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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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车内昏暗的光线映在女人的脸颊上，柔顺的长发落在侧脸，窝在大林怀里，睡得很熟。
陆子钦蓦然想起那个秋天，他认识她的时候，姑娘明媚的眼神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耀眼而明媚。
可惜，回不去了。
如果八年前他没有走的太急……
如果，半年前，陆子尧没有自杀的话……
陆子钦目光沉重地偏向窗外。
其实自从陆子尧到了美国之后，状况就一直不好，她为季羡华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每周两次的心理咨询根本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常常要用大剂量的安眠药和镇定药物来保证自己的睡眠并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这种状况持续了八年，直到半年前，她因过量服食安眠药而自杀身亡。
爱情的力量在亲人的生死面前变得黯淡无光。
一路上韩臻依都没清醒，大林紧紧抱着她，直接在车上给卸了妆，陆子钦这才真的看清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不但高烧，还有脱水症状。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门口，大林下车要抱韩臻依，到底是女生，体力再好也不行，上车之前抱了那么久，这会儿一用力两条手臂就发软，抱了几下没抱起来。
陆子钦下车，“交给我。”
副驾驶的沈锡坐在车里目光沉重地看向陆子钦，摇摇头。
女人很轻，陆子钦毫不费力将人抱起，手臂下脊椎骨凹凸不平的触感清晰传来，陆子钦皱眉，太瘦了。
韩臻依感觉到温暖往他怀里蹭了蹭。
大林直接狂奔到医院里。
办了手续，抽血、化验、输液，很快确定是因病菌感染导致的肠胃系统紊乱，并且发烧，医嘱注意休息。
韩臻依推到病房里输液，大林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
“Jenson,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大林拘谨地鞠躬。
陆子钦站在门口，“没事。”
沈锡倚在门口的墙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国内的新闻工作者真是敬业，韩臻依米兰时装周T台首秀失误的标题占了新闻版面的三分之二，微博热搜迅速顶到第一位。
失误吗，不过是停顿了几秒。
小题大做，借题发挥。
明显是有人操控舆论。
沈锡扫一眼大林，“你家爱豆怎么这么不懂照顾自己？我碰着她的时候，见她上吐下泻，你们这些助理是怎么照顾的？”
大林有点心虚，“可能抵抗力太低了吧，听说昨晚洗过澡之后在门口哭来着，着了凉。”
沈锡扫陆子钦一眼，也有点心虚，陆子钦皱眉看着屋子里病床上的人。
沈锡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你们家臻依是得罪谁了吧？全国的媒体就没有一家肯为她说话的，这很不正常啊，被人给坑了吧？”
大林皱眉，沈锡呵一声，“你们没有公关团队吗？”
大林无奈。
沈锡唏嘘，“现在的经纪人啊，好好的一副牌能玩的这么烂，故意的吧？”
大林：“……”
沈锡一想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恐怕是季羡华在背后动作了，下边的经纪人自然也不好做。
大林回头看陆子钦，男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依然是高级灰色的复古混搭，浅灰色马甲，白色衬衫，深色调的西装，口袋巾，十分绅士。
这样的男人，让所有女人觉得赏心悦目。
大林深吸一口气说：“Jenson,你和臻依姐以前认识吗？”
陆子钦低头看她，目光意味不明地，“认识。”
大林深吸一口气，从陆子钦那种沉着冷静的眼神里，似乎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大林还是从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察觉出一丝与众不同。
“大林——”
屋子里女人喊了一声。
韩臻依睡得口渴，又冷，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看到门外的人叫了一声。
大林推门进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子钦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她，轮廓清晰，脸色苍白，韩臻依喃喃问：“大林，我这不会儿是在做春梦吧，他怎么会在这？”
大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话门口的陆子钦听没听到，回头看了一眼，陆子钦正转身离开。
沈锡跟在后边说，“你不进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
“那你这巴巴地送人家过来是为了什么？”
