知道陆子尧应该承受一切吗？
　　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像一块被丢弃在角落里的奶酪，一点点发霉发臭。

　　对与错，他早已没有能力去评判，他也不想去评判，因为无论怎样，都抹不去发生过的一切——陆子尧最终死了。

　　他和韩臻依之间，维持认识的关系或许最为妥当。
　　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只是认识而已。

　　不告知死讯，就是他给她的最后的爱。

　　他应该不是对她又动了心，他只不过是，太久没接触过女人。

　　夜风清爽，一支烟燃尽，陆子钦眼底恢复一如既往的沉着与冷静。

　　车子缓缓朝他这边开过来，停在面前，陆子钦把烟蒂扔进街边的垃圾桶，上车。

　　沈锡晃着脑袋躺在里边哼着小曲，陆子钦一上来就接到来自北京的国际电话，“老姜。”

　　“陆总，陆子尧名下的全部资产已按遗嘱全部捐献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另外陆子尧在美国的资深心理咨询师来过电话，她生前曾留下部分治疗期间的录音和视频，嘱托他代为转交。”
　　陆子钦皱眉，“我知道了。”
　　“老姜，明天你去趟洛杉矶。”
　　“陆总，需要您亲自过去，你外甥在学校里，谈恋爱了。”
　　“他几岁？”
　　“八岁，”姜茂不忍地说，“所以陆总，您有必要亲自教导这个孩子。”
　　沈锡在一边听到却乐了，“这孩子，有正事儿，他大舅要是像他这样，也不至于年近三十身边也没个女人。”

　　挂了电话，沈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淡淡地说，“又要飞洛杉矶？我可不去。”
　　“我说过要带你？”

　　沈锡揉揉眼睛，跟在陆子钦身边没的酒喝，没的妹子把，除了工作就是开会，除了开会就是睡觉，每天作息时间比上小学时还正常，没劲。

　　“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沈锡伸出他八卦之神的脖子。
　　陆子钦眼底漆黑一片，沉声回：“没说什么。”
　　“扯淡。”
　　沈锡一脸不信。
　　陆子钦沉默，沈锡也不追问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韩臻依只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乘早上的航班飞回北京。
　　到北京的时候，刚从机场出来，媒体和粉丝就都冲过来，粉丝围成圈不让媒体接近，韩臻依一路低头沉默往前走。

　　北京气温回暖，但整体要比米兰气温低，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身体上的酸痛疲惫不舒适，让她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应付这些外界的骚扰。

　　车子直接开往医院。

　　朱浩然本来准备骂死她的，什么玩意儿跑酒店走廊哭？而且都那样了，听说还在医院装逼呢，居然敢把针头拔下来，不要命了是不是？
　　万一因为生病耽误了行程，他一只手他就能捏死她。
　　可朱浩然一见到韩臻依就心疼了。

　　在车上就差点抱着韩臻依哭出来，“这怎么搞得嘛，这都快不成人形了。你们几个助理怎么照顾的？啊？你们几个怎么都好好的？啊？”
　　“哎呀你别吵了。”
　　韩臻依就受不了朱浩然一个大男人还腻腻歪歪的劲儿。

　　韩臻依这模样是挺吓人的，脸色惨白，头发打绺了，乱糟糟满脸都是，嘴唇干裂，去时还活蹦乱跳跟他互怼，回来时半死不活，朱浩然最感性了，他见着这个就受不了。
　　“还不是喝了你的减肥茶，不然也不会虚脱得这么严重。”
　　韩臻依在下飞机前一刻还在拉。

　　“行我不吵了，你现在是老大，你说了算。”朱浩然心里一酸，难得体贴地顺顺她的长发，“说，想吃啥，哥给你买。”
　　“啥都想吃。”
　　她声音沙哑，委屈巴巴的样子。

　　女人柔软起来的样子的确让人怜惜，朱浩然就差哭了，一拍大腿，“行，咱生病了，咱这回不减肥了，去特么的身材，去特么的赘肉，咱这回想吃啥吃啥。”
　　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结果到医院一检查，扁桃体呈现一片白色，炎症不但没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而且韩臻依肠胃紊乱，医生不建议乱吃东西。

　　韩臻依在医院输液直到天亮，回到家又继续睡，睡得昏昏沉沉，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身上，她一条纤细手臂搭在床沿，手背上青紫一片，针孔清晰。

　　大林坐在旁边削水果，粗枝大叶的大林把苹果皮削的奇厚无比。

　　韩臻依一直有一个专门负责做饭的助理，名叫张允，张允把回来的行李都整理完，又跑去厨房，打算炒俩菜，打开冰箱，里面的面膜哗啦啦掉出来。

　　果然是韩臻依的冰箱。
　　只要脸，不要胃。

　　大林给其他助理打电话，十分钟后，新鲜蔬菜和肉送到门口。

　　摘菜的时候张允体内八卦之力控制不住，怼了怼大林，凑近，神秘兮兮地讲：“那天晚上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一点不该看见的。”
　　大林挑眉，“什么是不该看见的？”