大林无语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回头摸摸韩臻依额头，韩臻依伸手抓住她手，急着说，“别让他走，去把他叫回来。”
大林楞了一下，韩臻依皱眉，“你快去啊？”
大林跟了韩臻依这么久，还没见过韩臻依为了什么男人这么着急紧张过，当即狐疑地盯着她看，“姐，你是要沈锡别走，还是Jenson别走？”
韩臻依挑眉看她，怒气晕染着眉梢，简直不怒自威。
大林笑嘻嘻，“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韩臻依抓起床头的枕头，“你去不去？”
大林推开房门追出去，陆子钦刚好走到电梯口，在等电梯，沈锡双手插兜在调侃，“我看人家丫头对你就是还有意思。”
大林跑过去，扫沈锡一眼，陆子钦目光落到她身上，“怎么了？”
“Jenson,可能还要麻烦您一下。”
陆子钦皱眉，大林笑着说，“我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臻依姐病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还一直拉肚子，太可怜了，我想你们也没吃晚餐吧，不如我买来你们一起吃。”
沈锡审视地看着大林，目光实在太惹眼，像能看透她一样，理由的确太牵强了，虽然这会身边没别人，但韩臻依其他助理肯定在来医院的路上，还用的着大林去买吗？
大林心虚地挑眉扫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继续编瞎话，刷地弯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麻烦Jenson帮我再照顾一下臻依姐，拜托拜托。”
大林说完电梯恰好抵达，转身就上了电梯。
陆子钦沉默几秒，回头看沈锡，沈锡没给他机会，迅速趁电梯门合上之前，侧身窜进电梯，“好好照顾人家姑娘。”
陆子钦看了看腕表，十一点三十分。
呆立片刻，皱眉，步伐沉稳地往回走，推门进屋，女人偏过头，盯着他脸上看，还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目光里都是笃定的笑意。
整个医院安静地沉睡着，陆子钦皱眉看她，气氛诡异。
“听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韩臻依歪着头看他，脸上宁静一片，陆子钦转身到床头的平台上，拎起水壶倒水，沉声不轻不淡地回：“恰好遇上而已。”
“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她皱着眉头，苍白的脸颊掩饰不住明动双眼中的流光溢彩，陆子钦手顿了顿，水壶里的水缓缓流淌出来，清澈的水线落入透明的玻璃杯中。
“听说你还抱了我？”
“你就想问这个？”
韩臻依眼里毫无羞愧感，“回来这么久，你就不问问这些年我过得好还是不好？”
陆子钦转过身，薄唇搭在杯口，泯了一口，“你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沈锡说了，你在美国，却过得很好。”
陆子钦皱眉看她，“那又怎么样？”
“听说你过得好，我就可以松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过得好，你心里就可以不必对我再有任何一丝歉意？”
韩臻依突然闭上眼睛，被子下面的手，悄悄地攥紧，良久她睁开眼，“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事，你如果需要道歉，我跟你道歉，能不能原谅我？”
“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轻轻松松一句道歉就够了？”
“那你想要怎样？”
韩臻依抽了抽鼻子，鼻子堵得又酸又涩，“事到如今，你说怎样就怎样。”
人一旦生病，似乎就脆弱了。
韩臻依咬住唇，神色紧绷。
她在示弱。
“八年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她眼圈泛红，“你能不能不这样对我？难道你姐姐就没有错吗？她给人家当的是小三，陆子钦，我拜托你对我公平一点。”
陆子钦盯着她，姑娘眼底的红渐渐加深，泪眼迷蒙，屋子里静的针落可闻，韩臻依紧紧地盯着他，盯得他有片刻柔软，喉中苦涩难当。
“韩臻依，你知道吗，你跟我的时候，十八岁，老子发誓特么一辈子都要爱你，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特么没对任何一个女孩这么疯过，我想我要定你了，我特么就等着年龄够了拿户口本跟你登记了，但是你呢？你是怎样对我的？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瞬间，韩臻依的眼睛湿透了，一行一行的泪沿着苍白的面颊流淌，那撕心裂肺的低吼，句句落在心坎上，字字诛心。
“但凡你对我有一点感情，你都不会做事情那么决绝，你可以跟我商量，你可以劝陆子尧，你甚至可以拿视频威胁陆子尧，解决办法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最令我受伤的那一个——？”他压低声音，一直以来压抑着的痛苦，在这一刻一发不可收拾，像是疼了八年都没有愈合的伤口，被自己一点点撕裂、扣碎、揉捻，他幽深的眸子里浮现出彻骨的恨意。
“你考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做这种事情之前到底有没有想过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我的家人？你真的爱过我吗？你想要的未来里真的有我吗？”