　　“你知道臻依姐为什么平白无故把针头拔了吗？”
　　“因为什么？”
　　“因为……”
　　张允眼神飘向韩臻依的门口，故意制造了点紧张的气氛，“哎呦我不能说。”
　　“靠。”大林菜刀都准备好了。
　　见勾起了大林好奇心，她又压低声音说：“哎呀我直说了吧，我看见，臻依姐拽着那位亲。”

　　大林正在喝水，一下子就被呛着了，“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你去买吃的，臻依姐拔了枕头，跳起来薅住那位就亲，特别生猛。”

　　大林嘴巴都合不上了，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是说强吻了Jenson?”
　　张允瞪圆眼睛，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不过臻依姐后来被推开了。”她想起这个后，惋惜地摇头。
　　“劲爆啊。”

　　大林一阵唏嘘，赶紧回头看了看门口，韩臻依房门紧闭，张允转身去洗菜：“心疼季老板一百秒，心疼季老板一万秒，要我说，季老板也挺好的，可惜这么多年备胎都没转正，我怕是没机会了。”

　　大林拿刀切土豆丝，怼了怼张允，“小点声。”

　　“大林――”韩臻依恰巧这时叫了一声。
　　大林菜刀都扔了，哐当一声。

　　“怎，怎么了姐？”
　　大林小跑着推门进去，屋里干燥极了，北京到这个时候还没给供热，是一年之中最凉的时候。

　　韩臻依唇齿干涩，没什么精神，扫一眼她，一看就是精神不济，蔫蔫的，“扶我去洗手间。”
　　嗓子肿太高，一直吃不下饭，都靠输葡萄糖维持，体力有限。

　　大林过去帮她扶着输液瓶，小心翼翼问：“感觉好点了吗？”
　　她反应迟缓，隔了几秒方点了下头，“嗯。”

　　“想吃点什么？”
　　“啥都想吃。”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炒芥兰，蒸豆腐，罗汉斋，香菇海上青……”
　　“我要吃肉。”
　　“你得吃清淡的。”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中午吃了肉，下午韩臻依果真觉得有了点力气，躺在床上看手机。

　　朱浩然这次是狠狠砸了钱，微博热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了无痕迹，连带着金雨的热搜也一并消失，韩臻依微博置顶的是朱浩然发的律师函，律师事务所的大红章让网友们的嘴收敛了一些。

　　韩臻依看了几条评论，搜索了一下陆子钦，手机震动了起来。
　　韩臻依翻了个身，接起，“到横店了吗？”季琛问。

　　韩臻依窝在被窝里，口干舌燥，“在北京。”
　　“你的声音怎么哑了？”
　　总是这样，她有一点什么细节上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观察，韩臻依吸吸鼻子，“有点感冒，估计要在北京多待几天。”

　　季琛沉默两秒，“明天我回北京看你。”
　　“不用。”
　　“那我今天回去。”
　　“……”
　　韩臻依真是没办法，“你随便。”

　　韩臻依挂了电话，趴在被子里无聊地打了个滚，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感冒药好比安眠药，醒了睡，睡了就很难再醒。

　　第二天，朱莉和朱浩然过来看她，韩臻依躺床上正在玩ipad，扫一眼她，也懒得动。

　　朱莉脱了她的黑色风衣，扔小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坐下，朱浩然捏着烟也跟着坐下，朝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看看她脸色，早晨被喂过东西，又强行输了一袋葡萄糖，巴掌大的小脸有些浮肿，面色却有了光泽。
　　总体来说恢复的还不错。

　　朱莉眯着眼，“怎么样，米兰之行感觉如何？”
　　韩臻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不错。”

　　“你和Jenson的事我听说了。”
　　韩臻依在刷淘宝，没抬头，漫不经心问：“我和Jenson什么事？”

　　朱浩然稳不住了，扯着公鸭嗓强调，“你都强吻人家了还问什么事？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韩臻依：“…………”

　　韩臻依脸上顿时皱成一团，挑眉看大林，目光里都是刀子，指着她问：“林曦，你说出去的？”
　　大林摇头，“不是我，我没看着，这事我也不知道。”
　　“那谁说的，总不能是陆子钦自己说的吧？”

　　“我靠，真亲啦？”
　　朱浩然瞪着眼睛，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精致的词语来说这个女人了，“你是我亲祖宗——”

　　韩臻依手顿了顿，瞪了一眼朱浩然那张被强行喂了一只苍蝇一样的表情，低头继续刷淘宝，鼻子哼了一声，“怎么了，我就不能亲男人？”

　　“关键是，听说你还被人推开了？”
　　韩臻依嗤一声，丝毫没感到窘迫，“他可能就是有点腼腆。”
　　朱浩然：“你还要点脸不？”

　　韩臻依直接抄起地上一个拖鞋，就朝朱浩然脸上飞了过去，“朱莉，我要换经纪人，让这个娘炮明天就给我滚犊子。”

　　朱浩然接住拖鞋，“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经纪人？”

　　俩人见面就掐，也是惯了。
　　朱浩然说：“你也不想想，你这样做，季老板那边会怎么想。”
　　韩臻依挑眉，“他能怎么想？”
　　“我告诉你啊，季总本来就不待见你，现在你又得罪了人家，你要是不抱紧季老板的大腿，你就真玩完了。”

　　朱莉见两人也分辨不出什么，看向朱浩然，“这事儿先放一放，说正事，这次阿玛尼虽然对你比较满意，但我们恐怕也只能合作到春季结束。”
　　韩臻依皱眉，满脸不高兴。
　　朱莉叹气，“毕竟你现在的名声不好，阿玛尼从来不会跟有瑕疵的明星合作。”
　　朱莉搓搓手，“另外一方面，金雨要告你，你知道的，有季总撑腰，我也没办法。金雨最近一直在接触阿玛尼，她很想拿下这个品牌，为了不让她再生事，也为了公司利益，下季度代言我会尽力去帮她。”
　　“你去帮她？我没听错吧？”
　　朱莉点头：“你没听错。”她顿了顿，“想给你接个电视剧，冯导的。”
　　“又拍电视剧？”
　　韩臻依顶不愿意拍电视剧，周期长，制作不够精良，而且她一个混电影圈的人回来拍电视剧，总觉得越混越回去，多没面子。
　　韩臻依神色不屑，朱莉安抚她，“你先别这么着急，现在电视剧的制作水平也不比电影差的，而且受众多，很容易打开知名度，现在高开低走的也不少，连范冰冰，周迅这种水平的都回来拍电视剧了，你有什么不行？”
　　“我现在只对《复仇者》感兴趣。”

　　“金雨已经确定是女主角，我已经多次尝试接触陆子钦，都被他的特助拒绝了。”

　　朱莉把包打开，拿出部分剧本和分集剧情，“你先看看。”
　　韩臻依瞅一眼剧本封面，侧身背对她，“不演，我只看《复仇者》的剧本。”
　　朱莉就知道会这样，神色也不太好，冷声说，“暂时还拿不到。”

　　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韩臻依总觉得这次回来，朱莉有什么不对，她以往都很会安抚她情绪，这次却态度强硬。
　　“我不管你有什么不满，这部电影你肯定没机会，而且我现在警告你，你如果再出事，我不保证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韩臻依还从没见朱莉这么疾言厉色，当即愣住。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叫我再出事？你跟我发什么脾气啊？送蛋糕是我的注意？怎么了？现在出事了你们一个个就都怪到我头上了？”
　　朱莉看她半天，没吱声。
　　朱浩然怼了怼她，“朱莉最近为你的事操心不少，已经很尽心意了，你别不知好赖。”
　　韩臻依回瞪了一眼，然后死死地盯着他看，朱浩然心都突突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韩臻依神秘兮兮勾了勾手指，“跟你商量个事？”
　　神秘兮兮，“什么事？”
　　她凑近，挑起眉毛说：“帮我打听打听，陆子钦住哪。”

　　朱浩然意味深长地深吸一口气，笑眯眯看着她，这丫头白兮兮的一张俏脸上那双眼里全是精光，朱浩然背脊发凉，慎得慌，“说吧，你丫这回是去强吻还是强睡？”
　　“放屁。”

　　朱浩然瞪她，“韩臻依你撅起屁股要拉几个粑粑我都能猜到，现在是什么季节，是冬天，你怎么就提前进入发情期了呢？”

　　被噎了一口，韩臻依挑眉看他，“干嘛，感情你谈恋爱还看季节？你属猫的？”
　　“跟你说，现在狗仔盯你盯得紧，你少出去得瑟。”
　　韩臻依笑咪咪，“找他聊聊电影。”

　　朱浩然继续看她，直看得她发毛，聊电影事假，撩男人才是真的吧，朱浩然这会儿这么一琢磨，韩臻依这回绝壁是认真了呀。

　　“我可警告你，这个Jenson年纪可不是很小了，功成名就，有没有女朋友还不知道，你别再最后给我搞个什么第三者插足的大新闻出来。”

　　韩臻依瞟他一眼，“死娘炮，你这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呢？”
　　“滚犊子，老子嘴里吐的是莲花。”

作者有话说

　　女主即将强势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