“陆子钦——”
韩臻依的泪水决堤一样涌出来，心像被一顶千金重石猛然砸中，要命一样的疼。
她要怎么解释呢？
事到如今，她难道要把所有事情推给季琛？她难道要先背叛爱情，再背叛友情？她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啊，她……
所以，要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逼她这么做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维护至斯的亲生姐姐陆子尧？告诉他，他的亲人的行径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可耻百倍千倍？
她终究是选择了缄默不言。
他痛苦的眉头突然展开，浮现一抹厉色，“这么说，你根本就是为了你的阿琛？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为了这些，你特么的就果断地抛弃了我——，我陆子钦在你眼底到底算什么——？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吧？”
也曾在梦里辗转反侧，也曾想她念她在深夜里痛苦到抽搐，也曾在陪伴陆子尧漫长的治疗过程中屡次崩溃。
他是个男人，但这样的爱，他一生只能一次。
再来一遍，他怕是不能活了。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他转身大步朝外走。
门咣当一声摔上。
韩臻依绝望地闭上眼，泪水疯了一样汹涌而出，她抱紧自己的肩膀，侧着身子弓起背，将自己抱做一团，极力控制着身体里传递来的痛苦。
她开始低声啜泣，呜咽，低声嘶吼。
可是，无论怎样用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都发泄不出去。
安静了，病房里安静得可怕，深夜里的哀泣声让她这间屋子显得显得阴森恐怖，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良久，她猛然弹起身，迅速拔掉手上的针头，奔下床，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他们之间，不能就这么完了。
医院的走廊，白色的墙壁反射着煞白的光，这里是人间的生死场，写满了生死离别，但这里又是垂死之人重获新生的地方。
只要这口气还在，谁也不能剥夺他们求生的权利。
哪怕是垂死挣扎。
走廊尽头，陆子钦孤身伫立在电梯口，挺拔的肩膀有些跨，高级灰色的西装胸前凹出褶皱，精致的口袋巾也偏了位置，良久，他抬手按了下楼的按键。
韩臻依大步朝他走过去，迅速将他按下的按钮取消。
陆子钦顿住，垂眸看她，她身姿单薄，光着脚，长发披在肩头，模样憔悴。
她转身拉住他的手，抬头，目光对上他，眼底都是祈求，“陆子钦，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眼神怔忪，低头看她，她双眼通红，“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她笃定地看着他，“你跟我放狠话，无非就是想掩饰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放不下我的事实，我说的对吗？”
陆子钦打量着她，眼里的陌生和沉默令人恐惧。
“你想多了。”
“不可能。”
“别再做无谓的事，我们之间……”
韩臻依猛然拽住他衣领，一把将他拽近身，惦起脚尖一个吻狠狠地咗上他的唇，他的话被封缄在喉咙里。
用力很猛，他的牙龈撞到她的齿列，刺痛感传至四肢百骸，可她唇上你那干裂的触感像瘙痒一样令人心悸。
气息纠缠，她带着四十度体温的热度，喷薄在他的脸颊，灼烫而躁动，周身都是她淡淡的香气。
他怔住的一瞬间，她的舌迅速撬开他的牙齿，钻进去攻城略地，缠绕，吸吮，舔舐，舌尖柔软，味道甘醇。
“你疯了？”
陆子钦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
她踉跄后退一步，站在原地盯着他片刻，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她又上前抓住他的衬衫和领结，仰着骄傲的纤细脖颈，睨视着的男人，“陆子钦，打从你回来的第一天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彼此的。”
陆子钦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推走，可是姑娘死了心似的攥着，纹丝不动，他试图调整气息，试图调整被拽的七扭八正的高定西装，从前的慢条斯理，从容不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显得慌张而狼狈。
“你明明很享受啊，装什么？你再强悍，也无非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她扬头，眯着眼，“你的舌尖缠上我的舌尖，我都感觉到了，别想否认。”
“…………”
“承认吧，你心里一直有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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